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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妃诱情

作者:月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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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良缘定 第一章 山中月

第三卷 良缘定

第一章 山中月

阿善不同意,流霜便一直在他耳畔念叨。最后,阿善终于无奈地答应了流霜,但是,他也是有条件的。他用手比划着,要流霜带他一块出去。
“你能洗洗脸吗?我很想知道你长的什么样子呢!”流霜好奇地问道。
因为,此时她和阿善虽不算是衣不遮体,但是都是没有外袍的。山间的夜极冷,穿这样的衣衫势必会挨冻的。
火光摇曳,映着她明媚的笑脸灿若明霞,微微嘟起的红唇如海棠花般娇艳,唇角的笑容俏皮而可爱。
这样的消失,算是彻底了吧!
这一夜,他们就宿在了山洞里,虽然有篝火,夜里依旧很冷。
流霜怔怔站在那里,良久没说话,这大约是任何一个医者正常的反应吧。她缓慢地步入花丛中,小心地不踩到药草。
她忽然忆起一首词:醉袖抚危阑,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
她将身上外衫扯下来,撕成一条条的,敷上伤药,为野人包扎。
不经意般回首,看到崖壁上有一个人好似壁虎一般贴在那里,原来并不是什么老天怜她,而是这个人救了她。
流霜拿出自己的药囊,所幸,她是药囊不离身,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流霜拿出伤药,用手比划着,示意要为他治伤。
流霜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野人长的是什么模样,说实在的,他脸上花花绿绿的,她实在是瞧不出他的真面目。
一声声,一句句,那悲凉的喊声,听得流霜心都要碎了。
“阿善,你放我下来吧!”流霜惊魂未定地说道。
这个野人,是一心一意为她好,而且,他还救了她两次。
将一朵朵名贵的药草采到了药篓里,流霜心中涌起一种满足之感。待到药篓全部采满,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流霜背着药篓,向回路走去。
他的笑容,笼在淡淡的阳光里,竟让流霜感到了一种纯粹澄澈的美。
她这个病弱的残躯,该拿什么还他啊!
阿善自然不同意,对流霜又是一番指天指地。无奈,这次流霜是铁了心肠,就是不同意。
可是流霜却没有死,当然不是什么神仙保佑或者奇迹,而是,在滚落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就被那个野人紧紧抱住了。野人的身子高大,将她纤细的身子抱得严严实实,岩壁上丛生的荆棘和尖利的石头丝毫没有伤到她。
流霜焦急地站起身来,“你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流霜只觉得身子一轻,一个人影从身后的崖壁上飞身而下,将流霜抱了起来,闪身避过了黑熊这一扑。
原来野人方才是去找干柴、野兔了,真不知他负了伤,是如何捉到野兔的。
流霜望着扑倒在地的黑熊,只觉得手足酸软,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才不过几日,就经历了两次生死。原来,生与死之间,真的只有一线之差。
野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流霜的怔愣,朝着流霜用手比划了一番。
阿善坐在另一张虎皮上,双眸微眯,似睡非睡地盯着流霜。他似乎对流霜缝衣服极是新奇,大约他从来没见过女人做女红吧。
山间的清晨,空气极是清新,流霜踏着遍地青草,小心翼翼地走着。不一会,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湍急的溪流,野人正蹲在岸边,不知在做什么。
那人左手拿着一把剑,那剑显然是绝世好剑,狠狠地刺在岩缝中。那人就握着剑柄吊在那里。他右手中,拿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就缚在流霜腰间。
明日就要出山了,阿善半夜出去做什么,难道还要去打猎?
梦里好似抱着一个暖洋洋的火炉,不!确切地说,是暖洋洋的火炉抱着她。
相思泪!
山间的夜,什么动物都有,外面传来不知名的野鸟的鸣叫声,还有野兽的嚎叫声,听得流霜心中更加惊惧不已。
流霜心中刚刚松了一口气,那剑却似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从崖壁上滑落。流霜再次向崖下坠落,而且,还将那个人也带了下来。
两人终于滚落到地上,流霜头脑发昏地爬了起来,四周连绵的山壁,她才知道自己是获救了,而野人却躺在地上。流霜望着他,视线在一刹那模糊起来,一个素不相识的野人,竟然救了她。
流霜浅笑着说道:“真的是你一个人打的?你真是厉害哦!”
流霜心中有些疑惑,和-图-书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天怜她,不想让她死?
外面一阵奇怪的动物叫声,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流霜正在奇怪这是什么动物,那叫声却停止了。只听得阿善忽然从虎皮上坐了起来,向洞外走去。
流霜看着阿善呆呆的样子,对这个孤独的野人忽然产生了一种保护的欲望。虽然她是柔弱的,但是就是想保护他。保护他不受冷,不受饿。在出山前,她一定要为他做足够的冬衣。
“好了,敷上了我的药,不出三天,你的伤口就会痊愈的。现在还疼吗?”一切收拾停当,流霜柔声问道。
阿善没想到流霜醒了过来,他站在洞口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望着流霜又是一阵比划。见流霜有些不明白,阿善极是窘迫地低了头。
野人低头望着流霜,两道浓眉忽然皱在了一起。虽然花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流霜还是感到野人似是有些忧伤。不会是,他连名字都没有吧。思及他一个人在此,似乎是没有家的。难道这野人也是孤儿?
这是一个山坳,三面环山,空气温湿,生长着许多名贵的药草。
阿善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味地走着,也不回头看流霜。流霜心中担忧,便紧随着阿善一道回去了。
不过有了方才的缓冲,这次飞坠的势头不是很快。兼之那人一直拿着剑向岩壁上劈去,偶尔劈到了岩缝里,便能暂缓一下飞坠的势头。就这样跌跌撞撞,一直向下坠落着。
流霜心中有些怜悯,柔声道:“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如何?”
流霜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流霜微笑着和阿善一起,将那些兽皮清洗干净,挂在河边的大树上晾干,待晚上铺在地上当床榻用。那两件狐狸皮,流霜打算做成衣衫来穿。
那黑影似乎早就感知了流霜的存在,一步步向她这里走来,步履沉重,一步步都有些地动山摇的意味。
跌落断崖那一刻,流霜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毕竟,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不粉身碎骨才怪呢。那一刻,她心底是平静的,许多往事风驰电掣般掠过她的脑海。
野人似乎听懂了流霜的话,兴奋地点着头。
他的脸有些黑,眼圈周围画了一圈黄色,让人看不清眼睛的形状,只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珠。脸颊上也用黑色画着奇怪的符号,好似古怪的图腾。嘴唇的周围也画了一圈暗红色,那红色好像是他的嘴唇被无限扩大了,看上去有一点吓人。
当下,两人一起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流霜蹲下身子,静静地抚摸着这朵小花,心底深处如惊涛骇浪在翻滚。她竟然找到了相思泪,可是,这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那人根本就不理流霜,显然是非要救她不可。在看到下方有一处斜出的松树时,他当机立断,伸出右手,将手中的绳子缠在了松树的枝桠上。
迷迷糊糊间,流霜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心中不禁一惊,想要挣脱,忽然间睡意浓浓袭来,她陷入沉沉的梦乡。
阿善也不说话,也不放下她,只是紧紧抱着她,向回路走去。他抱得如此之紧,仿佛要把流霜的身子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她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感觉到他在她头顶呼出的热气。
流霜乖乖地没说话。她真不知道野人是如何发怒的,发起怒来,不会撕了她吧!但是,阿善显而易见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她抱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虎皮褥子上,然后便开始张罗饭食。
第二日,又用了半日,流霜总算将两件外袍做好了。她本来不善做女红,所以做得慢了些。
是的,纵然是这个野人的外表是如此邋遢和古怪,但是,在流霜心里,他却是美的。如果说能不顾自身安危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救人的人,不是美的话,这世间就没有美丽的人了。
巨大的熊掌一拍而来,带着呼呼的腥气拍在了山壁上。黑熊嗥叫着再次转身,向着他们扑来。
阿善拦在流霜面前,一直比划着想要知道。
这,流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野人什么时候打猎了,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的兽皮!此时,他正蹲在河边清洗那些刚打的兽皮。
流霜思虑良久和图书,终于答应带阿善出去。但是,流霜要求阿善将脸上的颜料全部洗掉,这样子出去,会吓坏人的,而且,还会给阿善招来麻烦。
流霜为自己作了一件长袍,还用多余的狐皮做了一件围脖和小靴子。这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好似披了一身的落雪,使她看上去愈发冰雪可爱脱俗美丽。
阿善动也不动,却在黑熊到了头顶之时,忽然伸手一扬,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到了黑熊的脖颈上。黑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压倒他们。
野人拉着流霜,让她坐到山洞里的石头上,自己却起身向外面走去。
野人仰着头,怔怔望着她,似乎是听不懂她的话。
流霜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去了。她不想再连累师兄,不想再让秋水绝抓到自己,也不想再让百里寒找到自己。
一直以来,流霜都以为野人是蛮野的、凶恶的,和他们这些文明人是势不两立的。据说,野人还吃人。如今看来,谣言也不可尽信。
起初流霜吓了一跳,但是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便任他抱着,在河边转圈。头顶上日光星星点点,随着流霜在旋转,这么多日子以来,流霜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虽然是困在深山老林里,但是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自由。
确实,一个野人,怎能听懂她的话呢?他们应该有他们的语言吧。
他在发怒!
小心翼翼地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又高又大,极是雄壮,不像是人,流霜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野人听到流霜的话,回首看到流霜踏着清晨柔和的日光走了过来,不禁望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洁净的牙。
更糟糕的是,流霜方才将自己的外衫全部扯了下来,为野人包扎了伤口。山间的夜极冷,随着黑夜的降临,她只着内衫的身子竟冷得直颤抖。
阿善见流霜望着药草,起初高兴继而伤感,他很是不解地走到她身边,用眼神询问她。
她的寒毒已经侵入肺腑,再也没什么药草可解了!
依稀看到崖壁上有一抹不一样的色彩,好似兽皮的颜色,但是,飞坠的速度让她很快掠过了它,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但是,下坠的势头忽然毫无预警地顿减,她感到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整个人如同钟摆一般在空中摇摇晃晃。
就在此时,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师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两人一左一右吊在了松树的枝桠上,这一瞬间,流霜和那人面对面,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在峭壁上看到人,流霜真是惊喜交加。
野人连连点头,随即似乎是对流霜的后半句话极不满意,觉得她冒犯了山神,硬是拉着她对着山的方向磕了两个头。
这些天,流霜一直忙着将山坳里的草药采了回来,需要晒干的晒干、需要研成粉末的研成粉末,便于日后携带方便。阿善每日里随着流霜,形影不离,默默地帮流霜做事。
流霜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怎么,洗个脸,还能触犯神灵啊!你们竟然这么信山神野鬼?”
两人从洞里出来,沿着崖底向前走去,果然见草丛里星星点点点缀着一些药草。有当归、天麻、桔梗……大多是一些普通的草药。
流霜指着相思泪道:“这种小花,叫做相思泪,是一种珍贵的药草。当年,我的一个朋友身中寒毒,要用相思泪做药引方可解去。她好不容易寻到一棵相思泪,本可以用来治好寒毒。只是,她将相思泪让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少年。所以,她的寒毒一直都没有解去。可是现在,我终于又找到了一棵相思泪,只是,我那朋友的寒毒已经深入肺腑,无药可解了。我想到她身中寒毒,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会伤心的。”流霜为了怕阿善担心她,便说是别人中了寒毒。她平静地说着,真的好像是在说别人。
流霜扶着野人,通过狭窄的洞口,发现里面越走越宽,这里,竟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内有些阴冷,流霜将野人扶到洞内坐下,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心中一痛,流霜轻轻说道:“你别动,我帮你治伤,忍着点疼!”
黑熊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竟如同倒了一座山一般。
断崖此时有了一定的倾斜度,他们不再是直直坠落,和*图*书而是沿着崖壁向下滚去。不管是滚下去,还是坠下去,他们都是必死无疑了。
“阿善,你去做什么?”流霜坐起身来,问道。
没有伤到她,却伤到了那个野人。
兔肉终于烤熟了,野人撕下一块肉,递到流霜面前。流霜接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兔肉香嫩可口,是从来没吃过的人间美味。
难道这山里也有皂角可以洗发?
就这样一路走着,流霜越走越欣喜,大约因崖底人迹罕至,这药草才无人采摘,大多已经成熟了。转过了几道山崖,流霜眼前忽然一亮,好似做梦一般望着眼前这一片花海。
就那样,一觉睡到了天亮。
看来不是什么大侠,而是一个生活在山野之中的人。想不到这山里竟然有野人。来不及细想,松树的枝条咔嚓一声折断,显然这岩缝里的松树也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他们再次向下坠落。不过,这次依稀看到了崖底,似乎距离他们坠落之地有几十丈高度。
“大侠,不用救我了,你放开我吧!”流霜大声喊道,那把剑插在岩缝里,显然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她不能在临死前,还连累一个好心人丧命。
待到草药晾干打理好,流霜便开始想着出山了。她心知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出去救治一些病人,也不枉采了这么多珍贵的草药。若是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后,便很难出山了。
荆棘和尖利的石块将野人身上的兽皮撕扯的稀烂,许多荆棘和石块刺到了他后背的肉里。但是,他没有丧命。如果他不是穿了那件厚厚的兽皮,而是和流霜一样,穿了一件布衣,他铁定必死无疑。
流霜忽然明白了阿善的意思,人有三急,她怎么什么事也管啊,遂红了脸,躺在虎皮上不再说话。阿善见流霜再没反应,蹲下身子将洞口的篝火添了些干柴,才缓步走了出去。
当时,她下坠的势头越来越快,黑发和白衣在风里直直向上飘扬着,风在耳旁呼啸,如冰刀刮面,凛冽刺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心中空落落的。迎着风声,她极力睁开眼睛,看到周遭的景物好似闪电一般掠过,那样迅疾。
流霜不可思议地挑眉,她知道自己也是无法说明这个顽固的野人的,大约他以为脸上不画图腾,山神会降罪。这世上哪有山神,不过,野人信奉这个,她也只得作罢。
野人颤了颤,却是连声呻|吟也没有。流霜倒没想到这野人也这般坚强,很是敬佩。
野人望着流霜,眸中闪耀着和暖的光芒。他拿了两只剥了皮的兔子,插在干柴上,在火上烤了起来。
她从袖中将毒药取出来,捏在手中,总要试试,不能在此等死。她同时将自己药囊中的匕首拿了出来,这匕首虽然小巧,但是却非常锋利。
流霜一见,灵机一动,这块鹿皮可以作成一个面具,让阿善带上,便能遮住他脸上的图案。她接过那块鹿皮,一边感叹着阿善的聪明,一边试着将上面的毛处理掉,剪成脸的形状,又在眼睛鼻子嘴的地方,挖了几个孔。做好后,便将面具戴到了阿善脸上,遮住了他狰狞的脸。阿善自然非常兴奋,戴着面具跑到河边照了好一会儿。
野人闻言,摇了摇头。回首向流霜比划了一阵,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的,一会儿又跺跺脚。
从此后,红尘里的恩恩怨怨再也与自己无关。她只想一心行医济世,从此后,这世上再没了白流霜。白流霜已经摔下断崖,粉身碎骨了。
野人试着叫了两声,根本发不清“流”字的音,于是他便固执地坚持叫流霜一个字:霜。流霜实在拿他没办法,也任由他这么叫了。
阿善听了流霜的话,似乎极是激动,忽然转身向着回路走去。流霜担心地追上去,“阿善,你怎么了?”
野人望着流霜笑意盈盈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忽然低下头,继续冲洗着兽皮上的血迹。
流霜从那黑影的形状,依稀辨别出这是一头黑熊。一时间,她心中有些恐慌。她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在思索着对策,不知道自己配制的那些毒药能不能毒倒黑熊。
此时,流霜真是对野人的生存能力十分佩服。野人不仅能像猿猴一般,攀到那么高的崖壁上,而且还能在一夜之间打到这么和图书多的猎物,不能不说令人惊奇。
流霜将两块虎皮铺在地上做床榻,将那两只白狐皮用匕首裁剪开,然后将骨头磨成针,穿上自制的麻线,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黑熊似乎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向着流霜踱来。忽然,黑熊仰天嗥叫了一声,向流霜扑来。流霜左手一扬,将毒药扬了出去。
“好,我不出去。”流霜柔声说道。她安抚性地抚了抚他的头,忽觉他的发丝竟然如此光溜水滑。野人的头发竟也这么洁净光滑,流霜不禁愣了愣。
最后,也不知野人是否听懂了她的话,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流霜便从药囊里取出一把两寸长的小巧匕首。她纤细的手握着匕首,将野人肌肉里的荆棘和碎石挑了出来。
这一日的阿善非常沉默,本来他就是不说话的,此时只是闷闷地躺在虎皮上睡觉,也不理睬流霜,不知是什么缘故。
野人望着缓步走来的流霜,轻轻点了点头。
流霜心中一阵凄凉,知道野人也是有家有族的,便不再阻拦。她眼睁睁地看着野人走了出去,只余她一个人坐在黑幽幽的洞内。
清晨的阳光淡淡地照在他身上,照着他修长矫健的身影。他的身形不错,不是那种彪悍如蛮牛的样子,而是高大挺拔。
流霜慌忙走过去,细细查看着野人身上的伤口。他后背已经被荆棘和山石划得血肉模糊。流霜扶着野人从崖地上站起来,向着前面走去。野人受的伤显然不轻,在流霜的搀扶下,踉跄地走着。
她一手拿毒药,一手拿匕首,连连后退着。
流霜擦干眼泪,展唇笑道:“天快黑了,你饿了吗?我出去找些东西吃!”站起身来,才要走出去,野人却忽然站了起来,踉跄着拦住了她,一直在摇头。很显然,他是不让她出去。这个野人,竟是在关心她呢。
阿善见了,几乎看呆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流霜闻到鼻尖淡淡的男性气息,抬眸看去,却是阿善。原来,他一直悄悄地随在流霜身后,此时见她有了危险,便飞身扑了下来。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株药草。看似普通,但是,仔细一看,你便会发现不同。它的花茎细小,叶片是心形的。奇怪的是,它的花瓣是透明的,花瓣的形状是泪滴的形状。
流霜只觉心中一酸,有一股暖意在流淌。她抬头望着野人色彩斑斓的脸,这时也不觉得野人长得可怕了,反倒觉得他非常可爱。
野人却不答话,踉跄着走了出去,野人不愧是野人,就算是受了伤,力气也大得很,流霜怎么也拦不住。
师兄竟然也跳下了断崖来找她,流霜心中一酸,忍不住就要走出洞去。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出去,只会连累师兄。如今崚国的形势这样糟,师兄有他更大的责任。
阿善抱着流霜,迅速闪身避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流霜望着黑沉沉的岩洞,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方才有个野人作伴,还不觉什么。如今只余自己,她心中不禁有些惧怕。
可是,她竟没有死!
野人呢?
这山间的夜比平原要来得早一些,而且,在这样两面环山的地方,太阳也不容易照耀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流霜心中不禁有些惊惧。
兽皮上依稀还有血迹,是那个野人的衣衫。
“好了,阿善,你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头晕了。”流霜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一会儿,洞内便肉香弥漫,引得流霜腹内越发饥饿。
流霜悄悄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脚边堆着一地的兽皮。有虎皮,有狐狸皮,还有鹿皮,大约五六块。
流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眸渐渐润湿了。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呢?”野人也应当有名字吧,总不能天天喊他野人吧!
漫山遍野的药草好似绿色毡毯般铺展在眼前,这里面还有一些名贵药草,是流霜只在书上看过从未亲眼见过的。
“霜儿,霜儿……”
谁能想到,一个野人竟救了她,还如此知道关心她。
野人阿善闻言,十分不舍地将流霜放了下来。然后,他喃喃地说道:“霜!”虽然发出的音不是很清楚,但是流霜还是听出来是在叫她。摇摇头道:“是流霜!”只叫一个字,就好似情人间的称呼一般。
师兄的呼喊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和呼呼的风m.hetushu.com•com声融在一起,再也听不见了。
流霜颦眉凝思,这个野人不顾危险从断崖救了她,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她思索片刻,说道:“你就叫阿善吧。我叫白流霜,以后你可以叫我流霜!”
“阿善,我们出去转一转如何?”这几日,流霜已经发现,这崖底人迹罕至,想必有一些名贵的草药。
流霜发现,阿善虽是野人,但是却很能干。采药晒药磨药,样样活计做得麻利快捷。而且,阿善也非常聪明,每次流霜比划着将自己要用的东西的形状、性能说出来,阿善便会照她的描述做出来。比如磨药的药杵、除草的药锄……
“这些都是你打的?”虽然知道是他打的,但流霜还是惊奇地问道。
第二日,流霜醒过来时,看到灰蒙蒙的岩洞顶,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岩洞的地上,身下铺着一张残破的兽皮。
流霜不禁站起身来,想要在洞里找些可以点燃的干柴,可是洞里却什么也没有。就在她心惊胆战饥寒交迫间,洞口隐隐现出一个黑影,流霜依稀分辨出是野人的身影。
流霜不禁跪在地上,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她没发觉,野人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她。那目光有酸楚,有心疼,有怜惜……那无数复杂的情绪纠结着,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野人的目光。
野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满意。欣喜地走到流霜身前,张开双臂便去抱流霜。
黑暗中,看不到野人的表情,他也不说话,越过流霜,将手中东西放到了地上,然后只听得“擦擦”的声音响过,却是野人点燃了手中的火石。然后火光亮起,原来方才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大把干柴。
流霜心中一喜,原来野人并不是抛下她走了,高兴地迎了上去,“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黑熊停顿了一瞬,惨叫着,两只前爪一直抓着眼睛,似乎眼睛被毒瞎了。这更激发了黑熊的兽|性,它再次嗥叫着朝流霜扑了过来。
但是,流霜却不知要如何出山。再从崖底攀到断崖上去,那是不可能的。阿善应是知道出山的路,但是每次流霜问他从哪里出去,阿善都是闭口不言,似是非常不愿让她走。她自然知道阿善是不愿让她走的,但是,她不出去,这些能救无数人性命的草药便会烂在山里。
似乎是被流霜温柔的目光所吸引,野人的眼珠怔了怔,随即便醒悟般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流霜。
转眼间,在崖底住了十多日,时令渐渐就要入九月了。
当她再次将目光转向野人时,他眸中的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剩下的只是一如秋风般的纯粹。
临走前的晚上,或许是因为兴奋,流霜躺在虎皮上怎么也睡不着。但是又怕自己翻身弄出声响,吵醒了阿善,流霜便平躺着没动。
夜晚很快来临了,阿善将那些兽皮收了回来。经过一日的暴晒,兽皮已经干燥。
流霜站起身来,向洞外走去。
流霜看阿善躺在虎皮上,似乎是睡着了。看了看天色尚早,那片山坳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左右无事可做,她便背上药篓出去采药。
流霜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善意地笑了笑。
带一个野人出去,流霜之前没想过。但是自从和阿善住在一起后,她发觉阿善的脾气是很温和的,甚至比外面的某些人还要好,出去应当不会惹祸。留在山里,到了冬天,他可就受罪了。
莫非他要走?
流霜也懒得理会他,到外面弄了一些藤蔓回来,编了两个竹篓,打算去那里采摘一些药草。那些药草,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相思泪成双!
流霜微笑着说道:“不用谢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火光亮起来,洞内顿时暖和了起来。流霜张着手,高兴地过去烤火。
越向前走山路越难走,站在大石上仰望,四周都是巍峨的群山,似乎绝无出去的可能了。拐过一个弯,流霜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处洞口。洞口被丛生的灌木和杂草遮着,不细心看极难发现。
阿善十分为难,一个人低着头,忽然拿着一块鹿皮遮住了脸,转身道:“霜……”
阿善见流霜将衣服做好,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竟是非常合身。白绒绒的狐皮,让他看上去平添了一股纯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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