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梦境
路明非背影萧索，一脸生无可恋，找了两张干净的报纸垫在长椅上躺了下来，戴上眼罩与世无争。
此时水汽浓度高得令人惊异，能摸到的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水膜。
“那意大利红烩味？”
他又抬头，那张镶嵌在墙壁内的镜子倒映着自己苍白的面孔。
忽然间一声悠长似猪叫的声音再次传来，楚子航看向左手边，终于找到了这声音的来源。
镜中的世界涌动着雷霆和金色火焰，骑着八足骏马的古神矗立风雨中冷冷凝视着他。
楚子航站在行李箱旁，笑容转瞬即逝，师弟和师妹真的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啊。
楚子航呆了下，他没想到师妹竟然能在一瞬间就洞悉其中关键。
“有薯片和快乐水吗？”路明非依旧戴着眼罩平躺，两只手在包里乱抓。
那些黑影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用的是最古老的语言，似吟唱又似哭泣，似乎隔着很远，又似乎近在耳边。
雾气越来越浓郁了，像是从候车台外渗透进来，水雾弥漫在候车厅内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空气变得黏稠而湿润，浓郁的雾气漂浮在候车台屋顶的上方。
他观望了一阵，转身回了候车厅落座。
楚子航突然抬头，目光惊恐地看着那面镶嵌在m.hetushu.com.com墙壁中的镜子！
气温恢复正常，空气中暖洋洋的，穿着短袖也不会冷，可他的手臂上却全是鸡皮疙瘩。
而这一变故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天前的润德大厦！
“什么意思？”夏弥探出头，好奇宝宝道，
楚子航愕然睁眼，从噩梦中惊醒。
“为什么番茄味都没有？！”路明非出声质疑。
夏弥脸颊微红，凶巴巴地将包甩在路明非肚子上，“好啦好啦，路少爷您想吃什么啊？小女子这就给您呈上来！”
他仍旧坐在座位上，存放着村雨的网球袋安静地躺在脚边，拉链也没有被拉开。
楚子航坐在两人中间，看着面前镶嵌在墙面中的镜子发呆。
那面镜子原本只有一米高，半米宽，可现在却仿佛通天彻地，连接着两座世界！
“懒死你算了！”夏弥回头瞪了眼某个已经躺平的家伙，“你之前不是拿了一堆零食吗？”
那条被暴雨笼罩的高架路！
楚子航面露苦笑，无力地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师弟香甜的睡颜说不出话来。
镜面倒映出的景象不是这间候车厅，而是风雨中的高速公路！
楚子航低头看去，师妹的包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零食，果然这
wｗｗ•ｈｅｔｕsｈu•ｃom•ｃoｍ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出门踏青。这真的是……梦吗？
他脸色一变，猛地低头看去，才发现路明非和夏弥都不见了去向，就像这间火车站内的值班人员一样离奇消失！
整个候车大厅被清冷如水的月光笼罩其中，天窗的窗格影子拉的斜长，投射在长椅靠背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
水汽丝丝缕缕地顺着地板蔓延，沿着他的脚腕向上攀升。
楚子航第一时间就想叫醒师弟两人，可等他伸手想要摇醒师弟时，却抓了个空！
有这样半个青梅竹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他的确发现自己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售票窗口处空无一人，门口的两个守卫也不知去了何处，今夜负责值班的工作人员似乎集体旷工。
祂怎么可能还活着？！
师弟明明已经在那个晚上手刃了祂！
楚子航忽然睁开眼，警觉地环顾四周。
“番茄。”
候车厅内寂静无声，只有墙上时钟指针移动的嘀嗒声。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夜幕彻底降临，火车站内工作人员都换了一班。
师弟在睡梦中哼了哼，翻了个身，又舔了舔嘴唇。
“因为我不喜欢啊！”夏弥理直气壮。
楚子航和*图*书迅速站起身，抓过自己的网球袋，拉开拉链，握住刀柄，拔刀出鞘。
楚子航忽然痛苦地捂住头，大脑深处不断传来剧痛感，无数凌厉的青紫色线条在脑海中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
楚子航呆呆地低头看向自己。
“师兄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零食垫垫？”
楚子航站在火车站门口向外望去，夜色寂寥，空旷道路上连路灯都熄一盏亮一盏，远处起伏的山脉在黑暗中就像沉睡的巨人，周边附近只有这个站口还亮着灯光，就像最后的守夜人，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也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他剧烈喘着粗气，好像要窒息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耳边传来指针嘀嗒嘀嗒的声音，再远些是售票处两位女士低声议论的声音，讨论着家中孩子在学校的表现，门口方向不断传来门卫的哈欠声……
这些闪灭不定的画面他在六年前的高架路上看到过！
此时是七月末八月初，仍属于夏天的范畴，楚子航下飞机后就查了本地气候，今夜气温在20℃～25℃间，即使穿着短袖也不该感到冷。
三个人睡了两个，总要有个负责守夜，习惯了独自行动的楚子航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守夜的职务。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和_图_书！
楚子航犹豫了下，低声在夏弥耳边道：“师弟这辈子坐火车从来没有准点过，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你玩过大富翁吗？”
可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灵视现象？
成群的黑影出现在奥丁身侧，无数双金色的瞳孔像是火炬在燃烧，他们冰冷地凝望着镜外的楚子航，就像一群死神注视着垂死者，等待收割新鲜的灵魂。
世界一瞬间恢复了正常，那种烟火气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此刻的楚子航却感受到了彻骨的严寒！
他警惕地扫视周围，发现候车厅内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唯一的光源是头顶天窗上泼洒进来的月光。
“要，我要吃。”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麻烦师妹送到我手上来。”
那是……
深深扎根在血脉深处的记忆于眼前闪灭，就如最深的梦魇——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的长剑；少女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地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铜柱上被束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白发飞舞，眼中流下血泪；最后是黑色的羽翼撕裂天空……
夏弥则躺在他的右手边，面向椅背，身体微微蜷缩，只露给他一个后脑勺。
夏弥额发在半空动了动，认真道：“你是hｔtps://m•ｈｅtｕshｕ.com•cｏｍ想说路师兄是衰神，我们被附体了吗？”
夏弥噗嗤一笑，捂嘴笑道：“其实你们在芝加哥火车站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忘了那天我就藏在横梁上吗？”
何况这两家伙压根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喏，路老爷您慢慢享用！”
熟悉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那是冰冷、独一无二的暴风雨般的气息……
这是灵视！
师弟躺在自己左手边，戴着眼罩呼呼大睡，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下午睡了一飞机，现在还能这般香甜入梦的。
楚子航捻了捻手指，指面格外的湿润，空气中的水汽已经浓郁到了饱和的程度，地面也变得异常湿滑。
路老爷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拆开包装直接往嘴里扔，咔擦咔擦。
铁青色的光飞溅而出，冰冷的气息沿着手腕上行，楚子航再次握住了村雨！
“吃完了啊，人家都说垫垫肚子了，那点是真垫肚子啊！”路明非呜呼哀哉，“师妹偏心，就给师兄不给我！”
夏弥翻了翻背包，直接将包递到楚子航面前。
夏弥一把夺回背包，在包里翻找了下，“快乐水没有，纯净水您老凑合凑合，薯片要什么味的？”
奥丁！
“没有！”
祂又一次骑着八足骏马，手握昆古尼尔而来！
猪叫？！
“嗯，小弥子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