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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声接踵而至。

尖叫着的尹水彤脸色发白，额头上青筋直跳，她脸上嫉恨的表情像是浓黑的雾气，将我包围。

“不是这样的……”

“我没对尹水彤做那种事。”

所有的学生都在上午自习，寂静的中午，都能听到清晰的风声，慵懒的氛围笼罩着这座校园。

我耸耸肩膀，没有回答，余光扫到他把烟掐灭，扔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垃圾桶。

一句又一句的话，从祁北辰的嘴里说出，像碎玻璃，扎在眼前那个女生的心上。我看到尹水彤木然地盯着祁北辰，她的脸色非常复杂。

祁北辰眼里没有同情。

我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食堂后面，扭开水龙头，冲洗我的饭盆，妈妈担心食堂里不卫生，执意要我用自己的饭盆。

祁北辰慢慢咧开嘴角，露出好看的牙齿，白得像陶瓷，他目不转睛地冲我笑，我反倒被他笑得有点头皮发麻，丢下一句“有病”走到边上，手撑着栏杆看远方的风景。

我站起身，正好对上胖女生有些尴尬的脸。走过她身边时，我故意把手一偏，饭盒里的汤水溅到了她的衣服上。

“喂，那天我和尹水彤说话，看到一个身影，是你吧？”

解锁手机，联系人中没有祁北辰，我自己删掉的。

终于有一天，在他把我写的习题撕掉之后，我站了起来说：“我陪你去网吧玩游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干吗总这么酷呢，承认自己的心不好吗？”

几抹云抹在蓝天上，天台的栏杆上果然坐着一个人，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羡慕，向往，憧憬。

四周除了同学们倒吸凉气的声音，还有尹水彤的尖叫声。

有人说，原来尹水彤是这样差劲的烂女生。

我想了一下说：“我不和图书知道你说的‘走位’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和敌人打斗，肯定要躲避他们放出来的技能，这样我才能有足够的生命值继续战斗，躲避的道理就和数学中做几何题一样，知道了物体的运动轨迹，躲开不是很容易吗？”

“我和你分手，是希望你考上你想考的学校，我们的约定解除了，你没有压力了，当然，你妈妈可以继续去医院接受治疗。”

“我没有。”我依然是无辜的口气和表情，事实上，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关心他，毕竟是他替我挡了那么一下，我问候下他理所应当。

“我要回教室了。”我朝祁北辰摆了摆手，自己朝楼下走去。

“你担心我啊？”他投过来意外的目光。

我无奈地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少年，差点笑出了声。

他没有碰过尹水彤。

考完后，我没有太大的感觉，无非就是又多了一个暑假。

“辰哥……”

“你怎么玩得这么好啊？”他说。

祁北辰的头上挂满了油腻肮脏的剩饭剩菜，胸口湿了一大片，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却没办法把他扬起的巴掌扇到尹水彤脸上去。

教室里空调温度开得低，时间久了，整个教室像是冰窖一样。我拉开些窗帘，望向对面教室那个座位，座位是空的。

他忽然尖叫起来：“向老师你是我的偶像！”他嬉笑着。

尹水彤拉下了嘴角，喊了他一声后，小声地哭起来。

我知道，小孩的父母要是知道我这样做，绝对会把我赶出去。

我偏头去寻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肥胖的女生，她哈了一口气，继续说一些污蔑尹水彤的话。

分手是为了让我安心考试，他从未越过底线做一些肮脏的事。

“你输了。”我说。

妈妈推和-图-书掉了所有的针线活，专心给我炖补品，才清晨六点，我还睡在梦里，鸡汤的香味就飘进了我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就不敢看我。”祁北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走到我旁边。

尤琦看着我，我朝他眨眨眼。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翻开书又合上，题目我都会了。我觉得结果在我意料之中，于是我不想再看书。

那一瞬间，我听到瓷器碰撞肉体的声音，本应该砸向我的餐盘，砸在了祁北辰的头上，他挡在了我面前。

我玩的是尤琦的小号，这个游戏需要账号达到一定等级才能作战，十分钟后，尤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没有换掉衣服，头发上和胸前的衣服清洗过，依旧能看清胸口有一块淡淡的黄色污渍。

我说：“自以为是。”

“是你太自恋。”

我直接跑去艺术楼楼顶。

“不对，我是自信。”

胖女生嘴巴毒，却到底没敢动手。

“我知道啊，老师你教我玩游戏，我保证努力读书。”

祁北辰扯着嘴角对我不屑地笑了笑，低头走出了食堂，刚刚围观的学生的声音像潮水，渐渐朝我涌来，像刀片一样从我的心脏表层划过。

吊在窗边的风铃，被风一吹就一摇一晃，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三天，没有老师会管我们，所以我把书早早搬回了家，在家里复习功课。

尤琦玩的游戏操作不难，属于团队作战，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战队，既然如此，我们便比数据，三局两胜。

“我瞎了。”

他掏了掏耳朵，阴阳怪气地说：“你说什么？”

胖女生后面的一个女生拉住她，小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胖女生毫不畏惧地喊：“优等生又怎么样？你别看她ｗwｗ•hｅｔusｈｕ.coｍ.ｃｏm长得跟朵花似的，说不定背后和尹水彤一样。”

“你不招惹她，让她安心考试，我会替祁小风背黑锅，一直到你能接受真相。”

网吧环境差，烟雾缭绕，每个上网的孩子操着一嘴粗话，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我看到尤琦走到前台去，没多久给我们开了两台机子。

这绝对是一家黑网吧。

“因为我读书比你多。”我难得不厌其烦地答道，“这其实就是一款数据比拼的游戏，敌军的血量，双方打斗的损耗，都可以通过计算得到，无论什么道具，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只要事先算出自己的损耗，能耗费掉敌人多少血量，计算后再决定要不要冲上去打，自然就赢了。”

“你不长眼啊你，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啊。”

“向老师，天啊，快带我玩！你是一个天才吧。”

“可你‘走位’也很棒啦，快说说！说说嘛！”尤琦说。

连一分情面都没留。

我没开玩笑，我带他去了网吧。

等身后的人安静下来之后，耳边只剩下风吹过发间的声音，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慢慢转过身去，听明白了他是在向我解释。

“哇！向老师打那个！对对对！漂亮！”

我也不好意思过去，就站在不远处等。

他能有什么事？我安慰自己，砸不死人的吧，最多要换一套衣服，可是谁会多带一套衣服来学校？

三天后，考试如期而至。

这一个月，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挂在墙上的日历撕得只剩下薄薄的三张纸，刺眼的阳光从绿色的树叶上流淌下来，花朵被晒焉了。教室外面很少有学生走动，所有的忙碌只为同一个目标。

我不允许尹水彤欺负到我头上，也不允许无和-图-书关紧要的人诽谤她，毕竟她的恨，因我而起。

“我是可怜你，不忍心告诉你真相。”

他说：“向老师你又开玩笑啊。”

尤琦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三局下来，我的数据遥遥领先，那一刻他看我的目光，很像小时候我羡慕别的小孩有爸爸抱着的目光。

原来，他没有。

“你怎么回事？”

“向老师，让你看看‘大神’是怎么炼成的！”尤琦口出狂言。

有人围过来，对着祁北辰和尹水彤指指点点，我看着祁北辰，他的脸上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云。

我说：“你教我玩你常玩的游戏，然后我们比赛，你输了，听我的话认真补习，我输了，每天帮你打掩护，让你玩游戏。”

“对不起你？孩子？”祁北辰轻轻扬起嘴角，然后盯着尹水彤说，“你知道对你做龌龊事的人是谁吗？”他看着尹水彤，认真地问她。

我就在这样的自言自语中，看他捣乱。我并不想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跟他说一些道理。

“嗯……”我微微低着头，然后上前一步，“中午，你没事吧？”

我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兴奋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让人感到温暖，感到轻松。

心中充满虚荣与嫉妒，连相貌也变得面目可憎。

祁北辰回过头来的时候，我把头偏向一边，他“啊”了一声，然后立即打招呼：“你来了。”

我没有理他，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转进了走廊。

“尹水彤，这世上除了祁小风，没人会对你做这种事，你那天喝醉了，祁小风扶你去房间休息，那只蟑螂对你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可是你不知好歹，你不该一次一次来招惹她。”

用自己的饭盆装食堂里的饭菜，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一和图书个心理安慰。

过了半晌我缓过神来，借口出去上厕所。

尹水彤抬起头，她的表情充满了绝望，她摇着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脸上的绝望很快又被仇恨代替，她转身，拔腿往外面跑去，飞快地消失在嘈杂的人海中。

只是和他待在一起，莫名就不自在起来，尤其是沉默的时候。我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传进耳朵里的话定住了脚步。

其实也不想回教室。

“你连质问也不会啊，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尹水彤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她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急切地想逃离现场，祁北辰继续看着她，看着她面露绝望，说：“是祁小风，是他——”

打开短信，空白的。

“不用解释。”我撩了撩头发，停了几秒，然后把目光从地上慢慢往上移到他脸上，“我不关心。”

“哼哼，少废话，补习去。”我付完账，把尤琦拎出网吧。

尹水彤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点茫然失措，她伸手去抓祁北辰的衣服，祁北辰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年少轻狂的年纪，真是令人羡慕。

“好。”尤琦不老实地说，“我长大后要追你，呼，有一个会玩游戏的女朋友太酷啦！”

“死犟。”他笑了笑。

“你玩得这么好都可以去参加竞技比赛了啊，你才学了十五分钟，为什么这么厉害？”

我知道我很有可能会留在这座城市，最多会去隔壁省城。三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其实离家不远。

冗长的暑假，我都在东奔西跑地找工作挣钱，我找到了一份做家教的兼职。每天坐四十分钟公交车，去给住在别墅里的一个小孩补习。那个小孩叫尤琦，十三岁，痴迷游戏，有时候我跟他讲课的时候，他的手会下意识地做点击鼠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