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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如果这个秘密被说出去，那一切努力就都泡汤了。

“下午三点，学校外木子咖啡厅见。”

我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妈妈的自尊，也不会把自己送到你的脚下任你践踏。

是那句刺耳的莺莺燕燕击溃了吕艾草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她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侮辱自己的母亲。母亲在和杨建业恋爱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沈萍的存在！

“我是杨建业的私生女，杨星雪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接近杨家，就是要为我死去的母亲讨回公道。”

“沈阿姨——”吕艾草忍无可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拎起包，吕艾草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杨家。

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和杨星雪有任何瓜葛。”

这个动作像是一发子弹，啪地击中吕艾草心脏的某个部位，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也许是从来都对她有所戒备，吕艾草一秒就看出她说的是谎话。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只能顺从，因为沈萍的身边跟着两个看起来很像保镖的黑衣人。

本来准备烂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还是面对着这样一个满身阳光的人。

应该不会的吧，他不像那种人。

像是特意留白，让眼前的人能够反应过来。

但他最终都没有问，因为吕艾草眼底的坚毅，给了他所有答案。

吕艾草起身，乐程昱的目光追随着她，两个人的眼神相交的一瞬间，乐程昱突然觉得她离自己近了许多。

乐悠撇了撇嘴，把手机收了起来。

按下发送键，伴随着吕艾草有些忐忑的心情，短信飞向了这个城市ｍ.ｈｅtusｈｕ•ｃoｍ•ｃom不知名的某处。

而吕艾草也屏息凝神了很久，没有再说下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出把底牌亮给乐程昱看这件事。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萍就在这时拿起桌上的那对翡翠镯子，轻轻把盒子的盖子扣上，站起来，递给吕艾草。

“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吕艾草白了他一眼，“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找杨建业的文件吗？这次我就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这些后，还是想揭穿我，那你就去做，我也不会阻拦。”

真的受够了。

语气轻柔得没有一丝瑕疵，笑容亲切得没有一丝冰冷，吕艾草却感觉手心一阵发凉。并不是为了即将逝去的友谊而难受，而是这种笑着把你赶走的感觉，熟悉又惊心。

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乐悠后，吕艾草再次拿起笔认真记起了笔记。

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老师尴尬地笑着赶回家的一幕。

压在心底的灰暗、生涩的秘密，突然对一个局外的人讲了出来，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轻松感，吕艾草描述不出来。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像是胸闷了多年后，终于呼吸上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吕艾草压根就不知道乐悠的那点儿小心思。下课后，她第一次雷厉风行地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她想早点儿到咖啡厅点一些东西，毕竟自己要请人家。可没想到的是，乐程昱居然早早就选好了位子等她。

良久，乐程昱缓缓地挺直身子，把汤匙重新摆正。

一切似乎不需要过多地解释，都在此刻有了清晰透彻的回答。

“你和星雪毕竟门第不同，星雪和卓然结婚以后，是要接ｈttｐs://wwｗ•ｈｅｔｕshu.coｍ.com管家族生意的，你们也没什么时间在一起。

“我还有事，先走了。”和之前一样稍显冷淡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一样的语调，吕艾草冲他点了点头。

所以——

“嗨，你来了？”乐程昱合上书，把菜单推给她，“想喝什么，自己点。”

和妈妈回老家后被那个叫外公的人，拿着扫帚赶出家门的一幕。

吕艾草推开菜单，单刀直入：“不用。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想跟你说，说完我就走。”

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心存敌意，所以即便是她笑脸相迎，吕艾草也无法放下防备。什么请你去家里吃饭，都是谎话。

这些，混杂着假笑和泪水，如鲠在喉。

能报仇也好，不能报仇也好，她都不允许这个女人践踏自己和母亲的尊严。

拳头微微收紧，吕艾草如石佛一般坐在那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让自己哭出来。耳边传来沈萍真真切切、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一字不落地钻进吕艾草的心里。

眼眶微微湿润，吕艾草垂头，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笑着赶出去的一幕。

之前她无意间和许愿提起哥哥盘问吕艾草家里事情的这件事，谁知许愿转眼就跟吕艾草和盘托出了。于是今天趁着两个人一起上大课，吕艾草破天荒地坐在了她旁边，找她借手机。

“卓然呢，虽然一表人才，但我相信艾草你也会遇到适合你的人。实在不行，阿姨帮你介绍几个。

“听说你在打探我的事？”

心底泛起酸涩，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乐程昱终究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点了点头。www.hetushu.com.com

吕艾草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轻轻地坐在了他对面。

接着，只剩下让人窒息的沉默。

他不该问，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人就是这样，头脑发热的时候会固执地坚信一些事情，然而当热度退去的时候，又会不断地反复怀疑和纠结。

吕艾草早早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并在走进杨家大门的同时，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

他仍旧是一身清爽干净的打扮，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悠然地喝着咖啡。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阳光又温暖。

在偷偷看到联系人那一栏的时候，乐悠才知道，吕艾草是在约哥哥见面,所以，自己这也算积了点儿功德，帮了两个人？

如她所料，杨星雪和杨建业都不在家。

她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他和杨家关系那么好，真的不会把这些告诉他们吗？

直到车门打开，一双穿着裸色高跟鞋的脚落地，她这才猛然注意到，沈萍正站在自己面前。

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吕艾草没有任何不甘心。

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个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吕艾草的眼里似乎蒙上了薄薄的雾气。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在短信发出去的前一秒，吕艾草又在短信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吕艾草。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问很多，比如，你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怎么去世的，你现在靠什么生活，你还好吗。

从头顶到脚跟，没有一处不是伪善的。那虚假的笑容，她每每看见都想吐。原来杨建业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原来他就是为了这种女人，抛弃了母亲。

“好的，阿姨。https://m.hetushu.com.com”吕艾草笑着回答，接着，痛痛快快地上了车。

眉头微微皱起，乐程昱的神情变得不解。

似乎因为从来没见过一向淡定的吕艾草情绪这么激动的一面，沈萍怔愣住的同时，嘴角竟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这笑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秒沈萍就装作关切地问：“怎么了，艾草？”

吕艾草站在公交站牌下，恍惚地看着来往的行人，为之前大脑充血的行为懊悔得捶胸顿足，完全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跑车已经停在了自己面前。

“爱情这东西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人呢，是不能觊觎别人的东西的。你看我和你杨伯伯，从小青梅竹马，就算曾经有莺莺燕燕想要破坏我们，最后也没有好下场。我们两个携手并肩，把日子过得这么好……”

从咖啡厅出来后，吕艾草有些头昏脑涨。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对于吕艾草，永远不要奢望构建一个美好的世界给她，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守在她的世界门口，然后，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

不用想，肯定是乐悠这个大嘴巴说出去的。乐程昱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微笑：“你不是一向都知道我对你有兴趣。”

回应她的，是一个温柔诚恳的笑容。

这一次，他没有送她。

“阿姨哪里的话，就是您叫我来，我也不会拒绝的。”

沈萍穿着一件精致的旗袍，外面披着一件苏绣的披肩。雍容华贵的打扮在这个人人都穿得普通随意的地方异常引人注目。

“艾草啊，你别怪阿姨，这对镯子是阿姨特意送给你的。你……”

沈萍轻轻拍着吕艾草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阿姨知道你和星雪性格相投，是和-图-书很好的朋友。阿姨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人尽量保持一些距离。”

沈萍亲昵地拉着吕艾草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首饰盒开着，里面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

握着汤匙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汤匙落在咖啡杯中，溅出了零星的咖啡，落在衣服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因为她在乐程昱的脸上，看到了回答。他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绝对不会。那种错愕、痛惜、怜悯，继而想要把这个秘密吞噬下去的神情，吕艾草只在梁博脸上看见过。

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再说下去了。

“艾草，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阿姨也不想拐弯抹角，这次是阿姨找你来做客，星雪不知道。”沈萍开门见山，世故老练的样子让吕艾草不得不佩服。

几乎是想也没想，吕艾草就把她的手推开了，这无疑是对她尊严的再一次践踏。冷笑在她脸上肆意弥漫开来，她不想再说什么，正所谓多说无益。

沉默。

但乐程昱根本没有注意，他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脸上挂着一个温柔却伪善的笑容，沈萍一字一顿地说：“艾草，星雪今天想请你去家里吃饭，没有联系到你，就让我来接你。”

似乎早就预料到眼前的女生会是这样的态度，乐程昱并不意外，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好，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乐程昱轻声说道。

受够了。

虽然吕艾草就坐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他依旧觉得她是那么遥远，遥远到他无论多用力都触及不到。她大抵是从没相信过他，一丝一毫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