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末日
第十二章 末日倒数：237天
那整整一个晚上，小面包的手都抓着自己的手。即使自己是偶尔想要去倒杯水喝一口，那只小手也是十分不安的抓着自己，睡梦中，也不肯松开手。
好像是，好像不是。
白痴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暗灭的瞳孔从那些锁链之中缓缓露出，血红色的光芒略微冲淡了一些房间内的白色光雾。
声音中，还是有着些许的颤抖。
白痴的视线依旧冷漠，如同冬天里的飞雪一般无情。
白痴的手，猛地伸出，按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带着冰冷的视线，他缓缓吐出一句——
（什么？！）
双手交叉，顶着自己的下巴，目光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孩，陷入了沉思……
隔离室的大门关上，整个隔离室内，就只剩下白痴，和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孩两个人了。
疯狗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
房间内很安静，和外面的喧闹完全不同。
所以，任何的一兵一卒，任何的医疗物品都是十分重要的。即使是白痴，现在也无法想象现在究竟有多少的物资，多少的士兵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风吹沙，准备参与最后的决战。
（喂，人类小子，你想干嘛？哦！你是不是想要离开了？太好了！我们快点走吧！离开这座山，离得越远越好！）
女孩终于安静了下来，也许是由于镇静剂的作用，她也觉得浑身上下全都乏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而白痴，则是一直就这样看着她，看着……
如果换成比较感性的木椟的话，也许会。
这样的当口，对于一个并非自己领土的一个小镇内所发生的强盗事件，一个英明的国王会同意增援吗？
第二天。
他拧开炸弹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导力石。随后，他取过旁边的量杯，将炸弹里面的一些液体倒出来，将杯子递到小女孩的身旁。
白痴松开手，继续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醒了过来，张开眼。
整个隔离室内，依旧是安静，整洁，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坐下。
短时间的照顾……
在那一间间的隔离室中，一些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异的人嘴里开始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而在他们的旁边，穿着防护服的人则是立刻取出镇痛剂，往他们的手臂里打进去。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
“现在整个梦醒镇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表面上的安宁却恰和*图*书恰是底下汹涌波涛的掩饰。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也许……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可以支撑了？我不知道。医务工作人员中也已经开始弥漫起一层绝望的情绪。反正再过半年就要灭世了，一些人救死扶伤的心也渐渐淡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从感染到完全变成那样的怪物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对于孩子来说，时间会非常短。”
她的声音很大，哭的很响亮。两只手更是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脖子上的红疹抓去。白痴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他直接按住小女孩的双手，右手中的黑色锁链猛地窜出，将她的两只手分别绑在床的两侧，让她再也不能去抓挠那些红疹。
（这孩子完了。人类小子，我看这个城镇也完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吧？我们走，好不好？）
也是在那幻觉完全消失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却是略微张开，看到了这边的白痴。
好像是，好像也不是。
“事情，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疯狗抬起头，也不看了，直接走向那边的大门——
再次，呼出一口气。
“……”
可是想来想去，自己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始终护着她，守着她。决定绝不松开被她抓着的手，自己的掌心，永远可以握紧那只小小的手掌……
她吓住了，再次开始哭泣。可是这样的哭泣依旧没有什么用，不管她哭的多大声，都没有人来帮她，只有旁边那个可怕的人继续用那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却动都动不了。
而白痴则是继续目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孩，沉默着。直到良久，良久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句——
但在距离这座小镇大约三十公里之外的一处废墟驿站之中，今晚，却是注定会发生一些变化。
（切，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单凭人类的剑法。）
被这双恐怖的眼睛一盯，小女孩一时间有些害怕起来。那双眼睛里开始汇聚起泪水。与此同时，她也是反射性地抬起右手，抓向自己左手胳膊上的红疹。
白痴绝对不会否认，曾经的自己视这个丫头如同累赘。千方百计的想要摆脱她。即使照顾着她，恐怕也只能说是一时的怜悯。
六岁……正是应该欢快成长的时候。
梦醒镇的恶梦，会醒来吗？
但换成现在已经成熟了的雄鹿之王，金的话，则是绝和图书对不可能的了。
“……”
小乔娜自然不怎么配合。眼看着，她的眼泪要再次流出来了。白痴也不在乎，收起量杯，就这样让她躺着。不过片刻之后，小乔娜突然开始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她扭动的身体渐渐停止，歪着脑袋，体会着刚才浑身上下全都痒的不得了的地方。
房间的角落里，闪烁出了光芒。
（……是吗。）
“雄鹿方面也已经回信了。至于回答……我想，聪明如你，应该不会猜错才对。”
可第一眼看到的，却依旧是白痴那双冷漠无情的瞳孔。
哭着哭着，她又累了。
“你，很喜欢你的妈妈吗。”
（不。）
她哭累了，小小的睫毛盖上了眼睛，呼呼睡了过去。
白痴取出更多的树脂，不等这个小女孩反应过来，就给她灌了下去。等到她再次沉睡之后，他才回过头，直截了当的走出隔离室，离开了监狱。
那个时候，她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幼小。
那个小丫头，也还在去哪里都抱着自己的大腿，怯生生地不敢松手的小家伙。
“……”
白痴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细微的绒毛粗看，就像是一粒粒的黑点一般，夹杂在小乔娜那粉红色的皮肤上。
这短短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到现在，已经到了第十八年。
是从一开始从那个女人的怀里接过这个丫头的时候吗？
白痴看着玻璃窗，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干净房间。一改刚才在外面的那种污秽和恐怖。
白痴却没有回答这把剑，他继续注视着这个女孩，片刻之后，闭上眼……再睁开。
血瞳猛地睁大，暗灭更是惊呼！
这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六岁。
“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妈妈～～！”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开始觉得，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小丫头，让她长大成人呢？
她胆怯地望着白痴，两只小手继续在锁链之下挣扎。背脊上的麻痒感让她的身体不住的扭动，片刻都安静不下来。
小乔娜想要点头，但镇静剂的作用下她点不了头，只能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嗯！妈妈会保护我的！妈妈和爸爸都会！我很喜欢妈妈和爸爸！”
（人类小子，你想干嘛？）
她仿佛就像是一只离了群，受伤的雏鸟一般，需要自己的保护。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幻觉，那头母鹿的身影，竟然就在这光芒之中浮现了出来ｗｗｗ•ｈｅｔｕshｕ•cｏm•cｏｍ。
白痴握着双手，沉默着。
（人类小子，你怎么了。）
暗灭连续问了三次，但白痴却是一次都没有回答。他直接拉起身上的披风，朝着梦醒镇的小镇出口走去。在镇门口的马厩买了一匹马之后，他一挥马鞭，就冲入了前方的那片夕阳之下。
他就这样看着她哭，不管不问。仿佛完全没看到这个孩子一般。
看着这个小女孩，疯狗再次呼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怜的孩子……在你变异之前，我会为你灌下毒药。你不会变得丑陋，而会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不知不觉，到现在，竟然已经过了十八年……
站在监牢之内，周围的人群依旧忙忙碌碌。
红疹的皮肤上，开始冒出一些黑色的小小绒毛。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面包，而不是翠鸟吧……
白痴没有离开这里……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这个即使在睡梦中，也开始逐渐面露痛苦之色的小女孩。
女孩哭的很伤心。
“这间房间是用来观察情况的，在感染发作之前，病毒还不会借由空气传播，所以我们推断这段时间应该是最佳的治疗时间。成年人一般来说可以在这里呆上一两个礼拜，而这个孩子，可能过两天就要从这里面转移出来。一旦从这里出来之后，也就意味着，她只能得到一些最基本的镇痛治疗手段。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药物可以给她使用。如果真的进行到这一步的话，那么可以想象，她……就等于没救了。”
不过，那丫头有时候也很疯，也会不理睬自己的警告，一个人跑出神圣恩宠去玩。
在那不怎么温暖的春天，当晚，这个小丫头就得了感冒，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满脑袋的都是红潮。
小乔娜不痒了，她抬起头，看着白痴。现在，她看着这个叔叔的眼神里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的害怕了。
还是后来抱着她跋山涉水，来到雄鹿帝国？
至今还记得，那小丫头浑身湿漉漉的一边哭，一边走回来的样子。
“不准抓。痒了，就给我忍着。”
“……是吗。”
这个女孩咬着牙，过了会儿之后，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大声啼哭起来。
因为那些正在驿站上围着篝火，大声呼喝，喝酒吃肉的强盗们恐怕绝对不会料到，在这个星月稀疏的夜晚，会有一匹快马驮着一个人，飞快的，向他们这里冲
hｔｔps://ｗww•heｔusｈｕ.ｃｏｍ•ｃｏm来。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十二年前，那个丫头，也是只有六岁……
“你，前两天曾经在镇长办公室说过，向雄鹿求援。”
小女孩真的害怕了。她也不敢哭出来，只能不断地抽泣。片刻后，她的身体开始哆嗦，说道：“叔叔……妈妈呢？呜呜……乔娜……乔娜要妈妈……”
呼……
疯狗走到床边，双眼看着这个女孩，带着怜悯。
（既然学了也不可能赢，那么，我也用不着再保留什么了。如果是面包的话，她看到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吵着闹着，要我帮忙吧。）
在凝视片刻之后，这头母鹿来到了床边，注视着那病痛之中的小女孩，随后，再次抬起头，似乎是期待着什么似的，看着白痴……随后，消失。
白痴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那干涸的白色导力灯光。
但，即使这些绒毛还如此的小，现在也能观察到它们此刻正在轻微地蠕动着。仿佛呼吸一般，吸收着空气中的养分，努力让自己长大。
白色的灯光照耀下，只有这一个孩子孤零零地躺在那张手术台上，没有人来照顾她，也没有人来对她进行诊断。白痴转过头，用略带一些疑问的目光望着疯狗，可得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惆怅表情……
白痴也来到了女孩的身旁，现在这个女孩的手臂上，脖子上等等露出肌肤的地方全都开始出现了些许的红疹。可见，疯狗所说的时间并没有什么夸大的地方……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恰恰是需要聚集战斗力，统筹规划最后的战斗应该怎么打的关键时刻。
两人的脚步穿过那些发出凄惨声响的监牢，隔着那铁栅栏，给人一种仿佛在参观一个怪物博物馆的感觉。走了一会儿后，两人终于来到了监狱的另一边，站在一堵单向玻璃窗前。
（暗灭，你觉得，我学会了第六剑之后，有可能赢得了女神吗？）
自己真的想过要照顾她长大吗？恐怕那个时候，自己只是想要短时间照看她一下，等找到合适的机会的话，就将她重新送人，或是卖了吧……
距离末日，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白痴看着那头母鹿，母鹿也是看着白痴。
“是啊……我没说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叔叔……乔娜，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叔叔，你放过乔娜，好不好？”
“叔叔……？”
记得那一年，她又一次胡闹，跑到喷泉广场那和_图_书边去玩水，结果一不小心，整个人都翻进了水池。
“喝下去。这是鸩麻树的树脂，少量饮用可以当做镇静剂。大幅度的削减人类的身体感官。”
疯狗继续往前走着，白痴自然也是在后面尾随。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继续着这个话题。
小女孩不想喝那些看起来浓稠的液体，她别过头，继续扭动身体想要去背上的那些痒痒感。见这个丫头不配合，白痴直接伸手扳开她的嘴，将那些液体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去。
踢开门，啪的一声，疯狗已经离开了这间隔离室。看得出来，她的背影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可想而知，打从一开始，她也不认为雄鹿会给出什么让她怀有希望的回答吧……
也许，这真的只是幻觉吧。
十二年前，杜兰树，还是那株略显矮小的杜兰树。
“这种病毒的传染性非常强，甚至强大到了只要呼吸到对方的一口呼吸都能够被感染的地步。更糟糕的是，这座城镇里的药物也渐渐不支，不知道，究竟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去。”
但，白痴在绑好她的双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哭着，哭着……小女孩的声音渐渐沉默。
白痴伸出手，轻轻握住女孩那长着绒毛的胳膊。
在那干净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刚才那个小女孩正躺在上面，依旧闭着双眼，似乎，还是没有能够醒来。
可还不等这个小女孩放松下来，片刻之后，他就拿着一个类似炸弹的东西走了进来。
现在，不痒了？
低下头，看着这个女孩，现在的她，也是如同当年的小丫头一样，脆弱，不安……仿佛只要这个世界稍微动一下手指头，她的生命之火就会刹那间熄灭，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白痴倒也不在乎，他重新坐回床边，低下头，细心看着小乔娜的手臂。
白痴低下头，那双冰冷而无情的瞳孔默默凝视着这个小丫头。
呼……
（喂喂喂！你……你想干嘛？！）
疯狗带着白痴进入一旁的隔离间，在简单的消毒完毕之后，两人脱下身上的防护服，从另一扇门进入了这间白色的隔离室。
而自己，也是整晚上的都守在床边，握着这个小丫头的手，替她换着毛巾，时不时的测量她的体温……
只不过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再哭的昏睡过去。
掌心中，能够感觉到那些轻微的颤动……这些绒毛仿佛发了疯似的想要更加快的钻破这些肌肤，更加健壮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