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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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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四章 惊蛰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四章 惊蛰

“没有!没有!”王熙语气间极为不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跟我计较这些!身家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王熙,你起来。”妫语脑中飞转,沉吟半晌,心中已有定论,“你对朝廷忠贞不二,大义灭亲,其心可嘉!朕不会治你的罪的,你起来吧!”
“你这是什么话?”闻诉听得有些怕起来。
闻诉见状,一把抱住他的手,心中隐隐猜到,这一走,怕是再见无期!“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臣,谢皇上隆恩。”
闻诉抿了抿唇,“朝廷里头的事我是不懂,可是爹爹与二哥都在上面,你有什么麻烦只要开一声口不就行了?还是你不好意思开口?那我去说……”说着她转身就要回娘家一趟。
“回皇上,太傅大人用的是军印。”在闻君祥的祖父一辈曾有一枚女皇御赐“如朕亲临”的金印,情急之时可以调动三千兵马。三千兵马本是用于救急,但对于天都而言,光是三千就已足够改朝换代了。
“是。”喜雨朝知云使了个眼色,立时出殿。
王熙心中大恸,一把将妻子抱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似是要将人也揉了进去。愁色郁积的面上此时更添得一分断肠的悲痛以及坚决,壮士断腕!他猛地将闻诉推开,“你不明白更好!走也走得无牵无挂了!”他一记转身,不让妻子瞧见自己脸上滑下的泪痕,“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不!为什么!为什么!”闻诉一手抓紧和-图-书他的襟口,一双满溢泪水的眸子就这么牢牢地直瞅着王熙,所有的惊惶都蕴入这双眸子里,清清澈澈地转成无限柔情,婉曲低徊,让人难弃。
“住口!我不许你说!”闻诉一手捂住他的嘴,心中惶恐,虽仍不明了到底所谓何事,但亦是猜出其中惊悚,泪不由簌簌滑下,一如窗外淅沥沥的春雨。“到底是什么事……什么再不得夫妻!我不许你说!琚儿才两岁都不到,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说这种话……”她边骂他边打着丈夫的胸膛,骂到最后不由就哭倒在丈夫怀中。
王熙见众人已退,复又撩袍跪了下来,“臣罪该万死!”
“还说没事!你脸色都变了!”闻诉不信,见他转过身去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妫语朝他看了几眼,“王熙,望你能持心以恒,家事国事孰轻孰重,你当明白。”
闻诉并不喜读史,却常听乌州的弹词,郑祭仲杀婿逐主的故事她还是知晓的。此时听得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心中大震,“你……你说,说什么?……”
“平执原,平执原!麟州竟是这么不得安分么!”妫语闭上眼,语出狠戾,已近于咬牙切齿。她沉默了会,忽然双眼一睁,眼神一乱,“难道竟是他们?!居然能连平执原都牺牲出去?!”她一下站了起来,却似是因为站得过猛,而身形微晃,眼前一黑。好一会儿,她才勉和-图-书强立稳,只见知云早已扶着她的手立在一侧。
夜间的风雨更大了,冷风裹着雨丝砸开了窗户,猛灌进来,将一挂扶疏打得很湿,粘在殿柱上。天际隐隐有雷鸣隆隆,闷闷地在天边滚来滚去,像是一把铜锤,哪处都搁不好似的。
“谢皇上。”王熙站起身,微吸了口气,才开口,“皇上恕罪,臣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求单独禀明皇上。”
“是。臣明白了。”王熙心中一凉,早已知是如此。闻氏如此行事,皇上还会放过他们么?这是彼此都一清二楚的事,哪还容得收手歇下?皇上此言不过暗示他重返虎穴,拖延时间罢了。然此身此境早在他决意入宫禀明真相之时就已注定。路是他选的,一旦踏上,便再回不得头!
“嗯?”王熙一惊,回过神来,神色有丝说不出的烦躁,口中却只说道:“没事儿,你别瞎操心!”
“哼”妫语逸出一记冷笑,“好快的动作啊!”她想到平执原的暴亡。瀛州守将断不容失,平执原一死,瀛州再无良将,而如今匈奴侵袭又是如此紧迫,她只得再由朝中派遣一名干将前去御敌。而这个人只能是孙须。但天都一旦少了孙须,就等于是少了抵制那三千兵马的大将。真是断不容少算一天哪!若是今夜王熙并未前来,明日她定是要派孙须出发,一旦孙须走了,那天都与自己都是闻家的掌中物了!
王熙一身官服早已被雨打得半湿,深色的缎子紧紧hetushu.com.com贴在手臂上,小跑着入殿时,身后留下一串泥迹与水迹。“臣王熙参见皇上。”
妫语捏着密函的手一紧,眉目一动,眼神只是死死地瞪着眼前这本密函,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你再说一遍!”
王熙苦笑一声,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性子急,也没什么城府,日后可不要再如现在这般轻易就得罪人了!岳母虽是疼爱女儿,但有些事儿上总不能面面尽顾,你要好自为之。”
“说吧,什么事?”
“把话先说清楚。”
知云看着她将密函翻开又合拢了数次的手,那上面已因用力过猛而泛出一片青白。“皇上……”
王熙一把拉回她,“别去!唉!你不明白!”
二月春雨如注,淅沥沥的雨声不停地击打着窗棱,“噼噼叭叭”地直响。王熙直直地盯着檐前的条条如注的水线瞧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端了碗杏梨羹进屋的闻诉见他仍是这副模样,不由有些怀疑担心起来。
她移开知云的扶持,将那本密函抓在手中,“给我把项平叫来!……等等!不必叫了……”项平何等样人?居然会连风声都没听到过么?眼下的他已不堪信任了。“去,把岳穹叫来。”
“出什么大事了?”闻诉深知丈夫的心性,不是真的十万火急,断不会在她面前轻言生死,难道真是犯了什么事了?她心中一阵慌,却又马上定下来,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堂堂太傅的女儿,当今女皇的亲姐姐,这等身份在,www.hetushu.com.com天大的罪她也要求他们把丈夫保下来!
“怎么了?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唉!身在江湖,不得不为。诉儿,你别怪我!如若此生真再不得夫妻……”
“皇上!皇上!瀛州来的急件!”喜雨难得地满面急色地奔入大殿。
“平执原将军于二月初二日夜,暴亡。瀛州官员概查不出死因。”喜雨似是也等不及妫语看完,便将密函内容悉数禀上。
知云直觉不对劲,便马上接过喜雨的密函送至御前。他朝喜雨瞧了眼,猛见得喜雨脸色发青,心神一震,显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妫语朝知云瞧了眼,知云立时召了一干侍从退出殿外。
静下来!静下来!不管怎样,都不会比承建五年那次藩乱更大!妫语在心中默念,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但如何能够?闻家迫在眉睫的举动,箭在弦上的危急情势,多年来大仇得报的激奋,种种心绪纠缠在一起,让她心潮澎湃,欲静不能。
“诉儿……我……”王熙咬了咬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诉儿,从今日起,你抱上琚儿便回娘家去吧!此间再有何事,你都别管!”
“你且回去,闻氏谋逆一事,毕竟与朕是血亲,能不发端朕便既往不咎,如若一意孤行,那朕也断容不得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景海城的兵都在他们手上了么?那里可是禁军一营啊!“没有虎符,他们能调什么兵马?”
妫语眼一细,将手中的密函“啪”地一声合拢,整个和*图*书人像是忽然间冷静了下来,“传。”
“皇上,太傅与左丞大人勾结城西景海城屯兵总将,打算近几日便在天都北门以外私自设营,假以练兵为由,意图不明。请皇上定夺!”
“平身。”妫语扬了扬手,细密如针的眼神笼在王熙的身上。
王熙见妻子变了颜色,心中一叹,将人搂在怀里,满面都是抉择的矛盾。他头抵着妻子的肩,只是喃喃道:“诉儿,如果我是那郑之雍纠,你会是那祭仲之女么?”今日午后在听了萧水天一席剖析,直指闻君祥心中企图的话后,这局势是再容不得他左右规避、自欺欺人了。
“臣……明白。”王熙垂着头,语声有些哽咽。
“我是不明白,那你说啊!夫妻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闻诉忽然顿了顿,眼神惊恐起来,“你难不成要纳妾?你……”
王熙咬着牙没有回头,只是伸过另一只手扳开她,“带上琚儿,走!我回来之后不想再看到你留在王府了!”一句话落,他一狠心甩袖就走。滂沱的大雨,下人的伞都来不及撑开,就见王熙一头冲进了冰凉的雨幕中,身后是一声凄厉的唤声“王熙……”
“什么事?”妫语一见他如此脸色,神色也是一紧。
“启禀皇上,兵部侍郎王大人求见。”一名禁卫军在大殿外通报。
喜雨狠狠地抽了口气,方又说了一遍,“平将军于二月初二日夜,暴亡,死因不明。”
王熙朝她看了眼,嘴动了动,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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