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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相

作者:吴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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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八十四章 襄阳血(5)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八十四章 襄阳血(5)

“好!”吕文德终于点头,大声命令道:“从今天开始,逐步烧毁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按军民百姓的人头,每人只留百日之粮,其余的全部烧毁!战场上牺牲一人,就烧毁一人的粮食,绝不留一粒多余的粮食给鞑子!”
“杀了你又怎么样?忽必烈会屠城报复吗?”吕文德冷笑说道:“当年贾太师借你父亲的心肝祭奠先皇,立誓北伐。我吕文德今天向贾太师学一手,借你的心肝祭奠为国捐躯的范天顺和樊城军民。”说罢,吕文德不等郝天挺求情,直接大喝道:“来人啊,设香案,本官要借这个汉奸的心肝祭奠阵亡的樊城军民!”
“妈拉个巴子!”牛富的脾气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郝天挺不语带威胁还好,话才刚那么不中听点,牛富就左手一把揪住郝天挺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到半空,右手左右开弓扇了郝天挺十几个耳刮子。直打得郝天挺双颊红肿,嘴角流血,出了点恶气的牛富才指着城墙上参与守城的樊城百姓吼道:“亏你们这些狗汉奸还口口声声说汉人百姓?襄樊大战开始以来,樊城百姓里那家那户没有人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这难道不是狗鞑子和你们这些狗汉奸造的孽?”
“谨遵大帅号令,决不留一粒粮食给鞑子!”樊城军民纷纷大叫,坚决服从和拥护吕文德焚毁樊城存粮的命令。吕文德又转向已经裤裆精湿的郝天挺冷笑,郝天挺这会也不知道是那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大叫道:“你不能杀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杀害使者是我们蒙古不赦大罪,你要是敢杀我……”
吕文德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牛富的毒打下面不改色的郝天挺脸色立即变得异常苍白,心知吕文德已经看出忽必烈的真正用意。牛富却还是满头雾水,吕文德微笑着向他解释道:“笨蛋,现在还不懂吗?忽必烈的四十万鞑子被我们拖在樊城一年有余,粮草军需消耗殆尽,逼得连人油炮都用上了,咱们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足够他数年之用,他当然垂涎三尺。可他又怕我们在城池将破时一把火烧掉这些宝贵的粮草,所以才派这个狗汉奸过来,想用花言巧语骗得我们投降,城中囤积的粮草自然也成为忽必烈的囊中之物。如果我没猜错,贾太师给我那封书信也是忽必烈伪造的,为的就是不让我焚毁樊城存粮!”
“值得!”樊城军民齐声怒吼。吕文德点点头,“是值得!和图书可今天鞑子派来一个汉奸,却说我们不值得,劝我们投降鞑子,让我们去给鞑子当狗,你们说怎么办?”牛富二话不说,马上把已经在尿裤裆的郝天挺拖到城楼旁,让襄樊军民看清他的丑恶嘴脸。
随着樊城军民将最后一批火油泼下城墙点燃,蒙古军被迫退却,城下的尸体也堆得超过了城墙的一半,背疽疼得脸青嘴白吕文德艰难服下一颗高丽人带来的药丸,抓紧时间喘息。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容貌的牛富一边大口大口灌着酒水,一边说道:“大帅,既然那封信可能是假的,那这些药可能也是假的,你得小心啊。”
“不能!”樊城军民又是一阵沸腾,纷纷喊道:“粮食烧了都行,不能便宜鞑子!”“死也不能把粮食留给鞑子,鞑子有了粮食,只会杀我们更多的大宋百姓!”“烧了!烧了!粮食全烧了!我们宁可和粮食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便宜鞑子!”
“吕将军,你仔细想一想,你们宋国的太师已经五十了,就那么一个儿子,却不幸遭奸人绑架,送到了大汗手里,虽然大汗仁厚,待他如同己出,可毕竟是骨肉分离,父子不得相见。”郝天挺态度异常和蔼,笑吟吟的鼓动道:“贾太师一直把吕将军你当作心腹看待,如果将军把他儿子救回去了,他该多么高兴?这么一来,将军既保全了樊城百姓,也保全了后方的亲眷,又救回了你们太师的独生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吕将军,你误会了,大汗真是为了樊城满城百姓着想啊。”郝天挺满头大汗的还要狡辩。吕文德却大喝道:“牛富,把这个狗汉奸押上城楼,召集各级将领和百姓代表,本官要对满城军民训话!”牛富大声答应,像拖破皮口袋一样把大叫不止的郝天挺拖上城楼,吕文德也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走上城楼,在城楼上站定。
“哦,原来是这样。妈的,狗鞑子够狡猾!”牛富恍然大悟。吕文德则又转向郝天挺冷笑问道:“郝家小儿,本官说得对吗?说起来,本官还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那句‘忽必烈为什么不继续派兵攻城’提醒,本官还想不到忽必烈派本官劝降的真正用意。”
吕文德艰难抬臂,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又大声说道:“弟兄们,父老乡亲们,我吕文德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朝廷的援军就要到了,而且还是在鄂州杀得鞑子哭爹喊娘的贾太师亲自https://m.hetushu.com.com率军增援,鞑子就是知道这点,所以这些天来对我们樊城猛攻不止,想打破樊城,抢走我们的粮食军需,以樊城为基地和大宋主力对抗。鞑子狗急跳墙,我们怕是等不到大宋的主力到来了,可我们能把粮食军需留给鞑子,让鞑子有力气和有武器杀害我们大宋军队的将士吗?”
“啪啪啪啪啪!”楼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虽然樊城军民已经在连日来毫无间歇的血战中筋疲力尽,可一个个还是骄傲地挺起胸膛,消瘦的脸上露出红光。吕文德又大声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无数樊城的大宋子孙前仆后继,战死沙场,在我们樊城百姓的家里,那一家没有兄弟姐妹为国捐躯?那一家没有父母亲人以身殉国?城下鞑子的尸山血海,就是我们樊城军民用性命换来的,这值不值得?”
狭窄的内城地势帮了吕文德大忙,在这种地形下,蒙古军无法全面展开,就像无数个拳头围着内城,却只有几个拳头能直接打到城墙上一样。但饶是如此,樊城军民战士仍然不断倒在血泊中,常常可以看到一名名被人油炮打中、全身起火的樊城军民纵身跳下城墙,抱住敌人与之同归于尽,父亲倒下,孩子毫不犹豫的拾起他的刀枪冲向前方;丈夫倒下,妻子领着年幼的孩子踏着他的尸体,举刀扑向敌人;孩子被蒙古士兵乱刀分尸,白发苍苍的父母含泪冲向敌群,用刀砍、枪刺、石头砸,用牙齿咬,即便被齐腰砍成两截,爬行的上半身拖着冒着热气的肠子,也要死死抱住敌人的双腿啃咬,为孩子报仇雪恨,也为实现誓死守城的诺言……
郝天挺语塞,半晌才用威胁口气地说道:“牛将军,如果你继续自持勇武而执迷不悟,置樊城百姓安危于不顾,大汗天军再度挥师攻城,以樊城现在的情况,纵然你有万夫不挡之勇,又能坚持多久?待到大汗天军入城之时,牛将军固然免不了一死,满城百姓也会因为将军而无辜丧命,到那时候,将军你再后悔,为时已晚矣!”
“谨遵大帅号令!”樊城军民欢呼答应,飞快摆上香案供桌,摆上为国捐躯的樊城军民灵位,牛富亲自动手,操刀将郝天挺的心脏肝脏生生挖出,摆到灵位前供奉。吕文德这才率领军民代表向灵位双膝跪下,大声祷告道:“樊城军民英灵在上,下官吕文德率残余军民代表在此hetushu.com•com立誓,我等誓死继承诸君遗志,坚守樊城,精忠报国,绝不屈膝投降,即便抛头颅、洒热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
“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吕文德没好气的吼牛富一句,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笑道:“明白了,刚才你们的话,让本官全都明白了。”牛富和郝天挺都是一愣,各自问道:“大帅,你明白什么?”“吕将军,难道你明白大汗的苦心了吗?”
骄阳下,吕文德被亲兵搀扶着艰难起身,沉声命令道:“各回岗位,迎战!大宋!”
“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吕文德念一句,樊城军民跟着念一句,当念完最后一句时。城墙远方已经出现蒙古军的攻城队伍,值勤的军官飞报道:“大帅,鞑子又上来了!”
在万众一心的樊城军民面前,蒙古军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登上城墙,城下的尸山越堆越高,城中的粮食也越烧越猛,那冲天的火焰映得傍晚天际通红,既艳过了西边天际的朝霞,又像是在嘲笑蒙古军的奸计失败。回回炮的提前出现,虽然使得襄樊坚守的时间缩短,改变了历史进程,却无法改变襄樊军民的拳拳爱国之心,更无法打垮华夏子孙的脊梁!
“愿意!”樊城军民又齐声答应。吕文德却恻起了耳朵,骂道:“都没吃饭吗?老子听不清楚,你们到底愿不愿意誓死守城?给老子答应大声一点。”这下子樊城军民可炸了锅,一个个都用最大的声音怒吼,“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在如此巨大的声音面前,即便有个别动摇的也被这气氛感染,跟着怒吼起来,“誓死守城!决不投降!”最后是樊城内城中所有的军民百姓和男女老幼百姓都怒吼起来,“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誓死守城!决不投降——!”
牛富的骂声像重锤一样,重重敲打着吕文德心上,立时也把吕文德从动摇的边缘上拉了回来,想起为国捐躯的爱将范天顺和三弟吕文信,吕文德不由有些脸红。郝天挺则从牛富腰上那两把板斧认出牛富的身份,忙向牛富拱手笑道:“这位是牛富牛将军吧?将军勇名,天下皆知,此次樊城大战,将军多次勇守城头,斩杀我军多员大将,大汗对将军的勇武赞不绝口,感叹将军如此勇猛却不能为他所用。将军若是此刻弃暗投明,大汗必然重用将军。”
“鞑子m.hetushu.com.com重用我?”牛富大笑起来,“重用我干什么?继续杀鞑子?还是掉转头来杀我们汉人?”
“大宋——!”怒吼声中,又一场血战在城头展开,被宋军斩杀使者激怒的蒙古军杀气腾腾,怪叫怪吼着顶着箭雨踏尸而上,蚁附登墙;吕文德则一边冷静指挥樊城军民沉着应战,一边抽调人手入城烧粮,不使军粮落入敌手;忽必烈在城外看到城中火起,又顺风闻到大米小麦烧焦的味道,自是急得暴跳如雷,甚至亲自擂鼓助威,试图一举破城抢救粮草。一时间,樊城城中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箭飞如蝗,几将阳光遮蔽。
“砍死他!”一名额头裹着血布的宋军阵长抽出腰刀怒吼,其他樊城军民也是一同怒吼,挥舞着刀枪要将郝天挺乱刀分尸。吕文德挥挥手,先让军民百姓安静下来,复又大声说道:“其实这个狗汉奸的来意我明白,鞑子根本不是什么好心,想要让我们满城军民活命,鞑子看中的,其实是我们樊城里囤积的近百万石粮食!因为他们已经被我们拖垮了,拖累了,军粮要吃光了,所以就打起了我们粮食的主意,想用这些粮食为军粮,对抗贾太师亲自率领的大宋主力,可这些粮食都是我们大宋百姓三伏天里流着汗水种出来的,我们能便宜鞑子吗?”
“牛将军错怪了,两军交战,那有不殃及百姓之理?”郝天挺颇有些汉奸的傲骨,被打得嘴角流血仍然面不改色,竟然还笑得出来,“如果大汗天军刚到樊城之时,吕将军就能率领全城军民归顺大汗,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大汗也是实在心疼樊城百姓,不愿多造杀戮,所以才派小生前来劝降。以樊城如今的情况,大汗唾手可得,如果没有菩萨一般的心肠,继续派兵攻城即可,又何必再派小生前来?”
“不能留!”樊城军民整齐答应。吕文德又问道:“那我们愿不愿意誓死守城?宁可城破人亡,以身殉国,也要多杀一些鞑子,为大宋主力多减轻一点压力?”
“救回太师的独生子?”吕文德益发心动,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封书信——贾老贼可是允许吕文德在城池将破的情况下投降以保全满城百姓啊。但吕文德这么想,旁边直性子的牛富却不这么想,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如果为了一个小崽子投降,老子就算能够活命,将来又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老范?老范问老子是为国捐躯死的,还是给鞑子当狗老死的,老和*图*书子怎么回答?”
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未歇一刻,狗急跳墙的蒙古军不顾前方已是尸山血海,仍然不断将一支支部队派上去,就像潮水一般不断拍击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樊城内城城墙。但是在已经抱定殉城决心的樊城军民面前,他们却始终没能如愿,率队攻城的一名又一名蒙古猛将全身血染的被担架抬回后方,樊城却仍然屹立不动,仅有城内存粮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告诉蒙古军队樊城军民的誓死决心。而在汉水以南,哭干了眼泪的吕文焕不顾危险动用最后一批战船运载士兵渡河,虽然被刘整死死拦住,却也或多或少的给樊城减轻了少许压力——樊城守军起码不用担心蒙古水军从水门进攻。
“哈哈哈哈……”吕文德大笑起来,鼓掌道:“我总算明白忽必烈派汉奸来劝降的原因了,忽必烈不惜代价的猛攻樊城数十日,在我军力量即将耗尽的情况下突然派人来劝降,其意根本不是为了减少他的军队的损失,更不是什么为了樊城百姓,而是为了——樊城囤积的粮草军需!”
“菩萨心肠?狗鞑子如果有菩萨心肠,又怎么会丧尽天良的用人油攻城?”牛富正要再骂时。开始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吕文德忽然打断他,“牛富,等一等。”牛富惊讶回头,问道:“大帅,你想说什么?你不该会相信这个狗汉奸的鬼话吧?”
蓝天白云,被战火毁坏得不成形状的樊城内城城楼上,满头白发的吕文德面对楼下残余的宋军将领和樊城百姓代表,发表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战前训话。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吕文德先是环视一圈众将与百姓,然后努力用最大声音说道:“弟兄们,樊城的父老乡亲们,自咸淳元年以来,我们以一城之力,顶住了鞑子的回回炮、火炮、毒气弹、燃烧弹、甚至人油炮轮番攻击,死死拖住鞑子四十万大军达一年之久!不仅杀死了许多鞑子,也为大宋后方备战争取了一年多的宝贵时间,我们可以毫不愧疚的大声对苍天大地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汉家子孙!是大宋的骄傲!”
“我已经服过两次了,确实有效,估计不会有假。”吕文德又摇摇头,从亲兵处要来一块白绢,用手指头蘸着牛富身上的鲜血,在白绢上写下一行血字——‘二弟,你若投降,我和三弟在九泉之下,决不宽恕于你’。写罢,吕文德将血书交与亲兵,命令道:“用箭给襄阳射过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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