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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欣奕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只见她们话题的中心人物——裴皓川，此刻正站在实验室的窗外，黑白分明的双眼安静地看着她们，似乎带点好奇。她立刻绷直了身体，挤出一抹笑，挥挥手，浮夸地道：“这不是裴学弟么？好巧，哈哈哈。”

小白鼠们受了惊，在笼子里慌张逃窜。细小的尾巴不断抽打着她的手腕，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忙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无辜看着她的小白鼠。

“楼上的标本室，我要做实验。”裴皓川松开手，淡然地道，“等下你帮我打扫一下。”

“你觉得我适合抓吗？”裴皓川抬起带有血迹的双手，游刃有余，“抓一只，一百。”

裴皓川一脸状况外地坐直了身体，手指抚上被磕破的嘴唇，又看了看钱萌萌，慢腾腾地回忆着：“我刚刚……是想将你从危险处拉开，然后你就朝我倒了过来，嘴就……”

钱萌萌挠了挠脸颊：“平时爱去的……校外不知道，校内大概是小花园。爱吃的东西，大概是五星级酒店的食物？具体喜欢什么不太清楚，反正他变着花样地吃。颜色的话，黑与白吧，也没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至于爱做什么……呸呸呸！”

钱萌萌不解地睁开眼：“什么声音？”

裴皓川闻言，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手上戴起实验用的乳胶手套，随意地说道：“眼珠。”

“裴皓川……”钱萌萌本想让他帮忙把这只小白鼠给摆脱掉，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只小白鼠突然落了地，她的脚下意识地避开它，却不小心踩中了自己的脚，身体一歪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裴皓川扑了过去。

加，加两万？那一年加起来就是七万了！

裴皓川本能地接住了她，和_图_书然而脚下没能稳住，后撤了两步，还是被她撞得倒在了地上。冷硬的水泥地震得他后背发疼，“嘶”了一声，他皱起眉头，但见钱萌萌趴在他身上一脸茫然惊慌的样子，忍了忍，低声问她：“没事吧？”

钱萌萌回复完，课程结束的钟声也恰好响起。她没急着走，坐在原位思考了一会儿袁欣奕这么匆匆忙忙约她是为什么，不过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

袁欣奕正记得兴起，忽然听她卡壳，疑问道：“呸？”

钱萌萌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搞得跟地下交易似的，我也没说我忘记过。”

说完，她一把拎起笼子，以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大义凛然姿态，大步地走到装有小白鼠的大笼旁。几十只活泼的小白鼠在笼中跑来跑去，“吱吱吱”地乱叫，红红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钱萌萌，似乎在戒备着她。

裴皓川看着她们两个紧张的模样，狐疑地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看到我干吗心虚？”

钱萌萌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你干吗？你要带我去哪里？”

“没有，没心虚。就是闺蜜之间聊聊天而已。”钱萌萌一唱。

“其实偶尔打扫打扫也行，活动身体，有益健康。”钱萌萌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台阶，转过身来，比他还要心急地催促，“快点走，慢腾腾的，标本室都要被人给抢走啦！”

“那我就借走了。”

钱萌萌一脸发懵地被推出门，站在实验室门口，难以置信地看向袁欣奕。

钱萌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步步靠近袁欣奕，手指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向着窗户看。

“还你吃亏啦？”钱萌萌撩起袖子想和他理论，然而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和图书她气呼呼地瞪了裴皓川一眼，才接起电话，带着点气地回复道，“喂？是谁？”

“小白鼠。”裴皓川一手拿着薄薄的手术刀在标本上细细地划着，头也不抬地用空闲的手指了指摆在桌角的小笼子，“你拿好这个。”

钱萌萌和它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许久，手犹豫不决地伸出，又像是接受不了似的猛地背到了身后。她偷瞄着裴皓川，却见他十分认真地做着实验，完全没有理会这边她痛苦的挣扎，只好咬咬牙自力更生，一鼓作气地打开开口在上的笼门，嫌弃地闭上眼睛，把手伸进去一顿乱抓。

“当然是裴皓川的事！还能有什么？”袁欣奕靠在化学实验室的墙上，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看什么新闻，过了一会儿，她收起手机，揽过钱萌萌的肩膀，低声问道，“裴皓川现在可是我公众号能不能取得长足发展的重点，每天后台留言都要被他这个名字给刷爆了，你这个时候该不会跟我说是忘记了吧？”

“心脏。”裴皓川见她瞬间苦起的脸，觉得有趣，顿了一下，故意补充道，“这次是人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比画了一下：“你提供的信息值这个数字。”

听到是文妈妈的声音，钱萌萌立刻严肃了起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我是在学校。”

“我才不呢。”钱萌萌整理一下领子，不开心地说道，“我是给你当跑腿的私人助理，又不是负责打扫的，上次打扫你家都算是我免费赠送的服务了，标本室又不归我管。”

已经完全摸清钱萌萌死穴的裴皓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无奈地提醒道：“财迷，向右转，你走错方向了。”

她的手肘在背后碰了碰钱萌萌，钱萌萌也举起手，心和*图*书虚地打着招呼：“裴学弟，这么巧。”

那边听得一怔，却没有多问，焦急地说道：“小萌，你现在是在学校么？”

袁欣奕放开她，眉开眼笑地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那快说，他喜欢去什么地方、爱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爱做什么？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都可以和我说。”

裴皓川哭笑不得，背上也不觉得疼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紧急情况！请钱萌萌同志立刻到实验A楼，与我碰面。”

“我的天！眼珠？”袁萌萌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满脸惊悚地问道，“该不会是人的吧？”

钱萌萌兴冲冲地睁开眼把那只小白鼠往小笼子里放，然而本来很乖巧的小白鼠，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在放进笼子的那一刻居然一下子挣脱开了她的手，疯了似的在标本室里逃窜，还冲向钱萌萌的鞋子，试图顺着她的小靴子爬到高处逃生。

裴皓川专注的思绪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抽离出来，惊讶地看着钱萌萌明显受了惊吓的样子，抿了下嘴试图劝说道：“钱萌萌，你、你冷静一下……”

“我抓？”钱萌萌惊讶地转过头，眼中落入那一抹猩红，又连忙转了回去，放下笼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只负责打扫，这个不在业务范围内，你自己去。”

“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是人的。”裴皓川打开玻璃柜，从里面拿出一罐红彤彤的东西摆在桌上，慢悠悠地道，“牛的。”

嘴唇传来一阵刺痛，还带着几分铁锈的味道在她的唇齿间流转。钱萌萌盯着近在咫尺的裴皓川，眨眨眼，又眨眨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地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同样怔住的裴皓川，手忙脚乱地退到架子前，捂着和-图-书嘴，语无伦次道：“你、你！我！你干什么呀！”

纸箱中的资料如同雪花一般散落在两人的身上。

钱萌萌避开他做实验的场景，侧过身挪到笼子旁，死死地别过头：“拿这个干吗？”

“啊啊啊！别说了！”钱萌萌看着他的举动，顿时整个脸都如同着火一般烧了起来，赶忙把半张脸都隐藏在竖起的领子后，大大的眼睛含着点点泪花，懊恼地自言自语，“那可是我的初……怎么会这样！”

“你快回来！你爸又站上天台了！”

“怎么能不在意！没抓到小白鼠我都赔了三百了。”钱萌萌手忙脚乱地撑着旁边的铁书架，身体摇摇晃晃地打算站起来，忙里偷闲还不忘来反驳他。

艺术选修课即将结束，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收拾起了书包，做着下课的准备。钱萌萌坐在课桌后，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袁欣奕发来的微信消息，哭笑不得地回应：“好好好，我知道了。”

钱萌萌生怕它真的爬上来，被吓得不轻，在标本室里乱跑，踢着腿，试图把它给甩出去。

裴皓川语气轻快地吩咐道：“去给我抓三只小白鼠。”

裴皓川含笑看她，无奈地坐起来，耸耸肩，望向她，正想揶揄两句，却见到那书架顶部露出大半个摇摇欲坠的纸箱，脸色忽然一变，想也不想就一把扯住了钱萌萌的手，把她往身边一带。

被几十只小白鼠一起盯着的感觉太讨厌了。

钱萌萌瞧了瞧一旁的书架，不是解剖学就是实验学，没有一样是她看得懂的。她托着腮闭上眼，不想再看标本室里的东西，然而过了一会儿，角落不知为何传来“吱吱吱”的声响。她开始还以为是裴皓川做实验发出的动静，本不想理会，但那声音却愈发密集起来，听得人心里慌慌和图书的。

裴皓川此刻也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脸颊微微泛起桃花的粉红，嘴上却冷漠地说道：“意外而已，是我吃亏。”

说完，袁欣奕拉着钱萌萌把她往门外一推，笑嘻嘻地说道：“裴学弟你一定是来找小萌的吧，我们聊完了，她就借给你了！”

她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即将获得两万块钱的喜悦顿时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她就这么被出卖了？

钱萌萌一头雾水地瞧了瞧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会儿，随即猛地坐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扣我钱。我这就起来了！”

裴皓川十分配合地回应了一句，拎起钱萌萌的衣领，就带着她向着楼梯口走。

实验楼标本室这一类和科学息息相关的地方，与经济系的钱萌萌无缘，所以她还从未详细地看过里面是什么模样。她跟在裴皓川的身后，探头探脑地望向四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等裴皓川发话，她就自顾自地走到靠近门口的玻璃柜前，弯下身子看了许久，才指着里面的玻璃容器，纠结地问道：“裴皓川，这是什么？”

“女孩子聊什么，裴学弟你就不要打听了。”袁欣奕一和。

钱萌萌的手捏紧了笼子的边角，在心中自我挣扎一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抿紧唇，可怜兮兮地对它们说道：“手啊，我今天要对不起你们了。”

裴皓川不慌不忙地举起一根手指：“以后我做完实验，你负责打扫实验室。同意的话，年费涨两万。”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袁萌萌感到好受多少，她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却又注意到裴皓川拧起了玻璃罐，看着那鲜红的颜色，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好奇心，底气不足地问道：“你手里那东西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