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天而降的灾难
From the disaster
2、都是命中注定
“喂！”忽然他把手拍在我肩膀上，嘴角露出往常那样玩世不恭的笑，“现在才发现到我帅，是不是有点晚了？我这面相，可是脱销的抢手货哦！”
“哦，我知道了。”
“嗯，这是谁都难以抉择的。”杨湛远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好长，“那个人也想不通，于是每天活在自责当中，他觉得妻子的死都是他造成的……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位老者，说出心中的苦恼。那位老者问他：你当时为什么先救了孩子？那人说：当时我什么也没想，洪水袭来，儿子在我身过，我抓住他就往附近的山坡游。当我返回时，妻子已经被洪水冲走了。老者说：是啊，所谓人生便是如此，很多抉择上天都已经注定。”
“喂，姚小布！”
或许真的哭了太久，我的眼睛又酸又疼。我很累，可是我不敢闭上眼，只要闭眼，爸爸的脸就会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又哭了，就着他手里的纸巾，边哭边大力擤着。
“嗯，遇到什么问题记得给我电话。”
忽然他抽出纸巾，直接拧住了我的鼻子：“别坚持了，你再吸进去鼻涕还是会掉出来的。”
刚刚走出病房门的杨阿姨和杨叔叔彼此交谈了点什么，然后https://m.hetushu.com.com杨阿姨的视线朝我这边看来，微笑道：“小布，你妈妈已经休息了，医生说她的情况暂时可以稳定，你不用担心。刚刚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在她住院期间，你就暂住在我们家吧。”
杨湛远扬起一边眉毛：“不错，会饿就是没事了。走吧，我扶你。”
眼泪一直在我的脸上流个不停，双眼都红了、肿了，干涩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眼球好像被泡在盐酸里……
我老实交代：“不行，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不是意外！如果不是我离家出走，如果不是我任性地来到紫荆市，如果我不这样固执，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摇着头，仿佛陷入一个走不出去的梦魇，喃喃地说，“以前我家隔壁有户老人，有吃剩菜的坏习惯：这顿饭吃上两顿的剩菜，下下顿再吃这顿的剩菜……如此循环。每次他的子女要倒掉，她就急得去吃，反而让她吃新鲜的菜，她推着让着……后来子女们摸到一个办法，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个菜怎么炒得难吃死了，倒了吧！’于是老人很急地抓着盘子：我来吃。”
“呃……还不htｔｐs://m.hｅtｕsｈｕ•ｃｏｍ.cｏm赖吧。”我点点头，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我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了，我要振作起来，代替爸爸照顾妈妈的责任！而且……天国的爸爸，也不希望我这么不堪一击吧！”
我的全身都软趴趴的，再加上左脚踝本就受着伤，试了几次，都没有如愿站起来。
“可这个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放心吧，有我和你杨叔叔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笨蛋，这个故事就是告诉你，不要一味去悲痛你已经失去的，因而错失还留在你身边的幸福。虽然你在这场事故中你失去了爸爸，但你还有妈妈。”杨湛远走到站牌前，把我从背上放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我，郑重其事说道，“否则，你再怎么痛苦自责，也于事无补，反而让你妈为你担心。”
杨湛远沉闷地嗯了声。
“跟你说个故事吧。”杨湛远脚步沉稳，“一个人在洪水中救起了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却被淹死了。事后，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他做得对，因为妻子可以另娶一个，孩子却不能死而复活。有的说他做错了，因为孩子可以再生一个，妻子却不能死而复活。你说，如果只能救活一人，他到底
ｈｔｔｐs://wｗｗ•hｅｔｕshu•ｃｏm•coｍ应该救妻子呢，还是救孩子？”站牌前的路灯，在杨湛远身边晕着暖色的光芒。
杨湛远安慰道：“放心吧，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如果不是我，我爸他……”我咬住了唇，不敢再说下去。
我用力咬住嘴唇，全身像处在寒风中一样颤抖。
这一刻，我微仰着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孔，有一瞬间看呆了。
现在终于可以解释，杨湛远为什么处处喜欢跟我作对，他或许根本不想念圣华，他非常讨厌这种安排！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我整个人虚脱地往后倒，脑袋撞到身后的椅背上，陷入暂时的眩晕。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杨湛远放大的脸，五官精致如雕地印在眼前：“你怎么回事？”
懵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拉起我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填饱肚子。”
杨湛远叹了口气，背对着我蹲下身去，指着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夜色笼罩中，闪耀的灯火仿佛融化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光亮，从我的视野中一直蔓延。
我挣开他的手，嗓音沙哑地说：“不……我不饿。”
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以及她眼眸中所透漏出来的关切眼神……不知道为何，觉得和_图_书他们是我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杨湛远刚刚站起的身体又坐了回来：“真是没办法，你在这里哭也对你妈妈的病于事无补。”
“咯嚓”，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嗯？”
“这个，”我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我哭着说：“老人是想把最好的留给子女们。每个成为父母的人，都有许多坏习惯——啰嗦的坏习惯，严厉的坏习惯，监制你的坏习惯。这些习惯都是源自于爱。”
“可是我爸他……”
“怎么样？”
“喂，杨湛远，”我驮在他背上，听到自己出声问道，“他会恨我吗？”
原来杨湛远的妈妈是我妈妈少女时代的朋友，我工作的那家店是他们去打过招呼，才关照我的。而杨湛远也是在他妈妈的安排下，特意考到我所在的学校，以便照顾我。
杨湛远换了一张纸巾：“OK，哭了这么久，饿了吧？”
我别开脸，靠着椅背。
“喂，我脚踝扭到了，你好歹扶我下啊！”
忽然一包纸巾被递到我面前：“擦一擦吧。”
我的肚子适时“咕叽咕叽”叫起来，我揉了揉酸涩的眼道：“我没力气了……可能是……又饿又累又紧张……”
杨湛远沉默地看着我。
我琢磨着杨湛远的话，问：“你的意思是和-图-书，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时光退回去，那人还是只能救下儿子？”
空旷的走廊上，我和杨湛远并肩坐在走廊尽头的等候椅上，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再也回不去了吧……那些被我的疏忽错失而过的爱。再也不要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再也无法承受一次失去我爱的人。
我惊讶地张大嘴，还不等我说什么，她已经对杨湛远说：“你爸爸公司还有事，我留下来照顾你阿姨，就由你负责送小布回去。”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自大鬼！我是在想你那些话啦！”
我早已不知道什么是饿。
“阿姨，我妈妈她……”我哽咽道，“真的会好起来吗？”
我闭上眼，泪水落得更汹：“知道吗，现在我只要闭上眼，就会不停地想到他们对我的好！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原来那么爱我，等到我现在明白了，一切都太迟了！”
杨湛远皱起眉：“你行不行？”
“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嗯。”
“想通就好！”杨湛远已经招到出租车，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上车啊！”
“你不用管我……”我用手背擦着眼泪说，“像我这种人……应该是我这种人出事故才对！如果我早点没了……现在就不会，不会……是我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