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字卷 跨海斩长鲸
第八百零三节 从龙？（2）
“哼，我为尊？曹文诏呢，贺世贤呢？”尤世功冷笑一声，“这是打算把我推到火炉上烤么？”
当尤世功突然开口时，尤世禄和尤世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好一阵之后尤世威才忙不迭地道：“来过，就是打探消息，想听听大哥您的意见，毕竟现在这九边十镇以您为尊，都想看看您什么态度啊。”
“这却如何做？”刘兴祚急了，“曹文诏岂会听咱们的？”
就算是小冯首辅不肯接受，但是起码可以威慑那一帮文臣，让他们明白武人也不是随意被拿捏的，趁机推动征伐蒙古，那也算是成功了。
但是尤世功也承认，如果是冯紫英来操办此事，绝不会有如此差劲儿。
“兄长，这天底下该抄家灭族的人和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尤世禄这一次却没有被兄长吓倒，抗声道：“刘东旸和刘白川，还有土文秀和许朝，宁夏叛乱闹得那么大，怎么就没有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呢？褚英、皇太和_图_书极，还有费英东、额亦都这些努尔哈赤的孝子贤孙现在不也在京中过得悠哉悠哉？”
“不急，就算是要干，那也得要联络一番，打个招呼。我这里简单，不需要动用多少人，二三千足矣，我琢磨着这其实就是造一个势，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攻打京师城，曹文诏还在京师城里坐镇京营呢，难道去和他打？我估摸着他看到这形势，也得要装聋作哑，只要咱们不胡乱折腾，他都不会多管，所以这进京之事，就得要好生安排好，你和老五带一千五东江兵就够了，我让学礼和继茂也带一千五，加上我这里带两千，五千兵马进京师，清君侧这个口号怎么样？”
“呵呵，老二，这怎么可能？开城门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曹文诏的点头，谁敢开？”毛承禄笑了起来。
毛承禄很笃定地道：“贺人龙肯定也坐不住了，曹文诏的侄儿曹变蛟就在登莱镇里，现在还只是一个千总，我准备去联络联络和-图-书，看看能不能邀约着一块儿，那样一来进京就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曹文诏其实也清楚，甚至，默许？所以就……”刘兴祚明白了过来，眼睛里光芒越盛，“可这头功就得要被贺人龙和曹变蛟得了去啊。”
小冯首辅如果是小冯巡抚、小冯侍郎、小冯总督时，这话没错，但是变成小冯首辅了，就难说了。
……
思忖再三，毛承禄猛地一拍城墙垛口，恶狠狠地道：“干了！”
尤世威和尤世禄都尴尬地笑了笑，不好说话。
一句话就把尤世威和尤世禄问住了，吭哧了半天，尤世禄才道：“小冯首辅是知道咱们边镇的艰难的，他也是知兵的，不会如此恣意乱来，就算是要裁军，也要有一个大家能接受的方略。”
“刘东旸和刘白川都来了人？”
毛承禄内心一边盘算一边道：“关键是怎么兵不血刃地进京，这是关键。进不了京，在城外吆喝，意义不大，造不出声势
和*图*书来，但是京师城防是京营在受，咱们不能强攻硬打，最好能说服京营放我们进城，……”“怎么不说话了呢？”尤世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两个弟弟，“是不是心里发慌，深怕落后了？”
刘兴祚迟疑了一下，“曹变蛟我知道，这厮也是个胆大包天的角色，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曹文诏的手下敢这么大胆开城门？就算是曹变蛟是曹文诏亲侄儿又如何，真要敢不报就开门，那曹文诏治军未免太稀松了，这可能么？”
尤世功闭着眼睛坐在官帽椅中，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毛承禄计算过，虽然他胆子够大，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成了固然是邀天之功，但是一旦失了手，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如果多个军镇都卷入进来，那法不制众，就要好办得多。
而且以小冯首辅夺回对蒙古征战的主导权，自己几人肯定能另眼相待，自己未来机会就要大许多了。
“兄长，您面前，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但我们和-图-书从其他地方打听的消息，嘿嘿，可能有人想要清君侧，披黄袍，请小冯首辅做皇帝，……”
尤世功再度冷笑。
尤世禄话音未落，尤世功已经沉下脸：“大胆，放肆！这岂是我们能做的？也不怕抄家灭族？”
“当真？！”刘兴祚也是精神大振，“怎么干？我会去拉上老五，你这边和学礼与继茂拉上，带上多少兵？怎么走法？”
“曹文诏不会听咱们得，但是他手下呢？这要裁军，难道京营就能幸免？我不信那些人在京师城里养尊处优，突然让他们卷起铺盖走人，他们能答应？我对京营不熟，但有人熟。”
“那如果是小冯首辅坚持如此裁军呢？”尤世功反问。
“老二，莫要太贪心，这从龙之功也是刀口舔血的事儿，多几个人来分担，咱们的风险也能小一些，登莱镇和京营叫进来最好，我甚至希望宣府和山西、江北都能进来，这样闹出来的阵仗更大，咱们面临的压力也就小得多，当然进京城之后，咱们和-图-书就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闹得越大越好，却也要底线，看情况吧，……”
既避免了裁军，又能赢得征伐蒙古的机会，军功也就在向自己招手了。
尤世禄和尤世威都在下手坐着不敢吭声。
思考了一阵，毛承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承认他有些动心了。
小冯首辅的信誉很好，在军中威信尤高，这一波若是能真的让小冯首辅黄袍加身，那自己这几人就赚大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征伐蒙古是好事，我也赞同，如果能有此举，裁军计划肯定会被废止，但你们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逼宫打蒙古呢，还是还有其他意图？”尤世功看着尤世威和尤世禄，“怎么，在我面前还要打马虎眼儿？”
“嘿嘿，兄长，刘东旸和刘白川都说是隔得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但是也说真要那么裁军，谁都压不住，下边儿郎是肯定要闹事的，甭管那安家费能不能兑现，裁掉三四成的儿郎，前所未有，天王老子来了也按不平。”尤世功气鼓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