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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喵,都很想你

作者:烟波人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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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第七 我是一个浪漫的人啊

故事第七 我是一个浪漫的人啊

……我怎么知道,你倒是问她啊!
“细节有什么好讲的?”项西说,“我睡床,她睡地板呗。”
下楼,走到外面,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项西深吸一口气,“钱打多了。”
“啊?”项西从手机上抬起头,“哦,哦哦,我本来是想去这儿的。”
“之后……怎么办?”他问木木。
“聊完天?睡觉了啊。”项西说。
“嗯,骨头。”项西说。
“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木木说。
“但是你总要……”项西说到一半,又停下。
后来项西没说什么,自己倒头睡觉。木木关了灯,但项西知道她没躺下,而是一下一下抚摸着骨头的背。
项西慌忙点头,点完觉得不对,又摇摇头。
女孩吃几口饭,看他一眼。
木木答应了一声。“之后我一起还你。”她说,“你把手机号和银行卡账号留给我。”
“昨天你就是这么说的!”男的看样子是客栈老板,丝毫没有动容,“前天也是。我已经给你宽了三天了,仁至义尽,我这儿生意好着呢!”
“不过,我赌对了。”木木又写。
“你……不怕我骗你?”女孩又问。
“叫阿东?”老板还是皱着眉头。
片刻后木木又发短信:“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狗,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带骨头走呢?”
“拍照……”女孩又想了想,说,“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劲。”大宽说,“你不懂,这女的肯定喜欢项西,所以才一笔一笔的,算这么清楚。我和你说啊,越是冷静,越是决绝,才越是喜欢。”
“哦,你去吧。”项西说,“我不饿,我直接去找房子了。”
“你怎么这么慢啊?”女孩嘟起嘴,下一秒又坚定地转向客栈老板,“呐,我男朋友来了,他会帮我付钱的。”
“她说她尽量每天都给我发短信。”项西说,“她还说,骨头的所有权她也有一半,要是让她发现骨头长残了,就拿我是问。”
“听故事?好啊好啊,”我和大宽喜笑颜开,“你先去买十斤小龙虾,我们慢慢听……”
也许吧。
说着她就在地板上麻利地做了一个简单的铺盖,弄完回头一看,项西居然站着没动。
“你干嘛呢?”身后突然传来女孩的声音。
项西回身。女孩垂手站着,也不看他。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她的马尾辫周围铺下细细的绒毛。
“谁起的这么个丧眼的名字?”我忍不住问。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不断起伏着。项西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北京。”项西说,“我们一起——还有它。”他指指骨头。
“啊?”女孩下意识地要去看项西的身份证,瞬间又忍住了。“啊,嗨,这不是……为了好玩儿嘛。她继续摆出一张笑脸,伸手又挽过项西,对吧阿东?”
项西反而迟疑了。“我也不知道……”他说。
项西一时无话。
路上,他收到一条短信,提示他收到一笔转账,两千块。
“我在厦门……遇到一些事。”项西说,“你们要不要听听?”
项西想了想。“你不像是会骗人的人。”他说。
“被骗了,你肯定被骗了。”大宽断言。
项西自己琢磨了一会儿。
女孩看看他。“半夜十二点,你去哪儿找房子?”她问。
她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大门,又看了一眼项西,眼睛闪闪发亮。
“所以平时看我很丑是么?”女孩扬起眉毛。
“哦,到时候我带它走。”木木轻描淡写地说。
“这复杂吗?”项西反问,“你吃的什么?”
听到这儿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故事。“这就是……那个狗子?”我指指旁边地上呼呼大睡的那位。
结果发现,他只做自己的那一份。
“等等,等等!”女孩猛跨两步拦在这些人面前,“明天我一定付钱,求求你们了!”
“就住进去了?”我和大宽对视一眼,我操,这节奏略快了啊!我喜欢。
“你要是敢说出去……”她威胁项西。
项西一言不发,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倒了三杯热茶,自顾自坐下。
项西想把它踹下去,又想了想,没敢。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女孩,耸耸肩。“真够奇葩的……”他低声嘟囔着,检查了一下项西的身份证,又在前台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那你们先把之前的房钱结了,”他说,“一百四乘以三,一共四百二十元。”
项西的脸唰一下又红到脖子。“没!”他大声说。
我连踢带打,推他出门,随手把门带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项西解释,“我是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赚的钱不算多,但是还有点儿积蓄,你不是也会画画么?就、就安定下来吧。”
“啊,小狗!”她说。
“等不到我也不后悔。”他继续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能做的,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啊?哦哦,对。”项西回答。
“你会分辨狗的年龄吗hetushu•com.com?”他张口就问。
“从厦门带回来的。”项西说。
“有,”项西点点头,“她上个月在泰国。”
“靠,就是……你们聊完天,又干嘛了?”我谆谆善诱。
“嗯,”项西说,“就是不知道多大了,怕喂的饭不对,你会看它的年龄吗?”
项西想不出该怎么回应。他正在绞尽脑汁打字,木木又发来一条。
“身份证啊,”女孩说,“你不是要办入住吗?”
女孩又是很长时间没说话。
他也看看骨头。“我总觉得,”他说,“她会回来的。”
项西只好保持沉默。他和木木分别洗漱,还是木木睡地板,他睡床。木木睡前逗了一会儿小狗,看着它睡下,才钻回铺盖里。项西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了一个小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抬眼一看,小狗轻车熟路地爬到了他床上,就这么靠着他的腿躺下了。
“她——她、她,好像要回来了!”他在电话那头喊。
“我和你说了,我不想安定下来。”她说。
“……不是说好让我带吗?”木木说。
……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后来呢?”我问。
项西不说话。
“八天的房费,一天一百四,加上两百块押金。”木木平静地说,“剩下的钱,是还你的饭钱。”
“我就要把它带走。”项西赌气一样说,“就要把它带走。”
“所以是为什么?”项西回。
“干嘛?”女孩问,“让你睡床你还不乐意啊?”
“你是……”项西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着——
“饿了。”女孩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老板骂了一句什么,拿起电话要报警,女孩劈手把电话按住。后面又有人来掰她的手,几个人吵在一起,谁也不让步。
“我被大雨困住了,哈哈。”木木写。
我无奈地以手掩面,一拳捶在桌子上。
没想到,小狗居然不吵不闹,任凭木木给它洗了个干净。
他还特意拉开拉链,向女孩炫耀他一点儿都不冷。
电话这头,我不禁点点头。“你加油。”我说。
“我是一个浪漫的人。”他强调。
“我可能真的能等到她。”他又说。
项西都快吓傻了。按照他的理解,一沾水,小狗肯定会撕心裂肺地嚎一嗓子,然后全客栈的人都会被吵醒,接着老板就会冲进来,把他们和他们的行李一块儿扔出去。
狗不能带上火车。
大宽呼一下坐起来,还迷迷糊糊的。“啊?这就走了?”他擦擦口水,“不是,排骨呢?排骨呢?!项西你这样不厚道啊!你看我们这么认真地听你说故事……”
挂了电话,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干脆出门去项西家看看。正好大宽正在我家客厅地上打滚哭穷,求我请他吃饭,好吧,把他也带上。
项西愣神。“坐火车……来的。”他老老实实回答。
女孩笑笑。“你这个情商,是怎么活着到厦门来的?”她问。
项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客栈门外的路灯,果然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小土狗,只比他手掌大一些,蹲在人行道上,也朝着他们看。
“这是你养的狗?”我走进门,问。
……妈的,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习惯蹭住蹭吃的人。”她说,“我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快走到客栈门口,木木忽然站住了。
“一瞬间就觉得我很可靠?”项西手抖。
“你说什么呢?”项西还傻不愣登的。
“画插画的。”女孩又笑。
木木破天荒地没有和他争论。
项西脸一直红到脖子。“不行吗?”他强词夺理,“这……很浪漫啊!”
“就这样。”项西说。
女孩扇了他一巴掌。
“我们就住五天。”项西提醒木木。
“这太危险了。”项西苦口婆心地劝,“客栈门口写着呢,禁止携带宠物,被老板发现了,肯定会赶我们出去的。”
他们真的就把小狗养在了客栈里。白天木木把它揣着带出门,晚上再带回来。他们在景点的时候,小狗在木木怀里露出一个脑袋。他们吃饭的时候,小狗在他们脚边啃骨头。他们在咖啡厅休息,小狗蹲在桌子上,用爪子把空杯子拨得团团转。
“大哥你不是吧?”我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知道你没谈过恋爱,也不用想这么多吧?”
“人家好歹把钱都还了。”我说。
“我知道。”木木打断他,“明天就要走了是吧?好。”
“一个人吃饭才要好好吃。”他还教育我,“这叫浪漫。”
木木瞪了他一眼。项西闭上嘴。
“我要先给它洗个澡。”木木说。
“谁知道呢,吃垃圾吧,哈哈。”项西自以为说了个很厉害的笑话。
“我……我去找房子。”项西说。
“喂?”木木接起来。
有段时间他租的房子燃气灶坏了,厂家维修要等一个星期,他天天往我家跑,说借我的厨房做饭。我很高兴,哈哈哈,用我的厨房做饭,怎么不得分我一口?我干脆配了一把钥匙给他。
和*图*书谢谢。”木木说完,慢慢躺回地板上。
“气死我了,他们就是不相信我。你也累了吧?我们赶快办入住。”她对项西说,“身份证给我。”
“真的睡了?!”大宽非常兴奋,“讲细节讲细节!”
“这女的真没劲。”大宽走了几步,突然开口说。
“带礼物。”我说,“一千块钱以上的。”
“靠,差点儿就露宿街头,哪里帅气了?!”我忍不住说。
这混蛋,只做一份就算了,还做得特别讲究。每天吭哧吭哧在厨房忙活两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进去看一眼,差点儿没跪下——他正在摆盘,盘子中间一坨圆形的米饭,周围放一圈牛肉,再放一圈秋葵,另一个锅用苹果、西红柿和七八种香料熬了酱汁,端起来,慢慢地淋在牛肉和秋葵上。
木木回复:“噗,你要来送伞啊?等你过来,雨早就停了大哥。”
女孩说完,又拿过一张纸,画新的画。
老板显然没反应过来。项西也没反应过来,他刚要说话,女孩抢在他前头又开口。
“你不用管。”木木顿了顿,“你快到家了吧?”
他们这样在厦门度过了五天。第五天晚上,木木没怎么说话,一直在逗骨头玩儿。
“有点儿担心,”木木轻轻摸着小狗的脑袋,说,“它好像都饿坏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又问,“就这么养着骨头?”
“这是我们一起养的狗!”木木不满。
“我、我没钱……”她低声说。
“我说真的狗。”项西表示情绪稳定。
“回北京干什么?”木木问。
“拜拜,骨头。”木木带着笑说。
项西坐火车坐得腰酸背疼,恨不能立马躺在地上,眼看这场争吵还要继续下去,他干脆用力咳嗽了一声。
“你们听我说完。”项西说。
项西真的去了厦门。
“怎么混得这么惨,对吧?”女孩还是笑。
他经常说自己是个浪漫的人,注定要有一段不平凡的爱情。问题是现实生活里,他连和女孩说句话都要脸红。倒也有女孩对他表示过好感,约他出去吃饭。冬天,两个人在路上走,女孩突然说:“我有点儿冷。”
他愣了一下,拿出手机拨号。
十分钟后。
“她会回来的。”他自己拼命点头,好像这样说,木木就真的能回来一样。
他们在咖啡馆待到天黑,顺便吃了晚饭,木木给项西讲她之前旅行路上的故事,讲着讲着,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回了那家客栈。
项西胡乱应了一声。
项西腿一软,那天在客栈假装她是他女朋友,木木也是这个眼神。
“我好像,有些想安定下来了。”她写。
“哦,好。”项西这傻逼,大好机会,他居然就打了两个字。
死寂。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
项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躲,却被女孩拽住胳膊,牢牢抱住。
坐动车,北京到厦门一天只有一班,十二个小时,到厦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项西提前在网上预定了客栈,出火车站,他直接打了车过去。
项西沉默片刻。“应该算是捡的吧……”他说。
“他身份证上写的可是叫项西。”老板不动声色。
项西恍然大悟。“哦,哦哦,那不开了,不开了……”
“那你怎么……”项西欲言又止。
“我觉得这就是了。”他说。
项西不明所以地看她。
“什么怎么办?”木木反问。
木木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包养一个我这样的女的,你口味倒是很独特。”她说。
“你们俩!”他冲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说,“去她房间,把她的东西都扔出来!”
我正打算去他家兴师问罪,他忽然主动打电话给我。
她画的是咖啡厅一角,干净的线条中,一个男孩坐在一张桌前,正认真地盯着一台相机。画很简单,却透着一股温和柔软的气息。
女孩翻了个白眼。
女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项西又憋了五分钟。“我……可以养你。”他说。
他们走累了,在附近找了一个咖啡馆喝饮料。项西忙着翻看那些照片,女孩叼着吸管百无聊赖地乱看。坐了一会儿,她拿起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纸,一支炭笔。
说着,我起身,踹了大宽一脚。“走了!”我喊。
“哦,哦哦,”项西赶紧说,“挺好的,骨头挺好的。”
项西本来想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但没敢。女孩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和他一块儿下楼。客栈很安静,老板坐在前台打盹。走出去,路上几乎没人。
“对了,”他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然后手机那边半天没有回音。
项西冷笑一声,继续低头摆弄他的牛肉。
“我吧,这几年一直就在外面跑,算算也快五年了。”女孩说,“我在北京上的大学,一毕业就离开了那儿。我不想上班,也没有固定的住处,当然也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幸好我画的画还行,还能赚到一些钱。”
燃气灶修好之后,这厮就不来我家https://www.hetushu.com.com了。过几天,又说要出去旅游,攒了五天的年假,去厦门。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一瞬间就觉得你很可靠。”木木回答。
又是十分钟的沉寂。
“然后呢然后呢?”我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
“啊?”项西一愣。
“等会儿,”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是去厦门的吗?怎么突然养了只狗?”
“你们还想不想听了?”项西看看我。
木木满意地笑笑,从怀里把小狗轻轻掏出来,放在地板上。
“啊?”木木转过身,睁大眼睛,“去哪儿?”
“……我知道。”项西附和。
“我要把骨头带走。”片刻后,项西又说。
……所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啊!
“阿东!”女孩突然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冲着项西就扑过来。“阿东!”她连声喊,“你终于来了!急死我了,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洗完澡,木木拆开一包肉干,小狗撒腿扑上去,吃得声色俱厉,尾巴摇得像个陀螺。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家庭。
项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你不像。”他说。
“狗的事儿我不太懂,”我说,“明天我找朋友帮你看看。”
“这女的真他妈事儿。”大宽头枕在胳膊上,闭着眼,砸吧砸吧嘴说。
项西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敢问。
嗯,虽然我也没谈过,但是我才二十五,至少比他强一些。
“你看它和我多亲!”木木回头冲项西说。
后来有一天,项西给我打电话,语气急切,话都说不完整。
“在清迈。”木木回复。“好大雨啊,忘带雨伞了,在一家饭店躲雨呢。”
他在地图上戳了两下,递给女孩看。
“你穿太少了,”项西说,“你看我,专门买的加厚的羽绒服,哈哈哈哈。”
“哦。”项西还是满心忧虑,“你决定就行。”
“骨头,听话!”项西过来,不轻不重地在小狗头上拍了一下。小狗轻叫了一声,老老实实退回门后边。
“对、对啊。”女孩有点儿底气不足。
“那你就白花了那五百多块钱?”我扼腕。靠,能吃多少大腰子!
“会啊,”我随口说,“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二十八了。”
嗯,他们偷偷把小狗带回了客栈。准确地说,是木木把小狗偷带回了客栈,项西在后头跟着。
……妈的,说得好像你多有经验一样。
项西迅速回过去。“你在哪儿?”
“哈哈,和我想的一样。”木木回复。
“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女孩托起腮,“我去过,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没什么,你接着说吧。”我打了个哈欠。
我看看他,又看看骨头。骨头哼哼唧唧地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是啊。”女孩笑得山花般灿烂。
“不想欠你的。”木木说。
项西愣了一下。
“那个,”项西有点儿尴尬,“请问,能先给我办入住吗?你们一会儿再吵。”
项西猛摇头。
没人回答。客栈老板死死瞪着他,女孩也死死瞪着他。
我和项西都瞪着他。
“我再说一遍,”男的站在柜台后面说,“要么把这三天的房钱结了,要么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有一个朋友,叫项西,真名。也不知道当初他父母怎么想的,起了这么一个如此具有方位感的名字。这厮什么都还可以,就是情商低、反应慢,二十八了,一次恋爱都还没谈过。
“哦。”女孩不置可否,想一想,又说,“你本来今天是打算做什么的?”
“不然呢?”项西喝口水,一脸坦然。
“谁?”我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话。“哦,我操,你确定?”
“房间十二点前都能住。”他慢慢说,“到那会儿你再退房吧。还会退两百块押金,你拿着就好。”
项西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他说。
刚下车,他就听到客栈里有吵闹声。
“啊?”项西还是稀里糊涂的,“哦,哦哦,没事儿,也不麻烦……”
“这不是睡哪儿的问题吧……”他心想。
“我和你一起去吧。”她也爬起来。
项西点点头,把这些信息写在一张纸上,放在床边。做完这些,他推开门跨出一步。骨头彻底醒了,挣扎着从包里挤出脑袋,冲着木木轻轻叫了一声。
项西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通话中断之前,我听到他喊:“骨头快来!我们加餐!我要把你养得胖胖的!”
“凉、凉面。”我说。
一进门,女孩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就先住着吧。”木木轻快地说,“我无所谓,你要干坏事儿,昨天晚上就干了。”
因为他是个浪漫的人啊,不是吗?
“你自己吃,需要这么复杂吗?”我问。
“……我能踹它吗?”大宽问我。
“你是不是哭了?”我问。
“哎呀好可爱!”木木立刻跑过去。小狗也不躲,冲着她呜咽了一声,用鼻子去碰她的手心。
第二天一大早,项西起床,收拾东西,把还在熟睡的骨头装进随身的挎包里。骨头醒了几分和图书钟,又顺从地睡过去。木木一直坐在原地看着项西忙活,不说话。
老板瞪了他一眼。“想开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说,“预定的五天单人房那个是吧?正好,你们还住这姑娘之前那个屋吧,大床房,差价我就不收你的了。”
“你说它晚上住哪儿啊?吃什么?”木木问。
……浪漫的人,麻烦你赶快滚蛋可以吗?
但项西是真的会一直等下去。不问是不是值得,不管要多久。
项西推开椅子站起来,说要去厨房拿菜刀。我一把把他拉住。
她已经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看着项西一副当贼的模样。
“这样……不太安全吧?”项西说。
“哦,哦哦。”项西稀里糊涂地拿出身份证。女孩一把夺过去,递给客栈老板。
“你还记得我总和你说,我注定要有一段不平凡的爱情吗?”他问我。
“送哪儿去?”木木又皱眉头,“就养着呗。”
“哦……”项西挠挠头,“其实我是听人说那儿景色好,我想去随便拍拍照。”
过了十几分钟,木木才发过一条新短信:“你都没有问过我,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要假装你是我男朋友,向你求助。”
他们找了个早点铺子吃饭,吃完饭项西就绕着这一带开始找房子。旺季,所有的旅店都客满,他们两个跑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他开门走进去。客栈大堂站了不少人,外面一圈看热闹的,围着客栈前台。项西勉强挤到中间,一眼就看到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在大声争吵。
“靠,搞什么?”我一边喊一边咽了下口水。
“你还有她的消息吗?”我问。
“其实我本来前两天是准备走的。”她又说,“但是……算错了日子,有一笔稿费延后了,结果……就搞成这样了。”
“因为觉得你很可靠。”木木写。
“大床房?”他问。
项西叹口气,又往回走。
一片混乱中,项西办了入住手续,结清女孩的欠款,又预付了五天的房费。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女孩拖着上楼,住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她一改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满怀歉意地冲项西一躬身。“不好意思啊,”她说,“给你添麻烦了。”
项西一愣。“应该……能找到吧?”
骨头正趴在窗子上一脸好奇地看着窗外。项西摸摸它,向后靠在椅背上。
她笑笑,又说:“很多人都和我说,你也不小了,该安定下来了吧?可是我不想安定下来,没意思。我就是随处走走,赚到足够的钱,就去一个地方待一阵子。国内,国外,都去过。”
“……你怎么带它走?”项西问,“心想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这是你男朋友?”老板顺手接过身份证,看了看,一脸狐疑。
“吃完这顿,送它走?”项西试探着说。
当然,我不知道木木会不会真的回来。
他估计是真没哭。这狗逼径直下楼、打车、去火车站,挤在人群里排队过安检。
“什么多开一间啊!”女孩捶了项西一拳,“你干嘛?要和我分房睡?”
“做饭啊。”项西说。
项西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因为这样以后,只要我看到骨头,就会想起你。”
她带着项西去了海边的一条路,四周自行车来来回回,全都是骑行的人。项西一看到那条路就什么都忘了。他拿出相机兴致勃勃地拍了一个小时,顺便也给女孩拍了几张。他给女孩看她自己的样子,随口说:“哎,这样看你还挺漂亮的。”
“我叫陈沐,沐浴的沐。”女孩一边画一边说,“就叫我木木好了。”
项西清清嗓子。“那个……”他开口说。
女孩没说话。
“我们一起走吧。”他说。
“你……要干嘛?”他颤声问。
“行。”项西说。
“多开一间?”老板抬起头。
女孩噗嗤笑了。“会不会骗人,还能写在脸上啊?”她说。
“我不是说了吗,再宽限我一天就行!”柜台对面,一个马尾辫女孩苦苦哀求,“就一天!真的!”
项西笑笑,招呼我们进客厅。小狗亦步亦趋,绕着他打转。
“我画一会儿画。”女孩说,“你忙你的。”
“那个……”项西费力地咽了一下,说,“你就在这儿睡吧,我再出去找别的地方住。”
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我弄懂了整个过程。简单说,是木木主动联系的他。那天项西在打扫屋子,忽然收到木木的短信。
……那当然不会啊!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把行李放好,也没心情洗澡了,小心翼翼地和衣在床上躺下。女孩没再说话,很轻松地钻进地上的铺盖里。项西又小心翼翼地去关了灯,回来,听着女孩匀称的呼吸声,一动也不敢动。
“嗯,骨头可听话了,”项西骄傲地说,“我会一直养下去。”
“我炖了排骨。”项西不动声色。
“好。”木木说,“你……一路顺风。”
“哎呀不用你管。”木木有点儿不耐烦,“我有办法。”
“是有点儿。”女孩点点头,“但是不觉得这样也很帅气吗?hetushu•com•com
……什么叫“应该算是”?
“我今天收到上一笔稿费了。”黑暗中,木木开口说,“但是还了你的钱,我还是一分钱没有。我可以晚一点儿把钱还给你吗?”
“我就突然想和你说说话。”她又写。
项西站着没动,女孩猛地戳了他一下。
“下午接着找吗?”她问。
我愣了一下。
“你叫……项西,对吧?”黑暗中,女孩忽然说。
大宽正在昏昏欲睡,这下猛地惊醒。“嗯?”他揉揉眼睛,“讲到哪儿了?是不是要吃排骨了?”
“什么然后呢?”项西睁大眼睛反问。
“我还有想去的地方,”她继续说,“还有别的想做的事,为什么要安定下来?你说让我安定下来我就安定下来?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想法吗?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敢说喜欢我,你有病吧?!”
“……我回家了!”大宽说,扭头就要出门。
木木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
我和大宽同时冲到餐桌旁。为了抢第一,大宽还踹了我一脚。
“啊,不是……”项西又挠头,“就是说,比平时好看……不是,平时也不难看!”他努力解释。
听听听!那当然得听,还没说到睡觉的事儿呢。
女孩一转身,开始迅速地整理房间。“钱我会很快还你,”她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挪下床一边说,“你付的房费,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就好了。”
木木冷哼一声,又满面堆笑,用手帮骨头顺毛。夕阳从窗子照进来,又在她的马尾辫上铺下一层金色。项西不经意看了一眼,有点儿看呆了。
……你等着,吃完排骨我再和你算账。
项西收拾完,在门口停下。
骨头迈起小短腿,奋力往包外头爬。项西没回头。他把骨头的脑袋按回包里,大步走出去。
然后我就天天等着他回来。五天后,他没消息,两个星期过去,还是没消息。
说完他就往路另一边走,刚走出两步,女孩又在他背后开口。
项西略想了一下,又回:“北京到清迈,要几个小时?”
我们赶到项西家。门刚打开,一只小狗就扑了上来,冲着我们又咬又叫,样貌凶狠。它还不到我小臂那么长,跳起来也刚够到我膝盖。
之后有两个月,我没和项西见面。拜托小壹去看了骨头,她说骨头也就刚过一岁,还把冬瓜的狗粮分了两袋送给项西。项西有时候会给骨头拍视频,发到微信群给我们看。骨头茁壮成长,很快就学会了偷项西的袜子,不过大多数时候,视频里的它都在睡觉。
“哦。”项西说。
“都刷这个卡,我网上预定了一间了,再多开一间就行。”他顺嘴说。
项西忍不住也走过去。这小狗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毛又脏又乱,一对大眼睛倒是很有神,耳朵唿扇唿扇,像两个小翅膀。
“你的钱不是不多么?”项西问。
“哦,骨头不能上火车,”项西说,“我搭了辆别的车。”
女孩冷哼一声。“就这么定了,你要另外找房明天再说,赶快收拾收拾睡觉吧,我困了。”
求了半天工作人员无果,没有办法,他打开手机,到一个旅行论坛里去求助。两个小时后,他搭上一辆自驾游来厦门的车,跟着几个陌生人一路开回了北京。
这两个人就真的一个床、一个地板睡了一晚上。项西睡得很不踏实,天一亮他就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穿上外套,拿起行李,往门口挪。
“后来……”
我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出项西家。
项西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
我和大宽目瞪口呆。
“啊!”项西一拍脑袋,“我忘了……找房子……”
项西斜靠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它。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木木皱着眉头说,“放心吧,只要你不说,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们叫它骨头吧。”项西在厦门的第四天,木木说。
“她起的。”项西看着骨头,露出一个微笑。
“哦,哦哦。”项西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钱包,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项西没说话。他挂了电话,自顾自地点点头。
“好。”过了几分钟,她说。
中午,他们又到一家饭店吃午饭,顺便休息一下。项西满头大汗,外套脱了系在腰上,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拿手机,在地图上搜索附近还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
“给你看。”她把纸撕下来,笑着递给项西。
我听着,没说话。
“你养狗了?”我很惊讶,“什么品种?领养的还是捡的?”
项西点点头。“不行就只能去大酒店问问了。”他说,“就是离这儿有点儿远。”
“靠,你轻点儿,我新买的衣服……”大宽还在喊,“项西啊!没有排骨,改天请吃饭也行!我不介意吃烧烤!”
“你说,这是要回来的意思吧?”项西急冲冲地问我,“这是要回来的意思吧?”
项西只好继续翻照片,翻着翻着他就翻不下去了,偷偷摸摸看女孩画画。女孩神情严肃,一笔一划画得飞快。半个小时,她就画完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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