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
12、永不过期的幸福
“小珊。”
“乐乐！”
我现在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云一动也不动，好像时间也停止了，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禁不住笑出声音。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我往东教学楼看了一眼，秦钦的教室在那里。那一次之后，他再没有找过我。我苦笑了一下，还以为他是在乎我才质问我的，可是秦钦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他是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不用怀疑他什么事情做不到。何况在这么大的学校里，他想不正面遇到我，避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是我朋友，我在跟我朋友说话。”
“好啊，那不能只送石头，得有钻石！”
“颜乐乐。有人找你。”
终于到了艺术节的晚会，演到最后一幕，王子要吻睡在水晶棺材的公主。这时候秦钦上台，我躺在那里睁开一点眼睛看到一步步靠近的秦钦，心怦怦地直跳。
“不麻烦，我发了短信给你，我说了出来的。”他打断我，语气很冷。
“Home, I'll go home, and I'll think of some way to get him back!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嗯？美国？”
秦钦变得开朗多了，就像一个人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这个全新的他对于我来说却一点陌生感也没有，很好相处并且是很自在的快乐。
“呵，你先说吧。”他看着我，很尴尬又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我在一旁握着还温热的奶茶，再也忍不住地眼泪掉下来。
错过和失去，这些都是对我的惩罚吧？
“那应该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吧。”我也问自己，想起张熙宇平时是怎么对我的，应该谁都误会了吧？也许真的他是喜欢我？
“因为把你这个大宝贝留下来给我照顾啊。”
“哦。”我赶紧收起目光，接过奶茶。
“乐乐，你是希望秦钦赢还是张熙宇啊？”小珊蹭蹭发呆的我问道。
“嗯？”
“张大帅哥，我们给你加油，你才得了冠军呢，要不要请我们吃夜宵？”小珊调皮地调侃他。
原来秦钦去找过张熙宇，跟他说了所有的事情。张熙宇和我坐在吊床上聊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他是因为希望我和秦钦在一起幸福，所以他才不愿意打搅的。那些日子他心里有多挣扎多难受，直到后来秦钦找他，告诉他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后，他才突然觉得天空亮了。
突然觉得平时少根筋的小珊其实看得最清楚，这也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吧。
一路上，我们只是走没有说话，也不觉得尴尬，我心里很雀跃，可又不能表现出来，表面还是很文静的样子，他时不时对我温柔地笑一下。很快就到家了，我们在我家楼下的路灯下告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抱我一下，我生怕我怦怦的心跳被他察觉。
“可是我发现我是对……”
“那……以后你都不回来啦？”
“嗯，有一点。”我回答道。
“呃，乐乐，你先别走。”他拉着我的衣服。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小心翼翼。但是有一次，我去找你，看到你和张熙宇在说话，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你笑得好开心。突然觉得那才是你啊，我那时候好羡慕他，为什么让你开心的人不是我呢？”秦钦似乎在强压着哽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对不起，那次……”我有点欣喜又有点害羞。
我的小宇哥哥，你不要乐乐了吗。
“下雨天，你赶过来也挺麻烦的……”我想解释为什么要取消约会。
小厌
见他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往前走，我跟着他走过了三条街，经过了两个路口，转了两个方向，终于受不了他这样的沉默，我问起来。
“以后你别在我们教室门口大声叫我，行吧？”我很不耐烦地说，然后转身走。
“张熙宇很喜欢你啊。”
“什么？为什么？”
“啊？你们分手了？”小珊有点惊讶。
比赛还是在继续，依然很精彩，可是场上的激烈和观众席上的热闹，更显出我的落寞。
“那我进去了。”我没心情理他，刚要走进教室又想起，“等会，张熙宇。”
“哇，你们家秦钦也上？”小珊指着下面说，声音大到我四周的人全看着我。
“那秦钦看我的眼神呢？”我弱弱地问。
“我早说了，秦钦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你一直喜欢的是张熙宇，对吗？”秦钦吸了一口气，好像在鼓起勇气似的问我。
“那张熙宇是什么？”他用力地抓住我的胳膊。
和小珊道别后，我一个人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外面，在转角处蹲下来，等着他们出来。天已经彻底变黑了，小雨又开始下起来，心里被所有的事情压着。我对秦钦应该完全失望了吧？小珊说得对啊，他眼里只有他自己，我们用很奇怪的方式在相处，痛苦比快乐多很多，我们彼此都是。再这样下去，大概我们都会受不了吧？
放学后，收到秦钦的简讯：“校门口等我，我想见你。”
可是这时候秦钦突然把我和图书拽到他身边：“颜乐乐是我女朋友，你给我记住了，别动手动脚的！”他抓得我好疼，我只想拼命挣脱掉。
一周之后，秦钦参加完比赛回来了，拿回了全国第一的奖杯。校长和教研室的老师都很高兴，在例行的全校大会上大大地表扬了参赛的团队，还特地把作为主要成员的秦钦着重表扬，言辞溢美到夸张，不免让人有点反感。
“我那天去你们班，看到你和张熙宇在楼道说话。”
“抄完啦？”我夺过我的化学实验报告。
“秦钦说再也不想见我了。”我说起来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对于秦钦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吧？他从来都是很明确又刻苦的人。我祝福他以后会开心，真正的开心，找到因为他而开心的那个人。
那天之后，他会陪我去海边散步，接受我做的便当，每天打电话几乎都是我在说话，还有一次在电影院的黑暗中他牵起过我的手。虽然有点微不足道，可我却记得很清楚。
“那好，麻烦你对她好一点。别总摆着张臭脸，让她不开心。”张熙宇在为我愤愤不平。
可是我走出校门的时候，已经看到秦钦站在那儿等我。突然心里乱成一团麻，我捏紧手，想着怎么都要面对的吧，就走了上去。
学校的处分下来了，张熙宇被记过，而秦钦没有任何处分，甚至连处分公告上也只是用“某同学”代替了他的名字。他的照片仍然挂在优秀学生的最显眼处，这个星期他也会按原计划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的数学竞赛。
“我以为我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安排自己的情感，并且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分心。可是那时候才发现，你对我来说已经很重要了。”
“你是不是特愿意我不回来啊？”秦钦突然笑了。
大概是阴雨绵延不绝，让人兴致不高。整节英文课，有一半的人倒下睡觉。老师在分析课文中的重点句的语法结构，只有前排的同学在主语、谓语、宾语地点头回应，老师也有点力不从心。我在下面看《飘》的原版小说。
“是跟着我累了？或者是我们在一起累了？为什么有话不说出来？你怕说出来我受不了打击吗？”他突然停下来，眼圈更红了，看着我问道。
“哈哈哈……”
“张熙宇真的挺迷人的。”小珊朝着他的背影，发起花痴来。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手臂上的红色队标取掉时，张熙宇笑着朝我们挥挥手。小珊马上在旁边很用力地摆手回应。
上课的铃声响了，我身边的人都在往教学楼里跑。我也不能想太多了，收起伞，小步快跑上楼。
秦钦俯下身子，下面的同学突然开始起哄，本来只用意思性靠过来，可是秦钦真的吻下来，碰到我的嘴唇软软的，那一刻我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把我牵出来时，下面的呐喊声、起哄声和旁白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害羞又幸福地偷偷看着秦钦，感觉像做梦一样。
“啊，你不乐意啊？”
我连忙推开秦钦，追上去大喊：“熙宇，熙宇……张熙宇……”可我怎么喊，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下，走的好坚决。
那天之后，张熙宇就不理我了，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简讯。我以为过几天他会愿意听我的解释，告诉他我觉得他比秦钦重要，我始终是站在他这边，可是拨过去的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去他班上找他，他却把我当隐形人一样不看我一眼，也不听我说话就直接走掉，看来他是彻底想离开我的世界了吧？
可能那时候太小，也没有发觉张熙宇长得好看。现在看来，他又高又帅，笑起来一脸坏，性格阳光开朗。若不是有点帅气迷人，也不会成为全校女生常常议论的话题吧。
我将手机屏幕换成了我和张熙宇小时候的照片。很灿烂的夏天，缺颗门牙的小宇哥哥咧着嘴哈哈地笑，扎着羊角辫的我歪着头把花裙子展开。
读完这句正好下课，一下课班上就喧闹起来，睡觉的人全醒来了。
突然一个球重重地砸在张熙宇身上，把我和小珊都吓了一跳。
还是曾经的那个张熙宇，嗯，我的小宇哥哥。
“我早想到你不会来的。”他自嘲地笑了笑。
“对不起。”秦钦把奶茶递给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只会啊，嗯，我。每次只能说一个字呢？哈哈。”
“嗯？”我推开小珊，“你们都别乱说啦，我和张熙宇是好朋友，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早跟你说过的啊。”
“嗯。”听了小珊的话，我突然安心下来，时间如果化解不了，那就只能埋怨是不够有缘了吧。
周末，下午我约好要跟秦钦出去的，但是午时一过外面下起雨，不想出门了，便传了条简讯说取消约会，然后爬到床上听了一会儿音乐就睡着了。
我慢慢地梳理好了对他们的感觉——对于秦钦是钦佩和羡慕，就像所有人对太美好的东西都有向往，靠近了却发现不适合自己。而张熙宇，是突然发现很想去依赖，却已经失去的，恍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争取。
人群炸开了锅，我连忙上去拖住张熙宇，他怒气还没有消，我一个人怎么也拦不住他，这时候小珊把他球队和-图-书的人叫过来了，几个人拉着张熙宇。
他停下来，转过头，眼睛居然红了，然后走近我，将他的伞举过来，收起我的伞，一手举伞一手牵起我，我们继续往前走。
学生大会结束后在回教室的路上，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本来要熄灭的议论又因为秦钦的回校重新燃起来。
“嗯？真的？乐乐大美女这么给面子。”他一手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真够分量的。
秦钦嘴角渗出点血丝，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张熙宇和我们。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开始往前走。我只有撑着伞跟在他后面。
公布栏前围着好多人，我站得远远的，不想或者就是不敢听大家在怎么议论。看着篮球比赛的冠军海报贴在处分公告旁边，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一切。
我愣了一下，见了该说什么呢？用不用问他为什么处分张熙宇的事情是这样处理的？或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祝贺他比赛成功？还是……还是不要见面吧？
秦钦不爱说话，我们俩单独相处，他也习惯沉默。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在乎我，甚至有一天用这样的方式质问我。我心里掠过慌乱的欣喜，又极力想解释。
“好的好的，送一个比这个石头还大的钻石给乐乐妹妹。”
“那你为什么一个星期都没有来找我？”
“不是分手，我根本没跟他在一起过。反正我和他什么都不是了。”
“乐乐，张熙宇在跟我们招手啊。”
“你……”
“嗯？”
“听说是秦钦去教导处跟主任理论，执意撤销对张熙宇处分的哦。”
天空有飞机掠过的白色痕迹，我向着天空挥了挥手。
秦钦没等我说话，就一手推开我肩膀，我没站稳往后一退差点摔倒，他也没有来扶我，只是留下冷漠的一句：“颜乐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毅然转身走掉。
是秦钦他们班，秦钦从来不去参加这些活动，而且他马上要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更加无暇顾及这种文体活动了。但是我突然想看秦钦他们班是怎么输的，输给张熙宇。
“大概昨天学会的。”
“我怎么对我女朋友是我的事……”秦钦还没有说完，张熙宇一拳挥过去。
手上的笔掉了下来，我往门口看了一下，是秦钦。
雨水滴下来的频率都一成不变，不慌不忙，不知疲倦，南方的雨季就是这样，不大不小的雨下个不停。
“呃，乐乐。你别乱来啊。”小珊抓着我撒娇，我看着她脸上两个红色的队标，可爱到不行。
秦钦是那种很完美又有距离感的人，成绩一直是最好，长得很干净斯文，标标致致的，标准的书香门第，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也从来不说废话，每句都言简意赅。他没有情绪的免冠正面照，像神一样的挂在宣传栏优秀学生的位置上。就算他的个性很低调沉默，可是却优秀到不得不引人注目。
“没有啦，怎么会。”我吐吐舌头。
“下雨天的话就在室内篮球馆，雨停了就在外面。你记得来啊。”他挺开心地走了。
他没有看我，只是轻轻问：“你累了？”我略微地点了头，轻得就像没有动，低着头咬着嘴唇。我们之间就像是涌动着无数不安的因子，沉默是尴尬，说话也是尴尬。
不知道他是听到了或者没听到，总之没有回应我，只是很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了。看着他们一群人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里又断裂了什么，一点希望都不留。有些事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失去的信赖怎么能说找回来就找得回呢？
“我哪里幸福？”
可就在这时候，张熙宇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秦钦向我伸过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像是彻底死心了，转身准备走掉。
秦钦走路很认真，不像我，刚走一会儿，裤腿下面那一截儿已经湿了，贴在脚踝上冰冷的。
出了篮球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有点暗了，路灯打开了，把地上一摊一摊没有干的水照得亮闪闪的。看完球的人群这个时候都拥出门外，议论着刚才的比赛。
“啊，好丑啊。”我把脸上的那个扯下来，然后给小珊脸上又贴了一个。“这样比较对称嘛。”现在小珊左右两边各一个。
“不行。必须戴上啦，戴了这个的人才是帮我加油的。好了，我得去准备啦。”他说完就又贴了一个在我额头，然后摸了下我的头，笑着走了。
“嗯！肯定的。”张熙宇突然抱着我，紧紧的，而复得的幸福格外让人珍惜。
张熙宇从人群中挤出来追上我和小珊。“你们怎么把队标取下来了，戴着戴着，冠军的队标呢。”说着又给我和小珊一人脸上贴了一个，弄得我和小珊哭笑不得。
“你说你要去比赛，在那之前没事都不要去找你的。”
“你小声点。你家的，才不是我家呢。”我朝她指的地方看到穿白色球衣的秦钦。他怎么会来呢？秦钦他好像从来没有打过篮球吧？而且他不是马上要去参加数学竞赛吗？这个时间刚好在进行赛前培训啊，他们班竟然在决赛时让他上场！
“可是全部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你，你在给他机会！”
然后两个人又是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傍晚https://m.hetushu.com.com的夕阳把我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小珊，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我抓紧小珊的手，小声地问。
为什么小时候不立个誓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不理彼此呢？
“嗯，应该不回来了……但是不一定啦，也许哪天你在路上碰到我，我告诉你我在那儿待不下去了呢。”
“大家都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好，你觉得呢？”他问我。我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了几秒，就慌乱地点头。
雨洗刷过的校园，干净通透了许多，因为有雨伞的距离，校园里大喊大叫的声音也要少一点。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大家都行色匆匆地往不同的教学楼里走。
走到教室，我坐了下来，看到小珊也很开心的样子，她大呼学校终于公正了一次。
“对啦，我上次忘记告诉你了，我下个月去美国。”秦钦又说道。
“乐乐，你有够傻呢。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宝贝你啊。”
“你口渴吗？”走到一家奶茶店门口，秦钦突然问。
后来想起，我那时候真的是太紧张以至于太仓促，反正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我觉得他眼睛里只有他自己吧。”小珊很无奈地耸耸肩。
“怎么会呢。”小珊看着我，摇摇头，“乐乐，你什么都没有做，哪里会有错。”
就连做梦都会梦到，我们在芦苇地里跑着，还有在那个废弃厂房里捉迷藏。小宇哥哥摊开手心，原来是他找了一个下午发现的漂亮石头。
“对啊，多亏乐乐大美女啊。昨晚抄得我手疼，今天终于交上去了。”他一副得意扬扬的表情。
“我……”
“不过秦钦可真是个大坏蛋啊。”
秦钦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聪明的假动作和漂亮的投球，只是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赢了球不会笑，球被抢走也没有沮丧生气，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对不起。”他看着我说道。我连忙站起来，擦掉眼泪，可是突然觉得有好多委屈就涌了上来，眼泪还是不停地掉下来。
我该怎么办，秦钦的话让我实在太心寒了，一点点期许都消磨完了，想起我这些天的忐忑不安觉得好不值得。
就这样，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特别重要的人。秦钦再不是那个我迷恋的极致完美少年，而张熙宇也再不是那个担心我、逗我开心的傻瓜。
“我？”我也不知道，“我随便吧。”
秦钦，熙宇，我，每个人都要幸福啊。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明白了，失去的就算得到了也不再是它原来的样子了，而且我刚才发现，也许我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你。因为你跟我一样，也是后知后觉的人，明明早就依赖了却不肯承认，到最后发现骗不了自己的时候，才醒悟谁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我牵着张熙宇的手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不理我。心烦和不安都要告诉我，都不要埋在心里。不准牵了我就放掉了！”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与他对视。我曾经幻想过，也许我们再次正面交流的时候，能放下所有的猜忌和误会，可是现在张熙宇的眼神里只有三分惊讶七分仇恨。
“颜乐乐，你别哭。都是我不对。”他伸出手要帮我擦眼泪。
隔着很远的距离，秦钦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不懂这一眼的含义，很凝重似乎还带点仇意。我拖着小珊只想赶快离开。
“干吗呢？”恐怕跟他一拉一扯，又会引来好多女孩的议论了，我倒是不在乎，可是秦钦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见我吗？想到这个我有点难过。
“那你干什么？”秦钦指着我，“你干什么碰她？”
比赛快结束了，张熙宇他们班已经领先很多分了，胜负已定。最后一个球，是秦钦的三分，只是漂亮的进球也改变不了比赛的结果了。吹哨结束，张熙宇和队员们抱在一起欢呼。小珊都开心地跳起来了。
“哈哈，秦钦你什么时候学会幽默了？”
只是在我眼中，他始终是傻乐傻乐的样子，是发小或者哥哥，只限于好朋友，而秦钦是不一样的。
后排的两个同学议论着，我和小珊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看来时间让秦钦解开了心结，只是不知道张熙宇什么时候也能释怀，来听下我的解释呢？我一边转着手上的笔，一边想。
就算是秦钦这样的人，也是会因为需要文体加分被迫加入社团的，所以他加入了我们话剧社。当时在排练白雪公主的剧，他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在排练上，碰巧有个戏份最少，只在剧目快要结束时才出现的白马王子，他便理所当然地担任了王子的角色。
雨还在下，我的伞掉在地上，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他会不会回头看我一下，可是一直走到他消失在这条街，他也没有回头一次。我全身都被淋湿了，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极了：“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可你给过我机会吗？”我也撑起伞转身离开，突然明白有些人爱的永远只有自己。
“乐乐！”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张熙宇蹿出来了。“两个美女都是来给我加油的吧。”说着就将两个红色的队标贴在我和小珊脸上。
那时候我们都笑得好开心。
“哈哈，这还差不多。”htｔｐs://ｗｗｗ•hｅtushｕ•ｃom.cｏｍ
我对不起张熙宇，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愉快自在，也挥霍了他对我的关心和爱。
那时候院子外面有废弃的厂房，和没人管理自己疯长的芦苇。最开心的就是张熙宇去偷他爷爷的钱去买冰棍吃。小时候我叫他小宇哥哥，现在叫他张熙宇。小时候他叫我乐乐，现在还是叫我乐乐。
到后来秦钦发表获奖感言时，掌声都稀稀落落的，甚至有好事的男生在下面起哄。校长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而一旁的秦钦却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这才是真正的秦钦吧？
“嗯。”最终我没有取掉手臂上的队标，而是把它黏得更紧了。
“张熙宇。”小珊没等我说完就脱口而出，“我每天都在你身边，我看得出来你对谁才是真正喜欢。可是现在他不愿意理你，那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时间了。”
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睡得太多有点迷迷糊糊的，手机的提醒灯一直在一闪一闪。我打开手机看到秦钦之前回的简讯：不行，出来，我会在你家楼下等你。
人群瞬间停下前进，都围了过来。
“移民？”
而张熙宇呢，他处处都保护着我，怕我难过。我之前却只看得到秦钦，对张熙宇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每天他都在努力地逗我开心，他心里有多委屈多难受呢？脑袋里浮现着他的笑，坏坏的傻傻的，突然觉得好心疼，眼泪一点点地掉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张熙宇好像也很生气，我上去拍拍他被球弄脏的衣服，小声地问他疼不疼，并且让他别说了。我害怕把事情闹大了，想拖着张熙宇走。
“不，我来。”我朝他眨眨眼。
两个班的人已经在场上热身了，红色的是张熙宇的班，我探着身子认真地找，张熙宇那个笨蛋在哪儿呢？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秦钦在看我，他对着我的方向，盯着我，表情很糟糕，也许刚才张熙宇过来时，他就发现我了。
“别想太多了，迟早秦钦会醒悟他的方式是错的，至于张熙宇他，他也许觉得你是真的喜欢秦钦，自己忍痛退出而已。”
“熙宇……”我略带抱歉和胆怯，小声地唤了一句。
大家突然都盯着我，好像好多箭飞过来。
“呃，我睡着了，醒来后才收到的。”我挠挠头，很抱歉地笑。
我对不起秦钦，对他的感情只有羡慕和敬仰，却误以为这是对爱情的崇拜。
“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啊。”我一时也乱了，想解释却语言匮乏。
简讯是一点二十分收到，我们原本约两点整见面，而现在，三点过七分了。
“嗯，全家都去。”
“好啊，我家的。”小珊还挺开心的。虽然我脑袋里好多疑惑，可是心情还是有点激动，还好我来了，要不就看不到秦钦打篮球了，不过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儿。
这天下午还是下雨，我叫上我同桌小珊陪我一起去了篮球馆，我们到的时候，看台上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们找了个好视角又不显眼的地方坐下来。
终于有人出来了，是秦钦。
张熙宇站在教室门口，拿着我的本子冲我挥挥。然后我在几个女孩狠狠地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是因为一个星期没有见的原因吗？竟然从秦钦的脸上看出了害羞和拘谨，我也搓搓手笑了一下。
夜幕降临，路灯一个一个亮起。跟秦钦告别之后，突然觉得前面有好长的路要靠自己走，好多事情需要自己面对，好多人要用心去珍惜。
我们的话剧很成功，结束后话剧社的成员们一起吃饭庆祝，大家故意把我和秦钦安排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开我们俩的玩笑。我笑着极力地解释说没有，可是秦钦只是附和着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也不知道秦钦是怎样想的，也许他只是以玩笑的态度看待这些吧，我也没有想太多，能跟秦钦一起演话剧，成为大家谈笑中的一对，我心里已经很开心了。吃完饭后，有人又玩笑地说让秦钦送我回家，没想到秦钦想都没想就说好。
小珊不说话，对着我诡异地笑，我回敬了一个苦笑。不就是个篮球比赛吗，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
“我……”
秦钦说到最后时已经情绪平和许多，他拍拍我的肩，对我笑了笑。我这才发现秦钦笑起来也挺可爱，也许这个才是他没有任何面具，不加任何修饰的原本样子。
“啊，别掐别掐，我乐意我乐意。”
“我帮你转达？”我把额头上的队标扯下来，贴在手臂上。
当秦钦进奶茶店的时候，碰巧张熙宇跟他的几个兄弟从里面出来，看不到这时候秦钦的表情，只是张熙宇和跟他一起的人，瞬间那种带着挑衅和不满的神情与动作，让我突然有种恐慌和不安。我也没法逃避了，他们随即就看到了门外的我。
沉默了一下，两个人竟然同时开了口。
“啊！”突然我的鼻子被谁捏住，我立马醒过来坐起身，却看到张熙宇在看着我。
而我演的是公主，我承认那时候我是该有多开心，虽然每次他只是来搭一两句台词，但是就是那一两秒的眼神交流也可以让我兴奋到睡不着。
“嗯？”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张熙宇像以前一样看着我笑，好久不和图书见的那个熟悉的笑容。
“下午篮球赛，总决赛了，要不要看我拿冠军？”他一点也不生气，还是笑着问我。
他很好，但是我累了。
“421班啊。”他有点失落。
“嗯。”
比赛开始了，看到秦钦跟张熙宇握手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气，变得有点紧张。我是来给张熙宇加油的，却开始担心秦钦的表现，手心全是汗。因为是总决赛，两强队的对抗，比赛一开始就尖叫声、加油声不断。小珊在旁边一直在给张熙宇加油，我也很认真地在看比赛。
“那没什么，团队的荣誉。”好像说到比赛，让他放松了一点。
“那你等一下。”秦钦说完就朝奶茶店走去。
“恭喜你第一名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好想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先敷衍一下，缓解这奇怪的气氛。
“你干什么？”没等我和小珊反应过来，张熙宇已经捡起了篮球，向身后的秦钦大声问。
我拉开窗帘往下望，外面还在下雨，秦钦撑着黑色的伞站在一棵树边，看不清表情，但是站得直挺挺的，像是等待太久变成了雕塑。我赶紧换了衣服，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就匆匆下楼了。
“嗯？”他很意外的表情，后来可能意识到我是在说他帮助张熙宇撤销处分的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呵呵，那是应该的。”
“那……”我欲言又止，怀疑着。
“乐乐，送给你。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吧？”
教导主任及时赶来了，把秦钦和张熙宇带走了。人群慢慢散去了，只是一路上还是不停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牵着小珊的手，心里乱得像卷梳里纠缠的头发一样整理不清，泪眼模糊地看着前面的路，弄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这些天我不理你，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吧。”张熙宇把话抢过来说。
“嘿，乐乐的朋友都这么聪明吗，我就是想过来邀请你们俩一起吃饭，和我们队的人。要不要赏脸？”张熙宇很得意地说，然后抓着我的胳膊，说，“乐乐，去吧。”
“没兴趣。”我木讷地摇摇头，“你们班跟谁比啊？”
我也对不起自己，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感觉，愚笨迟钝到察觉不到自己的内心。
相比之下，张熙宇简直可以用上蹿下跳来形容，对方三个人死死地守住他，他还是能冲破防守连续进球，进了球就会露出招牌笑容，跟队员击掌，还对着我们这边做个帅气小动作，让小珊在一旁心花怒放的。
“谢谢你。”我先说道。
我连忙把头转到一边，看其他的人。旁边其他人应该也很疑惑，为什么秦钦的女朋友戴着红色的队标给张熙宇加油呢？我真的很难去解释，学校关于我们三个人的传闻实在太多。我只是有点害怕秦钦又要加重对我的误会，那天他生气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
外婆总是把我吃饭当做很重要的事情，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我爱吃的，一个劲地说我瘦了让我多吃点。外公总是乐呵呵的，吃饭喝点小酒，听着外婆的唠叨，不说话只是笑。好像一直没有变，跟小时候一样他们爱着我，我也爱他们，很幸福很温馨。
“嗯？”他愣住。
“不是的。”我急忙回答。
相比那天把我丢在雨里自己走掉的秦钦、眼神仇恨说话狂妄拿篮球砸张熙宇的秦钦、还有在黑暗的楼道里对我说对不起的秦钦，现在这个远远的，站得高高的秦钦，保持着距离感继续完美着的秦钦，似乎才让我心里舒服得多。
吃完饭后，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午休。小时候常常躺在上面，睡很久后，迷迷糊糊地醒来，然后立马去找隔壁的小宇哥哥玩。
意外的是，小珊跟张熙宇班上一个男生交往了，那个男生是张熙宇的好朋友。课间和放学之后我便更加形单影只了，小珊还是会安慰我、关心我，偶尔带来关于张熙宇的消息，只是那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听起来让人觉得更加陌生。
学校突然撤销了对张熙宇的处分，取消了原有的公告，公告栏处又一次围满了议论纷纷的同学。
小时候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就是张熙宇，他是寄养在他爷爷家。
“你一会儿啊一会儿嗯什么呀？傻乐乐。”张熙宇皱着眉头很不解的样子问我。
“我……不知道。”我心一颤，是吗？是不是该承认，对秦钦承认，对张熙宇承认，同时也对我自己承认呢？
我没有说话。但是一直在点头。
初夏很美好。草地踩起来很松软，雨停后天空还有好看的彩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跟人聊一些没意义又很开心的话，于是周末我去了外公外婆家。
“可是，乐乐你还是很幸福啊。”小珊扶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
可是就算心里有太多空白，生活还是在继续。我只好上课用百分之百的认真，作业完成得一丝不苟，看很多书，做好多题，一整天不说话，一首歌播一天来消磨时光。可是到底要用什么样的速度去生活，才可以避开想你呢？
现在乐乐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小宇哥哥什么都忘记了。
有时候我很恍惚，对他的感觉到底是喜欢还是羡慕？而这种情感久了就会变成抗拒，太美好的东西或许就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遥远，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