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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顾言汐在我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伸手将阿九往我脸上蹭的尖嘴巴推开。

“小瑶，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小辰问我。

好吧，败给他了。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它的皮毛非常漂亮，就是有点无精打采的，它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干净剔透得像是冰雪做成的，身后拖着两条蓬松的大尾巴。

那个小女孩有一对尖尖的耳朵，那种耳朵，只有妖精才有。

下了楼，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顾言汐打开车门让我先进去。我上了车，手却碰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宋姨拜托小女孩救救小辰，小女孩很善良，她割破了自己的手，可是后来那血怎么都止不住，眼见着小女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宋姨急坏了。

顾言汐抓着我的衣袖不说话，但就是不松手。

“你要去哪里？”客厅里放着收拾好的行李，那些都是小辰的东西。

阿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心轻轻颤了颤，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个声音抢在我前面开了口。

十年前，小辰八岁，因为遗传了宋姨的哮喘病，所以身体一直都很差，就算宋姨把家搬到山里，每天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也无法阻止他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

老人们还说，妖精的一滴血就可以救一条命。

小辰喝了小女孩的一滴血，哮喘真的好了，可是他永远记得她发高烧时苍白的小脸。

“我本来在十年前就会死去。”

顾言汐抓住我的手，和图书拉着我走了出去。

知道啦，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小瑶。”他轻轻喊了我一声，“不要安慰我。”

“那就两个小时吧。”反正只要出了顾家大门，就算多待一会儿也没关系，得先让他松手才行。

宋姨认识那种花，因为她的老家就在那个山村，小时候经常听老人们说，这附近有一个妖精国，里面开着一种半透明的花，而且经常有迷路的小妖精走到人类世界来。

“对不起，那天从你面前逃走。”那天，他说喜欢我，我却惊慌失措地逃跑了。我将小辰一个人留在黑暗中，那时候的他是怎样的心情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努力回想，可是记忆尽头除了一片荒芜的雪原，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他接过我的话头说，“小瑶，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和顾言汐之间的这些事呢？还有我其实不是人类这件事，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

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来时无比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不是人类这件事，我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他轻轻笑了起来，“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啊。”

“可是对不起。”我不想让他难过，但我更不想让他对我抱有期待，我不能回应他的感情，那就早早地让他知道这一点，“在我的心里，小辰你是家人，是很重要的家人。”

他ｈｔｔｐs://ｍ•hｅｔusｈｕ•ｃｏm.cｏｍ小心地守护着小女孩是妖精的秘密，他知道小女孩在受伤的时候，耳朵就会变成妖精的耳朵，但是伤口愈合之后，耳朵就会变回人类耳朵的样子。

一路纠结到家，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小辰肯定在家。

宋姨每天都很难过，她以为小辰活不下去了。

“阿九！”我惊喜极了，俯身将狐狸抱起来，使劲揉了揉它脑袋上的白毛，“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时到了，我来接你回家。”他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他静静地看着我，像是要将我的一切都记在脑海中，“我一辈子都欠你。”

“嗯，再见。”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当初能够遇到宋姨，能够遇到小辰，真的太好了。

“没有安慰你。”我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不用觉得欠我什么，这十年来，谢谢你的照顾。”

而且我似乎也不太适合再继续和小辰在一起，因为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朝夕相处免不了尴尬。

直到有一天，那是冬天的一个晚上，有个人敲响了木屋的门。

好在后来那血慢慢止住了，但是小女孩发起了高烧，因为她不是人类，所以宋姨不敢送她去看医生，小女孩有段时间就快要病死了。但奇迹似的，几天之后，小女孩好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那个时候。小瑶，现在我告诉你，把那些事情全部告诉你。”他将包放在一边，然后在沙发上和*图*书坐下，我预感他会说很长的话，于是走过去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发现他喜欢上了她，可是她并不知道，于是他就沉默着，继续守护她。

“小辰，和宋姨说，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对小辰说，“还有，你们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守护你们。”

吃过饭，我对顾言汐说：“我回去一趟，还有些话要和小辰说。”

“我被吓到了，因为我从没想过小辰你会喜欢我。”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看，我什么都不会做，吃的不会做，衣服洗不干净，甚至回家都不认识路，你看我这么糟糕，可是小辰你样样都好，那么好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我很快就会回来，三个小时好不好？我所有东西都在小辰那里啊。”我耐心地和他解释，“而且，小辰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宋姨开门之后，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她的怀里抱着一大捧星星花。

虽然九条尾巴变成了两条，但至少他还好好的。

“你把我保护得很好，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妖精，我以为自己是个人类。”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吗，我看到自己耳朵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顾言汐听我这么说，果然松了手。

小辰的故事说完了，我却还是想不起这段过往，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的意识刚刚形成，一切都还是朦胧的、混沌的，所以不记得那hｅtｕsｈu•ｃom.com些事了。

“你不用自责，也不用觉得有所亏欠。”我说，“一滴血的债，你们也早就还完了。你们收留我十年，将我宠上了天。我会流血不止，会发烧并不是因为那滴血。那时候我刚刚和人打了一架，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会那样，所以不用觉得抱歉，你没有欠我什么。”

一开始……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告诉他这些，就是想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打开家门，小辰果然在，他见我回来，原本在整理东西的手就顿了顿。

我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之前进屋都没有关门。

“再见，小瑶。”小辰的眼圈红了，他慌忙背过身去，“我就不送你了。”

一时间我和他都沉默了，尴尬的气氛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想起那次在顾言汐家，我的额头被擦伤，小辰来接我，打开门的瞬间，他从后面抱住我的脖子，那时候他其实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耳朵变成妖精耳朵的样子吧。

“两只笨狐狸，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家，知道了吗？”

这是故事最开始的一句话。

宋姨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非常高兴，她将小女孩领进了家门。当然一开始她不确定传说是不是真的，直到小女孩将星星花放到了小辰的床边，原本一直做噩梦的小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和小辰说。因为顾言汐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再和和*图*书小辰住在一起了，况且我答应过他，十年换百年。

“不止我，我妈她也知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吗？”他低声说，“因为她也欠你，我们都欠你。”

“两个小时。”他跟我讨价还价。

我想了想说：“是宋姨牵着我去见你的，她说这是小辰，以后小辰是哥哥，因为哥哥会保护妹妹的。”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他打断我的话，说，“我知道小瑶你不是人类。”

“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还是搬走比较好。”小辰说道。

“你不用搬走，应该从这里搬走的人是我才对。”我往前走了一步，还是决定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他，将来是不是还有机会跟他说。

“就像我总能比你更快地找到她，喜欢这种事是毫无道理可言的。”顾言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知道。”小辰轻轻点点头，“我知道的，但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的。”

于是宋姨收养了小女孩，并且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夏雪瑶——从雪国唱出的美丽歌谣。

虽然我知道他在研究九尾狐，知道他见过星星花，可是亲口告诉他我就是九尾狐，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他告诉自己，他的命是她给的，他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我惊讶地看着他：“是我欠你才对，是宋姨收留了我，她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爱分了一大半给我，怎么都是我欠你们才对。而且小辰，你不知道，其实我不是……”

“为什么顾言汐可以，我就不可以呢？”末了，他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