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坦诚抵不过口是心非
02
凌皓辰故作思考，然后说道：“哦，白浅啊，关进牢里的那个？”
凌皓辰白了我一眼，嫌弃地说道：“我能喝醉？”
想当初，我好像还欠了穆少白两块钱吧。
“嗯。”我点点头，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刚才还想留凌皓辰吃饭的，这会儿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走。
凌皓辰面色通红，目光迷离，伸手抱拳道：“过奖！”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放弃……”穆少白靠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着。
“原来连你也想要放弃。”我垂下头，可笑地说道。
穆少白像是看破红尘似的笑道：“青念，有些事情破碎了，再重新规整好，也还是有裂缝的，就像破碎的镜子，你粘好了，也还是没办法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完整的自己。”
穆少白坐下来，和我中间隔着凌皓辰。
我笑着摇了摇头，将硬币投进去，选了最后一排的位子坐下。骆七七当初说，最喜欢的位置就是后排了，后面没有人盯着，前面也没有人盯着，又居高临下，多爽啊。
他是个多么冷静睿智的人，竟然也为这样的事如此费心费神。
阿龙和那干人走后，我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我等他们走后，将凌皓辰没喝完的酒端起来，仰头就喝。
我挤进人群中，见凌皓辰和一个男人在拼啤酒，那个男人身边站着上次我在后宫娱乐会所遇见的阿龙。阿龙的目光如刀一般，在凌皓辰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凌皓辰起身说道：“谢谢你的茶，我先走了。”
穆少白见凌皓辰一副醉酒的模样，上前跟在他后面，伸出手准备扶着一不小心就要跌倒的凌皓辰。
“那好，到时候等你。”穆少白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我的嘴唇像是被封住一般，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穆少白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说道：“肯定没什么好事，白浅因为我们而入狱，她表哥怎么可能不报仇？我们跟在后面，你随时准备ｍ•ｈｅtusｈｕ•ｃoｍ•ｃｏｍ报警。”
阿龙见凌皓辰和穆少白还想着顽抗，便冲上去捡起地上的砖头，敲向穆少白的脑袋。
我迅速将口里的黄瓜嚼碎咽下去，问道：“最后一次？穆少白，什么意思啊？”
只是这一次，里面没有骆七七跟杨言笑，似乎缺少了什么，冷冷清清的。
我放眼望过去，在穆少白的保护下，凌皓辰站了起来，穆少白丢给了凌皓辰一根棍子，但很快又被阿龙的手下抢过棍子，棍子重重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青念，我……”穆少白缓缓开口，欲言又止。
“穆少白。”我无比紧张地看向穆少白。
我早该打电话的，等警察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不知道凌皓辰和穆少白能不能坚持住。
这短短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还没来，你就已经喝醉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我有些埋怨道。
“嗯。”我点点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机。
第二天，我正在厨房忙得焦头烂额，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沙发已经被我换成了棕色的，这样看起来家里比较有生机。
“你说。”我不希望我跟穆少白之间有所隐瞒。
穆少白微微一笑，问道：“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吧？”
穆少白轻笑了两声，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我会去国外发展，说不定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真辣，真刺鼻，很难喝，比啤酒都要难喝，比我最讨厌的菜还要难以 下咽。
凌皓辰朝我微笑着，身影随即消失在电梯口。
我不解地问道：“日本离我们这么近，你难道不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我倒茶水的动作一僵，然后缓缓恢复动作。
“谁说不敢了？”凌皓辰从桌上跳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吧。
凌皓辰走到楼下，抬头往我的房间看了一眼，这才慢慢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车到站，我下了车，穆少白已经在公交车站m.hetushu.com.com台等我了。
方才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吧？
我跟穆少白悄悄潜进去，躲在一边，他站在我前面护着我。
“国外……”我喃喃自语，凌皓辰要去外地，穆少白要去国外。我们几个当真永远都不能相聚了吗？要永远带着这种遗憾了此余生了吗？
阿龙越说越气，但是凌皓辰不为所动：“白浅只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她雇人想要伤害青念，结果没成功，青念被骆七七所救。可是那场车祸让骆七七失去了腿，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这种伤痛之下，而且你们的人把杨言笑打死了，我只是让白浅坐了一下牢而已。怎么？你是不是不忍心你的表妹受苦？不忍心就跟她一起去坐牢啊。”
凌皓辰将我送到家的时候，我把他留了下来，他捧着我给他泡的茶，慢条斯理地说：“我的祖母去世了。”
我失落地坐在床上，然后躺了下去。一抬头，枕边的维尼熊正对着我笑，我一把抱过维尼熊，蜷缩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阿龙低声问道：“你还记得白浅？”
阿龙的手下把凌皓辰围住，凌皓辰站在中间痞痞地问阿龙：“有什么话，要做什么，你就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穆少白有些担心地问道：“青念，你怎么了？”
我吓坏了，尖叫道：“凌皓辰！”
既然这样，我也懒得理凌皓辰，便坐下来问穆少白：“你打算去哪里？”
凌皓辰释然道：“谢谢。”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穆少白饮了口洋酒，说道。
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干净又利落。
阿龙把凌皓辰推开，看着我身后奄奄一息的穆少白，又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我，留给我一个“后会有期”的眼神，便急忙逃离了废弃工厂。
我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哭腔：“放肆酒吧的右侧有一个废弃工厂，这里有人打架，我求求你们快点儿过来，会出人命的。”
我举着砖头，大声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和-图-书要继续打架可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反正警察一会儿就来了，你们想逃也逃不了，就在牢房里过下半辈子吧！”
得了阿龙的命令，手下一窝蜂地上去，瞬间就将凌皓辰揍翻在地，对方人多势众，凌皓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阿龙被凌皓辰的一席话噎得够呛，他狠狠地说道：“你小子挺嚣张的啊！你们给我上！上去弄死他，弄不死他，我弄死你们！”
阿龙伸出手示意，身后的几个跟班跟着他出去了。
“有什么好说的？”凌皓辰伸出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凌皓辰在中间挪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阿龙的目光里满是挑衅，说道：“怎么？许久未见，要不要出去叙叙旧？”
我茫然了，怔怔地看着电梯出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慌忙跑向自己的房间，途中被茶几角撞了膝盖，我也来不及喊疼，便迫不及待地跑进房间，偷偷拉开窗帘看着楼下的情况。
说完，他立即冲上前去。
“去日本，已经办好了相关手续，继续读书或者工作，到时候再打算。”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你不用自责。”凌皓辰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念，我可能会去外地。”
凌皓辰甩掉手里的酒瓶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阿龙。
“祝你好运。”我说出这么一句话。
穆少白拉着我，小心翼翼地跟了出去，瞥见阿龙他们走进了右侧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工厂。
凌皓辰继续说道：“华叔也搬走了，我现在一个人，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有能力了，而且前几年的比赛奖金也能够我用一阵子。”
阿龙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地说道：“你敢拒绝白浅的表白，我可以放过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害她被关进了牢里。白浅这丫头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我一直让底下的兄弟把她当大小姐对待，可是在你小子这里，你居然……居然……”
穆少白听见我m.hetushu.com.com的声音，惯性地抬手一挡，砖头落在他的胳膊上。阿龙趁机一脚踹向穆少白的腹部，将他踹出去好远。穆少白撞在几米开外的木板上，痛得爬不起来。
“那好，这个周末下午3点，我们去‘放肆’酒吧吧，我还请了皓辰，我想跟你们最后聚一次。”
穆少白回头招呼我：“报警，藏好别出来。”
穆少白的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缓缓侧过头，目光越过凌皓辰的肩膀，静静地看着我。包间里的灯光很暗，我又在黑暗的一角，所以，我眼眶里的泪水他是看不见的吧？
待电话转接到警察局，话筒里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
“穆少白小心！”我忍不住惊呼起来。
我回想起这两年来的事情，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若不是我多管闲事救下翻墙的骆七七，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我在包间里等了多时，还没等到凌皓辰和穆少白。我拿着包，寻思出去看看他们。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外面的人围成了一圈。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捡起砖头，砸向扑在凌皓辰身上的一个人，那人应声倒地。
穆少白笑道：“没关系，今天大家多喝点儿，没事，我叫了朋友，会送我们回家。”
我望着沙发上瘫软的凌皓辰，踢了踢他的腿，说道：“穆少白要走了，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凌皓辰知道阿龙的话里之意，笑对着他，不说话。
“青念，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路上小心。”我朝他点点头。
凌皓辰坐在一边，一瓶一瓶地给自己灌着洋酒，白皙的脸上已经泛着红晕了。
凌皓辰见状，红了眼，朝阿龙扑去，扑倒在地，就狠命地往他脸上送拳头。
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去跑到穆少白面前。穆少白蜷缩着身子，捂着腹部，面色惨白，头上直冒冷汗。
“有啊，我天天都有空。”我一边咬着一根刚洗净的黄瓜，一边说道。
穆少白擦了擦嘴，说道：“啤酒和纯洋酒度数完全不一样，东ｍ•ｈeｔushu•ｃｏm•com方人很少敢喝纯洋酒的，他又喝了好几杯，不醉才怪。”
我心里隐隐作痛，无论他们当中谁走了，我都会记得的。我记得骆七七，记得杨言笑，自然也会记得穆少白。可我心里明白，他想要的答案并不这么纯粹。
“穆少白！”我不敢去碰他，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来，我猛然瞧见，穆少白身下的木板上钉着好几颗尖锐的钉子。
我低头浅笑，谢我？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这种欲留不留、欲言又止的关系了吗？
凌皓辰笑了笑，走到门口，说道：“你不要送了，我自己能回家。”
穆少白说完，也给自己倒了杯洋酒，然后给我倒了一杯兑了苏打水的洋酒。穆少白还是这么会照顾人，不像凌皓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鼓励？这些都不是凌皓辰需要的。我居然可恶到连凌皓辰处于这么难过的情况下都没有陪伴他，我真该死。
凌皓辰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桌上，往嘴里灌酒。和他拼酒的男人直接从桌子上滚了下来。
我再也没有心思做饭了。
“怎么？不敢了？”阿龙挑眉问道。
我在心里呐喊，不要走，不要去外地，不要离开我。
我心里一惊，阿龙可是白浅的表哥啊！
我连忙接听起来：“穆少白。”
“他不是千杯不醉吗？”我疑惑地问道。
我平静地说道：“没事，我会准时到的。”
穆少白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松了口气。
“走吧，阿辰已经在等我们了。”穆少白领着我走进放肆酒吧，选的还是之前那个包间。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穆少白。
阿龙不由地为凌皓辰鼓掌，不怀好意地说道：“凌皓辰，你真行。”
“穆……”我心里慌乱起来，忙不迭地拨通了110。
我心乱如麻，却又不知道如何将这团乱麻整理好，只能像等待死亡宣判一样等待着周末的到来。
周末，我简单打扮了一番，准备好了零钱去坐公交车，刚刚准备投币的时候，看着手里躺着的两枚一元硬币，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