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所赋何人
进入水阁后，人一下少了很多，脚下踩着的木板咯吱咯吱响，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脚下有溪水流动，这第一层阁楼包围这第一层瀑布，水势较缓，水声被头上的两层瀑布所掩盖，但也更显温柔，晨间有一道彩虹连接水阁和瀑布之间，吸引了许多男女趴在走廊处赏景。
王蛮儿是来找父亲的，没心思赏景便在阁楼中穿来走去，到处寻找。
“听说白安自往长安科举归来便性情大变，才学也是日升八斗，简直就换了个人。”
李怀安一直推行的寒门和士族平等政策还没影响到杭州，世家子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死死地压了寒门一头。
小妮子学识不多，听不懂完全，但只是听懂辞藻之中的十之一二，她便觉受之有愧，难以招架。可看到相公清澈深情的眼眸，又觉得这分明就是相公真情流露，便在心里勾起了无限大的疑问——自己在相公眼中真的有那么好吗？
相公是太子殿下，是天底下最尊www.hetushu.com.com贵的人。
“啊！”王蛮儿轻呼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退开，羞得抬不起头。
只听得——
而周围人像疯了似的高喊着：“白姑娘！”
主要还是因为那书童太好看，两人也太般配了。
王蛮儿不断地询问自己，眼眶已经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在想，如果相公不是太子就好了，如果不是太子，她就能不顾一切地跟相公在一起，伺候他一辈子。但现实总是充满了阻拦，让人无法孤注一掷，付出一切。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如此和谐美好的。
这个白姑娘究竟是何人物？
随口一句吐槽，却像是丢进人群的炸药，周围的文人全都盯着李怀安，那憎恶之色似要把他给手撕了一般。
所以在外的都是寒门，里面的皆是士族。
不知从何时起，喧闹的水阁入口处陷入了平静。
人群之中有人小声问：“要不我们也试试？”
然后水m.ｈｅtｕshｕ.coｍ.com阁背面的小竹林里，前面一波人精疲力尽刚走，又迎来了一波新的肉浪翻滚，一群男人吭哧吭哧搅得天翻地覆，连竹子都压断了好几根。
简单摘选一段《洛神赋》，词中精彩不过十之一二，却已震得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涓涓细流带着赋中满溢的才华流向远方，那些质疑嘲笑的人早已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李怀安一直跟着，并不着急，转悠一圈发现一层走廊的尽头围了很多人，像是进入上一层的考题处。
李怀安继续吟诵：“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好在李怀安是看不到如此辣眼的一幕了。
尽管及时制止，但这一幕已经被太多人看见。
“当然是陈家小姐咯！姑娘不会以为我喜欢男人吧？”
李怀安得意
ｗwｗ.hetｕsｈｕ•com•ｃｏｍ地朝着王蛮儿一甩头：“如何？相公出马还不手到擒来？”
“白姑娘，我对你的爱慕之心可照日月，今日来此绝不是为何二小姐和三小姐，就为了看白姑娘一眼，跟白姑娘说上一句话。”
“难道参加科举之后就能变得如此厉害？不行，明年科举我也要去参加！”
“此……此人是谁啊？”
王蛮儿脸红心跳，身子都快融化了。
让别的文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男人和男人之间都能这么和谐。
结果走近了一看，听到悠扬的琴声，似是有人在演奏曲子。
为何有她在的地方总有人潮？
王蛮儿已经被相公的才华迷晕了，伸手就要去抱抱，却被李怀安打了一下手背：“小妮子，你干嘛呢？亲热也不分场合？待会儿相公真被当做了同好之人，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黄衫姑娘俏脸一红，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公子您里面请。”
黄衫姑娘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m•ｈeｔｕsｈu•ｃｏm.cｏｍ摇了摇头，质疑道：“你刚才所赋是我家小姐，还是……还是你的书童？”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他是西城白安。”
李怀安心头嘀咕，还记得上次差点儿被这位白姑娘的马车给撞了。
“白安！好一个白安！他怎有如此才华？我不信！这不可能……”
“白姑娘……”
周围的叫声已经盖过了琴音，从缝隙中看到一个白衣姑娘抚琴，一个青衣姑娘站着陪衬，两人都戴着面纱，不给人看。
想到这公子勾着书童下巴作赋时的潇洒，暧昧的注视让所有人都跟着心动。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对着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这公子思如泉涌滔滔不绝，又说不尽的赞美，也想不完的喜欢。
在太子身边有着无数金枝hetushu.com.com玉叶，她只是凡俗之中最不起眼的小丫头，还是一个只有蛮劲儿的小丫头，自己凭什么能得到相公如此称赞？
又是这个白姑娘！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怀安……和他手指勾着的俊俏书童。
门口的黄衫丫鬟都已经站了起来，长大了小嘴，不敢相信，眼神中震惊已到了痴迷，极致的浪漫主义已经侵蚀了姑娘的思绪，忘了思考。
李怀安忍不住吐槽一句：“既然不给人看，又何必出来显摆？躲在闺中藏着不就好了？”
现场从安静转为沸腾。
李怀安则松开了面红耳赤的小妮子，转头问那黄衫姑娘：“姑娘，方才所作可能入阁？”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公子所赋并非为了陈家的小姐，而是他之间的小巧书童，难以相信有人会把一个男人描绘得比女人还女人，这一腔才华风流都要溢出了，流淌的溪水不是水，是汹涌的文墨和书生意气啊！
能进入水阁的至少都是杭州城内有名的富商，或是传承百年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