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个东王他想当万岁吗？
他没有再拿“英国在淮南”说事儿，而是在手下的军师喻仁英、黎道人的建议下，改了个吹捧李中山的说法。
大家直起身，笑呵呵往那个文华门看去。就看见朱三太子一身朝服，坐在御座上面儿，脸上的笑容也多得没地方堆了，看见群臣都和自己一样高兴，于是笑道：“都知道了吧？我们打赢啦！哈哈哈，李中堂果然是国家柱石，大明有他，这三分天下是稳稳的。”
“什么？东王，你不是要出兵攻打江南大营、江东大营，还要督师江南吗？你不出南京城，又怎么打江南江东大营，怎么督师收复江南？”
还能在王府属官之外，再征辟一批督署属吏……您可以利用这个权力把江南名士都征入大王的幕府！有了他们的支持，东王您才能再进一步啊！”
你现在给李中山直接封个英王……这个南王、英王都是一字王，一边大啊，不存在英王继承南王的可能吧？
“监国殿下！”在文华门外有一把交椅可坐的耿精忠这时候笑着插话道，“臣建议重赏李中山。”
“封英王……”朱慈炯想了想，“可他家已经有个南王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大亮，就已经有一大群头戴乌纱，身穿各色官服的大明忠臣喜气洋洋聚居在文华门外头了。他们当中有些人是懂规矩的，也知道今儿来干什么，所以都谨守着朝臣气度，只是捧着笏板，依着品级大小站在该站的位子，也不和人交头接耳。
这摆明了就是要撤兵了！撤兵之后回防镇江、苏州都算是形势尚可，如果再严峻一下，没准就要从江南滚蛋了。
耿精忠笑了笑，似乎奸计得逞了一半，站起身揖拜一礼：“臣令旨。”
“东王，迟了！”尚之信握着拳头道，“您当然可以避免和岳乐硬碰硬，甚至可以礼送岳乐出境。但这个兵一定要尽快出，不能拖！因为您只有出了兵，才能拿到江南督师、尚方宝剑和便宜行事之权！”
好像有点道理……不对啊！李中山怎么就要出镇淮西了？
一个个数出来的，那肯定错不的！
而且这帮人的家眷大多还在福建，就算要打也只想打通南京和福州之间的联络，其他就再说。
“后宫？大王一大清早把我们叫到他的后宫门口做什么？”
“做什么？上朝啊！昨儿到你那儿传话的锦衣卫和_图_书没和你说吗？”
“因为依着大明的旧例，文华殿是皇太子观政、摄政的地方。定王是先帝唯一在世的儿子，就相当于太子，现在又在监国摄政，所以摄政的地方就该是紫禁城里面的文华殿。可是现在……”
而他摆在南京外围的嫡系曾养性部比他要积极，跟江南大营的李之芳还有从福建开过来的范承谟打了几场，但很不幸，都打败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他也不敢一口答应下耿精忠的请求……献帝嘛！得有当傀儡的觉悟。
“这个我知道，文华门就是文华殿的大门！”
这两个中堂显然也不是很想让李中山返回南京……不过他们也不愿意“白白失去”李中山，想要“搭”上一个刘进忠。
“早朝？怪不得那么早！”
南京城的监国府内，一座照着紫禁城中文华殿前的那道文华门修建的大门外，今儿可是热闹得跟菜市场有一比了。
“不是吧……这门里面应该是监国府的后花园……哦，现在是监国定王的后宫吧？”
你们说好了是吧？
尚之信似乎知道耿精忠的心思，于是笑着道：“东王，岳乐当然不好打，但是现在他的江东大营精锐都丢在徐州、宿州了。而且徐州这个南北交通的咽喉又被王大头攻占，他的后路不稳，军心恐怕也动摇得厉害，搞不好都已经萌生退意了。也许大王一出兵，岳乐自己就退走了。”
尚之信笑着又道：“而且大王一旦就任江南督师，就能便宜行事之权招降满清那边的地方守臣和武将。
所以说在这场南京保卫战中，耿精忠这个东王的表现的确有点差，别说建立威望后取而代之当天子了，就算要挟天子、令诸侯都差了点儿意思。
另外，现在的这个新大明和过去的旧大明他不一样，旧大明是朱家占大股，大小功臣占小股的天下，而眼下这个新大明的监国定王可不比朱洪武……他是个连皇城被耿精忠占了都不敢要回来的弱主，其实就是个拿了朱三太子的金字招牌入了一股的傀儡皇上。
“卢三好，陈永华，你们怎么看？”
朱慈炯点点头：“赏他什么好呢？”
耿精忠和卢三好、陈永华倒是有说有笑的，看来这两伙人暂时还不会火并！
朱三太子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两位和-图-书没有异议……那东王督师江南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朱三太子又道：“东王，本王也给你尚方宝剑和便宜行事之权……在虏贼未曾退出浙江、福建两省和江苏的江南之前，南京之外，长江以南，江西以东，东王都可以专权行事！”
大家伙正说得起劲儿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东王殿下、卢中堂、陈中堂他们到了！”
他和岳乐指挥的江南、江东、江西三个大营的兵在南京城内城外斗了好几月，压根没占着什么便宜……他在南京城内嫡系一万多人则一直缩在南京皇城里面养精蓄锐。
可是现在出城去和岳乐打一场决战……胜了还好，万一败了咋整？
这事儿就先只能这样了。
“出城？”耿精忠笑着反问，“大王，臣为什么要出城？”
“大王，臣赞成东王督师江南。”
那怕这个新大明不如那个旧大明景气，有个三分天下和五十二年家国（从孙权称帝到三分归晋正好五十二年），大家伙儿也够吃两三代了。
既然有人说“慎言”了，那大家伙儿就不说东王占皇城的事儿了，改说刚刚传回南京的江北捷报和未来天下三分的大好形势了……现在李中堂和北王已经把徐州城都拿下了，而且还在睢水和符离集大破清军，斩首两万级啊！
“东王，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领兵出城去？”朱三太子笑道，“到时候孤家要摆宴为你践行。”
“大王，”耿精忠一笑，“臣自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何须出城剿虏？臣坐镇南京，调度东南兵马，就可以不负大王之望了。”
……
“好主意啊！”耿精忠眼前就是一亮，“俺答公，你可真是我的诸葛孔明啊！”
“大王，臣愿意督师平江南！”自告奋勇提出要当督师的当然是耿精忠了。
看来这场南京保卫之战是打赢了，而南京小朝廷的字号也算是立起来了，那大家伙刚刚到手的官位，可就是保住了……以后大家可就都是大明复国功臣了。
“谢定王！”耿精忠又是一拱手。
朱慈炯曾经当个李中山的师爷，跟着他一起在广东创业，当然知道广东那摊子事业李中山是占大头的！所以他才能把广东最肥的广州府变成自己的领地。
“这大门好气派啊！门头上还有匾……文华门？这文华门是什么和*图*书意思？”
李中山、刘进忠可是“议政”，是能否决朱三太子旨意的大佬！
到时候他还怎么阻止王大头回南京主持大局？
不出城……还有拿尚方宝剑和便宜行事之权？你想干什么？对，你一定是想挟天子、令诸侯，将来当个万岁爷吧？
这两万是斩首数啊！
耿东王显得有点保守，这大概是和他抵达南京之后用兵都不大顺利有关。而且他手底下的那些靖藩旧部对于和满清打生打死的劲头也不大……这些人觉得自己干得够多了，早年间跟着老耿从东北一路打到广东后来又转到福建，现在又从福建打到南京。东征西讨的，都快把整个天下来回打穿两回了，所以不想再努力了。
现在的南京朝廷已经形成了“五大佬”共保三太子的局面，这五大佬当然就是二王三中堂了——东王、北王、李中堂、卢中堂、陈中堂。现在北王和李中堂在江北带兵，南京朝廷这里就是东王耿精忠和卢三好、陈永华这俩中堂唱对台了。
“尽快出兵打破江南、江东大营？”耿精忠一听尚之信的建议，就忍不住眉头大皱了，“这事儿恐怕是欲速则不达吧？”
而李辅臣心中意属的王位继承人也是李中山！
所以卸磨杀驴屠功臣的事儿，是不大可能发生在新大明的，以后大家一定可以安享荣华！
“监国驾到！”
而且围攻南京的清军这几日明显徐徐而退，南京西边的清军已经放弃了大胜关和长江北岸的和州城，撤到当涂和采石矶去了。南京东边、南边的清军则在逐步放弃南京外城的各个城门，开始向栖霞山大营和溧水县城退却。
“江南督师？”耿精忠吸了口气儿，“可是当了江南督师，我是不是也要和王大头一样出城督师呢？”
“这是必须的，”耿精忠道，“现在淮西的庐江、安庆、六安、颍州等四个府的地盘大多还在满清江西大营的控制下。现在满清的江西大营实力犹在，杰书可以以九江、安庆为根本，西据李闯，南抗广东，显然也是知兵善战的。如今朝中除了李中山，还有谁能确保拿下庐江、安庆、六安、颍州等四个府？”
“为什么修个文华门？”
“既然三位都是这个意思……”朱三太子说，“那么就再征求一下李中山和刘进忠的意见，如果他们没有异议，朝廷就正和-图-书式颁布大诏。”
随着一个穿着锦衣卫衣服的壮汉吼出这么一嗓子，新开张的“小明王朝”的大小股东们全都行了揖拜之礼。然后就听见脚步声响和朱三太子遮掩不住笑意的声音：“平身，平身！”
“臣也觉得要督师江南，非东王不可！”
不过他就算什么都明白，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按照这三位权臣的意见去办。
朱三太子马上就明白了！
耿精忠笑着点点头：“大王，臣也觉得应该让刘北王负责经略山东、河南。”
一想到这事儿，文华门外头的这些人全都老实了规规矩矩往两边一站，一个个都是忠臣孝子好爸爸的模样儿。
“大王，”尚之信这时候出班上奏道，“现在淮北刚刚大捷，徐州兵要之地又被朝廷收复，正是虏贼人心惶惶的时候，朝廷应该趁此良机，清剿江南的虏贼，至少也要打破虏贼的江东、江南两座大营。所以臣建议应该立即任命江南督师，全权负责消灭江东、江南两大营，并使之和江北督师、河南山东督师拥有相同的职权。”
朱三太子这下是彻底没想到，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答应耿精忠——这个耿精忠看上去是不想让他安安生生当傀儡啊！他这个一边掌握江南兵马，一边还要在南京掌握更大的权力，他恐怕是要当个耿孟德，来篡大明的皇位？
“东王？”朱三太子心头就是一乐……这个东王要出城督师，那是不是可以把南京紫禁城还回来？
种种桩桩的好事儿加在一块儿，能不让这些拿了新大明股份的小功臣们嗓门儿越来越大么？
“这个在京城当官都是要上早朝的！以前之所以不上早朝，就是因为上早朝的地方被东王占了……定王没办法，只好在监国府，也就是原本的两江总督衙门里面再修一个文华门，这样就能搞个御门听政，也就是上早朝了。”
“没说啊……就是让今儿一大早穿上官服，戴上帽子，拿上板子到监国府大门外候着。”
“你不会问一个？我告诉你吧……咱们今天是来上早朝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扭头看着卢三好、陈永华……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两张没有一点喜怒的面孔。
“南王李辅臣的儿子那么多，有这么会嫌家里的王位太多？”耿精忠笑道，“况且淮西那边也的确需要一个王爷才能镇得住！现在满清的江和-图-书西大营总管是康亲王杰书，武昌那边还有忠王李来顺，襄阳那边有西王吴三桂……朝廷派到淮西的督师如果仅仅是个兵部尚书，是不是太小了？”
卢三好笑着附和道：“大王，臣附议。”
耿精忠、卢三好、陈永华这是联手把李中山和刘进忠都“请”出了南京！
“不知谁可以当江南督师？”朱三太子问。
“大王，臣也觉得应该给李中堂封王！”陈永华起身对朱三太子道，“此外，臣建议命刘北王进驻徐州，并出任山东、河南两省督师。同样授予便宜行事之权和尚方宝剑。”
“给他封王吧！”耿精忠建议道，“臣建议封李中山为英王……英者，英雄也！李中山击破满清江东大营精锐数万人与淮泗之间，斩首两万……封他个英雄之王才不算亏待他。”
“文华殿？文华殿不是在紫禁城里面吗？怎么搬到监国府来了？难道这门里面还有一个文华殿？”
耿精忠摇摇头，道：“穷寇莫追，归师勿掩……岳乐毕竟用兵多年，就怕他来个狗急跳墙。不如缓一缓，等他把主力都调去江北用于反攻徐州了，咱们再出兵也不迟。”
“大王差矣，这个南京……不也在江南吗？大王完全可以在南京城内督师！您要是不走，定王还能派人把您押出南京不成？”
而有些个才当上大明臣子不久，之前也没研究过这个明朝官儿是怎么当的主儿，这会儿可就没那么守规矩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聊上了。
现在眼看着江东小明朝的前途稳了，这二王三中堂该不会来一场火并吧？真要打起来，大家应该支持谁才比较稳？
原来耿精忠自己也不愿意离开南京……他害怕自己带兵离开后，南京就被卢三好、陈永华给控制了。
而尚之信和他的手下对于打仗和抢权、抢地盘的劲头可足多了……不打不抢，他们什么都没有啊！
而且谁都知道这两王是一党，三中堂是一伙。这次李中堂督师江北和北王刘进忠共取淮西时，就因为不信任北王刘进忠，把刘进忠的老婆尚淑英要去当了人质。
耿精忠督师江南因为不涉及到李中山、刘进忠的“包干区”，所以不必征求他们的意见。
“东王，你的意思是李中山要常驻淮西？”
“说的也是……”朱三太子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两位大中堂。
“嗯咳！嗯咳……慎言，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