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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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歌……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去接近熙南，因为，因为……自己实在没有面目再去见他，她把他伤得那样深……
“舒以歌，你知道我是谁吗？”
熙南，熙南现在给她打电话过来，会，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以歌忽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差不多在浴池里睡着了。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迷迷糊糊、颠三倒四的？
连……连吻都这么虚幻，不真实……
不过是个电话而已，小姐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回过神来，尴尬地看着自己，从头到脚都不停地滴水。
美惠仿佛知道她的反应，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说，求求你放过熙南吧，难道，你愿意让熙南还记起你吗？记起他想遗忘的最痛苦的回忆吗？”
“小姐，小姐，起来吃点药吧！”
以歌在雨中狂奔着，她忍不住用手指轻抚着嘴唇，那里还有熙南留给她的温热的气息，可是转眼就被雨水淋得苍白冰冷。
以歌的心猛地一坠，仿佛在片刻间都裂成了碎片。
以歌一怔，随即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是她忽然止住了，跟美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电话里美惠又冷笑起来：“是吗？堂堂地产大王的千金居然去做清洁工的工作，那是为了什么？你打工有那么多工作可以选，为什么偏偏选了熙南的那家学院，你说，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狡辩，尽管说出来！”
美惠继续说着：“很奇怪，他什么都记得，单单就忘记了你！”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刺进了以歌的心！
原来……不是熙南打来的，不是他，不是他！
右m.hetushu.com.com手臂上如同蔷薇蔓藤般的伤痕，也在轻轻颤动着。
以歌疑惑地问：“秋姐？是几楼的电话？”
以歌虚弱地微笑着说：“好的，秋姐。”
雨越下越大。
“怎么，好久不见，就听不出来了？”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已经略带讥讽。
以歌吃了一惊，紧紧抓住话筒，连声问：“熙南怎么了？”
以歌讶然：“美惠……”
熙南，熙南，难道当初，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让你非忘记不可吗？
可是——
以歌连声问：“秋姐，是一楼的电话还是二楼的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地敲着浴室的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秋姐又给吓了一跳。
美惠冷冷地说：“不是故意，舒以歌，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难道没有发现……熙南……”她忽然停住了。
“舒以歌，你既然有了新的目标了，那么现在，现在你又出现在熙南面前是什么意思？”美惠在电话里的语言开始生硬起来，隐约有些许恨意，“没有你，我和熙南在一起快乐得很，你当初把他害成什么样子，现在怎么有脸又出现在他面前？你根本配不上熙南，你放过他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
“不错。你要知道，你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大。”美惠慢慢地说，“他选择了遗忘，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半年来，该是熙南过得最宁静、最快乐的日子了吧，没有你这个大小姐折磨他、戏弄他，他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
只有熙南以前才常常打这个电话。
每和-图-书天有卡布奇诺咖啡可以喝，每天可以遥遥地看他一眼，对现在的以歌来说，就是奢侈的幸福了。
他呆呆地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洗刷着自己的脸颊。
秋姐端着一杯橘黄色的药水，心疼地看着以歌。小姐连手上最在意的伤痕都顾不上遮掩就出来了，可知她以为这个电话，一定是熙南少爷打过来的。
谁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不是都有手机的吗？电话？
“咚咚咚。”
以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美惠这么恨她，这么防备她吗？居然会这个样子跟她说话，看来，她太喜欢熙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一打开门，就听见秋姐的惊呼声：“哎呀，小姐，你怎么都湿透了？”
失忆！
以歌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接近熙南的。”
以歌赶紧打断秋姐的话：“好啦，秋姐，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不会了。”要是让秋姐唠叨下去，不知道又会唠叨到什么时候。
也许，这么奔跑才能释放心中的痛苦与不舍吧……
以歌静默了半晌，终于调整呼吸，低低地说：“我知道，你是美惠。”
美惠慢慢地说：“你难道没有发现熙南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以歌莞尔一笑：“谢谢秋姐！”转身飞跑而去。
以歌忽然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她也不想去想，就这么在雨中奔跑着，任着性子奔跑着。
热水那腾腾的蒸汽冒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以歌猛然清醒过来，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熙南，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胸口处疼痛不已，她忍不住喃喃hｅtｕsｈｕ•coｍ•com说：“熙南……熙南单单忘记了……我……”
是的，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遥遥地感受他的气息，她这半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很平静，也很美好，虽然有着丝丝的酸涩，可是已经算是幸福了。
那一次，就是因为手机发热，她手滑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换了一只手，电话那边的熙南马上觉察到了，问了原因。
电话……电话？
她忽然想起了几次擦肩而过时，熙南望着她迷茫的眼神，以及，她记得很清楚的那句：“小姐，你认识我吗？”
美惠在那边轻轻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声音的。现在我和熙南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
不及多想，她应了一声：“哎，秋姐，我马上就来了。”
她勉强定了定神，微笑说：“秋姐，忘记带伞了。不好意思哦，淋得这么狼狈。”
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跑了。
秋姐心疼地嘀咕：“你就这么跑回家的呀？也不打个车？淋成这个样子，哎……”
熙南少爷，唉，那真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来过家里几次，很有教养又很有礼貌，全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美惠在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柔美动听起来：“以歌，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很为你高兴。”
以歌一怔，熙南，和以前，不一样？
秋姐无奈地摇摇头，说：“好的，小姐，那我先去给你准备热水，你先换下衣服，快点，要不然准感冒。”
电话里却传来冷冰冰的女孩子的声音。
“好啊。”她很高兴，熙南想得这样周到。
她感到头隐隐作痛，不过不愿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他温和www.hetushu.com.com地微笑着，“以后我打你家的座机吧。这样，我们想说多久就多久。”
以歌睁大眼睛，手指又颤抖起来。
以歌咬了咬牙，低声说：“只是碰巧……”
“下午我见过你了，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看样子挺喜欢你的。舒以歌，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又有新目标了吗？”
不过，好久没有看到小姐这么神采飞扬了呢。
门“哐当”一声开了。秋姐正在门外，转身欲走，却想不到以歌如此神速，她吓了一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谁知道，后来竟然出了那样的事呢？
眼前一片黑暗，吸一口气，疼得都要掉下泪来。
风铃被蒸汽吹得叮叮咚咚地响。
美惠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是的，自从火灾之后，熙南就失忆了。”以歌的嘴唇瞬时苍白。
以歌轻轻脱下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忍住心里的激动，双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手指忍不住微微颤动着：“喂，你好……”
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她咬咬牙，对着话筒说：“你放心！”然后把电话挂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快崩溃了，美惠说的话，已经接近了她的承受极限！
以前，就是回家了，还经常打电话给彼此，一说就是一个小时，手机都发烫了……
以歌双手抱着膝盖，不出声地哭了。
难道……难道是熙南？
以歌只觉得自己右心房一阵一阵地痛，她抚着自己的太阳穴，面色苍白，慢慢地说：“你误会了，美惠，我去那里打扫，并不是想见到熙南……那，那是我打工的一份工作。”
话一出口，她忽然又觉得浑身无力起来，轻轻蹲下，靠着放电m•ｈetｕshu.cｏm.com话的柜子坐在了地板上。
她静静走进浴缸里，任由雪白的泡沫把自己的身体掩盖住，只露出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以歌无话可说，脑海里轰隆隆地响，只是盘旋着美惠的那句话：“他选择了遗忘，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以歌飞跑到电话旁边，忽然一阵迟疑，站住了。
美惠冷笑着说：“真的吗？我刚刚查过了，你每天都会来学院打扫，你这是什么用意，是不是想瞅准机会去接近熙南？”
是吗？你和熙南……很开心吗？以歌的胸口不断起伏，紧紧咬着牙，思绪如一团乱麻。
小姐真是可怜……
于是，熙南每次都打一楼的这个电话，她抱膝坐在地毯上，长发瀑布般倾泻在肩膀上，时而微笑时而轻语，与最心爱的人在最放松的地方打电话，真是一件最惬意的事情。
话语柔和了不少，对以歌造成的压力却是更大。
熙南，我真的，真的让你那么痛苦，让你非遗忘不可吗？我真的有这么可恶吗？
秋姐微笑：“是一楼的电话，小姐。”
她失声说：“难道，难道熙南他……”
她轻轻责怪着自己，心灵深处，却非常明白为什么。
她半天没有说话。
熙南没有防备，一怔之后，只看到了她雨中模糊的背影。
秋姐伸手指了指，说：“就是一楼的。”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了，随即是秋姐的声音，“小姐，你的电话！”
她赶紧从浴缸里跳了出来，在莲蓬头下冲去满身的泡沫，擦干，随手抓了一条浅蓝色的浴巾，裹好便冲了出去。
原来熙南真的失忆了……
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对，一定是熙南，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