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长夜将明
第412章 “婚戒”
“你们……”
领航员的回答不仅没有为其他人解除疑惑,反倒让这个瓜变得有点大了。
郑修闭眸片刻,沉默过后,缓缓说出两个字:“凤北。”
“尊敬的外来者阁下,您是‘追寻者’吗?”
镇子渺无人烟,安静异常,显然无人居住。
“请跟我来。”
米娅一听,激动地抱着雪莉,泣不成声:“雪莉,我们终于到了!你听见没,这里就是神国,我们终于不用受苦了,我们不用挨饿了,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赞美黑夜女士!”
众人下意识地捂住双眼,遮住光芒。
所有人朝郑修望去,郑修作为他们的神,理所当然踏出这一步。
厚重的铁门上斑驳了岁月,沉寂了时光,当郑修抵达此处,手上握着两个遗物盒时,伴随着一声冗长沉闷的开门声,紧闭了数百年的神国之门,就此敞开。
这间民宅中,几具穿着腐朽长袍的骨骸,以“拼杀”的姿态横七竖八地倒在屋内。有人胸骨前插着一柄匕首,有人扭打在一块,有人脑袋耷拉倚在墙上死去。
咿呀——
这是一对婚戒。
“其他人呢?”
只见人形物忽然动了起来,他朝郑修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般的单手鞠躬礼。
庆十三点了一口烟,趁着纪红藕不在,偷偷抽几嘴。他没提裴高雅的事,拉着裴高雅,二人如孩子般在“神国”的屋顶上跳来跳去,两人还在天上人间的楼顶站着,同时摆出了“弹袖剑”的姿势。
可稀罕了。
“咔!”
领航员沉默,它虽没有五官,看不见表情,明明是短暂的停顿,可庆十三、裴高雅、月玲珑,此刻都敏锐地察觉到,领航员身上忽然多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房间里有拼杀的痕迹,前人在拼杀时打碎了不少屋内摆设,地面还残留着许多做工粗糙的冷兵器,郑修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早已生锈的手枪,弹匣清空了。
“尊敬的外来者,您的‘权限’不足,无法查看‘航行日志’。”
赤王府内的构造果真与众人记忆中一般无异,郑修踏入大门后,门后的点点滴滴,让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位面色温婉的束发女和_图_书子,安静地坐在屋檐下,轻轻抚摸着橘猫的毛发。
郑修默然,将两个盒子按了下去。
郑修未答。
神国上空,一只粉红色的、毛茸茸的、举着铲子坏笑的蝙蝠虚影一闪而过。似乎是解锁时附带的“动画特效”。
“开启船舵,欢迎回家,船长。”
“你就是……领航员?”
他们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为何神国的布置会与昔日的大乾都城一模一样。
郑修踏入凤北的神国,踩着青草路走出数十步,神国的上空传来了小马达转动的声音。所有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空中竟布满了许多半透明的光带,光带如一圈圈日光的光晕般,若不细看难以察觉。而一只只迷你的“蝙蝠”沿着光晕飞行,蝙蝠的脚下似乎绑着一个个小包裹。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庆十三:“……”
人形物脸上没有嘴巴,可它脸部的位置却传出了雌雄莫辩、宛如音乐般动听的声音。
郑修微微一愣,他很快便明白这些“小蝙蝠”是纯粹的机械结构,类似于“无人机”之类的东西。
郑修几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是的,这位尊敬的平平无奇的人类,这里就是‘乐园’。”
山坡顶部,神国的最高处,那座挂着“赤王府”匾额、布局与昔日赤王府一模一样的宅邸,表面一层朦胧的光膜无声碎裂,化作光尘消散于神国上空。
橘猫的“见不得蝙蝠形状的任何物体综合征”再一次犯病,只见安妮大人浑身毛发竖起,变成了战斗猫的形状,身上燃起了熊熊的黑色光焰。
幸存者仍惊慌失措。
“喵喵喵——”
幸存者们陆陆续续地从屋内跑出,惊慌失措地跑回街道上,瞪大眼睛。
这就是他们苦苦奔波了一路,横跨世界,走到尽头,所追寻的东西。
凡人的瓜都吃腻了,这可是神的瓜啊,谁都没吃过。
裴高雅附和:“是呀是呀,老裴远远望了一眼,果真一模一样,甚至连门口的匾额都写着‘赤王府’仨字!可惜外面有层膜,老裴我试了试,没辙,进不去!不然老子非得进去瞧瞧,里www.hetushu.com.com面也是不是长得和咱们的神国一模一样!奇了怪了,这该不会是老爷偷偷摸摸早就打下来的江山,搁这考验我们、或给咱们一个惊喜的是吧?”
连裴高雅也能听出庆十三的话中有几分阴阳怪气,愣了愣,笑道:“得了,这本来就是别人的地方,咱们确实是外来者,做做善事也没什么不好。”
领航员的脸上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宛如扫描般在郑修的手掌上一扫而过。
裴高雅:“……”
郑修此刻的语气,给人一种“心底藏着故事”的感觉,庆十三几人并未多言,无声跟上。
“口令……通过。”
一条铺着青青草地的小道,从神国之门一直延伸到里面。
“好多死人!”
“啊——”
推门而入,里面的布置与郑修记忆中一般无二。清澈的房间内,四面墙壁干洁,惟独房间中央,有一个暗红色的小平台,平台不知什么材质所制,这不重要。郑修上前,平台上有两个凹槽,形状分明与那两个盒子完美契合。
不等领航员带领,郑修稍作思索,便径直走向凤北曾经的住处。
郑修看向领航员:“航行日志里,有记录,对吗?”
他们瞬间脑补出一位“黑夜女士”,与“修正之神”不得不说的三百事。
二人在屋顶上似兄弟会的蚱蜢似地蹦跶了几分钟,回到郑修身边时,仍意犹未尽地指着神国中最高的地方乐道:“看见那座高高的地方没,我草,那里不是皇宫的位置么?那座宅子,还真巧了,和咱们郑宅一模一样啊!”
领航员道:“那是‘神之邸宅’,也就是女士在神国中的住处。”
领航员礼貌地说道。
“艹!不可能吧!”裴高雅一愣,跟着庆十三跳上屋顶,二人用同样的姿势瞭望全城。
“呸!你咋就认天上人间?那是灾防局!”
顾秋棠无所事事,被丢在一边,一动不动。
此家非彼家,里面有两具早已风化成枯骨的骨骸,他们仍保留着生前的姿势,相互掐着脖子死去。裴高雅并未在意前人是怎么死的,甚至直接无视了里面的尸骸,走入屋中,熟悉的布置让裴高雅眼眶微https://www.hetushu.com.com微湿润。
街道上传来了一声惊叫。
郑修回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环顾众人,他察觉到了人类们的紧张与不安。片刻后,郑修平易近人地笑了笑:“去吧。”
幸存者们七嘴八舌,没人能一口气说清里面的情况。
“神国的庇护”,与“余生的安宁”。
庆十三之所以会注意到宛如雕塑一般的“人形物体”,是因为他很肯定,就在两秒之前,青青小道的尽头是没有任何障碍物的。
郑修翻了一个白眼,他很淡定。
戒指。
郑修主动向那“人形物”走了过去。
盒子顷刻间,沿着棱线开裂,没有什么开天辟地的异象,盒子打开了。里面安静地躺着两枚……由头发编制而成的,
神国之门后,是一片风格古旧的小镇。
街道中坐落着许多无人居住的小屋,屋门敞开,幸存者们鱼贯入内。
局促不安地走在庆十三身后,土生土长的幸存者们,听见领航员这句话,纷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郑修本想说你们留下,可转念一想,望着眼巴巴的其他人,无奈摇头:“算了,都跟上吧,迟早你们也会知道的。”
“咦?”
“死了很久的人!”
领航员以一种公式化的口吻,仍是那副天籁般的声音,宛如微风,徐徐道来:“在神国中,追寻者将拥有取之不尽的食物与水源,他们将在此成家立室,在此渡过百年,若有后代,他们将成为‘神国的子民’,世世代代繁衍下去。”
“密匙验证……通过。”
走出百米,庆十三左看右看,毫无征兆地跃上屋顶,用一种惊讶的口吻叹道:“咦!老裴!你快来瞧瞧!这里的格局,和大乾的都城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裴高雅又走出屋子,神色如常。
领航员冷冰冰地回答。
领航员的口吻多了几分亲切,与之前的公式化截然不同。领航员那如水银般流动的身体一点点地朝郑修伸出了手:“请出示‘神国密匙’。”
神国的内部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现代化,街道横平竖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充满了古典东方的特色建筑。
一眨眼,郑修身后浩浩荡荡的追随者www.hetushu.com.com们,只剩米娅与雪莉二人,庆十三忽觉几分寥落,轻叹一声,意义不明。他朝郑修笑道:“老爷,偶尔做做善事,也挺好。”
裴高雅一愣,嗖一声,脚下燃起冥火,一瞬间回到“家中”。
二人起初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船长离开之后,曾留下神谕,遵从神谕抵达神国者,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追寻者,我将为追寻者提供‘神国的庇护’,以及‘余生的安宁’。”
明明很好笑的场景,月玲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她觉得这已经不能用“巧合”去形容了。
“嘀——”一声过后,领航员那金属机身亮了起来,银色的光芒如一轮小月亮般,熠熠夺目。“口令正确。欢迎回家。”
庆十三与裴高雅面面相觑,若说古怪,这里确实有些古怪,安静得过分了。
郑修愕然。
“唉。”
……
“嘀——口令错误。”领航员忽然中途插入了一句机械般冷漠的古怪声音,然后又道:“是的,你们将受到‘女士的庇护’,将不用挨饿,这里四季如春,这里没有纷争,这里就是女士留下的‘乐园’。”
庆十三面露古怪,问了一嘴。
唰!几人目光全集中在了神情复杂的郑修脸上。
这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他与凤北成亲在前,庆十三与裴高雅,甚至月玲珑都曾经认识凤北,只不过凤北在“超脱”时,斩去了与所有人的理,斩断轮回,斩去过往,导致了眼下这个奇怪的误会。
庆十三咬着烟杆,望向一处。
抱着橘猫的月玲珑忽然开口:“你说,神国的子民世世代代居住在此,他们衣食无忧,他们繁衍的后代也能得到黑夜女士的庇护……可是,这里的人呢?”
二人愣了片刻,一会儿庆十三指着那里:“那里是天上人间!”
“神国里曾发生过一场争斗,”郑修走出来时,简单的推理,很轻松便将神国里发生的一切还原了:“或者说纷争。纷争的‘几方’相互残杀,没有胜利者,都死了。”
幸存者们得到郑修的首肯,一路辛酸涌上心头,再也压抑不住,起初还是心惊胆战地慢慢走着,走出几步变成了小跑,最后大步飞www.hetushu.com.com奔,散于街道中。
“老、老板,”这时,米娅没有动作,吉吉兄弟、弗兰奇等几人,眼中冒着火热、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摩挲着手掌,在郑修面前有几分局促不安地试探道:“老板,我们能……在这里住下来吗?”
“许多屋子都有!”
青青小道的尽头,不知何时站着一道身形颀长的“人形物体”。
并不是说在铁门打开的瞬间,里面映出的光芒有多么地耀眼,而是众人在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后,神国之门打开的瞬间,里面仿佛装满了黎明般,一股柔和的光亮填满了天地,让他们没有准备地作出了这般动作。
月玲珑、庆十三、裴高雅扛着裴高雅、米娅、雪莉,追了上来。
接二连三的惊叫声打破了神国的安宁。
“嘿,习惯了!”庆十三一摸脑袋,指着另一个方向:“老裴,那是不是你家?”
月玲珑点点头,抱着橘猫的同时用双手捂住了橘猫的眼睛,橘猫瞬间冷静下来,身上浮起的光焰消散,主打一个眼不看为净。
这事与他无瓜。
郑修手掌一翻,两个精致的小盒子出现在郑修的掌心中。
郑修没理会众人怪异的目光,在万众瞩目下,踏入其中一间民宅。
庆十三咬着烟杆欲吹不吹,裴高雅很快也注意到庆十三神色的不对,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不言。
“尊敬的外来者阁下,是的。”
“嘻嘻嘻!”
领航员在前引领,众人脚下浮现出一片平坦的光幕,承载众人飞入赤王府。
而其他人在等一个解释。
空气突然安静。
月玲珑:“……”
该物体浑身呈亮银色,有着人的轮廓,通体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如流动的水银般,完美无暇。人形物的脸上,没有眼耳口鼻,伫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由手工打造出来的雕塑般。
呃,起码能圆得过去的解释。
“冷静点。”
领航员声音没有太多变化,朝神国街道走去。
郑修纳闷地反问。
“追寻者?”
“噗!”裴高雅笑出了声。
“乐园?”
令庆十三有几分意外的是,郑修竟对那尊银色的人形雕塑开口了。
郑修抓起橘猫,塞进瞠目结舌的月玲珑怀中,平静道:“捂住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