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阴谋很大
朱浩道：“陛下，在此便先商议好，到时我如何讲，你又如何提出质疑……就当是演一场戏！若是因此吏部要将臣调去地方为官，陛下便以臣离经叛道为由，剥夺臣的官职，让臣继续留在京城。”
“不过臣倒是觉得，有些内容不是不可以讲，甚至有些东西由臣来讲，反而效果会更好。”
杨慎解释道：“其实是陛下下旨，要在翰苑中挑选年轻人入宫伴天子日讲，敬道你认为这背后有何目的？”
朱浩话锋一转。
朱四格外兴奋，尤其这件事还是他提出来的，现在朱浩帮他完善，以此镇住那帮尽出损主意的文官，让朱四有一种亲身参与的畅快|感，“怎么讲？需要朕说什么做什么，你尽管提，朕照做便是。”
“好！”
张佐问道：“朱先生，何意啊？”
杨慎宽慰道：“讲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谁去讲……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讲的内容，就讲一些跟儒家学问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只要新奇有趣，能逗陛下开心就行。”
难怪朱浩能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和器重，水平在那儿摆着呢。
讲经济学、社会学！
朱浩当天就编写了一份“讲义”，交给杨慎审查。
果然你杨慎不是因为欣赏我才让我进日讲，更多是要试探我吧？
行！
“当然。”
朱四并没有生气，想了想道：“真损。”
当晚，朱浩见到朱四。
“当然不可！非离经叛道之内容，就不要给陛下讲了，陛下想听的是儒家以外的学问！你放心和*图*书，你所讲内容，我会提前拿给当日值守学士阅览，他们心里有说准备，不会以此来刁难于你。”
刚才你好像还埋怨朕自作主张，怎么现在却又赞同朕的观点了？
朱浩苦笑：“这是能以我个人意志来做决定的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这赞誉，应该没有哪位臣子能获得吧？
“这……”
“嗯。”
“啪！”
张佐打量朱浩，随即感觉到不对，朱浩这不是在规劝皇帝，简直是在讽刺朱四自作聪明。
……
朱四没听明白。
张佐随即耷拉下脑袋，装透明人。
那岂不成了胡说八道？
余承勋一听，率先反对。
难道杨廷和回头不会考虑新皇到底有何目的？
“那行，晚上我回去后再行整理。”
不会怀疑到他朱浩头上？
张佐吓了一大跳，听完皇帝的话更是咋舌不已。
我又不是攻击孔夫子和儒家诸位先贤，真以为我蠢到要自绝于朝堂呢？
第二天朱浩刚到翰林院，尚未见到杨慎和余承勋，刘春便派人来叫他去学士房，显然刘春得知皇帝要选年轻人进侍经筵日讲之事，打算提拔一下救命恩人。
有机会个屁。
……
张佐感慨道：“朱先生，如此做，牺牲会不会……太大了点？”
“呵呵……用修兄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但听朱浩的意思，为了完成新皇打压文官的意向，不惜以自身仕途前景和政治生涯来当赌注，一次日讲估计就能让朱浩“身败名裂”，就算日后朱浩在朱ｈｔtps://ｗww•heｔushｕ.cｏm.cｏｍ四的支持下回朝，恐怕也会在文官中被当作异类，很难再融入以儒家士子为主的官僚体系中去。
朱浩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摇头却不继续说下去了。
杨慎和余承勋将朱浩叫到跟前，把要在年轻翰林中挑选日讲官的事一说，朱浩不解地问道：“我初到翰苑，至今尚且不到一年，何来资格进侍日讲？前面那么多学士、侍读、侍讲，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朱浩拿回第一版讲义，然后与杨慎和余承勋辞别，回家去了。
朱浩跟文官集团作对，一旦事发，等于说朱浩跟杨廷和彻底决裂。
“呃……用修兄不是言笑吧？”
余承勋笑道：“看来敬道对此有所准备，那就让他去吧……敬道与陛下年岁相差不大，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对一般人来说，仕途前景就是一切。
杨慎肯定地回答，“机会很大。”
唐寅也要靠边站！
“用修，这样不好吧？”
朱四提出此议时恐怕根本就没有在他出身来历上做文章，但歪打正着，让杨慎以为可以利用此事来教训一下小皇帝，结果就是进入翰林院不久的他居然有机会当日讲官，这算是一次非常规提拔。
……
“是吗？”
“哦？是这样吗？不好说……”
你牛逼，这活我还真接了！
杨慎叹道：“你行事还是太过消极……陛下想在年轻一辈中，挑出可为其所用之人，朝夕相处，引为心腹，将来高升的机会大把……如此良机他https://ｍ•ｈetｕshｕ.ｃom.cｏｍ人都极力把握，现在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居然不为所动？”
朱浩道：“既然他们喜欢我讲离经叛道的内容，那陛下跟臣就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听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朱浩，你胆子可真大。
朱浩看出来了，这应该不是素来循规蹈矩的杨廷和的主意，肯定是杨慎自作主张。
张佐提醒：“陛下，这样不好吧？经筵日讲很神圣，若是公开讲一些离经叛道的东西，就算镇得住那些学士，恐怕朱先生未来在翰林院的前景也很……不妙。”
当然，如此做还是过于冒险。
“……朱浩，他们果然让你当日讲官了？真好，这样朕跟你就能时常在皇宫见面……朕是这么想的，有了这名头，咱就不用每次都到宫外来商议事情，有事宫里边就能说。”朱四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我给皇帝讲离经叛道的学问，就算你提前跟同时在场的翰林院同僚打过招呼，他们背地里还是会议论，把我归入异类之中，那时就不是我是否想留在翰林院的问题，或许别人会联合起来把我赶走！
余承勋笑道：“你就说有兴趣与否吧！”
杨慎铁了心要给小皇帝个下马威。
杨慎重重点头。
朱浩耸耸肩，无奈问道。
朱浩道：“素来经筵日讲，所讲都是经义以及儒家圣贤所为，以此规劝陛下修身养性，看似正大光明，却陈腐呆板，无大的必要！”
……
朱浩心想，你很清楚我朱家参与到谋杀新皇兄长之事，把我挑进日讲和_图_书官里，根本就是为了恶心小皇帝，哪里是在帮我？
……
朱四一时语塞。
杨慎态度强硬：“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需要有新思维，而陛下也喜欢这些，你好好准备，我要看看你的讲义……若是你所讲在我看来适合，那非有你朱敬道一个日讲席位不可！”
朱四转头望向朱浩，等朱浩回答。
杨慎看完后不满地道：“太过中规中矩，不行，拿回去重写。”
随便去讲，故意戏弄小皇帝？
……
朱浩没想到杨慎头这么铁。
跟朱四说完正事，朱浩继续编写“讲义”，他已思考清楚，就算给杨慎一份编好的满纸荒唐言的讲义，也不会完全照上面的内容来讲。
朱浩看张佐那惊讶的表情，心想，你当我傻呢？
“哼，怪不得他们半辈子才考上进士，而朱浩你十几岁就能中状元！不是一个水平啊！”
朱浩苦笑道：“两位，不是我挑活，实在是……以在下的能力，难以胜任。受限于阅历，在下对经筵日讲一无所知，对于讲什么内容更是一头雾水，如何能不辱没翰林院名声？”
朱四倒觉得不错。
朱浩道：“讲义中所列学问，跟理学只是稍有衔接，这样都不行？”
“嘿嘿，好。”
算了，咱家不理会，就当没听到。
让人看小皇帝笑话的同时，把我架在火上烤？
你这是想拿我当炮灰啊！
朱浩道：“他们让臣日讲时，教授一些离经叛道的内容，故意拿陛下来消遣，陛下对此作何感想？”
朱浩道：“翰林院前景没什么大不了和*图*书，再说了，此事由杨阁老家公子主动提出，只是由我来执行罢了，不过是演一场戏……就算我因离经叛道而被驱逐出翰林院，甚至逐出京师，陛下大可将我的官职给卸了……到时我以一介散人之身也能留在京城，与现在所为之事，并无本质差别。”
这件事其实到现在为止，只是朱四和杨慎的一厢情愿，他们的设想并不会一定实现，最终决定谁去完成经筵日讲，还要看翰林学士等人的决定。
经筵日讲有着严格规定，所讲必须是儒家经义，你倒好，直接跟朱浩说，让他随便讲？更狠的是与儒家学说无关都行？
从杨慎和余承勋的反应，朱浩察觉出一丝端倪。
而杨慎的保证，在朱浩看来一点信誉都没有。
我是不讲儒家的内容，但也不是什么真正离经叛道的东西，我讲天文地理行不行？讲地理大发现！
“嗯？”
朱四一拍桌子，“还是朱浩你理解朕，他们讲的都是什么鬼？论讲经义的能力，还不如你呢！朕八岁时候听你讲课，稍微思索便懂了，他们却整天之乎者也，让人不知所云，每次朕都听得昏昏欲睡。
对朱四来说，这是朱浩牺牲个人利益帮他，朱四当然会更加欣赏和信任朱浩，而不会去想，其实这也是朱浩在他面前所演的一出戏。
朱浩问道：“日讲时，若陛下总找臣单独叙话，难道他人不会将此事外泄？旁人不会怀疑？本来我们的见面是秘密进行，甚至让他人传话便可，现在非要君臣在宫里私会，那目标岂不是比以前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