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环笼罩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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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南抛着手中的冰袋，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人，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常年以来在心中积压的情绪尽数喷发，袁野竟然丢人的发现，他的双眼竟然被一股潮湿温热的液体所填满，好像马上就会坠下一样……
聊什么？
“我……刚刚也和古南说过了。”叶晓绫眼角观察着袁野的表情，“我同意加入‘Nirvana’战队了，只不过主要的事情还是要以道馆为主的。”说着，他好像怕袁野伤心一样，急匆匆地补充了一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来给队员们做指导训练的！”
古南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默契值似乎突然猛烈增加却原因不明的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心中竟非常的不爽，特别是叶晓绫……她的脸怎么又红得像个苹果？
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啊。
至少这种勇气正是他所期盼的，不是吗？
叶晓绫微张的双唇有些尴尬地停在那里，最终还是选择乖乖闭上嘴巴，等待袁程一继续开口。
为了不让袁野发现她此刻的异常，叶晓绫难得脑袋转得飞快，连忙支吾着转开话题：“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你。”
她这种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的胆量还真是有趣呢！
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们年轻人所想得那么简单，一个人是否努力、是否出色也并不是只能从嘴巴里说出来的，而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要我亲眼看到，所以，这些话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嗯……和想象中的感觉没什么差别，触感好像一只软绵绵的兔子。
他的笑声起初只是从唇边不急不缓地溢出了几声，可随着他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笑声也变得逐渐明朗起来，直至笑到褐色的双眸都在微微发光！
在想起道馆的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叶晓绫哎呀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急得满地乱转：“我怎么还在这里？说好来看看就走的啊！道馆接下来还有课啊！”
想必等待这场比赛来临的人不只是微博上的众多粉丝和观众，连和-图-书她自己都想快点和袁野比一比呢！
灿烂的阳光带着金色的暖意洒在叶晓绫充满了朝气的面孔上。
这个惊人的举动吓得袁野连忙将剩下的话全部堵回喉咙，在她掌心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灼人的剧痛随之而来，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却又听到叶晓绫清脆的声音响起，犹如一记钟鸣：“别说谎！”
他到底可以再承受多久呢？
已经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骗过别的时候，甚至连自己也骗过了。
“可是……下一次还会受伤，那要怎么办？”
袁程一不禁再次愣住，像是被她身上的某种力量吸引，竟然一时忘了张口拒绝，不小心就被她抢了先。
酝酿了许久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袁程一就有些不耐烦地轻咳了一声，随后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那很抱歉，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袁野不禁惊喜地向她靠近，连声追问：“真的？”
他看似平坦的人生，实则并不如他人眼中那么快乐自在。
他们刚刚好像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吧？
喜悦在心中逐渐扩大，袁野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却还是靠着身体强大的本能克制住了失控的情绪，可凝视着她的目光却变得愈发浓烈起来。
叶晓绫眯着眼睛笑了笑，毫不扭捏地向他们走近了一些。
袁野含笑的眸子再次扫过狼狈的保镖。
虽然每次冲动过后的结果都会让她悔得痛哭流涕，可这种习惯好像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
袁野发出了一声轻笑，向她招了招手：“来吧，我们送你回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把我和古南当成你的专职司机吧？”
两个人同时面带迷茫地瞪向了古南，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忽然记起不久前古南带来的有关于叶晓绫家庭背景的资料：母亲早亡，父亲酗酒，她就好像一个忙碌的精灵，整天穿梭在学校和道馆之间，却是每一秒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因为从小在父亲严苛的体能训练下长大，且经历过无数次极具标志性意义的跆拳道比赛，和*图*书在叶晓绫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完全养成了“只要遇到丁点危险，就会毫不犹豫出手”的冲动习惯，并且不分时间地点和……人物。
“喂！你们在聊什么？气氛怎么有点奇怪？”他不经思索地问出口来。
他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咬重了“晓绫”两个字，好像这样称呼她会显得他们之间亲近一点吧？
不过袁野看她出丑的样子也不止这一次了，倒是并没有觉得有多难为情。公司的门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终还是古南没有把持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戏谑地望着袁野仍然红肿的半边脸，挑着眉笑道：“怎么样？还疼吗？”
一直站在一边的袁野先是错愕地怔在那里，随后忽地爆发出一阵极其悦耳的低笑！
“冰袋给你。”认真思索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多问，语气却变得有点硬邦邦的，“晓绫告诉你那个好消息了吗？”
其实在将保镖一号按倒在地的那一刻，叶晓绫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的，可目瞪口呆的保镖二号和保镖三号根本没有给她忏悔的机会，整齐的一声怒吼，也气势不凡地挥舞着胳膊，想要将叶晓绫强硬拽离袁程一的身边。
“我知道了。”又轻轻揉了几下，他有些留恋地碰了碰她额角的碎发，“谢谢你。”
“袁叔叔，关于微博热搜事件的误会，全部都是我造成的。”叶晓绫略带愧疚地躬身道歉，“希望你不要再责怪袁野了。”
呼！
说完，袁程一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在叶晓绫身上停留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我不能让您继续责怪袁野，他为自己梦想付出的努力，是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的，他真的是非常出色的……”
叶晓绫不敢抬头看他，只拼命点着头。
看来以后的生活，会变得更加忙碌而充实吧？
可是……
袁野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暴力、天真、过于直爽，可现在看来……
面对别人的质疑，他只能装作无所谓，而面对父亲的误和*图*书解，他也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只是他做得不够好罢了。
“脸上很痛吧？痛就要说出来！”叶晓绫继续认真地盯着他看，“道馆里的那些孩子在练习的时候经常摔倒啊！每次摔倒过后他们都会吵着说痛，还会大声哭出来，可哭过后，还是会抹着眼泪继续练习。”她的呼吸同时也变得急促起来，“所以……不要一个人承受，更不要说谎了！只有把疼痛宣泄出来，才能更好地迎接下一次的挑战！否则就会永远停滞不前了！”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说袁野也是团队的创始人，同时也是名气和她不相上下的电竞大神啊！
“哦？”袁程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也找回了暂时丢失的理智，神色又变得很淡，“然后呢？”
袁程一从头至尾都冷漠至极的面孔也终于出现了变化，他的五官开始细微的颤抖起来。
脸上的疼痛也在逐渐散去，袁野顿时觉得心情也真的好了大半，于是他笑眯眯地抬起手来，有些心疼地在叶晓绫柔软温暖的发顶揉了揉。
虽然知道叶晓绫做事有时候没头没脑，冲动得让人害怕，可是今天……
可悲惨的是没人注意到他话语中可有可无的细节，袁野满面笑容地接过冰袋，眸中的阴郁也一扫而光：“她已经和我说了，接下来可以安排微博正热传的对局了。”
她刚刚的样子一定蠢爆了吧？
明明凌铮也经常这样揉她的头发啊！可是为什么这次她连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躁动了呢？
当然很疼。可是他说不出口。
短短十秒钟的时间不到，三位保镖全部被服服帖帖地摔在地上，他们看着叶晓绫的眼光，就好像看着来自火星的神奇物种。
叶晓绫虽然低垂着头，却仍然能感受到袁野的视线在头顶停留了很久，两个人都极有默契地陷入了一种微带着甜蜜气息的沉默中，谁也不想开口打破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他的笑声实在太过突兀，瞬间打破了此刻的僵局，也让袁程一从混乱中镇定下来，他瞪着袁野怒斥道：“你在笑什么！”
很疼吗？
忽然！
袁野和古南又是相视一笑，https://wｗw•heｔushu.ｃｏm•ｃｏｍ谁都没再说什么，干脆扯着她的胳膊一路将她带离了这里。
旁边的古南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眼睛瞪得比铃铛还要大，嘴角一抽一抽的，不过仔细看去，他眼中幸灾乐祸的成分还是占据了大半，而袁野……
袁野豁然睁大双眼，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揭开，变得清晰而坦荡！
袁野忍不住再次深深地审视她，只见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宛如天使的翅膀般洁白，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完美精致得果真如橱窗里最昂贵的娃娃一般。
袁野动了动嘴唇，“怎么可能”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发觉身边的叶晓绫正以一种极其认真的目光审视着他，好像自己是某种非常好吃的东西。
叶晓绫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充满期待地点了点头：“对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还没和你正式比过一场呢！”
叶晓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和蔼和亲一点：“你们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袁叔叔说几句话，我不会伤害他的啊！”
而且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她又说错了什么吗？
袁野几乎是下意识的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托你的福，那些糟糕的事情已经……”
一根筋的叶晓绫并没有发觉袁野语气中的古怪，她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沉浸在以后未知生活的幻想中了：队员的培训，应该就和对待道馆的孩子一样吧？可这里的队员年龄都是和她不相上下的，要不要再严厉一些呢？
袁野一手扶住额头，唇角向上的弧度却越来越大了，他先是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随后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叶晓绫的身边，竭力忍住笑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做得很棒！”顿了顿，又刻意补充道，“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怎样的人才拥有保护她的资格呢？
这才过了多久，他好像就变成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了？
丢失的勇气重新灌注进整个身体，叶晓绫转头朝着袁野露出一个要他心安的笑容，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再次走到了袁程一的面前。
她发现了吗？
袁野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没什么，那我和古南商量安排一下对战的时间，和_图_书得出结果很尽快告诉你的。”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表现出一副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样，可脸上飞快升高的温度却在强烈提醒着她情绪的异常。
叶晓绫只觉得自己再次搞砸了事情，正窘迫得无处可逃，却在袁野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刻，所有的慌乱全部化作虚无的烟雾，慢慢融进空气中了。
“嗯？”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已经变好了。
“怎么了？”没有得到回答，叶晓绫有些好奇地追问。
叶晓绫望着车子远去的身影发了很久的呆才发现，袁野和古南都复杂地盯着她看，前者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没有丁点消减的意思。
袁野像是被烫了一样猛然地向后退去，双手飞快地掩过眼睛，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正盯他看得起劲的叶晓绫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啪的一声，手掌按在他红肿的脸颊上！
古南打了个哈欠：“反正巴掌又不是打在我的脸上……呵！算了！我去给你找冰袋敷一敷吧，否则被队员看到了说不定会私底下嘲笑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露出了那个极具标志性的欠揍笑容，挥着手走远了。
叶晓绫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缓缓收回双手，很轻很轻地回答：“我的母亲说过，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跌倒和爬起的过程，如果因为害怕受伤而退缩，那一切的一切，包括梦想——都会变得毫无意义了。”
冷不丁的，却听到叶晓绫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的心情好些了吗？”
听得出她声音中的期待，袁野和古南先是有些怪异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很不自在的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她……又要做什么？
袁野微怔，唇边的苦笑在她和缓的声音中消失不见。
叶晓绫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再次停留在公司门前那个巨大的“Nirvana”标志上，嘴角浮现一个充满了期待的微笑。
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玩笑，叶晓绫反而认真的拒绝：“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指尖和那时一样，带着微凉干燥的温度，叶晓绫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又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