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姐姐……”怀里传来哽咽声，“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吗？”

曾经每天四点半起床的秦恬双手握拳，表示毫无压力！

“行了海因茨，别吓她了，我们先走吧，你还要回去报告。”

“愿我们永远不忘用自己的声音、时间和精力，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好。”

“等等！”海因茨忽然抓住皮比诺的头，“小孩，抬起头。”

“愿我们永远不要以为自由是理所当然的，以致忘记了那些不自由的人。”

她不敢赌那俩大佬的眼尖程度，只能低声安慰皮比诺：“冷静，冷静，那俩个人认识我，我们不能被发现。”

清晨，饱餐一顿后，看时间才六点，宵禁刚结束，秦恬带着全副武装的皮比诺走上了前往清真寺的路。

“乖孩子……”

“哈！你接着是不是还要带着我们去找那个老头儿，让他出示这孩子的穆斯林证，然后告诉我们，不！这群高鼻子都不是犹太人，是穆斯林！全是穆斯林！所有进清真寺的都是穆斯林！安拉庇佑之地！所有恶棍！武器！不得入内！”

“而且，我们永远都应该让它变的更好。”

秦恬忽然想到了她在魔戒三中看到的一个让她记忆犹新的场景，米纳斯迪利斯被围几近战败，洛汗骑兵忽然救援到来，半兽人大军的头顶只有黑暗，而洛汗骑兵带来的，却是光明，黑暗与白昼相互对抗，随着骑兵的重逢，光明越来越强。

一直过了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士兵一动不动，什么都一动不动，就好像街区静止了。秦恬喝光了橙汁，要了一杯白水，她静下心，想等等看，皮比诺却已经忍不住了，小声唤道：“姐姐……”

秦恬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性等到他们走，但显然老天不愿意，只听砰一声，随着拍桌声海因茨怒吼而已：“我迟早宰了那老混蛋！……咦？秦恬？”

去第五区要跨越六区，最快的自然是坐地铁，秦恬带着皮比诺坐上第一辆地铁，此时人还不是很多，车厢里空空荡荡，坐在座位上，秦恬给皮比诺拉了拉鸭舌帽，其实这孩子犹太人特征还不是很明显，但终究做贼心虚，总想遮严实点儿。

外面传来卡车和摩托路过的声音，远处忽然传来枪声，把皮比诺惊得一跳，秦恬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ｍ•hｅｔushｕ•ｃｏm•ｃｏm，没事，明天你就安全了。”

“我跟你说过别干坏事儿！你……”

“两杯橙汁谢谢。”秦恬盯着外面。

海因茨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抬抬另一只手，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德国士兵就跟马达被启动似的动了起来，他们抬起枪就要往清真寺跑。

他正用秦恬用来打过流氓的神器PPK指着默罕大叔，即使看不清表情，但秦恬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此时他肯定用着他一贯威胁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一脸鬼畜模范形象……

“嘘，再看看。”总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可看皮比诺这孩子可怜的，都快发抖了。

也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大群德国士兵……

奥古抚着额头，指着皮比诺：“犹太人？”

“……”

“你不是说要在这儿逛逛吗，要不然你干嘛搭这顺风车。”

“海因茨，别在这事儿上太伤心，这对战争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场景很煽情，感动了秦恬好几次，可是还不至于哭，但是现在，秦恬却压抑的想流眼泪。

于是在其他士兵等着海因茨的二次命令时，海因茨几乎是狞笑着递进了枪口，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保险栓，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愿我们永远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接受权威，而不察看它是否合乎正义。”

秦恬当然不知道，但她不愿意把最可能的情况说出来，她只能说：“想想你的祷告词，一切都会好的。”

皮比诺也知道了自己下一站要去哪，他给了每个人一个晚安吻，然后独自在秦恬的床前做着睡前的祷告，不知怎的，这一次祷告时间，特别长。

“恩。”小男孩深吸一口气，道，“愿我们永远不会太自满，以致忽略了世上的不义。”

橙汁来了以后，秦恬摸摸皮比诺的头低声安慰：“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皮比诺双手捧着橙汁喝了一小口，低垂着眼睛看向远处。

奥古斯汀拉着拉着，就把海因茨一起拉进了这咖啡馆。

显然海因茨被刺|激大了，被个老头子压制了可真不是件美好的事儿，更何况是这心高气傲的鬼畜，秦恬一贯不敢跟这哥们别苗头，她只能低头，紧紧拉着皮比诺。

可当秦恬哼着歌儿把事儿一说，老爹首先泼冷水了：“什么时候送去？晚上？晚上九点就宵禁，基本是天黑就宵禁，你怎么送去？”

“不行奥古，你忘了卡彻那个混蛋当m•ｈｅｔｕsｈu.ｃｏｍ.ｃoｍ时说了什么了？”海因茨不赞同，他看向秦恬，“自己回去吧，除非你想被当成情妇。”

“我怎么知道你这任务这么麻烦，走吧，我也没心情玩了。”

秦恬心都凉了，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转身拍开海因茨的手：“你干嘛！”

对啊，干这种活儿的，看到海因茨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海因茨……”奥古斯汀的声音插|进来，带着叹气声，“冷静，冷静。”说话间，他挡在了秦恬前面，拍拍海因茨的肩膀，“你太激动了。”

好大的阵容！五十多个大兵虎视眈眈的围在清真寺围墙外，同时间隔着控制了整个街区，其中还夹杂着五六个穿着皮衣（他们不热吗）的盖世太保，清真寺小门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因茨，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说罢，奥古斯汀一把抓住秦恬的肩膀，连拖带拽把她拉出咖啡厅，秦恬自然紧紧拽着皮比诺不放，她很紧张，紧张的发抖：“你，你要干嘛。”

“奥古，你是怎么了？”

“巴黎圣母院有什么好玩的？”海因茨一贯的怀疑。

“我向你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摩西祷告，以后我要是有话，就对安拉说。”

祷告词很简单，几遍以后，秦恬自己就能轻松的念诵，一遍又一遍，然后她不由自主的感到，身心全都平静了下来。

“……恩。”

秦恬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在两人说的内容可能越来越机密的时候，她举手了：“你们先聊，我，我先走了，来皮比诺。”

“都是那个老混蛋！”海因茨再次咬牙切齿。

“卡西莫多啊，什么的……”秦恬看向奥古斯汀，指望老乡给点默契，“你懂的。”

秦恬心里一阵柔软，她摸着皮比诺的头：“乖，我不会有事的，去找默罕大爷吧，快去！顺便帮姐姐向他问好。”

“信仰是自己的，谁都夺不走。”

“啊，我，我带朋友小孩，额，参观巴黎圣母院……”秦恬想不出别的理由。

奥古斯汀一转身把秦恬咖啡店旁的小巷子里，然后对着皮比诺指着清真寺的门说：“去，去你该去的地方！没人会拦你……愣着干嘛？快！”

默罕大爷用伊斯兰教礼行了个礼，蹒跚的走回了清真寺，关上了门。

终于问出来了，这么多天的沉默后，他终于问了出来。

小男孩没有抬头，保持着祷告的姿势，过了一会儿m.ｈｅｔusｈu.ｃｏｍ.ｃｏm低声道：“这是我们逾越节时家宴的祷告词，我很喜欢。”

“不是？”海因茨冷笑，指了指外面的清真寺，“那么是，穆斯林？”

“愿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在自己家中太舒适，以致忘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哦。”秦恬下床，和小男孩一个方向跪着，“教教我吧。”

“海因茨，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放过这个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是坐着？

“是的是的，我肯定自己回去。”虽然秦恬觉得如果奥古斯汀一直在巴黎，那自己很可能逃不出“情妇”或者“法奸”的形象，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她比较需要默罕大爷。

咖啡馆里一片惊呼，很多女士都转过了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一幕。

接下来的任务很简单，把小崽子扔进穆斯林，万事大吉！

那就只有白天了。

怀里的湿意渐渐蔓延，“我以后就是穆斯林了吗？”

总算，半杯白水下肚后，砰的一声，小门开了，里面走出三个军官，后面跟着默罕大爷，他微微躬身身子，亦步亦趋的走着。

“奥古，你想包庇么？”海因茨的声音传来，秦恬的视野被奥古斯汀局限了，别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奥古斯汀忽然低声道，“我很不爽！”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皮比诺几乎是浮起来，拉住秦恬的手，然后飘在她的身后，两个军官还在半争执的聊天，似乎不会注意到他。

两人还没看到秦恬，在她前面靠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默罕大爷他忽然退后了一步，大吼一声：“这是清真寺！安拉护佑之地！没有恶棍！没有武器！能进入这里！”

奥古斯汀忍笑：“行了行了，那你玩好没，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海因茨摘下帽子，忽然冲上前，发泄似的朝铁门踢了一脚，还待再踢，被奥古斯汀拉开了。

“那你还不走？人都没了有什么好玩的，哦对了！”海因茨眯起眼睛，很危险，“刚才那场戏好看吧！”

秦恬不知道穿越街区她还能带着皮比诺往哪儿走，因为她的目标就是清真寺，而现在她也关心清真寺到底怎么了，所以她紧紧拉着皮比诺，强自镇定的继续往前走，在若干个街边的盖世太保隐晦的眼神中，走了一会，然后一拐……进了清真寺对面的咖啡馆。

秦恬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街角，奥古斯汀就跟从天而降似的走出来，一把握住海m.hetushu.com.com因茨举枪的手，严肃的说了什么。

“愿我们永远不会太自满，以致忽略了世上的不义。”

皮比诺很自觉的趴在桌子上，尽量不让人看到脸。

她看到了对面的清真寺小门。

皮比诺乖巧的点头，他趴在桌子上，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天花板上玫瑰形状的灯。

看到那张正脸，那个动作，秦恬差点儿掀桌！海因茨！那个反派竟然是海因茨！

“shit！”奥古斯汀英语都爆出来了，他狂躁，“你什么都靠自己，那我拼死拼活是为什么？！早退役算了！”

对哦，宵禁……这时候看到可疑人士，巡逻士兵是有权射杀的。

“也愿我们永远不要丧失憧憬，永远要期待事情会更好。”

可是……

秦恬松了口气，默罕大爷没事，一切还有余地，然后让她纠结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全咖啡馆正准备跑路的人都纠结了。

于是奥古斯汀也站起来了往后看，看到全身僵硬坐在那儿傻笑招手的秦恬，他柔和的笑：“恬，真巧，你怎么也在这？”

默罕大叔很平静的顶着枪看着海因茨，一老一少迥异的气场在宁静的街区对撞，在一群年轻人的包围下，伛偻的默罕大爷显得苍老而孤独，他的须发皆白，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虽然他大半张脸都对着海因茨，但是明显可以感到他身上趋近于祥和气息。

既然晚上不行，那就白天！而且，是一大早！既然不能比别人晚，就要比别人早！

很多和秦恬一样猝不及防的路人大多一看这情景都吓得头一低穿街而过装透明人，而基本没有掉头就走的……这样目标太明显。

一个老人，到了顶着枪还如此从容的地步，他以一己之力保护着清真寺，他不仅在保护自己的信仰，还在保护无数弱者。而此时，咖啡馆内，她正准备给他带去一个新的麻烦。

四人走了几步后，领头的一个军官忽然转身，把枪顶在了默罕大爷的额头上！

“可他是犹太人！无关老弱，他有那身血！”

秦恬愣了一下，回想刚才一头雾水的感觉，似乎压根没想到奥古斯汀，于是老实的点点头，嘴里还辩解：“你至少明面上该跟他一个立场，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海因茨收回手，却没在看皮比诺，而是盯着秦恬，眼神幽幽的，然后看向奥古斯汀，皮笑肉不笑：“奥古，你看着办吧。”

海因茨依然不依不饶的盯着默罕大爷，却缓缓的放下了枪，他和-图-书大声的命令了一声，所有的德国士兵，包括他身后另外两个低级军官全都列队，跑进了刚才奥古斯汀出来的街角，一阵马达发动声后，一辆轿车领着两辆运兵卡车开走了。

皮比诺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跑向清真寺，敲开了小门，被快速的扯了进去。

可枪声并没有响。

下了地铁，从地铁站到清真寺还要走约半个小时，此时路上行人已经逐渐增多，秦恬有些焦急，但她又不敢走太快，只能带着皮比诺状若闲庭信步的走着。

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缓慢的呼吸，一直积压在脑中，胸口的郁结感缓缓的消散，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正好洒在皮比诺瘦小的身体上。小小的孩子，轻轻的祷告声，月光，黑夜，秦恬估计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场景。

她听了一会儿，起身，也跪在床脚，听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能教教我吗？”

“他是个孩子！”奥古斯汀忽然加重了语气，“海因茨，别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我知道！你不可能自己招惹麻烦，我生气的是……”奥古斯汀烦躁的弄乱了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刚才海因茨说你的时候你都没看我一眼，是不是你压根没指望过我？！”

相处这么久，对于这么乖的小孩，秦恬自然是有着不舍的，她在床上翻腾了很久都没睡着，脚后跟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还低着，房间里满是细细的声音，不显得鬼祟，反而很神圣。

至少这时候没有士兵在外面守着，咖啡馆里寥寥无几的人似乎约好了似的，陆陆续续走的精光，唯有秦恬，她深恨刚才自己为什么坐最里面的靠窗座位，此时这么出去，肯定被发现。

“我我我我知道，但是，但是这孩子不是自己上门的，我我我我做不出……”

再过一个拐角，就能看到清真寺了！秦恬感到胜利在望，手里比了个小小的V字，一个大跨步，走过拐角，就僵住了。

皮比诺似乎也很紧张，小手紧紧拉着秦恬的，一声不响，低头走路。

皮比诺摇头，他看到奥古斯汀表情凶恶，吓得嘴唇都在抖动，但他紧紧抓着秦恬的胳膊，身子还挡在她的前面。

秦恬松了口气。

皮比诺看向秦恬，秦恬已经行动无能，她僵硬的摇摇头：“不是。”

咖啡馆里人不多，而且看起来这少数的人都很想走，只是不敢出去，服务生倒还镇定，秦恬带着皮比诺一在落地窗边坐下，就微笑着走过来问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