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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枭

作者:冯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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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章

第一部

第三章

“我来看看诸位在汴梁过得可好,买到些什么称心的东西没有。”宗九堃边说边乐呵呵地坐下来。
开封的大古董商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们不说什么,而是凭客人挑选后自己判断。如果客人没主意了,请教于他们,他们只简单地应酬两句,不但没有那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名词术语,相反的还掖掖藏藏,像是怕说走了嘴似的。卞梦龙赶上过这么一回。在一家古董店中,见到一个陶器,一尺多高,是一个模拟的古代四层重楼,有水井、仓囤、炉灶、飞翚、斗拱、门栏、窗棂,是汉代建筑形制,估计是一件北京琉璃厂见不着的汉陶。对这么个大物件,他本无心买,也深知自己买不起,但它着实让人入迷,便上去搭讪了几句。没承想,店里的人一听他问这件货,不但不说其名称及来由什么的,反而东张西望了一阵,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问卞梦龙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卞梦龙哑然失笑,说自己是南方人,不过是随便问问。店家还不大放心,反复问他打不打算买,是不是真打算买,如果只是问问就算了。他实说自己还就是问问,这么大的东西别说买不起,买了往杭州运也困难。店家听他这么一讲就再不答话了。晚上回到客栈,他把这事给同窗一讲,几个人一嘀咕,很快得出了结论:偷的。开封附近汉墓较多,这肯定是件陪葬品,是盗墓的弄出来的。古董店不会去盗墓,但据估计,它不是从盗墓贼手上收购的,就是从收购了这件活的旧王府里又盗出来的。否则不会一听别人问到它就那么怕。
卞梦龙撒开了那两个同窗,兀自到处转古董店或古董摊。与北京相比,他很快抓住了开封古董交易的基本特征,这就是从大面上看,起码来得实在,让人放心。
汴梁的手工业是直接为皇室贵族服务的。官办手工业作坊有衣服、绫绸、瓷器、印刷、酿酒等,各类艺匠总数近万人。私人手工业作坊有金银铺、首饰铺、字画铺、药铺等,也有一支庞大的工匠队伍。宋室南渡后,这些行业在各自的发展过程中不约而同地利用上了历史的优势,纷纷有染于古董的买卖及仿制。这一传统陈陈相因,代代相习,使后来的开封成了全国古玩交易最繁盛的地方。
卞梦龙喜欢在月光下遛,更喜欢在朦胧的夜境中咀嚼老城初春之夜的苍凉。金灭北宋后,由于黄河在开封附近决口,破坏了附近水系及航运,城市逐渐衰落。明洪武年间,朱元璋之子在宋大内旧址建过王府,明末又一次为黄河水所淹,破坏甚大。后周世宗柴荣扩城时曾用从虎牢关运来的黏土,这个外城圈已大部分于清道光年间为黄河泛滥时淹没,清末时的开封当不及其鼎盛时期的一半大,且建筑严重圮毁。夜间的街道很静,他背着手踏着,听着自己的孤独的脚步声,玩弄搓揉着感伤的思绪。月光下一切事物的边缘都模糊,破棉絮一样的小街显得寥廓怅然,两千余年的兴衰史仿佛在这片https://m.hetushu.com.com寂寥中融合了。
卞梦龙紧接着说:“我们在此已不能久留了,全转一过恐怕来不及,您看去哪家最好,我就跟您去。”
在这种格局下,繁华的商业区分布在里城东部及东南部,外城东南部及西部。这与河道码头的分布密切关系。最繁盛的商业街为宣德门东的潘楼街、土市子,州桥东的相国寺,东南角门及扬州门内外一带。潘楼街商业既盛,又是金银交易及交子会子等货币交易的中心。相国寺既在汴河北岸,又位于繁华地带,形成了最大的交易市城。城内还有一些地方通宵营业,形成夜市及宵市,朱崔门外御街一带,天不亮就开始营业,人称“鬼市子”,城中饮食店、酒楼、招待客商的邸店很多。同时还有一种叫“瓦子”的地方,它集各种杂耍、游艺、茶楼、酒铺、妓院于一个“小区”。
开封的古董店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大体都像杂货铺。进入一间古董店,临街有个三四间长,按理说不算小,但进门就是直冲鼻子的霉气,屋里黑魆魆的,让烟火熏炙了几百年又从不粉刷,像是有意显现时乖命蹇。这种老房子中间多有柱子,柱上油漆剥落,露出烂糟糟的木茬,靠墙的是摇摇欲坠的破旧木架,架上放着坛坛罐罐,长短不一,有瓷器也有陶器,甚至还有泛着黑绿的青铜器,它们也不知道被摆了多少年,从不擦拭,上面落着厚厚的灰,木架上层的物件和天花板的角落间拉满了灰白色茸毛的蛛网,长长的沾上尘土的蛛丝顺着墙壁挂下来,参差不齐地耷拉着。屋外,天空里充满金灿灿的阳光,而通过黑黄破烂窗户纸透过的几缕微弱光线,只是照到飞舞的灰尘和蛛网上,照到颜色褪尽的木架和木架上胡乱堆放的待售品上。
正由于此,开封没有北京琉璃厂那种地方,它的古董铺与它的商业集群一样,比较均匀地遍布于全城,甚至瓦子里也处处有进行古玩交易的场所。
深入街巷转转,他感到亲近。杭州有很多地方与开封相似,这个念头如蚯蚓般凉凉地滑过脑际。
宗九堃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大铺子没什么转头,朱雀门外的小摊有时能碰上东西,又不大让人放心。这样吧,我明天带你去一家不大起眼的地方叫临江阁。”
卖古董的首先要懂行识货。鉴别文物,素来被认为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北京琉璃厂,甭说那些掌柜的,就是那些徒弟辈的,张嘴就是一套一套的。客人要买瓷器,他把什么宣德窑、成化窑、冰纹、釉下蓝等等,给你讲得头头是道。客人要买银器,他把锤打、线雕、翻铸、掐丝、细联珠、镶嵌、镂孔等技法说得明明白白。客人要挑剔点,说要买“哥窑”,他能从浙江龙泉山下那生一、生二哥俩谈起,生一窑所制为哥窑,生二窑所制为弟窑,哥哥的活比弟弟的细巧精致,所以能够世传等等。客人再挑剔点,说要买口衔酒杯、做蹲踏状m.hetushu.com.com的银马,他能给你随口涌出《舞马乐府》中的“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弹尾醉如泥”之类句子。总之,客人听傻了就得受店家摆布;你在学识上压不倒店家,还不是店家说什么好就什么好。但说了归齐,掌柜的和徒弟肚子里那点水,还只能算是旧时书房里《大学》《论语》那点学问,花花哨哨的字眼,说归说,自己心里也没底,遇到吃不准的物品,要出门请教行中的高手以至国学方面的大学问家。
“还没有。”卞梦龙双手一摊,“正想求您给指指路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宗夫子,您明天如果有空,带着我去转转怎么样?”
开封最明显的宋代遗物当属几处名胜了。一天之内,卞梦龙跑了几处。相国寺塔位于开封东北隅,建于北宋皇佑元年,平面呈八角形,十三层,塔身用不同形制的琉璃砖砌筑成各种仿木结构,有图案五十余种,雕工精细,神态生动,为宋代琉璃砖雕艺术的佳作。他来到塔下,见塔基已淹埋于地下,这是饱经黄河泛滥之故。登上塔顶眺望,古城尽收眼底,想及该塔历经地震、河患而仍屹立,他念及这是宋朝艺匠冥顽不退致使古城既雄踞于此又日渐残败的象征。晌午时分,他登上了西北隅著名的龙亭。这里原是宋代皇宫后御苑的一部分,其实高台上是清代建筑的重檐配山式正殿。殿顶覆盖琉璃瓦,荧光耀目,金碧辉煌,四周雕栏围绕。殿虽是宋代后所建,殿内放置的雕龙大石礅却相传是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御座,仿佛这位宋元子仍在此俯察全城。下午,他流连于东南部的繁塔。它建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为开封所有最古的建筑。同样是饱受黄河泛滥之害,其实塔基已没入地下甚深。塔原九层,明初摧毁,只遗三层,三层壁面上嵌砌着数十种佛像砖雕,为宋代砖雕艺术佳作。入塔内亦有不经及损施人姓名,几近千年过去了,当年捐资建塔的宋人姓名却留了下来。薄暮时登上塔顶远望,云雾固执的稽留使黄昏成了昏黄。深莽的黄河横在不远处,夕阳把它揉碎了,晚岚如同河面上腾起的焦烟。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西面打过来,普照在曾被历史当做一团发面搓来揉去的痛苦的开封,卞梦龙这时才体会到,在这座陈旧脏腻的城市的底部,仍波荡着宋人的无以剔除的神魅。这是时光和洗劫碾过时留下的深深的辙印,是岁月所擦拭不掉的。
在雅洁的北京琉璃厂,客人都能享受到一番礼遇,在香烟缭绕中徜徉,一览中国古代文化的些许风采,但临了买到的却不一定是真东西。卞梦龙逛过琉璃厂,花架子——北京人称之为“花活”——已经唬不住他了。相反的,倒是开封的这种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古董店深深地打动了他。人家攥住了真玩意儿,不愁卖不出去,也用不着拿嘴皮子去糊弄人。但凡真正玩古董的,谁在乎店堂里是不是结着蜘蛛网呀。所以,这类店铺不是冲着那些https://www.hetushu.com.com附庸风雅之徒开的,是给识货的主儿准备的。
对于这点,当卞梦龙自命为“密斯脱”时,不可能体会到。学了几年洋画,捎带着会了几句洋文,并在这个古老的城市里写生时,感受到的只是一种连他自己也表达不清楚的模模糊糊的美。
“确有此事,确有此言。”宗九堑拍拍脑门,笑出声来,“话既已说到这步,老夫只有倾己所知为尔等效力了。”
自开封从顶峰衰落下来后,这种格局没有改变。汴梁时代的皇宫是按洛阳形制扩建的,周围达九里多,它以后在日渐圮毁的同时被挪作他用,那宽二百步的御路也成了一条狭窄的商业街。随着大运河的淤塞,城内的汴河等无以为交通干线,日渐干涸。随着外城逐渐被黄河泛滥所挟带的泥沙侵蚀,城已越来越小,昔日储运漕米的几十处码头,仓库日渐消失。不变的只有均匀分布的商业店铺及星罗棋布的各种摊子。而古董贸易就均匀地掺杂在其中,在城市衰落的同时,这一行倒日渐浸润,日复一日地崛起,固执地显现出了中落的都市的另一面的个性和另一种风貌。
宋室从汴梁南渡杭州后,杭州在自身发展过程中,从汴梁继承了很多东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汴梁化了。据《宋史·地理志》记载,宋徽宗崇宁年间开封有户二十六万一千多,加上常驻的几十万禁军,故城市实际人口当在一百五十至一百七十万之间,为当时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宋室南渡后,将杭州改名为临安,由于北方的官僚地主及士民大量南渡来此避难,城市人口激增,城市规模与汴梁大致相同。
古代汴梁被北宋定为国都后,号称东京,乃全国第一大都市。这京畿所在之地,富商大贾云集,高门府邸相望。大酒楼林立,号称七十二家正店,另有万千勾肆小吃各领风骚。千年之后,宋代龙舟竞渡的金明池已荡然无存,东西横贯开封的汴河疲惫地从金明遗址旁流过。这条河曾经是喧闹的、宽润的、生动的、璀璨的。可时下,月亮就从这条臭河沟的尽头软软地懒懒地升起来,慢慢地爬上芝麻火烧一样的夜空,将如水的月光洒向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千百幢倾斜的平顶房子,洒向这连绵不断的黑色的鱼鳞瓦片。在这些瓦片间高擎着一蓬蓬蒿草,蒿草在城市疲惫不堪的喘息声中轻轻地摇曳着。
他心里明白,要这么干,一步也离不开宗九堃。其人迂腐,而迂腐之人内心往往坦荡实诚;其人又钻了一辈子故纸堆,赝品逃不过他的眼睛;其人又撂下了话,愿鼎力相助,看来只要与他联系,不愁拉不出价值连城的古董。
宗九堃急忙摆了摆手,“才疏学浅,恐难相助。”“您忘了家乡南肉啦?”卞梦龙凑上前热乎乎地说:“家乡南肉将汴梁与临安连成一气,今有临安学子来汴梁求购古玩,汴梁宗师能不相助,能不指点?况且您有言在先,说我等买东西,万望叫上您给鉴别,为我等之事,您曾说‘万难不辞’。hetushu.com•com
开封北临黄河,这一片是我国最早开发的地区。开封东南有个商丘,即商汤时的国都亳,自公元前十六世纪至十五世纪,商汤在此立朝,并走向中兴。历史上著名的殷墟及殷墟甲骨文等当在其后,可见商丘在历史上的资格有多么老了。据史载,开封开发于春秋时,郑庄公命郑邴在此筑城,取开拓封疆的意思,故名,为当时存粮储粟之地。战国时,魏惠王将国都迁至今城西北,取名大梁,大梁城既是一个政治中心,也是一个商业都会。在整个隋唐时代,由于大运河是联结政治中心和东南经济中心的重要通道,开封因位于大运河与黄河相交处,大量漕运在此转运,逐渐发展成为工商交通的中心。唐中叶后,为保卫漕运的重镇,在此驻兵十万,五代时又在此建都,人口增加很快,以致后周世宗柴荣时,对城市来了番大改建,在原有基础上形成了三道护城河,三道城墙,周围达四十里,从而确定了后来的宋朝都城的框架。
经历了这几回,卞梦龙心里又明白了,跟北京琉璃厂比,开封的古董商的嘴所以那么紧,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手中的货不是好来的,因此怕一问一答,说多了跑风。想到这里,他乐了,开封这地方还是有真东西的,闹好了真能抄上一把。
人有一种惰性,即便外迁后,也愿意找一个与自己原有的窝巢相似之处居住。宋朝皇帝也不例外。平时到处建行宫,一旦迁都了,也挑了一处与汴梁相似的杭州。汴梁依傍黄河,承大运河之便;临安临钱塘江,亦承大运河之便。汴梁城内河道较多,号称“四水贯”,城墙设水门七个;临安城内有七条以上河道,城墙设水门五个。汴梁围四十余里,散外一圈为罗城;临安城垣围三十六里,五代时便建有罗城。汴梁人口比唐长安多,面积却只有长安城的一半,人口密度很大,共设八十余坊;临安在人口激增时城市范围并无大的扩展,人口居住拥挤,共六十八坊。汴梁宗教多,佛寺有相国寺等五十余处,道观有朝元万寿宫等二十余处;临安城内同样,有寺院五十七处,道观二十余处。由于以上的相似,加之皇室及官僚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带着南渡,因此早就有历史学家指出,临安的城市生活及城市面貌与汴梁十分相似,城市生活保留了许多汴梁的习惯,如商旅繁盛,人口流动量大,许多商业通宵营业,街上有许多茶坊、酒肆、米面店、供投宿及储存货物的塌房,店前建欢楼、挂彩画和花架。同时,市内各处均有技艺杂耍的瓦子。临安的瓦子数尚略超于汴梁。
早在汴梁时代,开封的市肆商业分布便与长安、洛阳有显著的不同,即不是集中布置在特定的“市”内,而是分布全城,与住宅区混杂,沿街开设各种店铺,形成熙熙攘攘的商业街。由于汴河、蔡河、五大河、金水河流经市内,又均通过护城河相互联结,是商业经济及市民生活的主要交通线,也有的商业街沿河布置。
这天晚上,他正hetushu•com.com盘算着明日去找宗九堃。却听门帘噗嗒一声响,待他抬眼看去,却是宗夫子进来了。“夫子来得太好了。”他喜出望外地迎上去。
开封少有大古董店,即便有,也不像琉璃厂的那么体面。琉璃厂的那些大铺子,门口不是金字抱柱,就是名家题匾,临街的一面冬糊东昌纸,夏糊冷布窗纱,冬挂毡帘,夏挂竹帘,总透着点雅劲。掌柜的坐螺钿楠木大方桌边的太师椅子,徒弟停立一旁,一俟有客人进来,没等徒弟动弹,掌柜的就满面堆笑地迎上去了。客人待看时,满屋子的东西钉是钉,铆是铆,商彝周鼎、晋唐书画、牙雕玉雕、翡翠玛瑙、雕漆景泰蓝整齐有致,一尘不染。要挑哪样,甭管你买不买,店家都用一块大丝绒布给擦拭一遍,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铺面看不上合意的东西,还可以往后请。大铺子后面多带有精巧的磨砖小院子,静似古寺。到了夏天,天、天棚、鱼缸、石榴树、夹竹桃、玉簪也都是必要的点缀。到了后院,进了屋,另是一番天地,这时掌柜的再拿出“秘不示人”之物,表示自己忍痛割爱。这是什么成色!那些中等的或半间屋的小古董铺,比起大铺子是下了一等以至几等,但也都力所能及地表现出盎然古趣。再从大地方到小地方一一注意,更会感叹不已。比如说点上两炷香,任凭那一缕缕芳馨的烟雾在客人鼻子边袅袅飘忽。如若东西太多堆放不下,那就动动脑筋,重码一遍,有意展现出一种洒脱的极富匠意的凌乱。这也不失为一种古风。
中国的老城市,往往在度过自己辉煌的成熟期后,在以后几个世纪中风貌日渐苍老。例如开封就是这样。这个十一世纪时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到二十世纪初已成了黄河下游的一个孑然独立的中小城市。城内街道窄隘,满目萧然,古老的房屋上野草郁郁芊芊,黄沙刮起处,在苍凉钟声的袅袅余音中,呻|吟着病病歪歪的黄昏。城市的日渐圮毁尚不是最坏的,最糟糕的是,在昔日的煌煌华彩、熠熠光辉溘然逝去的同时,另一种东西积淀下来了,这就是随着文明殿堂的坍塌,在城市的生命勃发时期舒展的精气,在蠕动、痉挛、收缩中演变成了一股神秘狞厉的邪气。对开封来说,这就是年深日久的仿制古董之风。早期曾在这里凝聚过的华夏文明,最容易被伪装成历史的丰厚馈赠。各种各样的假古董贩子在这里活跃了几百年,经营了几百年,到大清完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民国成立后,更以一种莫名的亢奋,在这个城市的深层结构中颠前踱后,腾挪跌宕。
不知怎么着,连汴梁的各种点心制作都传到临安了,而古董这一行却没在临安落脚。到清末时,杭州的丝绸、织锦、绸伞、张小泉剪刀、檀香扇、天竺筷子等已闻名遐迩,却没有成体系的古董买卖了。当卞梦龙从明山秀水的西子湖畔来到黄沙漠漠的开封城时,唯一使其瞠目的就是古董这一行。尽管他是慕名而来的,但这一行在此地的兴盛和普及程度仍是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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