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奔走相告
不过这种恨意，沈忆宸轻蔑一笑。
沈忆宸是奉诏回京，按理说到京之后，就得立马进宫面圣，否则有不尊圣谕的嫌疑。
听着从沈忆宸嘴中说出自己的姓名官职，罗信可谓是激动万分。
“状元公真乃大明治世之能臣，山东百姓多亏了他啊！”
有怨恨，有不甘，有愤怒，有期待。还有一份最重要的，那就是对父亲承认的渴望。
“我也是。”
确实相比较在京师的“富贵”，山东治水为了防备夏秋大汛，需要顶着烈日每日巡视河堤，不瘦不黑那是不可能的。
沈忆宸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句，然后捋了捋陈青桐的秀发。
“大张旗鼓回京，其实原因很简单，仅仅为了告诉朝中文武百官，我沈忆宸回来了！”
听闻卞和的话语，沈忆宸仅是笑了笑回道：“是非功过，自在人心。”
不过找个什么舟车劳累，需要沐浴更衣的借口，晚一天面圣也无大碍，但绝对不能晚个几天。
可以说沈忆宸这次回府，成国公朱勇给予了最高待遇。
沈忆宸首先向朱勇行了一礼，然后看向沈氏拜道：“孩儿拜见母亲！”
朱佶却面色阴鸷，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往日的纨绔气息，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此去山东治水一年多，如今功成回京，没有辜负陛下与百姓期望，你做的很好。”
沈忆宸打趣了一句，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想让沈氏过多担忧。
“一年多没有回家，与母亲跟青桐好好说说话，别忘了明日进宫面圣。”
成国公朱勇朝着沈忆宸招呼了一句，平静的外表下却能听出一丝颤音，那股情绪上的波动，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不过让罗信没想到的是，沈忆宸功成名就后，却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官架子，甚至比离京之时还要随和。
罗信当初可是在运河上，见识过沈忆宸那赫赫官威，如今治水功成归来，朝堂平步青云近在咫尺，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规规矩矩的打算行跪拜礼。
“庸俗！状元公治水乃以家国为重，你就只看到高官厚禄吗？”
这是青楼？
伴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崇文门大街两旁，几乎是围的水泄不通。守门的官兵们，都被这种架势给吓到了，印象中还从未有过哪个官员回京，能得到此等隆重待遇。
种种过往牵连，宛如剪不断理还乱，沈忆宸如今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对成国公朱勇，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这段时间就靠你持家，辛和-图-书苦了。”
看着沈忆宸平淡的模样，卞和问道：“东主，你并不在意这些场面仪式，为何这次回京要大张旗鼓？”
可是在成国公朱勇清咳提醒中，她们强忍住内心的思念，遵循着礼法规矩，等待沈忆宸先拜见父母高堂。
通州码头上沈忆宸现身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用快马传递到了京师，甚至还如同通传捷报一般，一边跑一边高呼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马愉，继任了文官集团首领的角色。
回到自己房间，沈忆宸狼吞虎咽的吃着陈青桐备好的饭菜。凭心而论河工伙食什么的，放在平民阶层并不差，但相比较公府的钟鸣鼎食，差了还是不知道多远。
说罢，这名差役急忙朝着后面官房跑去，通知关口驻守的通州府同知罗信，前来迎接沈忆宸。
很多时候声望这种东西，不仅仅要存在于百姓心中，还得让当权者乃至皇帝看到。
“没想到还能劳烦佥宪惦记，下官真是惶恐。”
山东方面关于沈忆宸的消息，成国公朱勇始终保持着的关注。从最初的赈灾济民，到后来的弹劾鲁王谋逆，再到最后的筑堤建坝。
“嗯……嗯……”
特别是对成国公朱勇这种位极人臣的大明公爵而言，有多风光就有多危险，他没有犯错的机会！
拯救百万苍生，堪称饮誉千秋！
沈忆宸拱了拱手，坐上了苍火头找来的马车，继续朝着京师方向前行。
不过很快沈忆宸就想到，对方有这种嗅觉跟效率，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于是开口问道：“何人投的拜帖？”
好歹也是堂堂正四品佥都御史，至于这般模样吗？
本来沈忆宸是不打算看，任凭对方是何等天王老子，也得等自己吃饱睡好，明日进宫面圣后再说。
山东治水期间，沈忆宸还得知了成国公朱勇，在朝堂上帮助自己很多，甚至不惜与王振敌对。
收回目光后，沈忆宸看向了成国公朱勇，相比较自己离京时候的模样，现在的成国公仿佛衰老了许多，远没有当初那股大明公爵的磅礴威压。
“宸儿，这段时日你瘦了许多。”
“没错，在下就是山东人，如果不是状元公赈灾济民，恐怕早就成为一堆白骨。”
这次回京却一反常态，下船后就主动打出了官衔仪仗，可从现在的神情模样看，沈忆宸想要的并不是百姓恭迎，彰显功绩。
沈忆宸朝着成国公朱勇拱了拱手，内心情绪同样有些百感交ｈtｔｐs://wｗw.hｅtusｈu.cｏｍ.cｏm集。
“再会。”
山东赈灾治水之事，惠及三省八府之地，再加上运河来往传播，哪怕远在京师的百姓们，都知道沈忆宸的功绩。
“嗯。”
人生一世除了家国天下的重任，同样还应有儿女情长的温存。
下方左侧朱仪、朱佶均是到场，右侧陈青桐目光死死盯着门外，想要早那么一分一秒，看到沈忆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一名关口差役，见到这证明着沈忆宸荣誉与地位的官衔牌，带来的心里冲击就是后世“卧槽”一样，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快讯，沈佥宪治水回京了！”
听到同僚的话语，这名关口差役回想起来了。正统十年沈忆宸出镇山东治水，如若不是运河上遇到了鲁王府长史，可能谁都料想不到一艘普普通通的沙船，乘坐的是佥都御史。
不知过了多久，两列整齐的官衔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随即爆发出猛烈的欢呼跟鼓掌声音。
穿过崇文门，沈忆宸并没有前往吏部述职或者直接去皇城面圣，而是回到了成国公府。
到了后来逐渐看清楚了朱勇“冷血无情”的真面目，加之理智思维慢慢占据上风，他谈不上什么“爱”了，就更谈不上“恨”字。
“老李你是不是找死，见到是沈佥宪官衔牌还敢这样说话，世间有谁敢冒充三元及第吗？”
听到这声母亲，看着儿子安然归来，沈氏不由热泪盈眶，语气哽咽的只说出几个好字。
以往沈忆宸出行，除开官方仪式等特殊原因，几乎从未主动打出官衔仪仗，更不愿惊扰平民百姓。
此刻成国公府大堂内，一身常服的成国公朱勇坐在首席左侧，以往右侧国公夫人林氏的位置，如今坐上了沈忆宸的母亲沈氏。
这不再是那个京师鲜衣怒马的少年，而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正阳门左侧就是崇文门，喻意崇尚文德，与正阳门右侧的宣武门对称，刚好形成左文右武的布局。沈忆宸打出官衔仪仗正式回京，就必然会走前三门的崇文门。
“夫君，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夫君，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已经备好了一桌饭菜，先去吃点吧。”
卞和点了点头，这番出镇山东治水，沈忆宸不仅仅有了实政经验，还有了一股高官风范。
沈忆宸把目光看向陈青桐，此刻她的瞳孔有着一层雾气，日日夜夜的思念终于盼到丈夫归来，心中那股情感压抑不住，可又碍于礼https://m.hetushu.com.com法无法释放。
可能是感受到沈忆宸那种戒备心理，朱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就这一眼，沈忆宸感到了无尽的怨恨跟敌意，很明显林氏的死，朱佶一直没有放下。
“治水需时刻在河堤巡视，胖了可不方便行动。”
甚至就连曾经仅仅两鬓发白的头发，都已成了满头雪丝。
“起来吧。”
可再到后来，沈忆宸感觉自己又看不清成国公朱勇，他仿佛没有那么冷血无情，偶尔又能感受到那种父子亲情。
“沈佥宪治水立下不世之功，这次回京恐怕得飞黄腾达。”
“罗同知客气，本官还得前往京师复命，就不寒暄了。”
沈佥宪还记得我？
“三元及第，六元魁首，莫非是沈状元？”
要知道当初在运河上，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过去一年多，沈佥宪却依然记得自己，这份殊荣如何能不激动？
“拿过来我看看。”
“谢过大公子。”
因为沈忆宸就把拜帖放在桌上，旁边的陈青桐自然也看到了其中内容，只见她有些略带醋意的说道：“好歹也是大明内阁主议，接风洗尘放在了青楼里面，真是文人墨客风流倜傥。”
相比较沈氏与陈青桐的激动，左侧下方的朱仪、朱佶两兄弟，就只能用神情各异来形容。
儿子如今不再是应天府的那个少年，他已经长大该有自己的家庭空间。
如果说以前的沈忆宸，空有三元及第的名声，却资历功绩不够。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完成了文人三不朽中的立功，是时候该把手伸向真正的权力中枢。
“马阁老。”
与当初离京时候，那个处处谨小慎微的沈修撰，气势已然不同。
京师九门中的正门为正阳门，专走龙车凤辇，仅在皇帝出行的时候开启。
就在此时，一名随从来到了屋外，朝着沈忆宸禀告道：“东主，府外有人投了拜帖。”
“那我赶紧去禀告罗同知迎接，可不能怠慢了沈佥宪！”
“你忘记当初沈佥宪离京，不同样是租了艘普通的沙船，这才是真正的清廉谦和！”
没过多久，驻守码头关口的通州府同知罗信，率领着麾下官吏们，一路小跑急匆匆来到沈忆宸面前。
沈忆宸面对朱仪热情的话语，脑海中却始终浮现着那日“中毒”的场景。
“快讯，沈佥宪治水回京了！”
随从把拜帖递到沈忆宸手中，上面内容很简单，邀请他到京师的沉香楼接风洗尘。
“向北，你就好好与姨娘跟弟媳叙旧https://www.hetushu.com.com，等明日面圣回来，我再摆桌酒给你接风洗尘。”
沈忆宸倒没什么特别感觉，反倒对陈青桐的话语很是赞同。
与其待时，不如乘势，大张旗鼓就是为了造势！
震耳欲聋的欢呼跟掌声，自然是传递到了车厢之中，卞和望着窗外民众们的激|情澎湃，开口道：“东主，京师百姓们来迎接你了，这就是民心所向！”
朱仪离开后，朱佶起身同样准备离去，不过他没有说任何话语，仅仅在经过沈忆宸身旁的时候，目光无比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拜帖？
沈氏轻抚着沈忆宸的脸庞，相比较离京时模样，现在下颚的棱角要更分明，肤色也更为黝黑。
“谢公爷夸奖。”
感受到夫君手心传来的温暖，陈青桐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澎湃的情感，扑倒沈忆宸怀中哽咽道：“夫君，其实我好想你。”
“下官通州府同知罗信，拜见佥宪！”
另外一名关口差役，赶紧提醒了一句，万一要是被沈佥宪或者他随从听去，不敬上官可是重罪！
“可朝廷不是发了公文，沈佥宪赐敕驰驿归，为何会在运河上？”
“晚辈明白。”
那东主想要什么呢？
沈忆宸大步走进堂中，目光首先看向了母亲跟陈青桐，那股思念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晚辈拜见公爷！”
沈氏看着沈忆宸与陈青桐紧紧相拥的一幕，她脸上带着一抹欣慰笑容，然后悄悄退出了大堂。
“是，东主。”
曾几何时，他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受到原本身体记忆的影响，感情可以用“爱恨交加”四字来形容。
一桩桩事情不仅仅代表着沈忆宸的功绩，在朱勇的眼中，还代表着他的成长。
只见沈忆宸面带微笑，一把托住罗信说道：“罗同知，好久不见，就无需行此大礼。”
毕竟对于人的情感来说，恨总比爱容易放下，很多时候恨恰恰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朱仪面带微笑，一副期待沈忆宸到来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来内心中的想法。
正统十一年末几位阁臣中，姓马的只有“首辅”马愉一个。
伴随着议论纷纷，民众们开始奔走相告，并且朝着沈忆宸所在的位置涌了过来。
沈忆宸牢牢把陈青桐揽在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
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随着步入尔虞我诈的官场，沈忆宸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族重担。很多时候你在官场上走错一步，受影响到远远不止自己，双亲父母，妻儿子女俱会被牵连其中。
“属下明白了。”
一年多来，沈忆宸为了展现出以身作则的表率，始终与民力士兵们同吃一锅饭。回京路上坐船摇摇晃晃，导致了他一直胃口不太好，现在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罗信自然知道沈忆宸说的是客气话，于是赶紧让开道：“下官恭送佥宪！”
“吗的，老子没看花眼吧，居然是状元公回京？”
没有多久，一席绯红色官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沈氏与陈青桐，已经按捺不住内心中激动，下意识站起身来想要迎接沈忆宸。
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母亲妻子，心中思念早已按捺不住，明早沐浴更衣后，再去面圣不迟。
看着沈忆宸饿死鬼投胎模样，陈青桐既心疼又想笑，知道的是功成名就归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里逃难回来的。
官衔仪仗一打出来，看到的就不仅仅是码头差役，民夫、商贾、百姓，无一不是被这架势吸引了目光。
京师的街道胡同，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沈忆宸即将到京的消息。许多京师百姓得知后，纷纷赶往崇文门方向，希望能第一时间恭迎治水功臣！
“状元公来了，我看到三元及第的官衔牌了！”
那招“以身作饵”哪怕沈忆宸自己都学过，却始终心有余悸，这位大哥手段实在太危险。
这个世界上想要我沈忆宸死的大有人在，不缺你朱佶一个，想要复仇还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治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恭迎沈佥宪回京！”
能看到沈忆宸功成名就，朱勇心中深感欣慰，罕见的没有吝啬称赞。
由于事先并没有通知，门房见到沈忆宸的车马到来，俱是被惊讶的不知所措。直到吴管家听闻消息后赶来，这才中门大开，迎接沈忆宸入府。
……
“大明岂有第二个六元，定然是沈佥宪从山东回京！”
“宸儿，好，好。”
沈忆宸嘴巴被塞的满满当当，就连回复陈青桐话语的时间都没有。
成国公朱勇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回到后院，他明白自己坐在这里，几人都放不开。
听到这个名称，沈忆宸就感到一阵无语，自己到京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甚至都还没有去进宫面圣，就有人赶着上门送来拜帖，嗅觉真够灵敏的。
马愉如今已经身为大明内阁首辅，站在了文臣巅峰，邀请自己前往青楼会面如此特殊，要么就是无关紧要的谈谈风月事，要么就是有大事商谈，没有居中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