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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上)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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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指尖上的危险 5

第一章 指尖上的危险

5

郑能谅知道无论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放心,眼珠滴溜溜一转,忽地一跃而起,从悬在头顶的树枝上摘下一朵粉红的桃花,递到她手里:“这还像有事的样子吗?生日快乐!”
“不行,你刚还过敏呢,我要送你进宿舍才放心。”
“就当我有逐臭癖吧。”
热带鱼:“呃……你女朋友逛街这么凶残?”
“好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郑能谅对秦允蓓说。
秦允蓓若有所思地望着三楼那片橘黄色的灯光,片刻,才朝41号宿舍楼的方向走去。估摸秦允蓓已经回到宿舍了,郑能谅才合上书本,从床上跃下,穿起大衣,裹好围巾,快步下楼,出门右拐,迎着凛冽的寒风向西而行。
郑能谅连连叫屈:“天地良心,今天可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我都忙里偷闲来见你,足以证明我们的友谊源远流长。”
这家网吧的名字是郑能谅起的,当时杰叔想了十几个自我感觉非常好的名字:一起上网吧、行行好吧、我是你爸吧、大爷来玩吧……都被郑能谅无情地否定了:“不好不好,既然大家都叫你杰叔,你开的网吧当然应该叫杰吧。”
郑能谅嘴上答应得爽快,可一回宿舍就准备暗度陈仓了。他先打开宿舍的台灯,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脑袋,一眼就在成双成对的人群中找到了秦允蓓纤柔的身影。他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她也笑着用力地挥了挥手。他关起窗,坐到床上,缩进墙角,从木书架上取下一本边角已经微微皱起的书,抽出书签,接着上次的进度继续看:这时,我突然哭了起和_图_书来,我忍不住。我哭得不让人听到,可真的哭了……
郑能谅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喷那么多香水啊,前面吃饭的时候有闻到一点,可没刚才这么浓,一下没顶住。”
秦允蓓先是一愣,旋即开颜,接过礼物,人面桃花相映红,叮咛道:“跳得高不代表没事,今天你都晕了两次了,回去给我好好休息。”
杰叔很有商业头脑,大四那年跟人合伙在学校旁边开了家水果店,经营得有声有色,招同行嫉恨,墙上被涂了一个“拆”字,既破了相又误导顾客。那天,杰叔正准备重新粉刷,碰巧郑能谅买早点路过。郑能谅看了一眼,随手拿起小铲,将“拆”字的一点挫去,对杰叔说:“前面写‘学生凭证八’,当然,一折就更好了。”恶作剧瞬间变成促销广告,这件事的趣味性通过围观者的口口相传对水果店也是难得的宣传,杰叔大悦,就此和郑能谅成为朋友。
“要是让老纪记住了你,下次再想直接上门来找我就没那么容易啦。”
一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欢快的歌声裹着动感的音符扑面而来:“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界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
热带鱼发过来一个开怀大笑的表情,接着一个反问:“难道你不见我就不刮胡子的吗?再说,我最近给你的留言是十来天前的,哪有长那么快的胡子?”
热带鱼:“深表同情,看来你不是被轰出来的,而是自己虎口脱险逃出来的……”
和-图-书裘比轼没有打车追上来,郑能谅的“症状”顿时减轻了许多,精神恢复如常,说话也利索起来:“真不好意思,害你生日都没能好好玩。”
透过屏幕上自说自话的留言,郑能谅看见了热带鱼这三个多月来的生活轨迹,时而听歌看书,时而逛街购物,时而兼职护工,时而夜店放松,亦静亦动,有滋有味。伴着键盘的敲击声,对话框里跳出了郑能谅的回复:“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我可要对你刮‘胡’相看了。”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把话说完,只待下次热带鱼上线的时候好奇追问,不料她正在隐身中,一见他的回复立马跳了出来:“刮‘胡’相看是什么意思?”
“那裘比轼可比你臭多了,插他身上的鲜花不知道有多少呢,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杰叔说:“我名字叫朱巴杰,里面还有个‘巴’字,是不是叫巴吧更好?”
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竟这么飞了,裘比轼岂肯罢休,正要奋起直追,却马上被几位漂亮姑娘嘻嘻哈哈地拽回了溜冰场。这些姑娘有的是秦允蓓的朋友,有的是裘比轼带来的朋友,还有两个是他刚在溜冰场认识的。裘比轼环顾四周的千娇百媚,又远眺已经朦胧得只剩两盏尾灯的出租车,只好忍痛割爱——毕竟那只没熟的鸭子已经飞了,要是再让身边这一群熟透了的鸭子也飞走就更可惜了。
郑能谅:“不,我又进了盗格空间。”
郑能谅:“还真是险呢,逛到一半我直接晕倒了。”
郑能谅说:“你别老想着占人便宜,小www.hetushu•com.com心人家叫你朱吧。”
“可惜我对这香水毫无感觉,还不如你好闻呢。”
秦允蓓每次来7号宿舍楼找郑能谅都是直捣黄龙,即使在三伏天,楼道内裸男成群,她也能像长坂坡的赵子龙一样如入无人之境。由于她平时看上去就像个假小子,老纪和那些男生基本都不会注意到,但今天她换了一套行头,变成了窈窕淑女,又恰逢楼前鸳鸯成群的敏感时期,闯过封锁线的概率几乎为零。
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时空,聊天都应当找一个心有灵犀又势均力敌的对手,同样是消遣,有的人只想消遣你,有的人只能被你消遣,只有与合适的人聊天时才可以体会到坐跷跷板的乐趣,互有进退又很享受。郑能谅和热带鱼就是这样合适的一对,就算只有一方在线也丝毫不影响交流,因为在彼此眼中,他们都是大海般包容的聆听者,高山般睿智的解惑人,是李白举杯所邀的明月,是陶渊明山居竹篱下的菊花,是《花样年华》里那座废墟中的墙洞。
秦允蓓哼了一声,一脸鄙夷:“他喷那么香做什么?花痴吗?还不是为了招蜂引蝶!”
杰叔便欣然接受了“杰吧”,并在杰吧的入口处摆了座蜘蛛网形状的木雕,栩栩如生,给人的感觉就像进了盘丝洞。而在那个互联网刚刚兴起的年代,这儿对年轻人的诱惑丝毫不亚于猪八戒眼中的盘丝洞。大冷天,又是三更半夜,避开秦允蓓偷偷溜到网吧,郑能谅倒不是因为诱惑,而是为了倾诉。
秦允蓓终于被这个理由说动了,不再坚持,却和_图_书仍牵挂:“你真的没事了?”
一路欢声笑语,不觉已到男生宿舍楼下,正赶上黄金时段的现场版言情剧大联播,一对对痴男怨女将楼前的台阶和花园分割成一片片小宇宙,演绎着一幕幕观众们耳熟能详的浪漫桥段。宿舍管理员老纪斜倚在传达室窗边,手捧茶壶,嘴叼烟斗,模糊的眼镜片后,一双久经考验的眼睛时而瞅瞅传达室里14英寸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的《水浒传》,时而瞟瞟兵临城下的男男女女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级戒备。他知道,一旦他这道防线失守,让这些小家伙溜进楼去,那接下来他们演绎的就不是言情剧,而是少儿不宜了。
郑能谅指了指老纪,又指指她,劝道:“非常时期,非常装束,你觉得有必要自投罗网吗?”
热带鱼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就是变成马克思我也没辙啊,你聊或不聊,我都在这里,你任何时候上线,都能收到我的热烈欢迎。只不过你的约会太多,档期满满,轮到我的时候你的胡子自然也变长了。”
郑能谅笑笑:“当然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咯,不是有人说,气味决定了爱情吗?一见钟情其实就是气味相投,他今天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我这臭男人一身酸汗味有什么好闻的?”
前台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郑能谅,热情地打了招呼,并告诉他杰叔出去办事了。郑能谅说不找杰叔,就上个网。网管便给他开了一台机,杰叔早有交代,郑能谅来这儿上网永远免费。打开比学府南路还要冷清的O I C Q,十来个暗灰色的头像中,有一个似烛火https://m•hetushu.com.com般热烈地跳动。点开它,弹出一堆留言,除了几句问候,大多是记录了见闻和心情的文字,最早一条可以追溯到三个多月前,郑能谅这才想起自己有好一阵子没上O I C Q了。头像的主人署名“热带鱼”,她正是他今晚要找的人。
“难怪鲜花都插牛粪上,原来是牛粪够臭。”
热带鱼并不领情:“少来,这只能证明你被女朋友轰出来了,或者你根本就忘了陪她过生日。”
西都大学西门外是繁华的古城路,马路对面巍然耸立着南郊最高的建筑——求知大厦。大厦11楼有家网吧,是年轻人消磨时光的好去处。网吧的老板杰叔是郑能谅的学长兼好友,比他大三届,毕业于西都大学经济法系。如果有人叫杰叔的全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想想那名字也是情有可原:他父亲姓朱,他来自四川,他父母希望他出类拔萃——于是他叫朱巴杰。假如杰叔很苗条,或者世界上没有一部叫作“西游记”的小说,那么这个名字还算掷地有声。
郑能谅振振有词:“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发愁能长白发,自然也能长胡子。所以,一天不聊愁得慌,十天就变关云长。”
郑能谅嘴角轻扬,十指如飞:“这么久没见,胡子撒野疯长,不刮还能见你吗?”
郑能谅:“简直是窦娥冤,我今天陪她从早上七点逛街逛到下午五点半……”
“什么话,”秦允蓓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香水过敏不早说,一惊一乍能把人吓死。”
“谁说数不过来?”郑能谅摊开双掌,快速翻转起来,“10、20、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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