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湖南的形势危急如此，鄂扎也不得不在岳州召集大家商量对策了……可是抵御吴家军的对策还没商量出来，更大的“雷”又爆了。
这场毫无悬念，甚至在这个大时代当中都不曾引起多少人注目的战役，却让李自成获得了再次复起的“第二次第一桶金”……
夹山之上，白雪皑皑，夹山之下，一处平缓起伏的坡地上，这个时候已经站满了即将伴随大顺永昌天子李自成开始他人生最后一搏的新大顺的军战士。
而陈世凯和他麾下的骨干，则被他们的老上司的儿子李烂带去了广东。于是乎，刘一虎率领闯营残部夺取巫山的战斗，赢得毫无悬念。
清军打在李自成身边的钉子——常德府城正遭遇到两万精锐顺军的包围，眼看就要陷落！
所以鄂扎实际上可以动用的军队，就只有两个总统大营下面的新军，一部分八旗防军，一部分由提督、总兵管着的绿营兵……也就两万多人吧。
奉天，是李自成在夹山出家时用得法号，也是这支重生的大顺军的新军号。
辰州府没了他领着的绿营精锐，自然也就很快完蛋，没熬过春节，就全部被祖泽清控制。
山坡之上，欢声再一次雷动！
而这血本，现在都变成了披在老营战士们身上的布面铁甲，背在肩膀上的鸟枪，挎在腰上的腰刀和弓箭，持在手里头的长枪，以及摆在前后左右中五营阵列前方的青铜小炮！
经过从“拥众百万”到小庙念经的跌落，李自成已经明白了“兵务精、不务多”的道理……号称百万根本没有用，精锐一旦遭受重创，百万之众很快就会星散。
听见鄂扎这么一说，大堂当中坐着的湖南巡抚卢震马上就开始要援兵了，“王爷，不行了……湖北的大军再不来，湖南就丢光了！而且皇上已经下旨了，让咱们尽快剿灭李自成！现在这个李自成不仅没有被灭，还越来越强大，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这个卢震和鄂扎关系是很“亲”的，他老婆是范文程的女儿，而他的岳母又伺候过鄂扎的爷爷……这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亲人！
现在已经是大清康熙十二年的正月了，同时也是李自成和所有不忘恢复大顺江山的大顺老营战士们心目当中的hetushu.com.com大顺永昌二十八年的正月。
搞不好连王爷都给折腾没了！
听到底下人的报告，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鄂扎当场就爆发了。
而吴国贵就更猛了，他的四万大军在宝庆府境内如入无人之境，过年前就拿下了宝庆全府，过完年又开始向长沙府境内推进，现在已经拿下了湘乡、湘潭，切断了湘江航道……形势再这么发展下去，鄂扎也不用再等王辅臣带八藩联军来救了，王辅臣北上的路线都要给切断了。
大会讨论的内容并不是围剿李自成，而是如何抵挡吴国贵和祖泽清的大军！
虽然康熙已经让荆州大营的总统大臣信郡王鄂扎总统诸军，还把抚远大将军印给了鄂扎。
李自成则手臂一挥，指向东南方向，大喝一声：“出兵，讨胡……常德府城！”
另外，清朝的总督、巡抚是没有佐贰官的，堂堂的总督衙门、巡抚衙门，看着很牛逼，但是里面除了标兵之外，就督抚本人一个是“有编”的。
大顺朝啊！不知道多少人流血流汗才打下的江山……不到一年就分崩离析！这二十多年中，额李奉天日日夜夜都在冥思苦想，问自己这是为什么？额们为什么打不过鞑子，守不住江山……这是为什么呀？
“吴国贵有五万，祖泽清也说有一万，现在又来了李自成的两万人……这都多少人了？八万啊！整整八万啊！吴三桂主攻的不是关陇吗？得关陇得天下……他往湖广派那么多兵干什么？
所以，他这次要来一个大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而这两万多人还得分两边，分别看着江北、江南。
但是鄂扎这个总统要统湖广一堆总督、巡抚、提督的标兵还是有难度的……标兵是督抚的直辖亲军！是为督抚们保驾护航撑场面的。
所有的战士，一律身着青袍，头戴白色毡帽，卷甲持械而立。每营组成了两个旅方阵加一个营司小方阵，五营十五阵摆得漫山遍野都是，看着就气势惊人啊！
李自成虽然对外自称李奉天，还挂上吴三桂政权的牌子，但是他在澧州、常德、荆州等地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虽然谁都知道李自成“复活”了，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和-图-书些的。李自成如果打出大顺的旗号，和吴三桂、吴应熊的合作，恐怕都没办法维持下去。
而且他也不急着当皇上……又不是没当过，也就那样了。
“出兵，讨胡！”
所以，鄂扎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卢震丢光地盘殉国……哦，看他这熊样，好像也不是能一死报君王的，万一他把持不住投降了吴三桂，甚至李自成，那鄂扎也得跟着挨骂挨批。
为了方便调度江北江南的清军，鄂扎就在岳州设了个行营，他自己带了两千八旗新军驻扎在那里，遇到他能应付的，就下令给底下的将领或督抚，遇到处置不了的，还得开大会讨论。
如果鄂扎把他们的标兵都拉走了，那堂堂督抚，就成了真正的光杆……这兵荒马乱的，哪个督抚愿意当光杆？万一遇到个起义什么的，手里没有标兵，那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得赶紧灭李自成，要不然会上煤山的！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李自成军打出了“奉天营”的军号，这样明白的都明白，而愿意装糊涂的也可以继续装。
经过大半年的磨练，他的“老营精锐”终于再一次被拉扯起来了。
这是天意……是天不绝我大顺英雄男儿……”
蔡毓荣看上去比较聪明，长着一张聪明面孔，这时候正拈着胡子在苦苦思索，听见巴布尔提出了奇袭石门的建议，只是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搏一下，如果能成，湖广形势尚可以为之，否则就只能退守荆州、武昌，为皇上卡住长江了。”
其中前营的旗纛为黑色，后营为黄色，左营为白色、右营为红色，中营为青色。
鄂扎也点了点头，“好，听你们的……搏一下，赢了彻底翻盘，输了大不了去向皇上请罪！不过……要搏一下，只出动一万八旗兵是不是太少了？”
巴布尔是个蒙古人，矮壮敦实，看着就挺猛，当下便道：“王爷，李自成的精兵都南下常德了，他的老营一定空虚……不如就由卑职率领一万八旗劲旅偷渡长江，奇袭石门！”
与其急吼吼举起根本扛不动的大旗，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慢慢打磨自己的造反队伍。
想到这里，鄂扎就扭头看了眼荆州都统巴布尔和湖广总督蔡毓荣——鄂扎这个王爷没什hｔｔｐs://ｍ•hetｕsｈu.coｍ•com么能耐，军务上基本就听这两位的安排。
大清在湖广的兵力有限，如果不算那些散在各地汛守，根本动弹不得的小股绿营兵，真正可以集中起来打会战的部队，也就是两个大营的新军，荆州驻防八旗，还有湖广总督、湖北巡抚、湖南巡抚、湖北提督、湖南提督，以及几个总兵的标兵。总数也就四万五万的样子……人数看着不少，可是却非常散，管这四五万兵的督抚级重臣就有八个之多！
额想了二十年，终于想明白了……额们发展得太快，一下就起来了。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管好一块地盘，也不知道该怎么真正把百姓捏在手里。有地盘、有百姓，额们才能站得稳，站得持久，才能经得住风风雨雨的考验，才能练出真正无敌的精锐！
他们现在被编成前、后、左、右、中一共五个营。每个营都有两千四百名战士，又分成左右两旅和炮队、马队、亲兵队、辎重队。
在隐居夹山，青灯古佛多年之后，原本已经心静如水的李自成，现在虽然绷着一张老脸，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此刻怎么样藏不住的心潮澎湃。
在历史的巫山一役之中，陈世凯的绿营兵就打光了刘一虎刚刚聚集起来，还没有真正从经年累月的耕作生产中恢复过来，重新成为战士的闯营余党。用闯营余党的鲜血，染红了他自己的顶子。
经历过成功和失败，又接触到了《天下为公论》、《天朝田亩制度》这样的造反“真经”，可以说已经悟透了造反之道的李自成，只要有了造反的第一桶金，当然就可以再一次开干了！
而当李自成不顾天寒地冻，发兵去进攻被“奉天营”的地方府兵半包围了几个月的常德府城的消息传到岳州的时候，鄂扎正在岳州和蔡毓荣、卢震、张朝珍、巴布尔、石华善等人一起在开大会呢！
看来上天选定的那个人，就是他李自成……
别说大清这边的湖南巡抚（此时的正式名称是偏沅巡抚）卢震，湖南提督赵赖和长沙大营的总统大臣石华善了，就连远在五台山的那个顺治老和尚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对手又回来了……
但是这一轮“三藩起义”中，吴三桂主要的进军方向是由四川入
和-图-书陕甘，并且一度以重庆为自己的临时大本营。还把长子吴应熊派到了夔州府，夔东一带反清的声势大振！而上天也真是眷顾额们，现在又给了额们第二次机会，让额们在这荆湖之间的大好天地之中，又有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好地盘。让额们可以在这里养精蓄锐，练出满万而敌的精兵天兵！
为了这一万两千精锐，李自成和他的闯营余党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不是他们自己的血本，二十多年苦熬下来，这群人已经没有多少本钱了。好在他们趁着吴三桂暴起，清军惨败并一度陷入混乱的当口，抢下了沅江、长江、洞庭湖和夔东山地之间的这一大片平原……这里虽然比不了王忠孝控制的四县一镇之地那么富庶，但也有一望无际的水田，人口也不算少。
水田多、人口多，那士绅地主就不会太少……均一下田、抄一下家，这血本不就出来了？
当然了，康熙也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人还没到西安行在，就给湖广总督蔡毓荣、荆州大营总统鄂扎、长沙大营总统石华善、湖南巡抚卢震、湖北巡抚张朝珍、荆州驻防八旗都统巴布尔下了命令，让他们一定要尽快剿灭李自成。
一万两千名大顺战士，顿时就欢声雷动，一起高喊道：“奉天！奉天！奉天……”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曾经跟随刘一虎，在三藩之乱起来的时候再次打出闯王旗号，进行了最后的斗争。可惜却碰上了陈世凯陈铁头这位猛将——虽然在伶仃洋上，这只旱鸭子被世代老海贼朱天贵杀得大败，但是在夔东山区当中，和闯字号的英雄们周旋了半辈子这位陈铁头却没有那么好对付。
可问题是……要怎么个快法呢？
可惜祖泽清手下却有几百个关宁“骑二代”——藤牌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林兴珠一看打不过，很干脆就投降了！
“两万！怎么又有两万？”
吴国贵和祖泽清是两个月前在宝庆府境内会师的，当时吴国贵已经收拢了一些归顺的湖南绿营和地方豪强，总兵力已经从一开始的三万增加到了四万，加上祖泽清的五千人，总兵力有了四万五千！
而这一次……他不急着大干快上，二十多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月到一年吗？
一万两千名
和*图*书战士，既有满头白发的老者，又有一脸稚嫩的少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夔东而来的大顺朝的遗忠遗孤。
李自成仰起头看着一面悬于自己头顶上的旗帜，所有的老营官兵也都看着旗帜。一时只听见旗面猎猎飘舞的声音。旗帜上刺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奉天！
李自成猛地扯开了嗓子：“顺天应人，奉天讨胡之军，现已有无敌之精兵一万两千有余矣！精兵满万，便不可敌，我顺营精兵，就是满万而不可敌的精锐！诸君之中，有不少人曾经跟着我李奉天东征西讨，也建立过不小的功业……可惜，最后却因为鞑子入寇中国，而功亏一篑。
还有，吴三桂和李自成不是仇敌吗？李自成杀了吴三桂的阿玛和全家三十几口。吴三桂则坏了李自成的大顺江山……现在他们怎么都来打我了？他们自己完全可以打一打嘛！”
“少？王爷，您的意思是……”
两人会师后，又很快分头行动，祖泽清北上攻打辰州，而吴国贵继续围攻宝庆。
这是他的军队，是他的心血，是将来重建大顺天下的骨干武力！他孤心苦诣，在夹山之上隐忍多年，总结教训，积蓄力量，等待机会，终于让他“悟道成功”，也让他等到了再次复起的机会。上天对他李自成，实在是太厚了……他李自成一定不能辜负这份天意！
而且……也的确不能让李自成一直做大下去了。再做大下去，李自成没准又成了……现在的大清皇上好像拿了崇祯帝的牌面了！
清朝这边的辰州守将名叫林兴珠，原是郑成功的手下，后来投靠了大清，当了官副将，不过管着的事儿却是参将的。他手底下有几百个福建藤牌兵，号称可以克制火枪，近战肉搏非常骁勇！
鄂扎笑了笑，道：“打仗，你们是内行，赌博……我是内行！现在咱们要搏一下翻盘，那就得下重注，敢下注，决不能犹犹豫豫下一半。下一半注要是赔了，剩下一半能保住？一样保不住，早晚输光下场，还不如玩一票大的，全他妈的押上，一把定江山！”
……
“这是额们的新军旗、新军号！”李自成抬手指着这面大旗，“从现在开始，额们就是奉天军，奉天命、讨胡虏、复中华……诸君的功业，必将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