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效率，效率，还是他妈的效率
娘的！
这个孩子是一点都不给别人台阶下呀，不但如此，他还是在台下挖坑那种！
这真的就是作者本意吗？
张异的坚持，有他自己的道理，也有他的自信。
“要不，在学习算学的时候，加上阿拉伯数字？”
儒家也好，道家也罢，本质上都是希望更好的传承下去！
他所谓的课本，其实并不是他写的，而是抄了未来自己曾经学过的教材。
如果不是张异去坚持，刘伯温大概还要很久之后，才会明白那十几本《算学》课本的珍贵之处。
张异的话，让刘伯温多了一些思考，他想了许久，终于认同他的想法。
在这个重道轻术的时代，像张异这种赤|裸裸将术提高到和道平起并坐的地步的言论，其实已经算得上叛经离道。
经验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勋贵，书香世家的在这方面拥有天然的优势……
皇帝对张异的未来有期许，但从张异的话语中，他完全没有站在读书人的立场之上，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张异给孔克坚检查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好转。
一个个装神弄鬼，沉迷断句，自以为牛逼，其实就是扯几把蛋的事！
孔老爷子也能产生反应。
若不是他也有几十年读书修出来的修养，他说不定还真会骂娘！
“没事了，看起来很好！”
“老夫同意你的看法，就算让我重新出一份教材，可比不上你手中那份！”
“其实刘大人你试着书写这些数字就明白了！
华夏受天朝上国的思想影响，加上儒家傲娇的德行，自然不会看得上阿拉伯数字。
老夫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你为什么要推行算学的原因！
您看不起的小术，在我看来恰恰是承载传承的关键，我就不抬杠说什么纸张，笔墨之类的东西了。
譬如，可以出一道题目，设置一个难题，让学生以自己的想法去解决……”
所以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他推动了八股文的诞生，却在科举之后又不满意科举的结果，愣是停了十年科举。
譬如标点符号，如果读书人在读书的时候，少了一些断句的争论，将更多的时间用在领悟道理之上，那是不是对教化更为有利？
不过转念一想，老刘却不得不承认。
邓仲修：……
“这方法不好？”
孔福将马车停好，爷孙俩在闹市中穿行。
而是张异那些教材的底层逻辑，也许才是真正的教育……
刘伯温没有继续在“道与术”上纠缠，而是将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标点符号之上。
只要道是不变的，工具是什么其和*图*书实并不重要。
刘伯温默然，旋即他盯着张异，沉默许久。
“因为不公平！”
我认为算学入科举都不够彻底，既然要务实，考核的标准也要务实起来！
如今天下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皇帝是谁？
孔克坚在张异这里被催眠，也有十天以上了。
只是主流上，并不被接受。
所谓小术，质变之下，便是大道！
这些是什么？”
“可如果你想将科举落在实处，知行合一！
“有几个问题，我不懂！
“著书立作是为了什么，为了讲清楚自己的道理，可是因为断句不同，他的话可能会被曲解成好多意思。
那本算学课本上的“易先生”的名号，是他和宋濂等人对张异未来的期许。
听着刘伯温侃侃而谈，张异也佩服眼前这老头。
聊到后来，张异干脆直接点出刘伯温的心病。
文以载道，文是工具……
最关键的是，这种改变的成本很低！
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您老可是刘伯温，也有这种想法？
刘伯温说的，不就是未来的公考中的申论吗？
这个小变化，让孔讷十分欢喜。
积沙成塔，这些不经意的改变，只要时间积累，这变化就非常可怕了
“爷爷，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插图、文字，思考、练习，还有那奇怪的符号和标点……
所以说来说去，出题的方向，却可以决定阶层的录取率，所以不公平！
刘伯温疑惑不解，当张异将阿拉伯数字写出来的时候，他马上认得这些数字，其实阿拉伯数字早就传入华夏多年，
“好了，大家都坐下来喝茶嘛，何必搞得紧张兮兮的！”
明明是可以提升效率的事，却放着不用，现在还跑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张异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刘伯温频频皱起眉头。
“爷爷我扶着你！”
术能载道，若是说你儒家的东西连这些小改变都经不起折腾，那它也活该被湮灭在时光之中！”
就算他自己摸索出一套方法，那也是实验性质的，并不能当成成功经验。
没有太大的意义。
孔讷却没注意到，有人在人群中慢慢靠近孔克坚，轻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张玉这句话，狂得没边！
老刘开始认真询问张异关于标点符号的用法，张异也悉心教导。
孔讷跑进去的时候，孔克坚正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
断句这种事，有时候在文人的圈子里，却当成一种技巧去炫耀。
所谓大道，若不落在实处，便是空谈！
但他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刘伯温很坦荡，
和_图_书一旦他认同张异的观点，认错这种他并不会觉得丢人。刘伯温神色坦然，他也从不否认自己对张异的警戒。
刘伯温站起来，将张异在纸上写的东西收入袖口中。
许多人还会因为断句不同，争吵个好几年。
这这个知识垄断在少数人的世道，去考核一个人的执政能力，应对能力，是对穷人的不公平！
不过，张异的这套理论，从某种程度上也不能说没错。
当然张异也知道，刘伯温只是就事论事，以他的立场不太可能同意这种改革。
如果今天刘伯温的认输，只是承认因为他大意了才会失败，那就太瞧不起编纂教材的那些人了。
“道……术……”
“这是标点符号呀！”
不过经过于张异这一番交谈，他心中的疑虑去了许多，再看张异，这孩子也变得顺眼。
现在的他是道士，未来如果他成为读书人，取了功名。
关于洪武皇帝的心态，张异没必要对刘伯温说。
“效率……
但跟老刘聊天，张异确实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人生苦短，读书已经够痛苦了，为师者不想着去减轻后人的负担，却要制造他们阅读的成本！
就算是他认真去编撰，他也绝对编不出一本比张异更好的教材。
可如果这家伙就是个摆明车马看不上儒家的道士，那画面刘伯温都不敢想。
“你爷爷怎么样？”
在刘基已经认输的情况下，他未免显得咄咄逼人。
这不比那些整天忙着故弄玄虚却看不上这些小玩意的老东西们强？
张异笑了，有些不屑一顾。
九成百姓，一辈子不曾离家十里。
张异道：“刘大人这个想法，起码超越了时代数百年，如果您生活在一个信息流通便捷，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个方法倒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考核的手段，
“我知道刘大人，或者朝堂中那些大人们，看不上算学入科举，更警戒我一个道士去插手科举改革，
不多时，老刘掌握了这些内容，张异又趁机提示：
老刘：……
他却没看到，孔克坚眼中的迷茫。
他有些不服气，就算他这个法子也是随口说的，可他相信应该比张异那个算学入科举要实用。
老刘表情不变，他需要脸皮厚的时候，可以完全无视张异的暗示！
道理就是道理放在那里千百年也不会变，一个个研究能研究出什么新东西？
所以他就算再怎么认可张异的吐槽，却忍不住反驳：
别的小子不说，就桌子上这些小东西如果推广开来，可让知识的传承的成本容易几倍，甚至hｅｔushｕ.cｏｍ•ｃｏm十倍百倍！
这两个人要是凑一块，那后果刘伯温根本不敢想。
那位君王心中，其实对儒家这套压根就看不上！
“既然衍圣公醒了，我就不打扰！”
张异，谢谢，我先送爷爷回去！”
孔讷给他介绍这，介绍那……
刘伯温也许是天才，可张异背后代表的是未来的人民群众。
虽然刘伯温没有全猜对，但张异也默认了他的说法。
“您老还有事？”
刘伯温在纸上留下一些符号，张异看着笑：
也难怪你跟许存仁那老家伙说知行合一……
“今天前来，倒是不虚此行！”
受教！”
刘伯温再厉害，如果他说只凭借他的学识和聪明，就能胜过千万人一代代努力的结晶，那张异绝对不答应。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套道理肯定不受欢迎！
这些后世习以为常的东西，放在这个时代，其实都算是降维打击。
老刘一看张异的表情，就猜到这小子肯定没好话。
不是时间不够，也不是他刘伯温不够聪明。
古人也传道授业解惑，但现代教育创造出来的教育学，并且以教育学去指点，实践的事物，其实已经是另一种层面的东西。
刘伯温听他抱怨，觉得颇为刺耳。
也难怪你给皇帝提议的科举改革，是将算学并入科举！
你能发现标点符号的作用，虽然算是大功一件，可也不能以此来攻击其他人！”
而且他考的是一个人的逻辑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学习起其他大致不会差！”
张异点头，孔讷带着孔克坚离开。
但以老朱的出身和性子，除去他多疑的心病，他对于务实这件事肯定比其他皇帝要重视，算学入科举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大概也就他能推行改革。
刘伯温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亏他还想让皇帝见见张异，这家伙还是不要靠近圣上为好。
“道是思想的话，术是工具、道是因的话，术是果！如果以道为真理，术便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他在暗示什么？
传承需要教化，教化一个人，需要成本！
“如果说知是大道，行是小术，知而行之，就是以前我们走过的路。
“效率，效率，还是他妈的效率！”
可是如果只知而不行，便如空中楼阁，流于空谈！
在科举改革之前，儒家人无限拔高了人的作用性，却忽略了工具对世界的改变。
不过好在，他是道士，似乎也无心功名。
他比刘伯温多的，还是站在前人肩膀上，他人所不具备的数百年的历史知识。
确认了老刘输得心服口服。
其实张异也不是
和*图*书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他自己也否决了他的想法。就如人持刀，刀是工具，可人若无刀，便无力面对世界的艰险。
这可是经历了多少人的心血编撰，又不知有多少人卷出来的东西，这种荣誉感，并非张异一个人的。
朱元璋的心理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想找听话的人，一方面又希望听话的人能力还高。
不愧是未来民间被评为智慧最高的，传说最多的那批人之一的刘伯温。
他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还有对规则的洞见，绝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比。
一直到胡惟庸案的爆发，皇帝才真正走出新手村，算得上一个成熟的帝王。
张异口中嘟囔，手里却将逗号，句号，感叹号等标点符号的用法教给刘伯温。
孔讷：……
不过依然没有在你这里好吗！
这种数字也是如此，它是工具，无关大道。
“也许就是因为儒家的风气，都是这么好大喜功，不接地气，陛下才会接受我算学入科举之事！
“标点符号，似乎古书上也有？”
刘伯温觉得许存仁和皇帝错得很离谱，他们居然想要这个孩子入朝堂？
孔讷和邓仲修听到这话，头皮发麻。
这不是教书育人，这分明是吃饱没事干！”
所谓术，就是工具！
他对儒家的尊崇，对士子的善待，都只是出于统治需要。
“你爷爷的情况应该差不多了，只是他在那个环境的话，他永远好不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
其实无论是标点符号也好，阿拉伯数字也罢，都是为了提高效率。
按照刘大人的思路，如果考对事情的应变，这些人有优势，可如果考种田等下里巴人的东西，又是穷人有优势！
“你再给我说说标点符号，我去跟皇帝建议一下……”
只听刘伯温说完，张异笑着摇头。
孔家子更是拼命给张异使眼色，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刘伯温闻言不能不喜，不过看张异认真的眼神，似乎不会退缩。
算学不完美，可它足够公平，
老朱也是个叛经离道的人，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的刘伯温如何不知？
这确实也是考验考生综合素质的一个重要的方法之一，虽然只要考试，就免不了套路……
刘基：……
但此时，他彻底领悟了。
张异收起自己倔强的态度，变得笑嘻嘻。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贫道传的是术，不是道！
进了城，孔克坚第一次伸出手，拉开马车上的帘子望向外边。
孔家的马车从城外，一路朝着孔府去。
这孩子的浑身带着反骨，若是他真有一天掌握权力，
heｔusｈｕ•com•cｏｍ这世界不给他掀翻了去？这种矛盾的心理，正是老朱在当皇帝的过程中，徘徊在新手村出不去的原因。
在他看来，反正大家事情都解决了，也不太可能成为朋友，不如早点散了？
至少我想说什么就表达清楚，不用让学生去猜，去学断句
可这样的套路，也好过整天之乎者也。
贫道文化浅薄，所以发现有标点符号之后，可是觉得太香了！
“你说得虽然有几分道理，但历代先贤更加注重的经学本身的传承，而不是那些盘根末节！
只要孔克坚愿意接触外界，他就是开心的。
孔克坚呆呆点头。
这不比去说什么大道理，去想什么各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来得有效？”
“又是旁枝末节？”
陛下这是觉得如今儒家的风气，太过不接地气！”
这就是贫道我领悟的道理！”
以果推因，如果一门学说不能再推动世界的改变，而只是一味崇古的话，只能证明它已经逐渐被世界抛弃……”
这么说吧，只要它能让官员书写的速度快了一息，我大明官员上万，那就等于一天快了一万息，放到一年的时间内，就是三百六十万息……
“先秦的时候就有，而且《说文解字》里也有收录，只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不用而已！
这种态度，并不让刘伯温喜欢。
张异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了刘伯温的问题：
刘伯温起身，转身就走。
此时，孔克坚沉睡的房间传来响动，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张异对黄和父子说过，却少有对外人说出如此的理论。
以前刘伯温对于这件事习以为常，可张异骂出来之后，他也觉得这种事似乎……
可是咱们这是大明！
“你认为道是什么，术又是什么？”
老刘以为自己猜对了，又衍生出一个话题：
虽然他承认张异说的有道理，但这家伙说话太难听了。
孔讷总觉得孔克坚似乎有了什么不同了，张异在外边喊，孔讷赶紧回答。
张异刚坐下来，就准备送客。
就算《算学十二册》的真正作者未来被曝光，已经是儒家中人的张异也会留下一段美名。
但如果难以两全其美，能力终究还是占据上风。
“这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就是不想说人话，
不过精神病这种事，放到后世一样是个难题。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
“爷爷最近在家里，状态也好了许多！
因为古书没有标点，不同的人去断句，其实可以衍生出许多意思。
“尚书大人，陛下想你了……”
刘伯温脸色大变，张异言语中的暗示，已经不能用叛经离道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