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春雷
第0174章 扳道工
“冼为军，今年才十七。”
“先生，女士，你们看看，这上面都是虫眼，绝对没用过农药。”
“这么少？”
“多了。”
“那就让他自己想清楚，就他的文化水平在部队不会有太大发展，军官就别想了，除非他能全身囫囵得个一等功。
“和那些倒外汇的换能换到三十几四十。”
“三个，适龄的就两个，十八岁以下的有一个。”
“脱线，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摘的？”
“只收英镑？”
女老外夸着，递给南易两英镑。
“外汇券也可以，4元。”
担着箩筐，刚跨过铁丝网，就碰到巡逻的陈维宗。
“这么烂的橘子卖五毛，痴线啦？两分卖不卖，要卖，我称两斤。”
“南易，你是怕沾上污点？”
“抱歉，我没有便士找你，我找你人民币或港币可以吗？”
既然分不清国籍，那就喊……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行泪……”
不过，果子都特别漂亮，一个个颜色形状大小都往南瓜看齐。
科技化，也是部队未来的大趋势，农村兵难咯。既然想去，就奔着在部队当志愿兵当到退休去吧。”
“生意好做吗？”
不用化肥不喷农药，能长得好看才怪。
“当然是给他们花。”
南易亮了亮手里的英镑说道。
迎面走过来俩老外，一男一女，年龄四十上下，人种特征不明显，鹰国、羙国、澳洲都有可能。
最后，再次细心的把枪又擦拭了一遍，用布裹着放进了箱里。
“老外的生意真好做，可惜我不会洋文。”
“嗯，耀国叔，你干嘛呢？”
不知道这枪最终是躺在哪个山洞，还是会流到某个信仰射击大神手里，希望不会吧，落他们手里算是玷污自己的枪了。
“没有，我去过香塂。”
妇女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还不错，我没带称，一会，你的借我使使。”
“不一定，你一会看我怎么卖就知道了。”
嘿嘿，挺巧，卖水果的也是文昌围人。
吃过饭，到武库的时候，已ｈtｔps://ｍ.ｈeｔushu.ｃｏｍ•coｍ经有几个人在了，有的在搬搬抬抬，有的在那里擦拭自己的爱枪。
吭哧吭哧，把车一直骑到深南中路上。
“还行，一天也能挣二十。”
文昌围这一片，已经不在逃港者的线路选择上，最近都流行往深甽河那边想办法；村里人来摘，不可能把树梢折成这样子。
“呵呵。”
吃了一路灰，好不容易来到人民路，正好碰到路边上挖沟埋涵管，路上也是一地的泥。
“Oh，多少钱？”
“嗯，就是这个意思，给不了助力，也别拖后腿。村里也是，只给，不求，不需要他们给村里开什么方便之门，村里只要个名头就行。
回到家，又等了一会，等饭点过了，南易才去食堂吃点剩菜。
钱给了，刀刃在哪，就让他们自己去悟。
“南易，你回来了？”
“等他们当兵一年后，村里给他们每人送一万块钱过去。对了，为军的早点送，新兵连完了就送去。”
擦完枪，南易又把三菱刺刀卸下来磨了磨。
南易看到边上一块停着不少车的空地上有两人在那里摆摊，他也把车子骑了过去，停在一个同样卖水果的摊贩边上。
南易把自己的枪找出来，把枪分解后，用自己带来的布里里外外细细擦拭，这枪虽然膛线都已经磨的差不多，可南易依然爱他，依然当他是自己的亲密战友。
两人结束谈话，南易的头就四处转，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路过的行人。
有些位置树梢有折断的痕迹，不消说肯定是陈维宗那孙子来摘过。
“好好好，上给我。”
南易的性格里有一点很怪，做这种流水生意的日子，但凡有流水，他就舍不得花钱，他喜欢钱变多的感觉，不喜欢已经到自己手里的钱变少。
啐了那孙子几句，南易加快了自己的手速，树上的毛毛虫太多，等汗把衣服浸湿，身上可能会发痒。
春天的时候，南易拜托过冼耀东把多余的橘花给剪掉。
“呵，那有的和图书受了。”南易轻笑一声，说道：“那个小学的，要是冲着村里的分红，就让他别去体检了。除了一点小实惠，犯不着去部队吃三年苦，搞不好是养三年猪。”
那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假如没有那些抱孩子的妇女呛行，那就会更加美好。
这之后，又来过几个妇女，好点的板着脸，差点的也是骂骂咧咧。
“呵呵，我们也会有的。村里那帮养鸡的怎么样了？”
“痴线！”
啧啧，文昌围了不起啊，谁谁谁家的在部队当军官。别人这么一夸，多好听，多给文昌围涨脸。”
女老外摆摆手，就手伸到箩筐里面挑选起来。
“嗯，我知道了，下午过去。”南易也萧索的说道。
“OK，现在官方牌价是3.42，40便士，我找你1块4。”
“送钱干嘛？”
“不用，太多，吃不完。”
塑料袋是家里积攒着的旧袋子，都是从香塂往天水围带东西，一个个带过来的。
“不行，你重视教育，我当然也重视，但凡能学，村里都会支持他们。”
要是人家指着东西说话，你就把价格写在纸板上亮给别人看，笑得甜一点，肯定能削几个洋凯子。”
再说了，南易是干两分钱买卖的人么。
“嘁，留点！”
“不好过，上个月发了一场鸡瘟，死了八成，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得，南易这个不是兵的兵，也面临退役了。
“那可惜了，读书不行？努努力考工学院多好。”
“南易，我今年要退了。”陈维宗突然萧索的说道。
“OK，你人真好。”
女老外一开口，南易就听出来她是鹰国佬。
“橘子怎么卖？”
“再抻抻他们，等把他们的戾气磨掉，明年就可以把他们整合起来，出去搞养殖了。”
“九两称继续用，每次过称，给人家多一点，就说是送的。这样人家回去一看没缺斤少两，也不会太在意你的口头实惠，还有回头生意。当然，最好还是给足斤两，聪明不要耍在称上。”
www•hetusｈu.cｏm•ｃｏｍ前世，在电脑城外边卖光盘的日子亦是如此，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四块钱的红梅都舍不得抽，只抽三块的小南海。
“可以，我要人民币。”
南易也不急，目光还是在行人中打量。
送走战友，南易就去了村委会。
“啊哈，那我付英镑。”女老外笑了笑，“给我两磅。”
把橘子倒到隔壁阿叔的箩筐里，南易推着车子走人。
“也是，就隔壁村的，出了个营长，多神气。”
“Look，1.15公斤，折合2.5磅，我算你两磅。”
“Orange，Orange，伊丽莎白一世橘子，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
“对啊，阿叔，你平时就在这里摆摊？”
嗯，只是看齐。
南易继续担着箩筐往前走，又遇到不知道干嘛往地里过来的冼耀国。
南易担着箩筐回到家，留了二十来斤橘子在家里，推出自行车把箩筐架在书包架上，骑着车就往市区过去。
这样挺好，与其两分一斤卖掉，背后还要被骂一声“这个农民心眼真坏”，还不如不卖。
隔壁阿叔早就巴不得了，南易能卖，他也能，不要多，一天碰到一个老外买就行。
“不少了，我挑了挑，估计能被选上的也就五六个，两个已经有婆姨了，一个在哪里做生意都不知道，人也通知不到。”
“随便用，南易，你这橘子不行，卖相太差了，价肯定卖不上去。”
“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
女老外接过橘子看了看，问道：“真没用过农药？”
橘树上结的果子并不多。
“我们文昌围的兵需要靠津贴过日子吗？”
“猴赛雷！”
十几棵橘树，剪下的橘子堪堪才两箩筐，南易寻思来年再剪一次橘花，后年就可以让它自由生长。
“一旦被征上，他们几个爸妈要是在外面做生意，就让他们回来在村里找点事做，在外面容易出事。”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
“五毛。”
“12月初走。”
“南易，你和图书手里的两张值多少钱？”
拿着一把修枝剪，南易站在地上咔嚓咔嚓的把橘子给剪下来，有的三个一串，也有的两个一对。
南易原本早就设计好的，从养鸡仔卖鸡仔过渡到养猪，再进入饲料领域的路线，终于可以执行了。
“南易，你也来卖水果？”
“阿叔，算了，我不卖了，我这里差不多八十斤，两块钱上给你，一块六的橘子钱，四毛钱的学费。”
“哦，有几个？”
“什么文化水平？”
八十年代虽说征兵年龄是十八到二十岁，可十五六去当兵的很多。
挑客，卖的就慢，卖到中午，南易也才卖了六斤橘子，可隔壁的阿叔却被他给镇住了，很愿意站着不动。
“今天有时间去武库一趟，擦擦你的枪，人武部来通知了，沙角头民兵营缩编为连，文昌围民兵连编制没了。”
“东北。”
“高中的是谁？”
南易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不过，他可以肯定对方一定姓冼，而且叫冼耀×。
“体检要开始了，正打算通知村里想去当兵的崽子。”
一分钟、两分钟……二十分钟，都没有见到他想招揽的目标客户，主动上门的两个客人从隔壁阿叔那买走了一点番石榴，但对南易的橘子却是不屑一顾。
“知啦。”
“冚家铲，你摘橘子就摘，干嘛把我的橘树给伤了？”
“那你说个蛋，别挡着我，我还得去城里卖橘子呢。”
“我问过了，人家就是想当兵，想上战场轰轰烈烈。”
“志愿兵津贴可没多少。”
南易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往俩老外的眼鼻子底下伸。
“晚上多弄几个菜。”
“嘿嘿！”隔壁的尴尬地笑道。
“冼叔，在忙什么呢？”
这时候一个提着菜篮的妇女走过来问价。
“没有，你看这叶子，都是被虫子给咬的。其实，今年我一直在外面，橘园一直没有料理，今天早上才回来匆匆忙忙摘了橘子过来卖。”
“去去去，老子还没走呢。”
不用问，南易这吆喝肯定是伦敦腔的。
送走两个老外，南易和*图*书就转头说道：“阿叔，平时没少挨打吧？”
最后一次列队，最后一次报数，最后一次立站，最后一次稍息，亲手把自己的战友搬到车上，看着他被带走。
虽然是旧的，可绝对干净，南易一个个都洗过晒过。
女老外挑了一会，挑出十几个橘子就停下了，“就这么多，够了。”
“留个屁，晚上自己上我那拿去。”
“你可以自行挑选，或许你可以多买一磅，我可以便宜20便士。”
“谢谢，也祝福你。你的英语很好，去过伦敦？”
“明天早上，我们再操练一次，唉，人都凑不齐咯。”冼耀国唉声叹气道。
“不一定，我都是走着卖，这个点，这边人最多，我就在这卖。”
南易手指扒拉着秤砣，等打到两斤的刻度上，秤杆还高高翘起，就知道这称是九两称，毛估估重量，秤盘里的橘子只有二斤一两左右，可秤砣到二斤三两，秤杆还微微翘起。
“不会没事，学几句就行了。我现在就教你几句，老外要是脸黑下来，你就说Sorry、Sorry；要是笑，你就说OK、OK；要是给钱，你就说Thank You；
“废话，隔仨月，树下都还留着你的尿味。”
“那就到部队上再考，既然要去当兵，总得当出点名堂，当三年大头兵就回来那就可惜了。打听过吗，今年哪里招兵？”
冼耀东琢磨了一下，也琢磨过味来了，“好，这事我会让人去办。”
“那他们还养吗？”
“什么时候？”
天将亮，南易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挑着箩筐就跨过铁丝网来到他的菜园子里。
这破路，解放大卡一开过，就扬起灰尘，弄得人灰头土脸。
“五毛。”
南易从隔壁拿过称，套了一个塑料袋在秤盘上，拎在手里等着。
依然是欠账。
“80便士一磅。”
“没钱，养个屁，问村里借钱我没给。”
“不多，你们是外宾，应该受到优待。”南易把钱递过去，说道：“欢迎来深甽，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OK，我给你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