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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已经有了个三分饱的王辅臣，就开始和俩儿子打听起来了，“咱们不能东西两边一起开打……要不就先解决西边的孙延龄、马雄、祖泽清吧……皇上让小桂子带来的密折里也在催这事儿！尚之信和朱国治也来了肇庆，说是来道喜和说亲，其实也是在催咱进兵。”

看见王辅臣一副气得快要吐血的模样，孔四贞只得叹了口气劝说道：“王大哥，你儿子那么多，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免得百年之后子孙相残！自古以来一方霸主最怕的，不都是这个路数？就连他们爱新觉罗家，几房亲兄弟不也都得你死我活？

跪在尚可喜另一边的尚之孝马上说：“有了！孩儿计划出兵一万，水陆并进，直抵濠澳，同时还安排迁居濠澳的士绅当内应！”

孔四贞倒是旁观者清！她早就看明白王辅臣、王忠孝这对父子同时也是创业伙伴。

“这不是格格吗？您怎么这副打扮呢？”还是王吉贞王大胖眼尖，很快就认出孔四贞了，还一脸苦笑不得地给王忠孝介绍呢，“二弟，这是格格……她和咱爹这是玩游戏呢！”

“老二，”王辅臣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爹，马上改了口，“你真有兵不血刃的办法？”

“阿玛，孔四贞那娘们答应婉攲妹子和他儿子孙吉庆的婚事了，还说只等孙吉庆就藩事毕，就亲来广府提亲！”

想到这里，孔四贞嘟哝道：“奴奴都听王大哥的……吉庆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地盘，能有桂林、平乐、梧州三府就知足了！”

王忠孝马上道：“我心比较平，有广州一府就知足了……不过眼下得把阳江县暂时交给粤海关道管辖！另外，我还要分到一协新军！”

被孔四贞这么一提醒，王辅臣也清醒了不少。其实他自己的基本盘——三协新军，都是他和王忠孝合股的！

王忠孝顺着这话又说：“爹，以您的虎威，打马雄、孙延龄两条豺狼还不是易如反掌？等他们败了，咱再给郭义留下泗城、庆远两个府再加上柳州府的北部，让他成为咱们和吴三桂之间的缓冲。

王吉贞、王忠孝这俩大孝子马上给王辅臣行礼请安，王辅臣也拉着两个儿子的手问长问短。

看见两父子就要动手，孔四贞也有和图书点急了，赶紧对笼着袖子在一旁看热闹的王吉贞吼道：“大胖！还不劝劝你爹和你弟弟！”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依附于王辅臣的。她的定南藩只有十五个佐领共三千人，加上线成仁的广西右翼总兵镇的兵力，顶天了就是六七千，加上广西巡抚马雄镇的抚标，也就是不足万人。

一旁陪着尚可喜一同拜佛的金光马上笑着附和道：“王爷您圣明……祖泽清乃是西南名将，王辅臣、王忠孝一定不敢轻忽，这次南路军一定是忠孝亲领大军。说不定还会发动三县乡军精锐！”

“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些什么？”

尚可喜点点头：“这下不仅咱们的驱虎吞狼计成了，黄雀在后之计也成功了大半……王忠孝只要不在濠澳，咱们的机会可就来了！之孝，方略有了吗？”

而且你和世凯两人，其实是父子同开基业的……”

所以两广早晚变成飞地孤岛，我们如果不牢牢控制，两广就有可能被吴三桂控制。所以……这不是造反！”

“有啊！”王忠孝也不瞒着王辅臣了，“爹，您忘记了吗？吴世璠在我手里呢！要是吴家得了天下，他可就是未来的皇太孙……一个皇太孙还不能换祖泽清的三个府吗？

他才到壮年，而且还是非常非常壮的壮年！这俩孝子怎么就开始张罗他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样广西余下的地盘，可就都是您和孔姨娘还有吉庆兄弟的了……而广东就给我和大哥还有吉永小弟三家分了吧！您看这样好不好？”

王忠孝、王吉贞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点了头：“行！”

“哗啦啦……”

“这样也好，白纸黑字都说好了，以后都不许抵赖！”王辅臣点了点头，又对王吉贞道，“老大，你是学文的，你来写字据吧！”

王辅臣回头看了自己的“小三”一眼，笑道：“贞妹子，还是要给大胖、大头一点地盘的，不能都给吉庆啊……我看这个乱世啊，一时半会儿是没完了，说不定得打上几十年。将来还得让吉贞、世凯、吉庆他们仨抱成一团才行！况且广西是你的藩地，广东是平南王和续顺公的藩地……吉贞和世凯抢得也不是朝廷的地盘！”

这孔四贞为儿子挑的可都是非常好的地盘！

“好说，”ｍ•hetusｈu•cｏm•cｏm王忠孝笑道，“老大会去游说祖泽清离开，南路军不过是接管地盘而已……唯一的麻烦就是马雄可能会趁着祖泽清撤离的机会去抢廉州府。”

“对！”王吉贞重重点头道，“这根本不是造反！这怎么是造反呢？湖广眼看就要被吴家全拿下了，福建的耿精忠没准也要反，就算耿精忠不反，吴三畏、鳌拜和郑经也有可能联手取福建。

王忠孝自己经营出来的盘子就不小，可以说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现在王家的盘子眼看是越来越大了，王忠孝当然可以把自己应得的一份先确定下来。

“玩？挺会玩啊！”王忠孝也认出孔四贞了，马上换上一张笑脸道，“孔姨娘……刚才的话多有得罪！回头我叫小环给您踅摸两身西洋侍女和贵妇的衣裳……您也让我爹开个假洋荤！”

廉州府就是后世的北海市一带，这个时代还属于广东，不过却被广西的南宁府、郁林州三面包裹着，而南面又是大海和安南，只有东南有那么一条狭窄的通道连着广东的其他地方。

然后又由他自己和王忠孝一起抄了四份，变成了一式样五份——一份归王辅臣；一份归王吉贞；一份归王忠孝；一份归王吉庆（孙吉庆）；一份暂时由张小玉保管，将来再交给王吉永。

“再加上将来要分给老三吉庆和老幺吉永的地盘……”王忠孝笑道，“今天就立个字据，请孔姨娘做个见证！”

……

王家的武艺主要在杨家枪上，但是他们也会其他一些兵器和武技，譬如戚家拳和蒙古撂跤。虽然不是秘技，都是大路货的武艺，但是王家父子都是身长力大的主儿，最平常的武艺套路到了他俩这里也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谁是逆子啊？”王忠孝也收了架势，没好气地瞪了王辅臣一眼。

“兵不血刃？”王辅臣一听这话，兴趣马上就来了，马上收了打架的架势，“逆子，你大哥说的是真话吗？”

字据其实早就有一份了，不过王吉贞、王忠孝和王辅臣商量出来的《父慈子孝条约》的最终文本和初稿有些不一样，所以王吉贞就重写了一份。

“这是驱虎吞狼之计！”王吉贞冷笑一声，“爹，您可得小心一些……肇庆府城一定要留够了m.hｅｔushｕ•ｃｏｍ.ｃｏｍ守军！”

王吉贞点点头：“我看可以！爹，就怎么办了……至于两广其他的地盘，等将来再商量怎么分配吧！对了，您也得给我一个协的新军，要不然我这个嫡子当得不实在啊！”

王辅臣听见王忠孝的话，顿时就怒了，先一脚就踹翻了洗脚水，然后跳着一双赤脚就开骂了。

孔四贞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和朱国治、尚之信说我同意我儿和尚家小郡主的婚事了！这样他们多半就不会偷咱们的家了……”

而且吴清争天下的主战场压根不在两广，祖泽清留在广东西边的高、雷、廉三府能立多大的功？就他那点实力，守住高、雷、廉都悬，别说打下整个广东了。

孔四贞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合着现在造反的标准那么高了？得要当皇帝才是造反？可吴三桂他也没称帝呢！

王吉贞立即就支持了王忠孝的要求，他点点头道：“爹，世凯的要求不过分……等祖泽清走后，我就要雷州一府外加高州的电白、吴川两县，其他地盘等以后再说。”

“新军只能给你俩一协，”王辅臣已经有了主张，“原本的两协有一半是世凯的，但是由两广总督督标改编的一协全是我的！”

那么私密的酒宴上，自然是要讨论一些比较秘密的事情……譬如说“不算造反”的夺取两广之事！

王辅臣一拍巴掌，“对啊，现在广西大体上是马雄、祖泽清、孙延龄三人抱团，那个左翼总兵郭义没有多少人马。如果祖泽清离开，马雄、孙延龄就势孤了！”

“还能怎么办？”王忠孝笑道，“灭则灭之，收则收之！”

如果没有王辅臣父子的三四万大军，别说拿下大半个广西了，就连眼下的地盘也保不住……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这当然是在偷换概念，清朝虽然在两广封了三个藩，但是这些藩镇所辖的只有藩下佐领和藩庄土地及附属于藩庄的人口，并不是占有两广。

“肇庆有天险可守！”王辅臣道，“为父留一协兵守着肇庆府，不怕尚可喜来偷袭。老大，老二，再给你俩一协兵，从阳江向高州、雷州、廉州进军没问题吧？”

王吉贞补充道：“爹，您还得再分我们仨两协新军，要不然可守不住广东啊！”

“这我不怕，”王辅臣一www.hetushu.com.com挥手道，“马雄手底下也没多少人，只要他入了廉州，就分不出力量救援孙延龄了！我带着一个协和新军镇的直属队开进梧州，合上马巡抚、线总戎的兵，还怕打不了孙延龄？”

“同意了……他准备分兵两路，一路由他和孙吉庆、孔四贞率领进兵梧州，一路由他两个儿子王忠贞、王忠孝率领进兵高、雷、廉三府！”

不过王忠孝有这个资格提这样的要求！

孔四贞这个姨娘又叫人安排酒宴来替王吉贞、王忠孝两人接风洗尘，不过却没有让人请来她的儿子王吉庆（孙吉庆）——这位并不和孔四贞住一个院子，而是在肇庆府的东门外另外安排了个好住处（肇庆府城很小，但城外非常繁华），所以今儿在孔四贞的别院当中一块儿把酒言欢的，就是王辅臣、王吉贞、王忠孝、孔四贞四人，外加一个客串使唤人的九姨太小金莲。

“你们，你们这两个逆子！”

当然了，“王吉庆”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有他妈的盘子，也是个合伙人。

在王家父子三人的盘子里，王忠孝才是占大头的！

“难道你要灭了平南王、续顺公和广东的巡抚、提督？”孔四贞惊道，“这可是造反啊！”

“你个逆子！”王辅臣沉着脸打断道，“还敢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所以，他还不如保着吴世璠走郁林、梧州、平乐、桂林北上湖南永州呢！现在吴应熊在夔州督军，吴国贵则兵出偏沅，澧州、施南、宜昌那边还有人起义响应吴三桂……看这样子，湖广大战在即，祖泽清的几千人如果能加入湖广战场，说不定能立下奇功！”

想到这里，她就扭头看着王辅臣，王辅臣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正直的表情——看来这个男人也是有忠义的时候！

但是……孔四贞现在也想为宝贝儿子多争取一些地盘！

正跪在地上孔四贞一个没留神，被打翻的脚盆溅了一脸的洗脚水，顿时就恼了，站起来就指着王吉贞、王忠孝两个孝子骂起来了，“王大胖、王大头，你们两个的爹还在，你们就想分家了？有你们这么当儿子的吗？”

“劝？好吧……”王吉贞不慌不忙地道，“爹，老二虽然不忠不孝，但他已经有了兵不血刃取高、雷、廉三府的妙计了！”

她这一骂，把王吉贞、王忠孝给骂和-图-书得一愣一愣的。这谁啊？给不孝爹洗脚的丫鬟？怎么那么大年纪？倒是有点风韵……可她怎么敢骂王家的两个公子？

说完王辅臣撩起巴掌就要打，王忠孝赶忙向后急退，顺手就是一个戚家拳的退步懒扎衣。王辅臣也不甘示弱，摆出了太祖长拳的懒扎式。

王辅臣都快给这俩大孝子给气晕了！

字据一签，父慈子孝的气氛顿时就浓郁起来了！

“王大哥！”孔四贞嚷了起来。

桂林山水甲天下，而梧州又是西江上的交通咽喉，商业非常繁荣，而且早年还是两广总督的驻地（明朝的两广总督一度驻梧州），平乐府则是位于桂林和梧州之间的地盘。

“什么？你们要把广东分了？”孔四贞吃了一惊，“大胖，大头……你们分了广东，那平南王、续顺公，还有广东巡抚朱国治、广东提督李烂、潮镇刘进忠，还有陈世凯他们怎么办？”

“不行！”王辅臣道：“你们不能分那么多地盘和军队！吉永还是个小娃娃，还轮不到他分地盘和兵马……你们得把肇庆、高州和罗定州留给我！”

“哦？那么说来王辅臣已经同意出兵了？”

王忠孝笑道：“大哥是嫡子……爹，等你百年之后，就把肇庆、高州、廉州、琼州、郁林州一并传给他，让他当个南霸天吧！至于吉永，就把惠州传给他。”

广州一府……王辅臣、孔四贞、王吉贞都有点无语了。一个广州府可比两广其他所有地方加一块都要富！

王辅臣又道：“至于地盘，眼下就是老大先拿雷州府和高州府的电白、吴川，老二除了香山、新会、新宁外再加个阳江。将来老大拿肇庆、高州、廉州、琼州、郁林州，老二就要个广州府……这样行了吧？”

因为他现在已经控制了两万三县乡军、粤海关道，另外新安县的吴三畏、鳌拜、何天然的势力，至少也有一半在王忠孝的控制下。

“造反？这怎么是造反？”王忠孝一脸冤枉，“孔姨娘，我爹当皇帝，您当皇贵妃那才是造反！我们只是灭了平南王府、续顺公府，再把广东巡抚和广东提督给灭了，把区区一个广东省都拿到手里，这根本不是造反！”

广州大佛寺内，正盘腿坐在一尊大佛前头打坐的尚可喜听完尚之信的回答，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咱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