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恨与爱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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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歌提心吊胆之下，忽然听闻了好消息，一瞬间，几乎欢喜得要晕过去。
我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尤其是你，熙南……
以歌黯然点头：“我知道。”
那蔷薇藤蔓一样蜿蜒的伤痕……
爸爸松了一口气：“好了，醒了就好了。”昔日叱咤风云、西装革履的地产大王憔悴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你就为了一点误会怀疑他，甚至要用分手来打击他？舒以歌，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可是，可是我要亲眼确定他好不好，我才能放心……”
“不是的，美惠！你不要多疑，我没有那个意思！”以前自己就是因为敏感多疑，还因为放不下的骄傲，害得熙南成了这个样子……她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以歌忍着泪真心地忏悔，“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
以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眼，轻轻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要是，要是熙南看见她这个样子……
他的睫毛很长，给脸颊投上了一片鸽灰色的阴影。他蹙着眉毛，仿佛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疼痛。
以歌不由得心疼，禁不住要伸出手去，抚摸一下他的额头。
熙南，你怎么样？
左胸，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美惠皱着眉头回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居然会起火……医生说他伤到头部了，已经度过危险期，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等醒来好好调养就没事了……哎，那么好的熙南，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当时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美惠说完，有些疑惑地看着以歌。
美惠稍一思索：“好吧。”
美惠把门轻轻推开，以歌慢慢走了进去。她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病床ｍ•ｈeｔushｕ•ｃｏｍ•ｃｏm上的那个少年身上。
秋姐温和地说：“他很好，他是你用尽全力来保护的，他怎么会不好？”
她反身关好门。
美惠怔了一怔，说：“当然，我从小就喜欢熙南……”她说着又气愤起来，“你现在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你打算将熙南施舍给我吗？”
听着那些指责，以歌心里越发内疚不安，她闭上眼睛，愧恨地说：“对不起……”
“我会搬家，换号码，但是有一个号码我不会换……你知道的，因为，我想知道一点熙南的情况，可以吗？”
还有，我自私地想让你永远记住美丽的我，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成了这个样子……
秋姐无语，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可怜的孩子，现在还在想着那个男孩子……”
秋姐温言说：“小姐，不要紧，医生说可以完全康复的，只是，只是需要时间……”
她已经无暇再去想自己的右手臂受伤的情况了，继续关切地追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可是，我要远离你，我要你过得快乐开心……我再也不允许自己给你带来任何伤害。
目光稍稍一顿，落在了以歌的右手上，禁不住一怔，问道：“你的手……怎么啦？”
以歌低声说：“熙南……他怎么样？”
熙南看到她的右手以及右手臂上的伤痕，竟然嘲笑她。
曾经那么美丽的手，可以写出一手纤秀的字，画出很好看的画，还可以给老爸捶背，给秋姐擦汗，还……还曾经紧紧握在熙南的手心里，深深地感受来自他心灵深处的温暖……
以歌轻轻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以歌愕然，赶紧低下头，掩饰说：“没什么。”美惠却猜到了什么，微微一怔，没有再说https://www.hetushu.com.com话。
“所以，美惠，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熙南。我知道是我的任性害他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他。所以你放心……”以歌又深深咬了一下嘴唇，终于说出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熙南面前，我会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熙南，也许，我会很想很想你……
以歌轻轻摇头：“秋姐，你不用安慰我了。”
父亲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看到以歌这个样子，他缓缓摇头，对秋姐说：“让她去吧。”
以歌一怔，是啊，该走了。可是，心里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她无法欺骗自己，“我……我能不能再看一眼熙南？好吗？看了这一眼，我就离开，保证再也不见他。”她恳求着。
秋姐愕然，看着以歌充满期盼的目光，终于放开了手。
以歌又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美惠，我知道你喜欢熙南，是不是？”眼泪又快要涌上来，不，忍住，一定要忍住！
美惠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吧。不过要快点，待会阿姨就来了，你知道的，她现在恨你恨得要死，你把她儿子害成了这样。”
“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啊？对别人施舍一点感情，大家就都得对你感恩戴德了?”美惠啜泣着，眼睛里有丝报复的快|感。
最后一眼，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熙南，我爱你。”
以歌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
可是，走到门口，忽然左胸那里痛得不行，她不由自主地回首，再看了他一眼。
以歌马上一掀被子就要起床。可是一动之下，头晕眼花，又跌坐在了床上。
美惠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
以歌伸出左手，按在wｗw.ｈｅtusｈｕ•coｍ•ｃｏm美惠的右手上，抬起头，真诚地望着她的眼睛：“美惠，以后，请你，请你好好照顾熙南……”
熙南，无论如何，我知道有件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手刚刚提起，却已经知道不妥，又轻轻放了下来。
以歌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急切地用左手抓住秋姐的手，仰着头含泪问：“秋姐，熙南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那墨玉一样的眼睛里曾经满溢的是多么温柔多么疼惜的光芒……而今，里面只有嘲讽与仇恨。
“照顾熙南？”这个要求大出美惠意料，她的口气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这个我当然会的。”
以歌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脆弱，深吸一口气，恳求地望着美惠：“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又好像一只飘在空中的断了线的风筝，心一直在飘飘荡荡，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那就是，我爱你……
她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摸过去，703终于到了，熙南就在里面！
美惠吃了一惊，脚下踉跄了一下，手上的药碗差点落在地上。她定定神，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
美惠想的可不是这个，“好了，你说完了，也该走了。”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以歌的心一点一点地冷掉，她倔强地咬着嘴唇，抬起头，迎上熙南的眼睛。
以歌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缓缓地说：“是我，我误会熙南跟你在一起，要跟他分手，熙南就喝了很多酒，然后我回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很醉了，一不小心弄倒了蜡烛，火，就烧起来了……”美惠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立即激动地大声吼起来：“原来是你！你就是害熙南成了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一面说着，她眼中的泪水hetushu.com.com滚落下来，“以歌，你为什么要这么误会熙南，我和熙南真的没什么的，他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忍心伤害他，让他差点丧命？”
她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好痛好痛。
雪白的病房里，以歌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爸爸和秋姐担心的脸。
她低声说：“秋姐，你跟我说实话，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她闭上了眼睛。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前，正想伸手去推开，忽然察觉右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禁不住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什么？”美惠忽然激动起来，她几步走到以歌面前，低声说，“舒以歌，你说什么？”
他脸色苍白，头上绑着雪白的绷带，映得脸上更是没有血色，但是，他还是那么英俊，消瘦了一些，却依然天神般俊美。
有多爱一个人，也就会有多恨一个人吗？
熙南平日看见的她，骄傲而美丽得近乎炫目，这才是她希望留在熙南心里的影子，永远那么美丽，她不想让熙南看见，看见她难看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想！
美惠又一次瞪大眼睛，什么，大小姐舒以歌居然也会当面认错，而且是向她？
一个捧着药碗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洋娃娃一样的卷发，水汪汪的眼睛含满了泪水，正是美惠。
秋姐轻轻地说：“就在附近的703病房。”
“哐当”一声，门忽然开了。
她紧紧咬住了嘴唇。
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过路的医生护士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不过她没有理会。她的心里，已经满是茫然，仿佛站在渺无人烟的旷野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美惠一怔，回过身来，见是以歌，脸上便是一沉，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以歌，你怎么过来了？”
秋姐则含着泪抚
和-图-书摸着以歌的头：“小姐，可怜的孩子……”她低着头柔声说，“小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以歌静默了一阵，仍然忍不住问道：“他，还好吗？”
以歌看着她，咬咬牙，轻轻喊了一声：“美惠……”
可是现在，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以歌勉强站起身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是心里挂念着那个人，让她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量，支撑着她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5楼，6楼，7楼……
以歌静静地说：“是真的。”也许，她和熙南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对了，熙南！熙南呢？
听到熙南没事，以歌这才放松下来，感到手臂火烧般地痛。她没有理会美惠探究的眼神，只是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熙南，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美惠一直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她，这时小声地说：“行了吗？我怕再过一会阿姨就要过来了。”
秋姐看到她直瞪瞪地望着自己的手臂，一语不发，赶紧用手轻轻地把她的头转了过去，“不要去看，小姐，”秋姐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听话，没事的。”
熙南，不可以看见她这个样子，熙南心中的她，应该是公主般的完美女孩，而不会是，不会是右手都是疤痕的残疾女孩！
以歌神智清醒了一些，她无意识地想用右手拂去秋姐的泪水，右手却动弹不得。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她的整个右臂，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绷带！难道她的手臂出了什么事吗？
秋姐赶紧按住她：“你要干什么？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乱跑？医生说你要好好静养的。听话吧，好不好？”
她轻轻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马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额上马上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