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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夹菜的筷子停下，乐程昱的表情僵住了：“你要继续你的计划了？”

“我们不和她住在一起，我爸还有另外一套房子，我寒假、暑假都在那儿住，你过来正好可以陪我。嗯？”

“好，谢谢你，星雪。”吕艾草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嗯。”吕艾草埋头吃着，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吕艾草不知道，雪中的乐程昱在看到脸颊红扑扑的她冲着自己挥动小手的那一刻，有多心动。

编辑完这条短信，吕艾草犹豫了很久才发了出去。在发送成功的那一瞬，她再也忍不住，用书捂住了滚烫的脸，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而此刻鲜亮的杨星雪，在吕艾草眼里已经成了自己的痛苦之源。她爱的人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对她宠溺无度的父亲，毁了自己和母亲一辈子的幸福。至于她的母亲，就像一个拿着刀的刽子手，一刀刀在自己心上割肉。

“那你要住在哪里？”说着，乐程昱给她碗里又夹了一大块鱼肉。

杨星雪看起来高兴极了。

不过说起来，这算是吕艾草生平第一次约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得重新找个落脚的地方。最近还可以住宿舍，可是等寒假一来，我就……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房子？”吕艾草握住她的手，“我只有你这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了。”和-图-书

不会担心交不上学费被退学。

她有一瞬间的发愣，然后从厚重的棉服口袋里抽出瘦小的手，冲他摆了摆。她想笑，却意外地笑不出来，只是这冰天雪地的，脸颊却莫名发烫。

挽起袖子，吕艾草把手上的伤展示给她看：“如果不是别人帮忙，我可能早就被强行拖走了。”

手臂的伤口新结的痂有些发痒，左脸上擦伤的痕迹也没有完全消退。反复阅读着这个消息，艾草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在发酵。

考试在半个月后举行。

原来是这样。吕艾草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我要和杨星雪一起住。”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叫她。她下意识回过头，居然是抱着书本一副要出去复习的样子的杨星雪。

“贵啊，我付不起，你要少吃点儿。”

呵呵。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杨星雪眼前一亮，痛快地说：“当然可以啊，考完试我就陪你去找，或者干脆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吕艾草有些意外地望着她，她也同样意外地望着吕艾草。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哪怕是为了你。”

因为轻微感冒而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吕艾草一出考试楼就被这不小的雪惊到了。也不是没见过下雪，只是对于这种奇妙又珍惜的景观，她忍不住驻足。

吕艾草突然https://m.hetushu.com.com有些窘迫，此时的自己穿着那身一年四季都差不多的休闲装，脸又红又肿，像个年久积灰的灯泡。

“我听你们班的人说你请了几天的假。怎么了，生病了吗？”

原来一向冷漠的自己，居然也有这么肉麻的一天。

不会担心突如其来的测验耽误了原本的打工时间而被老板骂。

“这家餐厅我早就想带你来了。特别好吃，你相信我。”

她捧着书躲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突然觉得很不真实。不过回想起临别时他深沉的脸，突然心头又被厚重的云压住了。

不会担心考不上理想的大学。

什么都不用担心，她只需要担心书本里的那些重点自己能不能全部记住。

“那个地方你不要再住了！”

不会担心和母亲一起饿肚子。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方便，毕竟那栋房子是乐程昱的，不会有人来打搅。只是，毕竟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的，又是孤男寡女，吕艾草自觉应当有分寸。于是借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为由，她匆匆忙忙回了学校。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知道你身边没什么朋友，你就算不把我当朋友，你跟我说说也行啊……”

吕艾草这次没有逃避，只是觉得被这种突然降临的幸福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毕竟当她和-图-书把所有不堪的真相都摊开在他面前后，他这么优秀的男生怎么就看上了自己呢？

考试周结束的时候，这座城市下了一场雪。

脸上那发红的印记还没有完全消退，眼眶也有些肿，这一切都不难让杨星雪一眼就看出她经历了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她知道。”杨星雪拍胸脯保证，“你就放心过来吧。”

最近拐卖女生的事情出现得太多了，听她这么一描述，杨星雪被吓住了，而那些伤疤和瘀青，更让她的心也跟着跳起来。

那些积累在心底，长久不见天日，像是发霉一样的怨念，就在这一秒，毫无保留地迸发了出来。在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吕艾草转过头，把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正是吕艾草暗暗吐槽的人。

自己比她多的，大概就是身上的伤吧。

乐程昱心事重重地放下筷子，没有再说话。转头向窗外看去，马路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分。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没有回来，周遭却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学校里到处是拿着书本复习的同学，回到宿舍，也看见许多同学开始收拾行李了。

“一起？不好吧，阿姨会生气的。”吕艾草以退为进。

“不管怎样，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ｈｅtusｈu•ｃｏm•ｃoｍ，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乐程昱。

“艾草，你还好吧？”把这些误当成委屈的杨星雪越发关心起来，干脆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朋友吗？

“嗯，我知道。”

他穿着军绿色的大衣，瘦削的下巴被领子遮住，咧开嘴，冲她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容。

不明就里的吕艾草跟班长一打听，这才知道自己没有查看最近群发的邮件。原来学校新校区的宿舍楼出了问题，所以这学期提前放寒假，期末考试也自然提前了。

“会不会特别贵？”

吕艾草专业科目多，考试的时间也就比别的专业相对长。也许是因为全身心都投入到复习功课上，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平静，甚至比有母亲陪伴的寒窗苦读的前半段人生都要平静。

直到吃饭的时候，她心里这点儿属于少女的别扭和矜持才消退。因为感冒带来的饥饿感，她狠狠地宰了乐程昱一顿。

“寒假我不打算回家住。”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

两个人在铺了一层雪的马路上走着，乐程昱温柔地握住吕艾草的手，笑着和她聊天。

乐程昱看见她这副样子，越发开心，两人像是正常的恋爱中的情侣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顿饭吃得有点儿不欢而散的意味。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因为什么，可谁也不愿意说破。

“hetushu.com.com如果阿姨不介意的话……”

这些伤，都是她的母亲一拳一脚赐给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把一切摊开后的吕艾草迅速撤下了她冷漠的伪装，变成了他面前这个可以撒娇、可以开玩笑，甚至会有别扭情绪的普通女生。他突然觉得，吕艾草也是可以做个正常人的。

今天的杨星雪穿着一件粉色大衣，背了一只当季最流行的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洋气。不论何时何地，杨星雪都那样闪亮，永远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就在这一瞬，脑子里发酵的那些东西终于成形，吕艾草憋回差点儿流出来的眼泪，带点儿请求意味地说：“星雪，我寒假没有地方去了。”

“我本来自己租房住的，这样好歹放假也有回去的地方。可是那片地方太不安全了，前几天我下班回家被几个男人拦住了，然后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那简短的字句，吕艾草心头无端地一暖，再也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微笑。

“考试后我就放假了。”

在乐程昱的住处待了几天，确认身上的伤没什么问题后，吕艾草终于说服了乐程昱，回到了学校。

“什么意思？”对方惊讶地扬眉。

吕艾草看着她，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

当然，这个想法她是不会说的。她才不想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