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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说。

他告诉我，最近他爸爸提前退休后去做生意，结果遇人不淑，生意遇到了困难，赔了很多钱。

因为此刻的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当武器的东西，如果有，我想她早就哭着报警了。我终究是遗传了陈美华的许多暴力因子，只是这些暴力因子在得不到释放的时候，常常会变成对自己的伤害。

“是啊，你多清纯高贵啊，你这么清纯高贵，怎么还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啊？听说你们青梅竹马，可我怎么觉得你是个备胎中的备胎呢？”

我已经鲜少和陆铭羽联系了，就算他打来电话，我也是说几句就找借口挂掉，为了避嫌。

我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就像一摊死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别乱说了，怎么可能！”我惊讶至极。

我们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吃着，竟然待到了小店打烊。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他还是那个在大雪天带我走出黑暗的少年。

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是总能听见这个名字，因为它总是无端地出现在程朵的怒吼声中。程朵脾气火爆，陆铭羽也不甘示弱，两个人经常因为一点儿小事一点就着。而恰逢陆铭羽的家里出了点儿事，他忽略了程朵的生日，程朵因此暴怒，两个人吵了认识以来最大的一架。

我不懂什么叫女人的直觉，也无心窥探那两个人的恋情。我始终记wｗw•ｈｅtｕsｈu.ｃom.ｃom得汤糖说的话，我不能因为陆铭羽，而放弃我自己的生活。

不过，说实话，晚上我只顾着埋头吃饭，饭桌上的一切我都懒得关注，关注到程朵也是因为她实在太高调。

“骗你我不是人。不过我最意外的是，陆铭羽居然也总似有似无地看你，程朵都有点儿生气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喝这么多酒。”

“陆铭羽喜欢的是颜值高、身材好，而且玩得起美女，大美女！像你这种身材干扁又死心眼的就算了吧，你整容都做不到！就算你对他再好，也只能一辈子当备胎！我劝你最好看清你自己，别傻兮兮地给人做了免费用人，还美滋滋的！”

他只字不提程朵。可我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陆铭羽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去了学校后面的一家川菜馆，他说，大冬天就是应该吃辣。

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当我想过平静的生活时，还是有人会凑过来打搅我。

而期末考试也快到了，他根本不知从哪里开始复习。

很多时候，我都想痛快大哭、号叫，但通常都哭不出来。可我真的哭出来了，却更难过了。我并不是大众认可的那种美女，特别是陆铭羽偏好的那种。可这又有什么错呢？我喜欢陆铭羽，又有什么错呢？

察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

这样想着，我的眼泪越流越凶。

如果他知道，和*图*书那个他喜欢的女生在外面和别的男生玩得正欢，他还会记挂她吗？

“他来找你诉苦了？”她凶巴巴地看着我。

最终，我实在没辙，返回学校去碰运气。我要把程朵带到他面前。

“女人的直觉。”她冲我眨眼，神秘一笑。

“小星星，你知道吗？今天桌上有两个男生都注意你了。看来你的魅力不小嘛！”她看我蔫蔫的，想法逗我笑。

也正是这一次，我才知道程朵最喜欢吃的就是火锅。原来她对我的敌意真的源远流长。我想，可能她从第一眼见到陆铭羽时就喜欢上他了，哪怕她当时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之于我，大抵就是那种，凭什么你比我差那么多，却能霸占着陆铭羽的心态。

如果有人问我，你觉得你的人生里，做过最丢人的事是什么，我想，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一晚我做过的每件事，都让我羞愤到悔不当初。

而那两人似乎真的应了汤糖的话，聚餐后，就开始无休止地吵架。

“哦，不，可能连备胎上的胶皮都不如。”她说完，兀自哈哈大笑。

然后我蹲在墙角，哑着嗓子低声哭起来。

没错，我把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并且不止一下。

陆铭羽佯装高兴的样子，一边喝酒一边和我胡乱聊天。

为了庆祝两个人在一起，陆铭羽宿舍的人和我宿舍的人在寒冬的夜里，跑出去聚餐。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冷冰冰地看着hetushu.com.com她：“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为什么？”我问。

这一刻，我甚至刻薄地想过，若是她突然消失就好了。

程朵闻到我一身的酒气，表情马上就变了。

暗恋最美好的时候，就是一直藏在心底喜欢，心中盛开隐秘的期待，而不是这样被人直白地戳穿，打落尘埃，被人告知，不可能，你不配。

她却丝毫不领情，咧开嘴极其讽刺地笑了。

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见到我，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在经历宿舍楼下苦等我一小时的戏码后，陆铭羽和程朵的恋情，像是得到了应允一样，终于明朗起来。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陪在陆铭羽身边，没有太多过分的奢求，可为什么她要这样过分地把这件事摊开来羞辱我？

我的心却忽然疼了起来。陆铭羽在认识程朵之前，从不吃辣，因为吃完他会难受。我的小小少年，就这样被一个女生改变了，而我束手无策。

也因此，我更加恼恨她。

他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我却不嫌烦地陪他聊着。

而我的爱，就只是尘埃。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回忆起年少的我为了他去找程朵这件事，我都羞愤又难过得无地自容。并不是因为程朵那些难听的话，而是她把这些不争的事实，血淋淋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陆铭羽不会喜欢我。

意外的是，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哪怕她的话刻薄到了极点。但是想到陆铭羽借酒https://m.hetushu.com.com消愁的颓废模样，我只能多说几句好话。

更可怕的是，她说出了陆铭羽绝对不会喜欢上我的结论。

“哪有，你别哄我开心了。”我说。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这样颓废的他，看起来还是别有一番帅气。他大步走到我跟前，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他最近家里出了事，所以脾气急了点儿，忘记你的生日是他不对，所以，你就不能看在……”

觥筹交错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程朵是幸运的。

彼时的程朵已经游玩归来，我以为自己运气好，找到在洗衣房洗衣服的她，拉她去了楼梯拐角。

原来我是那样的坏，比任何人都要坏。

而我其实从心底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彼时的我刚上完课准备出去吃晚饭，却看见了站在雪地里，神色暗淡，连胡子都没有刮干净的陆铭羽。

而彼时的程朵春风得意，她亲昵地挽着陆铭羽的手臂，靠在他怀里说悄悄话。她脸上的脂粉，毫不客气地蹭在了我送给陆铭羽的那件卫衣上。

不过这些，陆铭羽当然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想参与。

“哎，不管怎样，程朵和你家陆铭羽，不出两个月，准分。”她耸了耸肩。

陆铭羽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我把账结了后，把他送进了一家小宾馆。他很难受，吐了又哭，哭了又吐。他时而喊着程朵，时而又喊着我的名字。

和*图*书冲我吼完，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可我知道，我拿自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而让我们所有人意外的是，程朵一点儿难过的样子都没有，第二天就被另一个男生约着出去玩了。

因为喜欢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我竟然没有了丝毫反驳的勇气。

他的妈妈跟着上火，也病倒了。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于彩彩几乎是扛着程朵回了宿舍。而汤糖和我手挽着手走在后面，两个人踩在雪地上，一路咯吱咯吱响。

为了那个喜欢的男生，我把自己的自尊全部抛下，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卑躬屈膝，却被狠狠羞辱。而且，竟然没有一句能反驳回去。

这个事实让人悲伤和绝望。

“没有，他只是喝多了，我把他安置在校外的宾馆里，你今晚能去照顾他吗？他很需要你。”我不管她的敌意，单刀直入。

“美女，赏个脸一起吃饭？”他笑嘻嘻的。

“我们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说话吗？”程朵的音调突然变得老高，“裴吉星，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讨厌你，你那副长相，也配在陆铭羽身边享受他对你的好？你整天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冷冷清清的样子给谁看？也就是他，傻兮兮的被你蒙蔽。不过，你也就靠着这些才能博得他的关心了吧！”

“这不正是你的好机会吗？别浪费呀！”她阴阳怪气地说。

尘埃一样渺小、脆弱，被人看不起。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低到尘埃里，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