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哀
三
“看什么看？”陆佳宜察觉到蔡京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忙把手放开了，然后找个地方大方地坐下，双手一摊，“你不是要画画吗？来呀，赶紧画，画完收工！”
陆佳宜懒得跟他打嘴炮，一听他愿意帮忙，一把就将他拉去了蔡府的小花园。
眼看着午休时间都过去了，花园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难道这个大好机会就因为蔡襄嘴里长的小泡而浪费了？
陆佳宜有点急。
仆人点头。
“我有法子帮你得到比上次那枚砚台更好的东西哦。”陆佳宜贼兮兮地笑，一脸“跟我这有肉吃”的人贩子表情。
蔡襄也笑了。
“我去伺候京少爷！”舍我其谁的牺牲精神震彻蔡府。
阿斗抬起头来看着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蔡京反应过来，扑到了画案前面，嘱咐道：“对，本少爷今天要练习作画。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一根手指头都不许动。”
蔡襄的眼睛刚眯上，又被吵醒了。他无奈地看着在对面亭子里闹腾的蔡京，对陆佳宜招了招手。
“当然了！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我答应过别人的事，从没做不到的！”陆佳宜不悦地翻了翻白眼。
蔡京忙伸手接住她，试图将她扶回原位。蔡京年龄尚小，身量不足，使了不小力气才把陆佳宜扶回去靠着柱子。就在这时，陆佳宜的头扭了过来，眼睛也在一刹那睁开。
蔡和图书京的鼻孔翻得比天高，冷冷一笑：“凭什么？”
古代的门户之见太多了，陆佳宜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虽然，身份卑微的那一个，总是用各种借口和幻想安慰自己，但陆佳宜认为，只要爱上了就一定要去争取，否则白白地度过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蔡京悄悄地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陆佳宜的肩膀，本想叫醒她，却没想到，陆佳宜睡得死沉，一歪头直接倒了下去。
蔡京带了几个侍从，在湖心亭里鼓捣了好一会儿，叮叮咚咚的。等摆好笔墨纸砚，他让当模特的陆佳宜坐下，准备作画。但画了一会儿，他又闹腾起来，说是茶不好喝，点心也不好吃，让人去换。
“你……”她看着紧挨自己鼻尖的那张脸，怔了一下，然后低头一看，发现蔡京的两只手正搂在自己腰上……
蔡京被她甩得退后了一步，看着陆佳宜又羞又怒的样子，他心里却比得了名贵的砚台还开心。
炽烈的阳光烧烤着大地，小花园却是一片清凉。园中有一棵百年老榕树，老夫人命人在树下斫了张棋盘，让公子闲暇时有个赏玩的去处。老榕树长在湖边，湖中心还建了一个凉亭，正对着满湖的荷花。蔡襄嫌天热，便在榕树下搭了张躺椅，一边看书，一边跟自己对弈。
“流氓！”陆佳宜惊醒了，回头怒视蔡京。
“想和图书报仇啊？”他得意洋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陆佳宜身上上上下下地转悠，“我刚才亲了你，你已经是我的人啦！你这样对我是谋杀亲夫，知不知道？”
不行，不能让阿斗一直单恋下去！
“阿斗在茶里加了一点蜜糖，喝起来会很舒服。”阿斗弯腰，靠近了他的耳边说。
幸好蔡襄及时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将她扶住了。
陆佳宜挤出一个笑脸，用讨好的声音说：“帮我个小忙怎么样？”
什么？陆佳宜张大了嘴，是蔡京那个熊孩子！她第一次发现这个性格乖张的小少爷这么让人喜欢。脑海中闪电般出现了一个主意，陆佳宜高兴得直拍手，在管事吩咐之前，她撒开双腿跑了出去。
湖心亭的吵闹一下子就惊动了在对岸榕树下的两个人。阿斗循声望去，只见不知道为什么陆佳宜突然炸毛了，竟然举着一只鞋子追着蔡京满园子跑，一时间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他们是大张旗鼓地进来的。
阿斗的脸色顿时红成了夜里的红灯笼。
陆佳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气得眉毛几乎要倒竖起来：“你放不放手？”
“佳宜？”阿斗想追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却不小心被老榕树的虬根绊了一下，差点撞到了那张石刻的棋盘上。
“怎么还不给本少爷换茶！”
“去把阿斗叫来。”蔡襄无可奈何地说hetushu.com.com，“另外，再问问京少爷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陆佳宜一边敷衍着郁闷的阿斗，一边在府里活动起来，希望能给蔡襄和阿斗制造独处的机会。悲剧的是，前几日府里进了些荔枝，蔡襄陪老夫人说话时吃了几颗，现在有点虚火。他在房中静养了一天，现在去了小花园，却也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
“京少爷来啦！快去通知公子。”有人远远地叫。
清风徐来，走笔盈卷，一个正在远眺的少女模样缓缓呈现。蝉鸣啾啾，荷香满袖，下午的时光就在这种宁静中悄悄流逝。
“嘘！别嚷嚷！”陆佳宜忙捂住蔡京的嘴，“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不许说话，让他们两个安静地待一会儿。”
仆人来报的时候，清俊的公子抬了抬眼皮，用低沉的声音反问：“画画？”
蔡襄见她脸红，突然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随即将手放开了。蔡襄转过身子，目光追着在远处打闹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说：“两个小孩子能玩出什么大事来？随他们去吧。”
“是。”陆佳宜恭恭敬敬地回答，其实心里已经笑成一朵花了，她自信满满地保证，“我会努力伺候好京少爷，不会再让他打扰您了。”
“嘴巴里有东西，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水，连说话都觉得烦。”
“好吧。”他伸手接过阿斗手里的茶杯
和图书，揭开盖子，轻轻地闻了闻，低声道，“好香。”
蔡京眼珠子转了转，好笑地叉起腰，装作一副大人物的样子，大度地说：“好吧！本少爷菩萨心肠，就帮你一次吧？反正，我谅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
蔡京刚走到花厅，陆佳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到了偏僻角落。
陆佳宜满心欢喜地小跑过去。
“就你？”
陆佳宜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混蛋，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竟敢……”
…………
“哇靠！是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蔡京一脸夸张地大喊，“你是不是又想在我身上打什么坏主意？”
她竟然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蔡襄挥了挥手，正是好睡的时间，他也懒得管那么多，便随口答道：“随他怎么闹吧。”
蔡京画得兴起，许久没有这种一抒胸臆的畅快了，运笔比平时更加快速自如。等他搁下笔，仔细吹干画上的墨汁，迫不及待地要对陆佳宜炫耀炫耀，却发现……
很快，阿斗就带着茶具过来了。
没想到，这个小少爷并不惧怕她的眼神，反而回瞪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也占过本少爷的便宜，反正，我们现在算是有过肌肤相亲了……”
蔡京呆呆地看着她，眸中完全是那双粉|嫩薄唇的影子。他迷迷糊糊地想：“看起来好好吃呢……”这样想着，他不知不觉把脑袋凑https://m.hetushu.com.com上去，一口咬在了陆佳宜的粉唇上。
陆佳宜站在湖心亭，正要朝她招手，却发现她径自奔向了老榕树下的蔡襄。阿斗为蔡襄泡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他面前，低声说：“公子，云雾茶有清凉降火的功效，您喝一点儿吧。”
隔着一池清水，陆佳宜望着榕树下的两人，觉得他们是那样般配。她正幻想着蔡襄和阿斗过上了举案齐眉到白头的生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
蔡襄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静静地落到了阿斗身上。他看着阿斗手中的那杯茶，微微皱起了眉头，说话间带了些孩子气。
蔡京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说完，陆佳宜偷偷地朝湖心亭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蔡京终于正眼瞧了瞧她，明亮的眸子看得人心悸。
片刻后，蔡京带着陆佳宜走了进来。
陆佳宜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她甚至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震惊的样子。突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掰开了那双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去——死——”陆佳宜瞬间暴走。
太阳逐渐西移，陆佳宜的怒气却快把老天给熏着了。
蔡京正要发作，却被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制止了。他发现有一双嫩白的手掌正捂在自己嘴里，不免斜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陆佳宜的脸。
唔，这样看，这个小丫头也算颇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