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
四
“好，我马上去买！”
王著摇摇头，道：“他、他不知道的……”
“陈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王著见她伤心，心里微微一痛，忍不住出言安慰，“如果你以后遇上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我给你买糖葫芦，这个约定，永远有效！”
她也看向了王著。两人静静地对视，不知不觉，脸上都浮现了一抹嫣红。
陆佳宜赶紧把张媒婆打发出去，回过头来，却看见犹如一尊石像的陈元珠，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陈姑娘、陆姑娘，我身上还有一些余钱，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王著微笑着问。
陈元珠说过，阿合马是茶楼的大客，所有茶叶都由她亲自包装。慢慢地，陆佳宜却发现，每逢王著出现，陈元珠和他说话的时间明显比卖茶叶的时间长。
“哎哟，瞧你说的……我问问你，今天，阿合马大人府上是不是来订购了一批茶叶？”
“你说什么？”陆佳宜仿佛听见了一个晴天霹雳，忙抓住张媒婆的手，连连问道，“你是说阿合马大人……想纳姐姐做妾？”
“不用谢我，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诚信的人。”说着，陈元珠又打趣道，“不过，你父亲没发现你私自藏了钱？”
王著看着她的笑脸，一时有些失神，喃喃地说：“陈姑娘，我……谢谢你相信我。”
那天过后，王著似乎得到了阿合马的信任，经常被府里差来买茶叶，身ｈeｔｕshｕ•cｏm.ｃom上的伤痕也渐渐少了。
“今天是比往常多一些。”陈元珠点了点头。
“别说了。”陈元珠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我很感动。”
“张妈妈，你想把我姐姐卖到哪里去？”陆佳宜见状，不客气地挤进了两个人中间，愣是把张媒婆的手从陈元珠身上掰开了。
“我是说，王著喜欢姐姐！”陆佳宜把手卷成一个小喇叭，在陈元珠耳边悄悄地说。
“你们不知道吧？”张媒婆挤眉弄眼地说，“阿合马大人前两年纳的那个汉人小妾命不好，昨儿个夜里病死啦！我来这里呢，是来告诉陈姑娘一件喜事，你呀，早就被阿合马大人相中啦！”
“陈姑娘！”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媚笑的女声，紧接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冬瓜挤了进来。
“真的？”毕竟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一听到可以出去玩，陆佳宜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
王著从府里偷偷溜出来，看见陆佳宜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提议说：“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我请你们出去玩吧！”
不知不觉，陆佳宜已经在元朝大都生活了三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家里过年。虽然知道异时空的时间和现实时间不一样，但她还是有点很伤感，开始不停地想念远在21世纪的家。
“喜事上门啦！”矮矮胖胖的张媒婆永远都画着最艳丽ｍ.ｈeｔushu.com•com的妆，给人一副喜气洋洋的感觉。她扭动腰肢跨进陈氏茶楼，一把抓住了陈元珠的手，又是看又是摸的，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
“哦！没、没事……”王著一慌，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前几天不小心烫伤了，现在没事了，真的。”
那一晚过后，三人的友谊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可是我最喜欢吃糖葫芦啊。”陈元珠说，“小时候我经常哭，每逢我哭闹，爹娘就会买糖葫芦来哄我。可惜，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长大后，每次看到糖葫芦，都会忍不住想起他们。”
“我这个消息可是准准的！”张媒婆得意地说，“按我说，不出两天，阿合马大人就会亲自登门啦！到时候，你就找我张媒婆张罗，千万别忘了！我保你顺顺利利地坐上那位大人的轿子……”
“姐姐……”
“他是来买茶叶的，买完当然就回去了。”陈元珠皱了皱眉头。
张媒婆还在热情地推销什么，陈元珠已经听不见了。她站在原地，仿佛置身冰窖，眼前不断闪过一些人的身影。
“你这个小鬼头！”陈元珠点了陆佳宜的额头一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
陈元珠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陆佳宜也笑了，接着，三个人都笑了。在调笑之余，王著听见了一句轻声的回答。
“佳宜，我可能……”
上元节就是2ｗwｗ•heｔｕsｈu.com.com1世纪的元宵节，在古代又被称作元夕、花灯节。
来回几次，三个人逐渐熟络了起来。陆佳宜得知，王著的娘亲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惜嫁了一个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丈夫，没过几年，家里的境况一落千丈。王夫人只生了王著一个儿子，她去世后，父亲还是老样子，每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家庭的重担全都落到了王著一个人身上。
陈元珠一怔，然后慢慢地笑了。
陈元珠接过他手里的钱，突然反手一握，紧紧地抓住了王著的手，脸色一变，语气急促地问道：“这些水泡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
过了一会儿，王著拿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呢？”
王著还是经常来陈氏茶楼，有时是替阿合马跑腿，有时只是过来看看两个姑娘。
陈元珠率先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用袖子遮住脸，轻咳了一声，说：“哦，你有这么聪明？”
“原来是这样……”陆佳宜在陈元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哀伤，不禁收敛了玩闹的心情。
“我猜出来了！我猜出来了！姐姐，你们看见了吗？”陆佳宜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瞬间就打破了陈元珠和王著之间的沉默。
王著带着陆佳宜和陈元珠看了一圈花灯，随后，几个人在一条灯谜前停了下来。陆佳宜见这条灯谜前人山人海的，也想凑个热闹，拼命地挤进人群，仔细辨认
hetushu.com.com着灯笼上的文字。
昏黄的灯光下，那双手掌布满了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有的正鼓鼓的，惨不忍睹。如果不是靠近了看，还不容易发现。
陈元珠摇了摇头，笑道：“我只不过是陪佳宜出来逛逛罢了。”
什么？
“嘿嘿，有戏！”陆佳宜贼兮兮地笑起来。
陆佳宜拍了拍肚皮，苦恼地说：“出门前吃多了元宵，有点腻。”
王著全身一震，低下了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璀璨的灯火在两人之间散发着无限的光华。王著鼓起勇气，直直地看向陈元珠的眼睛，说：“我答应过你，一定会用干净的钱来还你的恩情，所以，我就去外面找了点活干。我发誓，这都是我用这双手换来的干净钱，你可以放心……”
“那当然啦！”陆佳宜得意洋洋。
“陈姑娘，你想去哪里玩？”王著见陆佳宜离远了，便往陈元珠身边靠了靠。
“谢谢。”陈元珠接过糖葫芦，先让陆佳宜咬了一颗，自己再咬了一颗。
这一天，在家里吃完元宵之后，人们纷纷外出，在街上看花灯，猜灯谜，好不热闹。同时，上元节又被认为是中国传统情人节，所以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的诗句流传。
陆佳宜把头伸向店门外，反问了一句：“那个王著呢，走啦？”
“说实话！”陈元珠的眼神凌厉起来，“你以为这个借口骗得了我？”
“姐姐！”陆佳宜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嘟囔着说和-图-书，“人家王公子好不容易要请客，你只要了一串糖葫芦，太便宜他了吧！”
“嘻嘻！姐姐，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陆佳宜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
陈元珠脸色苍白，身子晃了一晃。
陈元珠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却没有发现，身边有一双纯净的黑色眼珠，正悄悄地望着自己。
“喜欢一个人……”陈元珠抬起头，看着陆佳宜笑了笑，轻声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
“好啊。”
“那……我要一串糖葫芦吧！”陈元珠说。
陈元珠一进门就看见陆佳宜痴痴笑的表情，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
“看你这么期待的样子，好吧，上元节那天，我们把茶楼关了，一起出去玩！”陈元珠捏了捏陆佳宜的鼻子，笑着说，“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你这个小妮子找个对眼的相公！”
“啊！”陆佳宜羞红了脸，连忙摇头，“谁要相公了？我才不要嫁人呢！”
王著家境贫寒，没有念过几天书，只有浑身的力气。可惜现在蒙人入主中原，极力打压汉人势力，王著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事做。后来，他那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老父亲认识了一位阿合马府上的管事，这才让王著进了阿合马的府邸。
“陈姑娘！”王著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用双手捧着，递到了陈元珠面前，“我攒了一段时间，终于可以把几个月前的茶钱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