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于他和他
3
“琪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拉古德歉疚无比地抱着我，口中不停地说着抱歉。我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他身后那一大群倒在地上的人，那些人都是刚才他着急地随手拨开时，一个个被推倒在地的。我没想到抱着我的这个柔弱的家伙，这个平日里动不动就晕倒的家伙，着急起来，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三两下就把这么多人推倒在地。他一定是因为太过担心我的缘故吧。心里这样想着，原本无助的情绪便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琪琪，没事，有拉古德在呢。他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别怕。我伸手，回抱住他，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的嘴角，浮现一抹甜甜的笑容。
如果说早上面对九砂的时候，我还能自信地说出自己会好好地和拉古德在一起的话，那么现在，我所有的信心全部被打击得灰飞烟灭。
鼻腔间血腥味浓烈地扑过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那块牛肉正干巴巴地跌落在我的脚边。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刚刚那一瞬间，我又变成了吸血的怪物。
我如被针刺一般地，飞快地放开了抓住拉古德的手。
我低着头，努力强迫让自己冷静。
我痛苦地抱住头，那样的情景，我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如果真的发生的话，我该怎么办。
“走吧，琪琪，我扶着你，我们走吧。”道完歉后，拉古德过来，体贴地抱着我，让我将自己的重量全部靠在他身上，然后两个人一起，一步步慢慢地走出超市。
不管我内心多么的不甘心，最后，两个人从公园出来，到超市选和图书购食物的时候，我第一站还是直奔肉类的冰柜。
怎么办？
“除非什么？”我开口，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问道。
嗯，就是这样。
四周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不断地传入我耳朵中，我害怕地蹲下身体，缩在柜子的一角。
“琪琪，快点啊，你看，大叔正在切牛肉呢，这肉真的好新鲜，血都是鲜红色的。”拉古德说。
“琪琪！琪琪，你没事吧？”
“妈妈，她不动了呢！她死了吗？”
我根本无力反抗，无论是内心的渴望，身体的改变，还是眼前鲜美的牛肉的味道。
我一边在内心深深地鄙视自己，一边自我安慰：本来就是为了庆祝这家伙出院嘛，自然要多让着他一点。再说不就是吃牛排吗，很简单的一个要求啊，满足一下也没什么。本小姐从来都是一个气量很大的人啊。
“是啊是啊，我看我们还是离得再远点好了。”
“拉古德，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待会儿。”我推着他离开我。
“成，既然那边的牛肉新鲜，我们就去买那边的。”我推着车走过去。走到离柜台一米多远的距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突然钻入了我的鼻腔。
“琪琪，别怕，有我呢。”拉古德伸手，将我再次揽入怀里，一遍遍地说。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脚步跟着停住。
“可、可是……”
我拿白眼瞪他，然后也跟着笑，所有的惶恐、不安和害怕的情绪，因为身边有着这个家伙，好像都成了可以微笑着承受得了。
“不，拉古德——”血腥味越来越重，我感觉自己体内那可怕的欲望再次开始苏醒过来。不，不可以！
就连一块小小的鲜牛肉和-图-书，都可以轻易地将我变成血族人的样子，我凭什么再自信满满地以为一定不会去伤害拉古德呢。
拉古德，我感觉，其实，好像，已经把心，给你了。
……
……
我推着车子来到冰柜前，那里面放置着很多早已经用保鲜膜封好的牛排。我刚想要挑选牛肉，拉古德却摆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阻止我，指指另一边说：“你看，那边有刚送过来，还没切割包装好的牛肉，那才是最新鲜的，而且我们需要买多少，就可以直接让他们帮我们切多少，多好。”
“不，不是这样的！拉古德，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就连一块鲜牛肉，都可以让我变成血族人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嗜血性越来越厉害了，怎么办？”
当那块新鲜的牛肉被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唯有鼻尖那透着致命吸引力的血腥味才是唯一具体而真实的存在。
“没用的，你别开玩笑了。”我摇头，挣脱出拉古德的怀抱，“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嗜血程度，你知道吗？今天连鲜牛肉我都受不了，如果换成是你的血，我怕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一口气把你身上所有血都吸光的。”
“没事了，琪琪，有我呢。”见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拉古德忍不住一遍遍地开口，安慰我。安慰的话语很苍白，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句，但是却每个字每句话，全部一一地，都钻进了我心里。
“妈妈，她好可怕，竟然吃生牛肉。”
琪琪，你不知道吧，现在的你已经进入了变异最关键的时期，而且据我观察，你的嗜血化程度比其他人都要高，和人类在一起的话，只会让他陷入和-图-书危险，让你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总之，琪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更不用想着赶走我。”拉古德坚定地说，“你要知道，我的心早就已经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拉古德对着众人一一鞠躬，礼貌地道歉。大家虽然脸上都挂着疑问，但是当一个堪比大明星的帅哥如此礼貌周到地道歉时，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再提出疑问。好像要是再纠缠着提问的话，就是欺负了帅哥一般。
“对不起，让各位受惊了。”安抚好我之后，拉古德朝着四周的人群鞠躬道歉，细细地解释道，“其实我们现在正在拍摄一个关于世界各地各种奇异饮食的节目，其中有一个就是吸食鲜牛肉血。为了增加节目效果，我们的主持人不惜亲自上阵，却没想到吓到了大家。”
九砂的话，如魔咒一般，突然传入我的脑中。
我体内的欲望不断地叫嚣着，我好想转身逃开，但身体好不容易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拉古德牵着，更糟糕的是，这个粗心的家伙，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我异常般地拖着我往前走。
“不，我不走。”拉古德固执地站在我身边，“琪琪，我说过了，与其让我离开你，我宁可就这样死掉算了。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如同死亡一般的活着。”
“除非——”拉古德低头看着我，我跟着回看着他，那一刻，他的眼中有着我难以理解的晦涩不明的感情。
“还有小妹妹，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啊，大哥哥向你道歉哦。”
“没有可是。”拉古德紧紧抓住我的手，“你今天的表现的确是太奇怪了。我们去找你那些人类调ｍ.hetｕshｕ•cｏm•cｏｍ查所的朋友，你不是说他们很厉害吗？也许他们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鲜、鲜红色……血。
“没错，顺便报个警吧。也许她真的会攻击我们也说不定。”
谁来帮帮我，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不是怪物，我也不是神经病，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一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子。明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为什么会这样？谁来救救我啊？
“不好意思啊，漂亮阿姨。”
我会害了拉古德的，我会害了他的。
“两位买点牛肉吗，这肉很新鲜哦，不信你看看。”卖肉的大叔见有客人过来，热情地招呼，还顺便将刚切好的牛肉递到我面前，努力地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我想要停下脚步。
我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小朋友，你可不要过去，小心她吸光了牛肉里的血，就来吸你的哦。”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这家伙：单身生活果然可以锻炼人啊，就连这个看上去好看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竟然也能将大婶们的论调，不打结地说出来啊！
“我看不会吧。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我猜她只是精神有点问题，或者我们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
“除非你把我的心还给我。”他说，说完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很晦涩阴暗。我从来没有见过拉古德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他的话，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直到许久之后，他再次对我展露笑容，恢复成我熟悉的那个拉古德。
谁，有谁来救救我吗？
“不行，我不能再过去了！”我张口，可惜拒绝的话却只是含在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琪琪，快点走啊。”拉古德微笑着看我和-图-书，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推着我前进。
“琪琪，你别害怕，我来了。”
“这女娃不会是什么怪物吧，还不断地吸着牛肉里的血呢！”
“笨蛋！艾琪琪，你真是一个小笨蛋！”他抱紧我，一边灿烂地笑着，一边长长地叹气。
“拉古德——”我害怕地看向他。
……
“琪琪，对不起，我不该离开去挑选蔬菜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即便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想法，但是如果我敢朝他们靠近那么一步，他们大概都会不由分说地朝着我砸东西。
我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四周远远地站满了人。这些人都离我约莫两米左右远的距离，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叔！”
我知道我很笨，但是被这家伙毫不客气地连着“夸奖”，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忍不住生气吧，所以我举起拳头，忍不住“狠狠”砸了这家伙几下，谁知道却换来这家伙“哈哈哈”的大笑。
“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以后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多多锻炼身体，好了。”拉古德自信满满地说。
一连串着急的呼喊声，在我最惶恐无助的时候响起。我抬头，看到拉古德手里拿着蔬菜袋子，正拼命地想要挤开人群向我走来，因为蔬菜袋子太碍事，他急得一甩手将它扔掉，然后三两下将人群全部拨开，朝着我跑了过来。
我不敢把自己的头抬得太高，怕大家发现我通红如血的眼睛，更加不敢开口说话，怕一说话，就把自己的犬齿给暴露出来。我也不敢动，因为我怕自己一动，就会遭受到来自四周的攻击。
“啊——”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声，仓慌不绝地响起，终于将我原本涣散的意识给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