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每一颗星辰
七
我便回头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他跨在自行车上，眯着眼看我：“你这么听话，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我走出去很远，才听见他远远地向我喊：“喂，我送你回家吧。”
“好吧，那你送好了。”我跳上自行车后座，不再说话，以彻底的沉默来表示我的抗议。我才没那么天真，相信他的目的那么单纯。
花子尹却用那种冷淡又了然的眼神望着我，他就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突然心虚起来，仿佛自己是一个完全被他看透的小丑。
花子尹跨在车上，侧头看着我说：“你到了。”
我刚走出去两步，便听到身后的花子尹低低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说：“你说，如果我把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许韵，你觉得你还会赢吗？”又是那种一贯的轻描淡写却能夺人性命的、让人讨厌的语气。
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又等了很久，他还是沉默不语，我便知道再求他也是没用的了。
“好！”我转头，不等他说完，一边流泪一边郑重地点头，“好，只要你答应替我保密，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大概我又哭又笑的表情实在和图书太难看，花子尹望着我，皱起了眉头。仿佛不愿再多看我一眼，他跨上自行车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宋鹤雪，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路上花子尹真的再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温柔的夜色里，花子尹载着我穿行在小巷里。偶尔夜风吹动我的长发，带来阵阵花香。我陶醉在那芳芬里，忘了身在何处。
我听见了自己魔鬼般的声音：“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再说，你对我也未必很了解。不妨告诉你，我不过就是觉得跟连梦莎这样的校花抢男朋友很好玩而已……”
花子尹松开我，言之凿凿：“许韵不会喜欢你的。”
“他不会相信你。”我转身对他笑，不甘示弱。
“这是听话吗？”我没好气地说，“这是被逼无奈好吗？花子尹，你能不能不要一边做无耻的事一边装无辜。”
“哪样？无耻吗？”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是说很了解我吗？那你应该知道的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无耻！”
看，要求还是来了。
“是吗？”他弯起嘴角，冲我摇一摇手里的手hetushu.com.com机，然后按下一个键，我的声音便从他的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
“那你就等着看好了。我会赢的。”我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半晌，花子尹笑起来，说：“既然你这么气急败坏，就证明我想得没错啦。”
我根本没想到他悄悄地录了音。
我知道大概怎么哀求也没有用了。
乌云遮月，漆黑的苍穹上没有一颗星星，但我知道在某个遥远的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有一颗星星在照亮我前行的路。
花子尹看着我，嘴角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做无耻的事？我吗？”花子尹皱着眉，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我真的只是想送你回家啊。”
“你！”花子尹逼视我，眼中全是愤怒，“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恶毒地笑，“再说，你对我也未必很了解。不妨告诉你，我不过就是觉得跟连梦莎这样的校花抢男朋友很好玩而已，不行吗？”
“啊？”我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可我记得自己根本没跟他说我住哪里啊。
我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十分让人讨厌hetushu.com.com的人，转身就想往前走，却听见了花子尹低哑的声音：“如果……如果我答应暂时替你保密，将来，你会和我……”
花子尹皱眉：“可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
花子尹小声地哼着歌，我听见他唱“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便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他却毫不在乎我的鄙夷，眼中露出急切，说：“我希望你别再和许韵见面了。”
我质问自己，有什么好哭的呢？这不过是上天注定要对我进行的惩罚啊，上苍始终不给我忏悔的机会，这大概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吧，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一切都是我活该啊。
“你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事到如今，我只能仰头盯着花子尹，强装镇定。
“为什么？凭什么？”我像被人戳中了软肋，突然激动起来，“花子尹，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爸妈都没管我，要你来管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其他的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事绝不可能！”我一口气吼完，激动地大口喘气。
他盯着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咦，原来你喜欢这种文弱书生型的男生？早说啊。”
“做什么
m•ｈetｕsｈｕ.coｍ•ｃoｍ都可以，真的！”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冲着他笑，好像他并不是刚才那个令人厌恶至极的人，好像他是我的救世主一般。我哑口无言。因为激动，我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想让花子尹看到我失态，转身想要离开。他却一把抓住我，沉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连梦莎的目的吗？”
“神经病！”我瞪他一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我想起那些我曾经发过的誓，想起无数个悔恨的夜晚，想起那段看过无数遍的有关星星和太阳的话，有液体慢慢自眼角滑落……
我正唱得投入，自行车突然“嘎”的一声停下来，我差点儿从后座上飞出去。
但下一秒，他便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刻。
顷刻间，我像跌进了冰冷刺骨的寒潭，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像个濒死的人，死死抓住花子尹的手，毫无形象地苦苦哀求：“可不可以暂时替我保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子尹走后，我在小区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以那种仰望天空的姿势。
我慢慢松开花子尹的手，低着头倔强地别过脸去，不让花子尹看见我的眼泪。也许是我的动作有点儿大，一滴眼泪https://m.hetushu.com.com“吧嗒”一声落在花子尹的手背上。
回到教室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果然，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的小巷里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一抬头，便看见了花子尹那张居高临下的笑脸。
“你想让许韵爱上你。”花子尹眯着眼低头看我，几乎要将脸贴到我的脸上，“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我对你的了解，许韵绝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类男生。”他自以为是地断言。
花子尹像是沾到了什么毒液一样，猛地缩回手，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我正疑惑，花子尹已经停好自行车走到我面前。他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问我：“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说吧。”我冷冷地看着他，“花子尹，我早该料到你是有目的的。”
夜幕即将降临，朦胧的光线里，透过花子尹脸上黑框眼镜的镜片看过去，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神色。一副小小的眼镜居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我看得有些发呆，老实说，戴眼镜的花子尹看起来没有那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