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迷惘旅人
第五章 纷乱
“那位奈莉希丝小姐的歌舞确实堪称大陆一绝呢……”许久不曾见过的银，亮丽依旧，辰静静地看着，仿佛不曾注意到她眼底改变的色泽，轻轻说道：“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辰静静地看着我，微笑着，仿佛我讲的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似的，不过，的确也是就是了，我忍不住微微苦笑：“那么，总不会你认为我不是人类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辰回望着楠的脸，似笑非笑。
“……不是增长，是苏醒啊……”辰温和地看着我，嘴角的玩味仿佛恶魔的微笑，“是苏醒吧……”那仿佛镌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刻痕，在苏醒，还是心底，那被封印的过往？
“是，我不曾忘却……”我这般回答着，温和的声音不曾有过丝毫波动，“不劳你提醒，我永远记得，她倒在我怀中时那般冰冷的绝望，但是，正因为是敌仇，所以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
“他、他好么？”
回过头来，天神殿十二圣剑中最神秘的北辰熟悉的优雅笑容落在我的眼里，心底骤然腾起的怒火汹涌得令我的手也为之轻颤，旋即压下，我微笑道：“怎么北辰圣剑使殿下今日这般有空，还是说你也是奈莉希丝的拥蹴，千里迢迢地赶来观看她的表演？”
仿佛感觉到辰的目光又或者疑惑似的，楠抬起头来，看着辰轻轻地摇了摇头。辰心中微震，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便是你自己了吧，枫——你在想些什么？既然想见他，为何又不去见他？在这个城市里，有谁能够阻止你的步伐……
怎么可能不是？
“哦？”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适才辰这般说着的话语便连我这个听众下意识地也产生了这样的联想，而他自己却又否认，“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萦绕在耳旁不曾断绝的旋律，那映在心底时刻徘徊着的身影，她和她所眷恋着的，便是岚儿，她们所深爱眷恋的，是谁的存在？那真的是我曾拥有过的爱恋么？
“已经冷静下来了吗？不亏是继承‘银月’之名的人啊……”辰双眼中异芒闪过，看着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楠，轻轻说道，“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了……”
那份眷恋，即使被封印了过往，即使失去了记忆也无法遗忘的，那份眷恋，怎么会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那份深沉得将我所有一切怀疑全部压下的痛楚，我要如何相信……要我如何相信……竟是假的！
我爱着她们，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们两人……
“不仅是你啊……我也是这样子啊……”看不清我的过往，被过去的自己逐渐的吞噬，那渐渐“苏醒”过来的感觉，无论是战斗的技巧，经验，感觉，又或者是那本不该属于我的优雅和仿佛天生的贵族气质，是属于我的却不属于我，却一点一点，渐渐的，渐渐的，将我吞噬。
“你去见过他了，对吗？”突来的轻声话语将辰的自言自语无情隔断，辰干笑两声，没有回答，枫的声音继续响起到，“不要否认，我感觉得到，你的身上，残留有他的味道……”
“哥哥，你已经在这里发呆很久了……”微微皱着眉，岚儿的脸色，呃，很不好，而一般这种时候，便是她生气的时候，“奈希妹妹的演出已经结束很久了……你还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哥哥……”
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呢……即便只是这般看着她平静的微笑，辰突然感觉到心痛，为了那似曾相识的女孩以及那似曾相识的少年，莫名的，感觉到心伤。本以为已经愈合了这么多年的伤口，竟然还会隐隐作痛吗？
我感到恐惧，我恐惧着，我拒绝着，我的剑，斩在我身前的虚空，我大声呐喊着，但是，我所恐惧的，仍然，在吞噬着我，一点一点，缓慢的，渐渐的，却从没有丝毫停留。
无论是那被遗忘的过往，还是过去的自己，我看不见，也分不清，我只感到恐惧，无论那是不是自己，无论，那是被封印着的我所失落的过去，还是那早已死去的亡灵——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既然辰已经感觉到我的气息，为什么却会这般肯定我不是龙族？莫非，他见过真正的龙族？突来的联想不由让我的心轻轻地跳动着，空的委托我并不曾遗忘，但是要追寻那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种族，实际做起来只会比我所想的更加困难，而我，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无法查清。
“哦？”辰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也带上了些许讶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为什么呢？我原本以为即便相信，你也会考虑一会的，为什么会这般毫不犹豫？我们，可是仇人哪……虽然你的莉丝小姐仍然活着，但是那并不是因为我手下留情的原因，如果不是那一位忠心护主的小姐的话……”
我不知道……我早已连辨别的能力都已失去。
我这般深爱过你们吗？
“明白了……”辰的嘴角重新挂上了微笑，仿佛适才所见不过是我的错觉，“那么，这般相信着我的作为敌人的你，作为你的仇人的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不曾这般猜测的原因，是因为和*图*书我有另外的想法。”
我沉默，不仅是因为辰话中所说的内容，更是因为他眼中那种异样的光芒，那似乎是，有趣？！
眷恋她的温柔，她的温柔，眷恋她的爱宠，对她的爱宠，她的发梢轻抚脸颊苏痒的轻柔，仿佛犹在指尖，不曾释去，那温暖的拥抱，仍在怀里，不曾释去……
“哦？是这样子的吗？”
轻轻的一句话语却将辰所有的话语堵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枫，良久，辰不禁苦笑道：“就算是，你也不必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
只是，我越来越觉得，恐惧……
淡淡一笑，对于辰的调侃，我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被对手引导情绪才是剑客该有的冷静，知道莉丝仍在生的我面对他的时候至少不会再像过去一般立刻被怒火所吞灭。
我感觉到我的心，在呼唤着，她们的名字，无时无刻。
“那么，来吧，我等你，踏着我的幻影前进的你，我等着你……”
看着自己的手，银白色的剑倒映着我无神的瞳孔，我霍地见到，那黑色的双瞳，深邃得仿佛邪异，如同那不知何时挂上我嘴角的微笑，明明是这般优雅的笑容，看起来为什么会是如此冰冷？
“怎么了？岚儿。”我微笑着，一如过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轻轻地笑着。我的笑容，温和而洒脱，一如我自己，我的心却霍地一紧，莫名地一阵剧痛——有些事，终究，还是不同了。
辰所说的气息的改变，不是我不曾注意，而是我未曾发觉，总觉得自己有哪里的不同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原来，改变的，是自己的气息。早已习惯了感知他人气息的自己却不曾想过，自己的气息竟会改变，但是察觉到异样的自己却隐隐感觉到改变，只是，不曾想过，竟是如此这般。
“殿下！”听着这两位丝毫不将各自的身份放在眼里随意地说着不敬言语的殿下，楠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我恐惧着，但是，我无法后退，因为，我的身后，有我无法放弃的人儿，我也不会放弃前进，因为，那里，有等待着我前去迎接她们归来的眷恋。
“那是你所遗忘的过去……还是纠缠着你的——亡灵呢……”无暇也已经没有分辨的必要，无论那是被遗忘的过去还是纠缠不散的亡灵，我都不容他吞噬我的存在，即便，你，便是“我”，我也决不容许！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枫微微抬头，仿佛质问似的，紧闭的双眼，向着辰所站的方向，望定。
“是……”辰微微苦笑，“你和我本是同一类人，这一点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我听到辰突地这般问道，却没有感到丝毫应有的讶异，我听到自己毫无犹豫地轻声回答道：“信。”
“那是你所遗忘的过去……还是纠缠着你的——亡灵呢……”
我不知道，辰，我真的不知道，我无法分辨，我只知道——
“哥哥？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听不懂？哥哥！”岚儿紧凑的声音中却有着释不去的惶恐，如同她脸颊上的茫然。
“嗯，不是这样的。”辰仿佛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温和地笑着，“并不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值得我一再惊奇，而是你身上总是会出现让我感到惊喜的东西。”
但是，我恐惧着，我知道自己的恐惧，我害怕，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颤动，每当岚儿露出那般欣喜的神情时，我便忍不住感到恐惧，因为，在那时，在抱着她的我，分明看到，自己正对着自己，露出诡异而不屑的冷笑，嘲讽而，残酷。
“不，我只是相信你适才所说的话语。”我微笑着，这般回答，无视他变冷的神色。
“不错不错！不仅是气息，你实力的进步迅速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你的冷静修养各方面的成长才更让我大为讶异。”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兴趣，辰就仿佛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似的，“……就人类的成长来说，便是‘天才’这形容人类中精英中的精英的名词也不足以形容你的成长速度……”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遗忘，即便是封印，为什么会遗忘？
枫沉默着，虽然她的脑海里记载着天神殿中几乎所有书籍的知识，但是她仍是认为，跟辰辩驳是一件无谓而又浪费时间的事，所以她只能沉默。
在那片红叶之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翩翩起舞着，她的舞姿没有奈莉希丝那般动人，但是她的身影却留在我的心中，不曾逝去，从过去到现在，不曾拭去。
即便双方都不曾将话说全，但是彼此却都清楚对方言语中所说为何。楠眼中的神色已是缓和，她所记得的，辰不曾说过谎言，无论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不曾说过。
这份爱，是这般炽烈，以至于，我无法忘却，从过去，到现在，从不曾有过丝毫的忘却。我所感觉到的，只有眷恋，即便是在失去了所有的苏醒之后，即便是在坎布地雅被那椎心的梦魇所纠缠的痛楚之下，我也无法忘却，那份深爱，在我的心中，跳动着。
我爱着她们……
那所谓的，“真实”！
“好吧，辰htｔps://m.hｅtｕshu•ｃｏｍ•com，你找我，想做什么？”悄悄地松了口气，知道了那个男人对自己将要进行的一切一无所知之后，楠已经放松了心情，却忍不住暗自苦笑，原来自己也是这般执着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楠忍不住微微皱眉，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告知他前来。鉴于对方过往的记录，楠早已放弃了请他参与计划的奢望，他飘忽不定的行踪正如同他神秘莫测的过去一般让人无法预测。
一无异常。
“即便微小，但是我感觉得到，你的变化……不不不，你不必这么瞪着我，不要问我为什么，即便你问了我也无法告诉你……不，我说错了……”辰轻摇着手指，霍地一阵哑然失笑，微笑的脸容看起来却是一脸异样的严肃，“……应该说，即便告诉了现在的你，你也无法明白……”
最容易发现的，往往便是最容易忽略的。
辰微微笑着，轻轻说道：“我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您，已经见过了他吗？”即便如此，楠还是小声地问着，仿佛想要确定似的。
缓缓回首，即便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杀气，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有过曾经想置对方于死地的记录，在现在这种地方，我实在是不敢作出引起他杀机的举动，即便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身后的奈莉希丝。
呆呆地看着他逐渐消逝在空中的虚影，握着剑，我却连挥剑都已做不到，仿佛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就连心的跳动都开始停滞。
“嗨！好久不见了，小枫，你还好吗？”
他是独特的，无论是在十二圣剑里，还是在天神殿中，都是一样的。
“是，你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
只是，即便我这般原本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平静，辰却仿佛视而不见，又或者他早已认定本该如此，这种仿佛被看透了似的感觉让我的心一阵不舒服，微微皱眉。
这般说着的辰小心地观察着枫的神色，不知道期待着什么，但是当他看见枫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神色时，辰忍不住微微地笑了，是吗？是这样子的吗？这还真是有趣呢？
“八天还不够久吗？难道你不知道古文有云：‘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更何况是八天。”辰优雅的声音却说着这般与他平时迥然相异的话语，便是早已习惯在枫面前这般的他，楠仍是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那是我？
“不是这样子的？”下意识地重复着辰的回答，心中却浮起疑惑，适才这般说的人不就是他吗？难道这么快他就不认了？
虽然早已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大得多，他的行为举止是这般的优雅，他的实力也的确高深莫测，但是清楚他某部分真实的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对他产生不了敬意，就如同现在一般。
“不……”枫轻轻答道，“我早已经习惯了你的突然出现，如同你的突然消失，你并不是我目光关注的所在，你的出现与消失与否我既不期待，更谈不上欢喜。”
微微一窒，即便不忿，楠却无法反驳，教宗陛下曾经有过明确的令喻，辰虽是位列十二圣剑之一继承北辰之名，但是谁也无法约束他，便连教宗陛下自己也不曾用命令的语气对待过他。
枫轻轻地问，言语中的沉重辰却怎么也无法忽视，沉默良久，辰霍地微微一笑，在枫所看不见的前方，微笑着，冰冷，而诡异，如同他温和的回答声，在空荡的房间中，轻轻回荡着。
楠神色微紧，双眼中却更是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请恕楠愚钝，不知道您话中所指的是何意思？”
结束了吗？
偏差？微微皱眉，我不知道辰这般说是有何意，正当我准备追问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他这般说道：“……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见重影……”
那不是我？
而现在，又多了你啊，想知道，你又会怎么选择，枫……
谁能摆脱自己！！
即便仍保留着这残缺的记忆……
“战斗的感觉，战斗的经验，战斗的记忆，那并不是所谓的天才便能解释的成长，是苏醒吧？你所失落的过去……”辰看着我，微笑着，却是那般冰冷，如同我的心。
遥远，无法忘却。
那被吞噬的恐惧感是这般真实，我甚至连怀疑是否幻觉的念头也无法浮现，辰温和的话语让我的心一阵冰冷——“在你的身上，我看见重影……”
辰仍然微笑着，我却突然感觉到气氛的骤然缩紧，我听到他这般说着：“因为我感觉到的你气息的改变，你实力的增长，是复苏……”
“嗯？”看着一脸怒气的岚儿，我微微有些莫名，虽然我的心底清楚她所担忧的是什么，如同此刻这般，但是，我只是轻轻地温柔问道，“怎么了？岚儿。”
“守时不才是正确的吗？”突然响起的话声将我从悠远的遐思中拉回，微微苦笑，我知道对方所说的确便是事实，因为今天，正是她原定的演出之日，只是——“但有时也该懂得随机应变，不是吗？”
“嗯，演出，已经结束了呢……”轻轻叹息，我的双眼中却陡地掠过一丝ｗｗｗ•ｈｅtusｈu.coｍ.cｏm笑意，冰冷，如同我所见过的倒影，我，没有察觉。
除了你自己……
辰不由微微有些讶意，同处一个城市，枫她想见谁要见谁，有谁能阻止她吗？如果有，只有——辰下意识地微微回头，看向身旁不远处恭谨侍立着的楠，却正见到楠看着枫，一脸爱怜。
“既然早已知道是事实，为何还要问？”枫紧闭的双眼却是一片认真，“你应该知道，我所在意的，只有我所追寻的存在，我是不会为了安慰你而说出违心的话语的。”
“哦？”强自收束着心底的颤动，我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一再惊奇的东西，更不用说惊喜了。”
“但是——”辰话锋一转，从我的身上移开视线，看着尽情地挥洒着自己魅力的奈莉希丝，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但是，人的气质并非不能改变，某些精通幻术的高手便能让自己看起来仿佛另一个人，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我怎么可能相信！！
什么，才是真实？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辰脸上的苦笑更深，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笑意，“但是就算是这样子啊，我说，我的小圣女殿下，就算你再怎么不愿见到我，也不需要一见面便这么步步紧逼吧？难道我又对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不满，所以故意为难我好替他出气？可是，好像最近我都不曾找过他麻烦吧？……”
“这个嘛……就不劳你关心了……”辰的双眼中陡地掠过一丝怜悯，他冷漠的心思极少为之波动的两个人竟然彼此联系着，这是所谓的缘分，还是冥冥中真的有所谓的命运操纵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的心，在质问着自己，我听见。
“哥哥！”
被轻视了！即便是这般不忿地想着，我却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反驳，辰的实力远高于本就是事实，即便从落人群之后我的实力也已不是当日一战时的我，越是变强才越感觉得到他的强大，如同他蓝色清澈的双眸一般，深不可测。
“为什么？”对于辰竟然厉害得连我身上拥有空的气息都能发现，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毕竟，空的存在便是我的女孩们所知道的也并不是全部。
“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感到恐惧。
哪里，才是真实？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辰这般轻轻叹息，如同他上下打量着我的目光，让我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每次见面，你总是能给我带来些意外的惊喜。”
“了解？你竟然说了解？”辰哑然失笑，仿佛我所说的是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只是他的笑容却渐渐冷却。
我都感到恐惧，我只感觉到恐惧……
“辰，你的恶趣味什么时候才能改变呢？”深吸口气，虽然辰没有看到枫这般动作，但是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女孩在那瞬间的变化，仿佛将一切深深地掩埋起来。
“所以，相信我？”
“请回答我的问题，辰殿下。”
“什么……才是真实……”我在问着岚儿，我看着她，却仿佛不是看着她，我的眼望着天，被云所遮挡的天空，飘着细细的雨，是迟到的春的滋润，只是，为何，像是哭泣？
我却已无法回答她。
我曾经这般深深地爱过她们么？
“楠，我既不是教宗陛下，也不是你所着紧的那位枫殿下，在我的面前，你不须这般表演。”辰仍是这般微笑着，仿佛丝毫也看不见楠已经因为他的话语而微微变色的脸容，这般继续说着，“而且，你的表演并不如那位奈莉希丝小姐的出色，还是收起来的好。”
我仍是恐惧着，但是，我不会后退，我，必须前进——
天梦的天空是一片阴霾，但即便飘着小雨也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奈莉希丝的魅力早已超过了国界，便是不作美的老天也无法阻挡观看她歌舞的人们。
“不不不！”辰轻轻地摇着手指，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这家伙身上那种仿佛天生的贵族气质实在是让人感到恶感，“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所说的意思了。”
“……这便是，我所知的，唯一真实……”
即便紧闭着双眼，枫也可以想象得出，那张英俊的脸在自己的面前优雅微笑着的讨厌场景，几乎是立刻，她的眉头已经皱起，轻轻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天梦外分别后到现在不过八天而已，算得上很久吗？”
“我已说过了，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你那样丰富的联想，精灵？呵呵，你那仿佛天生的优雅的确是精灵所拥有的天赋，但是你那嗜血的疯狂绝对不属于爱好和平又或者应该说是冷漠对待的精灵所拥有的特质。”
“只是，有必要这么着急在今天开始么？”离得远远的我坐在屋檐旁，看着临时搭建成的舞台上任意挥洒着自己动人舞姿的奈莉希丝，忍不住轻轻叹气。
“那是你所遗忘的过去……还是纠缠着你的——亡灵呢……”
“呵呵，我倒是忘了，楠也在这里。”辰微微一笑，将话题轻轻带过，只是，自始自终，枫的眼，紧闭的眼，望着他，不曾移开，轻轻地叹了口气，辰答道，“是，我见过
ｈｅtｕsｈｕ•ｃｏｍ.com他了……”“为什么……吗？”辰微微苦笑，竟仿佛有些苦恼，他看着我的眼神竟仿佛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的感觉，“如果说我见过真正的龙族，你相信吗？”
我的调侃对他仿佛没有丝毫影响似的，他奇异的眼神瞟了台上的奈莉希丝一眼，辰微笑着道：“黑暗神殿的这位莉丝小姐的确是了不起，像她这般将幻术如此自然地应合着她的歌舞而变幻，难怪，我那位久不问世事的老朋友也忍不住动了凡心，想要见一见她呢？”
但是，如果说“不”，如果告诉自己“不是”的话，我无法相信……
谁能摆脱自己？
“是气息，不是气质。”辰看着我的眼，仍然微笑着的脸容却让我陡地感觉到严肃，“气质是一个人体现在外的特质，可以说是他生命的浓缩与体现，每个人的气息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气质，那是每个人所外放的标志。”
“嗯，说得也对。”
克莉斯姐姐和……你，我深爱过你们吗？
微微一顿，辰仿佛有些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轻笑道：“不但是你的实力，你的好奇心和耐性倒也增长了不少，若是换作之前，恐怕聊不到现在，你便已挥舞着风之哀伤冲上来要跟我拼命了呢……”
想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哥！”
恐惧着过去的自己？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令人无奈又啼笑皆非的事吧。
那不屑的轻蔑眼神，是在嘲讽什么？那般冰冷，仿佛决绝……如果你是过去的我，那么，告诉我，为何，你会这般看着我？！为什么是这般地看着我！
“‘人类’？”听着辰这般说着的我霍地感觉到一丝怪异的错觉，我忍不住调侃道，“这般说着的你，就仿佛你自己不是人类一般。”
无论是克莉斯姐姐，还是她……
“不说话吗？”辰优雅地笑着，轻轻说道，“还真是绝情呢……难道见到我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连一点欢喜的表现都没有吗？”
“哥……”岚儿看着我的眼，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仿佛察觉了什么，又似乎是一片更深沉的茫然，旋即平静，岚儿微笑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哥哥，我们该回去了，演出已经结束了，妹妹们都在等待着你的归来呢……”
我知道，他不会在意。而辰也的确不会在意，回过头来看着我，他微笑着，轻轻说道：“但是，气息不同。一个人的气质或许可以千变万化，但是一个人的气息一般来说却不会改变，更何况，是像你这般……”
奈莉希丝？辰的调侃并不比这四字的名字所给予楠的震撼多多少。奈莉希丝冒雨表演歌舞的事实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她更在意的却是他已经见过了那位小姐的事实。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辰轻轻叹息，随意地揭穿了我的伪装，“不过，这么说也不算有错就是了……”辰霍地微微一笑，他眼中突然大盛的异芒却让我的心猛地一跳，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的耳旁继续响起，“……吸引着我的，是你身上那不断变化的气息啊。”
“‘过去’……苏醒……吗？”看着自己的手，晶莹白皙，仿佛不该是握剑的双手的我的手，霍地微微苦笑。我仿佛看见辰那意味深长的玩味微笑，他所述说的言语在我的心头徘徊。
辰的话本该是让我震惊的，但是此刻的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讶意，那种仿佛本该如此和处事不惊的从容自然得令我更感到惊讶，但是我只是微笑着轻轻点头，仿佛他所说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否意味着辰已经见过了现在守护在奈莉希丝身旁的那个男人，那么，“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对付他的事？楠的掌心霍地一阵潮湿，对于辰，她所知的，撇开对他的厌恶，他的强大及神秘同样为楠所警惕，无论是在被称为“银月”的过去，还是成为“银之守护者”的现在。
无论是一见下便愿意为她付出所有赌上一切的她，还是那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不觉中已在我的生命里刻下烙痕却直到失去之后才感觉到那撕裂灵魂般痛楚的克莉斯，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和她。
“不，我并不清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辰回答道：“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清楚了，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所想的似乎有些偏差。”
她不明白么？哑然失笑，她当然不明白，她怎么会明白？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能期望她明白什么？
“什么？”岚儿的脸，在我的眼中，一片迷茫。
看着辰丝毫没有改变的表情，我脸上的苦笑忍不住更甚：“不是吧？真的假的？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不知所踪的精灵，还是变幻成人的巨龙，又或者是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神魔？”
“喂喂！就算是事实，你也不必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辰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阵无奈苦笑，虽然早已知晓枫的冷漠丝毫不亚于自己，但是被人这么对待还真是不愉快的经历啊，虽然这同样并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是想看看他会做些什么了？我想知道……”
辰微微一笑，轻轻回答道：“我不记得www.hetushu.com.com我的行动有必须报告给你知道的必要？楠。”
看着岚儿，熟悉的容颜在我的眼前飘荡，我微微一笑，将心底的所有波荡压下，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战斗，这是属于我和她们之间的真实，我不愿将她们卷进来，也不愿她们踏入。
“是，一时失言请您原谅，辰殿下。”楠微微欠身行礼，神色恭谨地说道，“那么，不知您驾临光明神殿有何指教？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我效劳的地方吗？”
这颗深爱着她们的心，这份如大海般深沉的爱，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无法摆脱！
我这般清楚地知道，但是我什么也无法做，不是不做，而是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摆脱，那被逐渐吞噬的恐慌，如同岚儿眼中时不时掠过的欣喜，我的心，却在颤抖着。
不，演出，现在才刚开始……
辰上下打量着我，微笑着继续说道：“至于巨龙么？呵呵，你身上为什么会隐约浮现龙的气息我们且不去说，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是龙族。”
辰深邃的蓝色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我隐约觉得，那是讶异，虽然我并不曾发现自己身上有丝毫值得他惊讶的地方，但是他接下来的言语却解开了我心底的迷惑。
“呵……”枫轻轻一笑，说道，“那么，你突然现身在此有什么事情吗？”
“楠，你还是这般讨厌我啊？”即便是说着这般调皮的言语，楠也无法从他的眼底看到丝毫的感情波动，而这正是她讨厌他的另一个主因，那种优雅却冰冷的微笑，真是令人厌恶。
我本以为，这是我所拥有的，却骤然陷入惶恐，无论是见过枫之后那渐渐浓郁的被吞噬感，还是辰那仿佛洞察了什么似的冰冷话语，让我越来越看不清，真实……
“不，没什么。”辰微微一笑，虽然被“警告”了，但是辰仍是用他的方式这般慢慢说着，“我只是对那一位男子的存在有些好奇罢了。”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清楚了，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所想的似乎有些偏差……”辰的话语在我的耳旁响起，我的心微微一震，霍地微微苦笑。
我看不见，我看不清自己的过往。
怎么可能不是！
这算是讽刺吗？
“气息？”我的心突然一跳，隐隐地感到某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哥哥……奈希妹妹的演出早就已经结束了……”我看着岚儿怒气冲冲的双眼，我的眼却已看着远方。远方的天空，在那遥远的天际，被我所遗忘的天空，我记得，那里，是一片火红，如绯琳丝迪儿所眷顾的秋枫一般，开着火红火红的叶。
“那么，‘他’，已经知道了？”楠霍地嫣然微笑，轻轻地这般问着，她的眼底却已是森寒，“是这样子的吗？请回答我，辰殿下。”
“是吗？演出已经结束了吗？”我低低地呢喃着。
“他很好……”同样不诚实的回答，虽然算不上违心，在那紧闭的双瞳注视下，辰忍不住微微苦笑着，仿佛补充似的继续说道，“但是，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看起来仿佛被什么困扰着似的……”
我的眼，望着天空，我想要看见的，是我失落的过去……
在那偏偏舞动之后，是她低低哼着的旋律，她的歌喉，没有奈莉希丝那般美妙，但是对我来说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音乐，从过去到现在，不曾遗忘，即便被封印了所有也不曾忘却。
“……你的气息不断地改变着，从落人群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每一次见面，你的气息总是略有不同，虽然这改变是这般的微小，微小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但是，我不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辰这般说着，言语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只是，却是这般自然得让我无法反驳。
听到我这般说着的辰眉眼间仿佛也有些异样，却听他轻笑道：“没想到你的想象力也是这般丰富，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这般的怀疑。”
这般轻轻说着的辰全然不知我心底的动荡，只因为她最后的两字所带来的震撼，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如同他温和地笑着，冰冷的视线，是彼此的焦点。
“哼！”对于明显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辰，即便他这么说我什么也无法回答，只好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却也仅能，如此。
我微笑着，挽着岚儿的手，往回走着，突然，仿佛心有所感，微微回首，飘着的雨丝中，仿佛有个身影对着我微笑着，优雅，而狰狞，冰冷，是残酷的气息。
“那么，等着吧，我所失落的过去，又或者，纠缠不去的亡灵，等着吧，如果你挡在了我拥抱她们的前方，我会将你斩断，连同这束缚着我的枷锁，一并斩断……等着吧……沉睡在心底的，另一个的，‘我’……”
“你知道……我的过去？”我这般问着，我的手却已按上风之哀伤的剑柄，平静的话语不代表我的心也是一般平静。
“你是狗吗？”无视楠的怒目而视，看着那一脸平静的枫，辰忍不住微微苦笑道，“竟然用闻的？拜托，我的圣女殿下，传出去天神殿的脸面都会丢光了的……”
只是——
“你会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