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块牛肉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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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鸣仰头一指：“这就是学校的南大门，气势恢宏雄伟壮观，据说……”郑能谅心惊肉跳：“还是走过去再说吧，它看上去随时会塌下来压扁我们。”
“这里发生过枪战吗？”郑能谅摸着满目疮痍的墙壁一边问，一边忍不住用手指抠起来，想挖几个弹头当证据。
而当郑能谅站在西都大学的门前瞻仰它的仪容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把招生简章的策划者拖去浸猪笼、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炮烙车裂、千刀万剐。这种心情，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前来报到的学生中有一位比较冲动，只看了一眼门面就订了第二天回老家的火车票。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非常乐观的，希望这样的外观其实暗示着本校的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结果该想法在校园的每一寸土地上得到了证实。
“行政楼两旁种满了漂亮的……”“这些莫非就是传说中气质高贵善解人意的狗尾巴花？”
“这里多久没和图书住人了？”郑能谅扇着手问道。
金一鸣看不懂：“你还有收集灰尘的癖好？”
奄奄一息的阳光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照得屋内四处漂浮的灰尘颗粒如银河系繁星一般若隐若现。这是个沙尘暴非常严重的城市，一年到头天空都是阴沉沉的，难见雨滴，偶尔落一场，便是泥沙俱下。
郑能谅本想多悼念一下无疾而终的中学时代，却很快被扭扭捏捏的绿皮火车和飘飘荡荡的《五百英里》一同带往遥远的大西北。
“行政楼的后面是大礼堂……”“别逗了，我敢用双倍的学费打赌，这是一座山神庙。”
7号宿舍楼紧靠一堵围墙，围墙外面是一片荒地，四周疯长的杂草令郑能谅想起了故乡奶奶家的芦苇荡，在昏沉暮色的笼罩下，整个画面颇有《倩女幽魂》中兰若寺的意境。管理员老纪是个看上去比宿舍年轻百倍的老者，总是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镜框，和_图_书叼着一杆没有装烟草的烟枪。老纪领两人来到309宿舍，用十分钟时间才把锈死的房门打开。迎面扑来一股厚重的霉气，熏得三人晕头转向。
郑能谅忙解释：“八卦不可信。”
郑能谅若有所思地打开西都大学的招生简章，指着介绍词中“依山傍水”四个字，严肃地说：“的确是依山傍水，垃圾堆成山，污水聚成河。”
“再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学校最有名的图书馆，门前这尊雕塑很有寓意，下边是本翻开的书，上边是个地球仪，这象征着……”“原来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读书顶个球’啊！”
郑能谅说：“将来结婚盖房子，兴许用得上。”
“大礼堂的左边是400米跑道的足球场……”“什么足球，不是月球吗？这坑坑洼洼的，足球砸的？”
“大礼堂的右边是教学楼……”“天哪！这楼至少经历过五次火灾吧？”
“前面有一条绿化带，郁郁葱葱的都ｈttｐs://ｗｗｗ.hetｕshｕ•ｃom•ｃｏm是……”“难道我色盲了？这分明是纯正的黄化带，哦，沟里的水倒是绿的。”
“什么八卦啊，那天我就在办公室帮老师改卷子呢。”
放眼望去，西都大学的建筑似乎大多是在苏联援华年代完成的，是两个社会主义大国友好的见证，历史非常悠久，换句话说，就是比较适合摆进革命历史博物馆，而不是让人居住。大门两侧的报名处飘着五颜六色的横幅和旗帜，每个系都派出了对漂亮异性特别热情的接风大军，热火朝天的场面丝毫不逊色于万人相亲大会。有远见的学长们都不会错过这个好差事，四处搜寻目标，先下手为强；有心机的新生们也牢牢把握这个好机遇，纷纷闪亮登场，一战定乾坤。
如果没有金一鸣领路，要找到应用外语系所在的7号宿舍楼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发现它的时候，郑能谅根本不相信这是学生宿舍：“我的天哪！你https://m.hetushu.com.com确定这不是华夏先人有巢氏的洞穴群落或玛雅文明遗址？”
郑能谅深情地望了望那些洞，意味深长道：“嗯，这地方实在太惊险、太刺|激了，等下一定要去买十份意外伤害保险，绝对有利可图。”
由于性别和颜值的原因，郑能谅与应用外语系来接新生的几位男学长失之交臂，一个人蹲在报名点的角落里喝着纯净水、吃着零食。不一会儿，一位艺术学院设计系的学姐就认出了他，因为那纯净水产自淳江，零食也尽是些淳源的土特产，更巧的是，这位学姐还是淳源一中毕业的，且对郑能谅颇有印象：“你不就是那个成天戴手套的怪咖吗，那次还把包处长折腾得够呛，哈哈哈！”
于是，这位名叫金一鸣的学姐自告奋勇当起了向导，西都大学的“美丽画卷”在她婉转细致的解说下缓缓铺开，令郑能谅唏嘘不已。
“‘文革’以后一直空着，我刚调来不久。”老纪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塞m.hetushu.com.com到他手里，“这里一共三张高低铺六个床位，你自己挑吧。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不过按理说都解决不了的。”说完他径直下楼去了。
在招生简章上见过西都大学照片的人，不说垂涎三尺，至少也会一见倾心，这也是郑能谅当初没有狠下心撕掉录取通知书复读一年争取继续追随孟楚怜的原因之一——毕竟同样美好的事物，是让人难以取舍的。
“别乱抠！”金一鸣连忙制止了他，“万一把房子抠塌了你们住哪去？！”
“喏，左右两边是花园，这个季节很多花都已经……”“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两块抛荒的农田。”
金一鸣忍俊不禁：“知足吧，为了迎接你们新生，学校已经不惜血本地将里外翻修一新了。”
郑能谅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只文具盒，用纸片把床板上厚厚的尘土慢慢扫进去，小心盖上，藏好。
“绿化带的尽头就是古朴庄严的行政大楼……”“学姐，你有没有玩过《恶灵古堡》这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