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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要臣带兵出征，臣若说个不字，便是忤逆君意，再好的感情也会因此破碎。

他抬头，看向窗外。

五岁的赵彻正和他一岁多的妹妹在院中玩耍，韩信正在一旁看着他们。

她生于皇家，赵佗说的话她自然是清清楚楚。

长公主嬴阴嫚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所以他只敢找借口推时间，不敢当场拒绝。

在赵佗的一番宽慰之下，嬴阴嫚情绪渐渐稳定。

疫病。

咸阳一处大宅中，一直闭目打坐的李由缓缓睁开了眼睛，长吐一口浊气。

在舆论的引导下，民间流传的大多是军队遭遇了疫病，有将领染病而殁，使得秦军失去指挥小败而退的消息。

……

有了生活中的点滴事项作为证例，可见赵佗不是随口乱说，嬴阴嫚对赵佗能防水蛊的话相信了不少。

一去便是永别。

此乃天灾，而非战之罪，不会太过折损皇帝和秦军的形象。

自从军以来，种种发生过的悲惨事项瞬间充斥了李由的脑海。

始皇帝是君。

从这个角度来看，冯无择日后说不定还能名留华夏医学史，能上医学教材的那种。

相比右庶长府上的恨意难平，陷入往事中难以挣脱。

对这场hetushu.com.com出兵二十万的征越之战，李由是有关注的。

好一幅温馨的场面。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条已经无法灵活使用的臂膀。

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可以防止水蛊。

甚至就连大朝会上皇帝想要让武功侯速征百越，却被武功侯推说百越难征，需缓缓攻取的事情也在各贵族府邸流传。

王贲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涉间的话，只是摇头道：“送到宫里去吧。”

太尉王贲打量着眼前经过数千里加急送来的前线军报，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李由长叹一声，心中悲愤与郁气交缠，越发难受。

清心寡欲，才能更容易感悟天地之道。

想到当初征伐西南夷的那场大战，李由依旧心中不平。

在太尉府做了好几年长史，涉间对于王贲已经很熟悉，见这位太尉的神色，便知道了答案。

而且赵佗还准备借此机会劝皇帝利用国家之力，开展医学上的研究。

“这事情我之前没上心，直到这次冯将军为水蛊所害，才惊觉水蛊的危险。所以我准备好好写一封奏疏，让皇帝将此类事项推广，避免更多的人被水蛊所伤。”

嘻嘻哈哈的童稚之音让赵www.ｈetushｕ•ｃｏm•cｏm佗一颗心受到触动。

赵佗上前拥住她的身子，轻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之前就去过越地，还打下了于越，不也没什么事嘛。他们害怕的水蛊疫病，说起来可怕，其实我已经有预防的办法，不会有问题的。”

他赵佗是臣。

秦军在百越遭受败绩的消息，没有隐瞒下去。

赵佗向妻子许下了承诺。

他的心终究安静不下来。

“太尉，长沙郡大乱。越人又联合反攻我军占据的闽越之地，更有趁势侵东瓯的意思。如今前线战事急迫，告急朝堂。皇帝……恐怕等不了一年了吧？”

“越地苦恶，不仅多毒蛇猛兽，更有什么疫病水蛊，大庶长冯无择就死在了那里。这种地方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为什么还要前去。你就不能向父皇推辞，让其他人去吗？”

白起，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但李由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继工学、农学之后，兴医学。

他心中暗叹一声，重新封好军报，转身往秦宫行去。

相比信息匮乏的黔首阶层，咸阳城的公卿贵族知道的情况就要更多更真实了。

……

“我忘不掉过去，所以修仙一年，也从未www•ｈetushｕ.ｃom•cｏm感受到任何的气。”

有冯无择在前，想来所有公卿都会鼎力支持。

卢生告诉他，如果想要修仙成功，最好还是要看淡昔日之事。

毕竟他当年征伐西南夷连连告捷，都打到滇国边上，只差一步就能立下惊世大功了，哪知道在最后功败垂成。

大秦医学的起飞点就是这个时候，一旦医学水平得到提升，那可真是造福千万人的好事。

甚至在南方卑湿之地要少去湖、河之中洗澡。

故越地之败虽然让秦人们忧心忡忡，许多人都在担心自家从军的子弟在越地有没有沾染疫病之类。但总体上并没有出现多大的波澜。

“让那些越人没了林木作为藏身之所，则我大军通行，就不会遭遇什么偷袭伏杀。我之前征夷人的时候，就是依靠火攻的法子，一路上从来没有担心过疫病的问题。要不是最后那些西南夷耍诈，诱我上当，我绝不可能失败。”

这是一个可以让天下人接受的理由。

赵佗这次没往公输残卷上推，只是说他以前带兵征伐于越的时候，曾经听当地老者说喝热水戒生食之类的方法，可以防止被水蛊钻入身体中，甚至对一些疫病也有预防作用。

低语到这里wｗｗ•hetｕsｈu.ｃoｍ•cｏｍ，李由身子猛然一震。

赵佗幽幽叹了一声。

“皇帝如果让我去征伐百越，我一定……”

嬴阴嫚抬头盯着他，惊愕道：“你有对付的办法？”

但中产以上的家庭问题应该不大。

“我命数奇啊。”

“南方遭逢大败，皇帝心欲复仇，满朝公卿皆推荐于我，这种时候如果拒绝。武安君之事，不远矣。”

修仙一年多，还是难以消弭李由自小就对征战沙场生出的憧憬。

特别是有冯无择这个例子在前，那些公卿贵族们绝对会引以为戒，将这些不好的饮食习惯戒除掉。

嬴阴嫚皱起的眉头松了些。

不管皇帝如何宠信他，两人之间终有君臣之别。

这种卫生知识只要推广开，总能救到一些人的性命。

她抱着赵佗，将头趴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些事情对于许多底层的黔首来说，自然是做不到的，没有那个物质条件。

她想到这些年来，赵佗在府中除了酷暑时会喝些山泉水，平日都是喝热水，对于生食更是基本不吃。自己和孩子受赵佗的影响，习惯上也差不多。

数日后。

“不急，皇帝会答应我明年出征的，还有一年的时间。”

以疫病和图书为借口，总要比真实的战败情况听上去好的多。

当然，秦军在百越的损失到底有多大，这种具体的消息是不会透露出去的。

“莫非这就是卢公说的心魔吗？”

但只要一想到自家丈夫将要前往险恶可怖的越地，她就忍不住害怕。

主管军事的太尉府中。

武功侯府上同样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但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担忧。

这征越之败，不正是赵佗提议兴医学，培养更多医学生，提高这个时代医学水平的好机会吗？

只差一步就能成功，最是让人意难平。

皇帝后面还要再复征百越，那时候需要重新征召兵员和转运粮秣，在败仗上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赵佗轻声开口，声音中满是无奈。

“将那满地的毒瘴烟雾，将什么水蛊疫病尽数烧成灰烬！”

“放心好了，为了你和彻儿、芸儿，我一定会回来的。”

“越地，和南郡夷道以及西南夷的环境应该差不多。这些地方一到雨季，便瘴气丛生，人行其中，常感染疫病。如果要稳妥，当用火攻，一地一地的烧过去！”

嬴阴嫚咬着唇瓣，低着脑袋。

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常见了。

推广喝热水，戒吃生食。

太尉长史涉间声音低沉，眼中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