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身边的沙发往下陷了陷。
“不客气。”
“我给你发了一张照片，如果照片是真实的话……我想，它应该足够能洗清郭阿姨的嫌疑了。”
……
“……能被人抢走的我才不稀罕呢。”
蔡妈妈的眼睛弯了几分。
密集书库的书架比寻常书架要高得多，她先放下手中的几本书，再将旁边专门用来取书的滑梯拉过来。
“所以，我们这边没有意见。”她看着陈嘉鱼，笑眯眯地，“不知道……你们家呢？”
但是……
陈嘉鱼盯着照片，很快也注意到了其右下角的日期。
……
只是……
郭蓓去了厨房，沈念初喝完了茶，便站起身，在郭蓓的屋子里随意地走动、打量了起来。
“好的。”
“哦，你问这些照片啊。这两年我突然喜欢上了骑行，还加了学校的骑行俱乐部。”郭蓓笑着说，“暑假从你妈妈那里探病回来，我就约了几个俱乐部的朋友，花了快两个月骑了全国不少地方。这些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如果有熟悉古典音乐的人在这里，便能听出，这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骆锦没有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这不叫情商低，这得是纯纯情商负数，才能说得出口。
燕大图书馆，密集书库内。
“为什么？”
陈嘉鱼刚含了一口茶入嘴，此时差点全喷到蔡妈妈身上，好不容易才狼狈地咽了下去。
对方又交代了沈念初不要在书库内饮食等一些注意事项，便允许她进入了书库。
空旷的客厅一片寂静，唯有落地音箱内正回荡着的疾风骤雨般的音乐声。
周日上午。
“没什么，就是讨论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蔡妈妈自然又直率地回答。
陈嘉鱼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蔡佳怡换衣服，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沈念初的短信——
郭蓓说：“我已经和图书馆那边打过了招呼，他们同意让你进密集书库查资料，别把资料带出图书馆就行。”
如果事态真的演变成那样……
直到郭蓓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她才扭头问道：“郭阿姨，这些照片是……”
讲真，他是巴不得越早和蔡佳怡结婚就越好，但——
蔡妈妈笑着接过礼物：“真是有心了，谢谢你。”
骆锦叹口气，又摇了摇头。
“不能。”
……
这一排的书排列得非常紧密，一本压着一本，几乎毫无空隙。
陈嘉鱼又点了点头。
——《论催眠对大脑记忆的影响。》
甚至，还为此付诸了行动。
过了会儿，蔡妈妈才不疾不徐地问：“那个……听说你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而它的另
和-图-书一个名字，是《命运》。沈念初接到了郭蓓的电话。
“我记得念初国庆回家之前，你还好好的，”沈瑞试探地猜测，“难道……你和念初吵架了？”
她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对方看过了她的证件，先领着她来到偏馆，再乘坐电梯来到地下一层，然后左弯右拐，来到一扇颇为隐蔽的大门前。
“妈，你和陈嘉鱼在聊什么呢？”
骆锦沉默。
这是一本有关心理学的学术期刊，而发行时间，距今已有十余年。
他在这里胡说八道，其实九成九倒是为了缓解紧张。
但……这说法未免太过强词夺理，吹毛求疵。
陈嘉鱼：“……咳咳，我担心丈母娘没有心理准备，还是等下次吧。”
她又该怎么做呢……
“听说……前段时间你救了小怡，自己却因为车祸进了医院，差点就昏迷不醒？”
蔡佳怡失笑：“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个的呀？你也不怕吓到他。”
“傻丫头，”蔡妈妈笑眯眯的，“遇到优秀又喜欢的男孩子要抓紧机会下手，不然被人抢走了多亏呀。”
“除此之外，我们催眠师的第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绝对不能违背的一条守则，就是——”
如果排除了郭蓓的嫌疑……
所以，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
骆锦的脑子里突然再次闪出女儿坚定的脸庞，倔强的目光，执拗的语气。
“好了，我去洗碗。念初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郭蓓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沈念初却一概没有听进去。
陈嘉鱼在脑子里再次回顾了一遍事先排演好的步骤，继而将手里的礼物递过去，“阿姨，这里是汉楚市的一些特产，是我妈妈知道你从国外回来，特意让我带来送你的。还有，我听小怡说你偶尔会腰痛，又听说这个牌子的按摩仪效果不错，所以买了一台，希望能对你有作用。”
蔡妈妈的眼睛亮了亮，唇角高高弯起，显然对陈嘉鱼的回答颇为满意。
蔡佳怡按了按门铃。
蔡妈妈捧着茶杯，一脸笑盈盈地，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陈嘉鱼。
来到文献区，按照编号搜寻了会儿，沈念初终于在书架的最上面一层处发现了它的踪迹。
盯着那条短信，陈嘉鱼渐渐出了神。
“好的。”
蔡佳怡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顿了顿，郭蓓接下来的语气更严肃了几分。
蔡佳怡白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
一旦做出决定，哪怕撞到头破血流，哪怕遍体鳞伤，也不会轻言放弃。
这一天，正是蔡和图书佳怡家遭小偷的第二天。
如果彼莫芸就是此莫芸……
“挺好的。”沈念初想起什么，说，“对了郭阿姨，我正好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呢。”
她不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许是因为陈嘉鱼的事，“催眠”、“记忆”这几个字眼顿时吸引了沈念初。
找到一名工作人员，沈念初说明了来意。
那天，其实她中途就已经醒来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的耳朵听到了绝大部分的关键信息。
陈嘉鱼和蔡佳怡下了车。
沈念初低呼一声，赶忙爬下滑梯，蹲下身子，伸手去捡，想看看有没有损坏。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前两次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面照片墙，但今天才是第一次细看。
即便她缄口不言，保守着这真相的秘密。
“这几天你听了它好多遍了。”
“嗯，我前几天看了一本书，它后面的参考文献中有几本书我很感兴趣。但那几本书已经绝版了，网上也没有电子版……我查到咱们学校的图书馆还有，不过是孤本，被存在密集书库里，我问过图书馆管理员，他们说密集书库只对教师和研究生开放……”
现在的她，唯一珍视的人，只有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一个人如果不喜欢你，即便通过催眠，让他产生了‘爱上你’的感觉，那也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自我欺骗，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是不是有危险，是生是死，她需要在乎吗？
过了片刻，沈瑞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锦，你又在听《命运》了。”
看了几眼后，沈念初的视线掠到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
沈念初捧着书，站在那儿，手指禁不住地细微颤抖起来。
蔡佳怡一愣，“怎么？”
沈念初稍稍用力，终于将资料抽了出来。
蔡佳怡笑着介绍：“这是我妈妈，妈妈，他就是陈嘉鱼。”
这种话，能在丈母娘面前说吗？
……
……
而女儿，会不会一头撞到网上，成为它的猎物之一呢？
当看清“燕京大学莫芸”这几个字时，沈念初的表情先是变得茫然——
接着，又由茫然转为不可思议——
“没有呀，我和小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蔡妈妈瞥了一眼陈嘉鱼，笑着说，“再说了，他一看就是很有主见的年轻人，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吓到他呢？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等他满22岁，你们就结婚。”
但未来的走向，就一定能顺她的意么？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一有心事就喜欢听它。”沈瑞伸手握住她一只手，温声道，“最近几天，我也感觉你确实wwｗ•heｔushu•ｃoｍ.com有点心事重重的……你有事千万别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也可以和我说，我们商量怎么办。”
但很显然，那个人并不这样觉得。
蔡妈妈似笑非笑的，“怎么了，该不会你和我女儿谈恋爱不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蔡佳怡起身去了厨房。
她按下第23楼的按键，趁着电梯上升的过程里，又仔细地打量了陈嘉鱼几眼，抬手理了理他的衣摆和袖口，再打量几眼，方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
——我计划一毕业就和您女儿结婚。诶，不管您和岳父大人同不同意，反正我是这么决定了。
陈嘉鱼反应过来，深吸口气，郑而重之地颔首：“我们是求之不得。”
沈念初的手指刚落上去，书页顶部的一串粗黑体标题跳入了她的眼中。
陈嘉鱼：“……”
“什么事，你说吧。”
“行了，我们聊点别的。”郭蓓笑笑，拿起水壶给她的杯子里续了一杯水，“你也上了快一个月的课了，感觉怎么样？”
这栋楼是一梯一户，只有一扇门。
“咳咳咳。”
“在看什么？”
燕大图书馆。
可是……陈嘉鱼不是说，莫芸不懂催眠吗？
前几本书她已经找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份论述心理学与新闻学联系的文献资料。
一贯理性的她，甚至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是她的看法。
……
她拊掌笑道：“很好，等你22岁的时候，你们就结婚吧。”
陈嘉鱼立即将手机翻了个面，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蔡佳怡已经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哎呀，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准备水果了，”她看向蔡佳怡，微笑着说，“小怡，你去冰箱里切点水果出来，招呼你男朋友。”
陈嘉鱼去付了钱，然后拎上东西，笑着说：“走吧，我们再去给阿姨买点礼物。”
骆锦靠在沙发上，双目闭拢，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坚冷的线。
他瞅着蔡妈妈：您这问题的进展，会不会太神速了？
“小怡的意见还用问吗？她的一颗心早就全部系在你身上了。她爸爸……我听小怡说，应该也不反对你们两个的事情……至于我嘛……只要她喜欢，我就OK。”蔡妈妈慢条斯理的说，“至于什么房啊，车啊，彩礼啊……这些东西，我们家其实都看得不太重要，孩子喜欢才是第一位的，毕竟我们生她养她，不是为了用来卖出一个好价码。”
沈念初正在找着自己想要的书。
蔡佳怡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我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谁说要一到年龄就结婚了？”
陈嘉鱼小声说，“等下见到m•hｅｔusｈu.com.cｏm丈母娘，我是应该叫她阿姨，还是叫妈？”
陈嘉鱼和他的女朋友的安危，关她什么事？
她又与郭蓓闲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来到一栋高楼前，蔡佳怡拉着他进了电梯。
“这个问题还不够正经吗？”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旁边的一本文献依旧跟着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当然，严格说起来，日期还相差一天。但从照片上来看，很明显，当时的郭蓓是已经在骑行的路上了。就算她真的插上了翅膀，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汉楚市安排好一切再回到燕京然后再出发去骑行。
“谢谢郭阿姨。”
那个人……或许此刻正安静地潜伏在阴暗处，不动声色地、虎视眈眈地张开了她的陷阱，在静候着猎物的上钩。
进到客厅，蔡妈妈先招呼陈嘉鱼和蔡佳怡坐下，自己则是去倒了三杯茶，放在三人面前一人一杯。
陈嘉鱼立即正襟危坐，诚惶诚恐道：“阿姨，我当然是十万分认真地在和她谈恋爱的，实话实说，除了她，我从没想过和另外的人结婚。但婚姻这种人生大事，不光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们还要尊重小怡的意见，还有双方家庭的意见……”
毕竟见丈母娘这种事，这么久他还是第一回，没有经验。
“好了，很完美，”她笑眯眯的，“别紧张，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蔡佳怡看着他，忽然噗嗤一笑，“那你叫妈吧。”
骆锦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是摇了摇头。
陈嘉鱼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端起茶杯，佯做喝茶掩饰。
毕竟她也没开上帝视角，理应不知道自己已经怀疑到了她的身上，这种未雨绸缪的可能性，只怕和从二十楼跳下去而不死相比，也大不了多少。
虽然她没看清内容，但分明瞥到陈嘉鱼的手机屏幕上是短信界面。
小心地爬上滑梯，沈念初身子微微前倾，伸手去抽那份资料。
【妈妈，抛去我喜欢陈嘉鱼这件事，我依然把他当做我的朋友……蔡佳怡也是。朋友的事，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那到底是谁，策划了之前那一切呢？
那么……
“嗯，先进来吧。”
“啊。”
“没事，看了会新闻。”陈嘉鱼笑笑，站起来，将手机放进口袋，问道，“试好了吗？”
“绝不能将催眠术用在满足自己的私欲上。”
突然蔡佳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更何况，一旦女儿知道了真相，很有可能会更加无法忘记那个陈嘉鱼。
视线在标题上停驻了几秒，随后，她又下意识地去看作者的性名。
沈念初说，“谢谢郭阿姨和_图_书。”
当看清那个日期的下一瞬，沈念初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东西，漆黑的瞳孔遽然一缩，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哦，这是小事。”郭蓓浑然不在意地笑道，“回头我给图书馆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放你进去查吧。”
蔡佳怡带着他走了出来。
这个丫头，和自己真的太像、太像了啊……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过了十几秒，门打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来了？”
这时，电梯停下，门开了。
沈瑞坐在了她的身边。
“？”
蔡妈妈刚坐下，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什么。
短信内，还附有一张照片。
“……”
不然，女儿怎么会来口口声声质问自己，认为自己采取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要对那个叫陈嘉鱼的小子，还有他的女朋友不利呢？
莫芸？
这里便是燕大图书馆的密集书库，一些出版年代较为久远、借阅人数较少，但又有一定保存价值的书籍便被存放在这个书库里，存书高达百万册之多。
最左边，是十几张郭蓓做骑行打扮，笑容爽朗地骑着自行车的照片。
沈家。
她突然悠悠地说。
沈念初低头抿了口杯子里的茶水，轻声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
沈瑞问：“你不想说？”
等陈嘉鱼说完，蔡妈妈啜饮了口杯里的茶，才慢悠悠地说：“行啦，你不用和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
下一秒，沈念初触电般地捡起书，快速将它翻到了封面。
“阿姨好。”陈嘉鱼忙笑着开口。
蔡妈妈双眸的弧度更深。
陈嘉鱼却皱起了眉：“不对。”
蔡妈妈让开了路。
……
那时她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几乎要将真相全部说出来，但当那些话在脑子里稍微过了一遍，还没到口边的时候，她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好的。”陈嘉鱼自然连忙答应。
陈嘉鱼点点头。
一辆出租车停在燕京某个小区的大门外。
燕京大学的莫芸？是她所知道的那个莫芸吗？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陈嘉鱼和蔡妈妈两个人。
“嗯。”蔡佳怡抬眼看向一边的导购，指了指手里的两款内衣，淡淡道，“就这两件吧，谢谢。”
过了会儿，脚步停在了一面照片墙跟前。
那本文献躺在地上，书页像一只蝴蝶的双翼般从中展开。
如果非要说郭蓓可以一边在外地骑行，一边扮演幕后BOSS在那里“远程遥控催眠”，从理论上来说，倒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郭蓓的神情突然一凝，想也没想地回答。
荒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