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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上)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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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可能出现的俟影人 2

第七章 不可能出现的俟影人

2

大伙一听,连连点头:“还是小谅想得周到。”
“那更严厉的难道是把人变成痴呆傻瓜?还是打入十八层地狱?”
“什么意思?”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疑问就找小麻花。郑能谅当然不会浪费这一次提问的机会,何况这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女的到底是不是孟楚怜?!”
郑能谅憋不住了:“屁话!字面意思用你说?我是问她到底是不是孟楚怜,要么是,要么不是,哪有两种可能并存的道理?”
小企鹅在信中提到过,她在那所大学里见到好几个长得像孟楚怜的女生!这条极其重要的信息让郑能谅猛然意识到,金蛋上所出现的情况还有一种合理的解释:这姑娘只是长得像孟楚怜!天下之大,撞脸的情况屡见不鲜,既然小企鹅都能见到好几个长得像孟楚怜的,他偶尔遇见一个又有什么奇怪呢?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没错,这应该只是一个貌似孟楚怜的陌生姑娘而已。
忽然,潜意识中冒出一个念头,掐断了回忆,给了郑能谅一记当头棒喝:这个面孔此时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另一所大学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庄璧楼!
“我去……”
事后,309宿舍达成了一致意见:对外保密。这主要是郑能谅的三寸不烂之舌起了作用,他给舍友们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我和九哥两个人去抓一个贼,没抓住,还被砸晕了一个,传出去只会遭人耻笑;二、一旦传出去,就会让人们知道我俩到过现场,而我俩又都说不出贼的模样和来历,这种情况下如何排除我俩的作案嫌疑?三、军训期间半夜溜出宿舍楼,我俩违反规定是小事,害得大家一起连坐受罚可不好。”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没看我日记现在都只写风花雪月了,就算要做一些关于盗格的备忘,也都加上了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密码,保证不会泄密。”
郑能谅心里知道小麻花不会故意不帮自己,刚才也只是气话,便摆摆手:“好了知道了,我也会用行动去证明的。”
“不,时空旅行是指回到过去或通往未来,而盗格空间的流放,前后是两个并无关联的世界。因为如果有关联,就不可能达到真正‘隔离’的效果。”
“喂喂,话说清楚,我最多只是个顾问,凭什么www•hetushu•com.com要对你的选择负责?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跟你看到的是同样的画面,对画面的理解也全凭主观推测,说不定你本来选对的,听了我的反而选错了呢?而且,任何未来在发生之前都存在一切可能性,谁也无法现在下定论,我只能给出我认为对你会有帮助的建议,其它的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
“算了,赶紧回吧,三更半夜站别人楼下,等下把我俩当成贼了呢。”郑能谅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人便乘着夜色返回了宿舍。
“那到底都有些什么惩罚?《盗格七律》上就写了个‘惩戒性隔离’,操作细则没有吗?”
郑能谅急得直跺脚:“那我还用问你?!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吗?!”
“都说了是两个无关联的世界,就相当于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生存环境、文明程度、物种分类或许都不是你熟悉的模样,甚至可能都没有人类的存在。”
郑能谅无比纠结,从道义层面,他认为一个窃贼不应该有如此完美的未来,毕竟偷东西是不对的;从情理层面,他又希望这个长得极像孟楚怜的姑娘能有个好的归宿,似乎她幸福了孟楚怜就会幸福;从逻辑层面,他意识到,这姑娘在下一个猴年马月里将会经历一场感情上的转变。
“不帮忙就闭嘴!”郑能谅又气又急,却也没时间跟小麻花纠缠,只能靠自己了。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梳理所获得的一切信息,庄璧楼、声音、金蛋、面孔、薛定谔、猫、小企鹅……对了,小企鹅的来信!
霍九建也松了口气,批评道:“咳,让你等我来再动手,就知道这贼会狗急跳墙,你不逼他那么急,他就不会直接往下跳了。”
六颗保龄球大小的金蛋上浮现出的都是同一张面孔,亮亮的大眼睛,浅浅的小酒窝,有如催眠大师发出的一个个暗示信号,瞬间将郑能谅带入深层睡眠状态。纵然时空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但那一幕幕不曾消化掉的往事在这一刻竟似醉汉腹中的食物残渣一般,争相翻涌了出来,跑道、阳光、巧克力、乞丐、小桥、流浪猫……
小麻花舌尖贴着双唇舔了一个圈,用一种神秘的腔调回复他:“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流放?”
郑能谅总算从心理纠结中暂时解脱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处盗格空间,海棠花已开始www.hetushu.com•com凋零。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六颗金蛋,似乎都是不错的未来:清澈如洗的星空格外迷人,寂静空旷的田野洒满月光,她亭亭玉立在一根倾斜的电线杆下,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时不时朝右手边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远处出现一个男人的轮廓,不等他的脸展露在月色下,她便笑着飞奔过去;广袤的草原上,天空湛蓝,阳光很好,她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的背上,娇躯振振,秀发飘飘,纵情呼喊,好不快活;清雅的灯光下,她盘腿坐在一张单人床的床头,身后垫着一只和她一样高的布娃娃,腿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她盯着屏幕,似乎在看喜剧片,时而抿嘴、时而捧腹、时而翻滚;嶙峋的怪石间,她一身运动服,背着双肩包,摆出各种姿势,一群头戴蛋黄色遮阳帽的游客背对画面向更高处走去,山路一边峭壁高耸,另一侧云海翻腾;碧波荡漾的海边,她穿着迷人的泳装,披着纱巾,戴着太阳镜,赤脚走过黄灿灿的沙滩;一条乡间小路蜿蜒前行,指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照着一个疾奔的娇弱身影,忽然,她一个趔趄,闪进了路旁的黑暗之中。
“太狠了吧?泄个密就要人命?”
镜面并未合死,小麻花又探出舌头来:“哈哈!君子动口不动脚!”
舍友们一入睡,郑能谅就轻手轻脚地打开抽屉,取出一本装订精美的《追忆似水年华》和一支笔,缩进被窝,翻到第50页,就着小手电微弱的光,在字里行间记录起来。自从上次泄露天机被惩罚后,他已不再用日记本记录关于未来的秘密,然而随着盗格空间开启的次数不断增加,信息量也越来越大,光靠脑袋根本不够用,若不存档,等到猴年马月时就乱成一团麻了。为了避免泄密,他想出这个办法:在一本很少有人看得懂的书里,用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暗语,将每一次在盗格空间看到的未来记录下来。比如这一次在庄璧楼看见疑似孟楚怜的未来并为她定格了约会这件事,他就浓缩为四个字:庄,孟,定,约。
“忘了李淳风的教训了?有些秘密泄露出去,真的很要命的,而且会要很多人的命。当然,也只有在个别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极端惩罚,我所了解的盗格历史中也没几例,倒是和*图*书流放最常见。”
郑能谅的心头涌起一丝温暖,这哥们没有只顾追女贼立功,而是关心昏迷的兄弟,便冲他笑了笑:“没事,就头有点晕。”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肚子,并没有凸起来,也没有饱胀的感觉,不禁松了口气,拉住霍九建递过来的手,一使劲,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麻花慢条斯理:“就是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少给我来这套!”早在中学时代,郑能谅就已经领教过小麻花的故弄玄虚,也听学霸同桌小企鹅讲过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和量子自杀实验,当即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薛定谔的猫那是‘既是,又不是’,你说的是‘可是,可不是’,完全两码事,少忽悠我!”
“不排除这些可能,以我的理解,至少有三种方式可以达到既惩戒又隔离的效果,剥夺记忆、自由,或者生命。”
“时空旅行?”郑能谅张大了嘴。
郑能谅没好气道:“哼!关键时候不帮忙,这回要是我选错了,就全怪你!”
“这么厉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霍九建一脸懊恼:“哼,真是便宜他了!”
“哟,爱情果然是迷|魂|药啊,这么难吃的都咽下去了。”小麻花幽幽道。
小麻花慢悠悠地咧开大嘴,亮出巨舌,回了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答案:“可是,可不是。”
忧心忡忡地睁开眼睛,郑能谅就看见霍九建的眼神在一秒内从焦急切换至惊喜:“哎呀!可算醒了!把老子吓死了!”不等他回答,又追问道:“怎么样?摔哪里了?痛不痛?”
想到这儿,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目光投向金蛋上那个男人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像自己。他不再深究这一选择可能出现的变数,时间也不容他深究——树上只剩几朵海棠花了。他轻轻一挥黄金分戈,稳稳地接住金蛋。金蛋那古怪糟糕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可这次吃起来竟特别香甜——只不过吃得有些慢,因为这次的金蛋有保龄球那么大,吃完他就打了个饱嗝。
但她怎么可能翻越千山万水来到西都大学?又为什么要在半夜偷闯庄璧楼?以她的身份和性格,又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这一切实在太不合逻辑与情理了……然而这些金蛋上的面孔又该如何解释呢?
“啊?”
“所以,你老实守规矩就没错,千万别再泄密,否则到时候大难临头,我也帮不了你。”
霍九建是见过孟楚怜的照片的,m•hetushu•com.com郑能谅可不想他误会,摇了摇头:“天太黑,没看清。”
仔细观察这些画面,夜色中捧着玫瑰花的她,自然是在等心上人,也就是远处出现的那个男人;草原上,她独自骑着马,视线也尽在蓝天绿草之间流转,似乎没有同行旅伴;灯光下,那是一张单人床,三更半夜一个人看喜剧片,八成还是个单身宅女。而另外三个画面则截然不同,山上的她摆出的那些姿势明显是在让人拍照,一颦一笑都在与人互动;海边的她视线一直望着前方,透过太阳镜的镜片,依稀可见一个男人正拿着相机在拍她;最后一幕是个远景,视角又高又偏,周围没有其他人,只见那女子在奔跑,虽然看不见神情,但步态有些慌张,四周环境与第一幕很相似,预示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或许是前后场,也可能是正反面。
他瞬间惊醒过来,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开始重新审视那一颗颗金蛋上的画面,认真比对二者的区别。画面中那姑娘二十来岁的模样,头发比孟楚怜要长一些,也不如照片上的孟楚怜那么年轻,但气质同样明媚;穿着颇为讲究,但身材曲线无异;看得出施了一层淡妆,但五官如出一辙……各项特征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这就是生活在下一个猴年马月里的孟楚怜。
“异界?那我会遇到另一个地球的另一个我吗?”
小麻花一愣:“你别不知轻重,引火烧身,我知道这个女的对你意义不一般,可你也不能泄露天机。”
“我修为浅,工作经验少,算上你,我也才负责过三位盗格者,没亲眼见过真正的事例,所以我跟你一样,对它只能从字面上去理解。惩戒性隔离,顾名思义就是阻断你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比如我上次惩罚你两个朋友时用过的那种方法,抓进盗格空间、删除部分记忆,都算是很轻微、很人性化的。”
郑能谅对盗格空间的法则早已烂熟于心,这六个画面看上去没有特别不好的,他没觉得有盗取的必要,何况内心深处那一点私心与好奇也让他非常想近距离地了解一下这位长得酷似孟楚怜的姑娘——只要定格了第一幕,根据关联性原则,她所约会的那个男人就有可能是他!
其实,郑能谅心里还是担心那女贼就是孟楚怜,毕竟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只是一种可能性,就算她不是孟楚怜,也有可能和孟楚怜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和图书中或许有巧合,或许是宿命,谜团环环相扣,绝非一时能解,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都不便妄下断论。而水落石出,至少要等到下一个猴年马月,反正那个未来已经被定格,他一定会再次与她相遇的。在此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不要暴露她的信息,如果研究生公寓楼里失窃了什么,自然有警察会去侦破,也可能那儿什么也没丢呢?这盘根错节的关系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搅拌了无数次,终于他做出了怂恿舍友们一起保密的决定。
“好吧,”小麻花的声音终于变得正经起来,“这么说吧,这事全在于你自己,只要你觉得她是,她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你想要她是,她就可以是;你不想她是,她就可以不是……”
“我想要你去死!”郑能谅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前一秒还在摇头晃脑的舌头倏地一下缩了回去,比刚才打开时快了一万倍也不止。脚尖撞上坚硬的镜面,郑能谅痛得嗷嗷直叫。
小麻花没想到难不住他,愣了一下,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差不多,差不多啦,其实这些画面都是发生在下一个猴年马月里的,等到那个时候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都怪我平时没跟你一样好好锻炼,反应慢,体质弱,被人一撞就晕了。”郑能谅面露愧色,巧妙地把刚才进入盗格空间时的昏迷状态顺带圆了过去。
“不光如此,你也会拥有新的身份,也许是一名人见人爱的少年英雄,也可能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街头混混,再或者,沦落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我……”郑能谅刚要开骂,转念一想,事关孟楚怜,还是客气点比较好,“拜托,什么叫可是可不是?”
“知道就好,再泄密的惩罚只会更严厉。”
“他还挺机灵,哧溜一下就没影了,”霍九建朝远处望了望,又转过来问郑能谅,“你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模样?”
“流放的目的地是从无数个平行世界中随机选择的,这些未知的天地,统称为异界。”
郑能谅又惊奇又惶恐,小心应道:“嗯,记住了。”
如此一来,即使有人拿到了这本《追忆似水年华》,看到这几个字,也会以为是批注;即使觉得不像批注,也不会联想到女人和未来,只会顾名思义地以为这几个字的意思是说“庄子和孟子签订了一个什么合约”。
“不是‘一个’,是‘一些’。”
“就是把泄密者和知情人转移到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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