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去。”我说。

小壹，你什么时候过来接冬瓜呀？

“哎呀，焦距不对。”小壹的声音。然后镜头拉远，对面出现一张长沙发，冬瓜老老实实卧在沙发中央，比现在小很多，毛绒绒的。大飞坐在它旁边，咧着嘴笑，不停地问好了吗好了吗。

我又拿起手机，打算给小壹发微信。这次不能那么随和了，措辞一定要狠。对，要有气势！趁机骂她！新仇旧恨一起报！

赶紧过去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冬瓜已经闪身蹿了出去，门口的人迎过来，紧紧抱住它。

“‘你自己去呗’？”我猜。

“冬瓜啊，你妈妈可能近期不会来接你了。”我坐在地上，开始给冬瓜讲道理，“你要是长期住在这儿呢，也行，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你听好啊，首先，要每天按时吃饭喝水，吃很多，不然小壹真的发现你瘦了……”

视频里滋滋啦啦地响了一阵，传出一声狗叫。两秒钟，冬瓜的耳朵出现在镜头里。

然后一猫一狗争先恐后冲进厨房。

“冬瓜啊，”我过去摸摸它的头，“你妈妈估计有事儿，今天不来了。你先吃饭呗，你今天就吃了一顿，回头瘦了，你妈让我赔钱，我可赔不起。”

……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冬瓜呜呜叫了一声。海带在我身后，也呜呜叫了一声。

“大飞前女友。”小壹说。

到了第五天，冬瓜明显有些兴奋，下午开始就绕着房门打转，尾巴摇得我眼花缭乱。

……靠，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前女友。

“哦——”小壹点点头，“让我猜猜，上星期剩的米饭？”

我还是说不出话。

……摇吧摇吧，反正明天就走了。

我绕着小壹转了一圈。“冬瓜呢？”我问。

大飞慢慢起身。“我觉得挺好的。”他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冬瓜，冬瓜！”小壹跪在地上一连声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哎呀，冬瓜，冬瓜！”小壹惊慌失措，和大飞同时冲过去抱它，结果头撞在一起。两个人又哭又笑，捂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么突然？”我睁大眼睛。

……还是不太敢。

于是肉都被海带吃了。

“吃肉啦，吃肉啦！”我喊。

后来海带也老实了，走过去，坐在冬瓜旁边。

“那个女孩，应该很听他的话吧。”小壹双眼无神，慢慢地说。

结果第六天，小壹没来。

“哎呀不会不会。”小壹说，“我们家冬瓜可乖了。”

冬瓜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偶尔去吃饭喝水，脸也一定要冲着门。三两口吃完，继续回到原地等小壹。

忽然想起来什么，拿过电脑，开机，从一个文件夹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视频。

跑过去一开，小壹站在门口，背着一个包，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笑成了一朵花。

小壹完全没听我说什么，用力抱紧冬瓜。

是的，我不怕生老病死，不怕贫穷，不怕冻饿，但怕的是这些还没有发生，你就已经不在了。

这个视频还是小壹刚开始养冬瓜的时候，发给我的。那时候他们还在五环附近租房子住，每天上下班挤地铁，困得东倒西歪。那时候他们没有钱，但是可以花半个月工资给冬瓜买高级狗粮。那时候他们很忙，假期也要加班，没有时间出去旅行，偷空去一趟hetushu.com.com京郊，都可以高兴好半天。

“说是临时安排的。”小壹说，“本来我们半年前就说好了。我还没去过日本呢，为这个我提前一个月就请好了假，结果大飞又说不去了。我们订好的酒店，不能退，我问他怎么办，你知道他说什么？”

但是有一个人请我吃饭，我一般都会很坚定地拒绝。

“喝水！”小壹说。

最后我就写了一句话：

大飞只好强忍住笑，对着镜头举起右手，说：“好，我发誓，以后，身边这两只就是我的一辈子，我会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

晚上我睡觉的时候，看到它趴在门口等着。海带一脸的好奇，趴在旁边。

小壹直愣愣地看着地板。“你说，男人，都忘不了前女友吗？”她问。

小壹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她问。

我也没放在心上。她又没说几点的飞机，万一很晚才到呢，万一东西太多，先回家收拾东西了呢。

之后冬瓜又来过两次，第二次依然和海带打，还吃了亏，最后鼻子被打破了，流着血回去的。

这样到了第八天，下午，我在家给海带铲猫屎，本来坐在客厅的冬瓜忽然站了起来。

“我不帮你看狗。”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是谁？”我问，虽然我大概也能猜到。

结果一个周末，我正在家铲猫屎，有人敲我房门。

“好了！”小壹说。她露半张脸在镜头前，温柔地笑了一下。

冬瓜只顾着呜呜叫。

……瞧不起人！穷人就不能过好日子了吗？！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好了呢？

“你把门打开！”她喊。

话音未落，海带突然扬起前爪，狠狠地抽了冬瓜一个耳光！

“我们赶飞机去了，你加油。”她和大飞同时说。

然后我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小壹又喊。

……唉，换个办法。

小壹又交代了我几句，带着包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又炖了排骨和牛肉，用手拎着在冬瓜面前晃。

冬瓜“蹭”一下站了起来，咆哮着扑上去。海带掉头逃跑，两个混蛋一路追打，冲进卧室。

那些一辈子的誓言，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犹在耳边。

冬瓜还是不理我。它三两步冲到门边，静静听了听，接着开始拼命嚎叫。

“冬瓜。”小壹开口说，“今天是我们养你的第一天。你爸爸刚才说了，他会养你一辈子，但是呢，他说话不靠谱，所以我们要留下记录，以防他反悔。”

最初是小壹从别人那儿领养过来，看它头的形状，给起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名字。那时候小壹已经和大飞住在了一起，于是两人一块儿养。这一养就是两年。两个人很宠它，买高级狗粮，买软绵绵的狗窝，隔三差五炖排骨开荤。我根据他们的说法算了算，冬瓜一个月的开销，差不多能养活两个我。

“其实我……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小壹又开口说，“我生气是因为，我发现大飞和很多男人，居然是一样的。前女友，前女友，放不下，欺骗，犹豫，就连骗我的借口都不愿意认真想一下——这是我喜欢了三年的人啊！是我觉得世界上独一无httｐs://wｗw.hｅtushu.ｃｏｍ•coｍ二的人啊！”

而且多一天就多一百块钱啊！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冬瓜是只拉布拉多，两岁，黄毛。正处在据说是天使的年纪。

五天就是……嗯……五百块钱！

我不敢问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嗯。”小壹点头。

我给小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

我又进厨房倒水，拿到客厅，再一想，一天一百块钱呢！好吧，切两个橙子端出来。

“五天。”小壹说，想了想又问，“可以吗？”

他们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小壹和大飞分坐两侧，把冬瓜围在中间。

说着，海带磨磨蹭蹭从冰箱上跳下来，凑到冬瓜跟前，愣了一会儿，上前和冬瓜嗅了嗅鼻子。

“请坐。”我赶在小壹前头把沙发铺平。海带还睡在沙发上。来来来，你给我下去，听话，财神爷来了。

“我不会反悔的。”大飞转头，认真地对小壹说。

……你们都是男孩子，不要这样好吗？

小壹愣了愣。“唉，气死了！”她说。

她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一把拿过地上的包，狠狠地摔在对面的墙上。海带吓了一跳，一路横着逃进客厅。冬瓜吓得站了起来，过一会儿，才小心地重新靠近小壹。

小壹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进门。我在她后面把门关好，一溜烟跑进厨房，拿了两盒茶冲她晃晃。“红茶还是绿茶？”我问她。

连拖带抱地，我把这一人一狗搬进屋里。海带这个怂货探头探脑，试图从门口奔向大自然，被我抓着脖子拎了回来。

于是满口答应。

“改天再来玩儿。”我说。

小壹有一会儿没说话。

“不是，我喂它了，真的。”我急忙解释，“但是它……”

小壹眯起眼睛看看我，忽然又鬼魅地一笑。“我们去吃饭吧。”她说。

那天我、大飞、小壹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冬瓜熟悉环境。冬瓜自来熟，不停蹭我腿，在客厅转圈圈。海带尽显地主本色，站在冰箱顶上俯视它。

“哼，随便他吧。”小壹说，“不去正好，我自己去日本，一个人睡大床房！谁怕谁啊！”

“我明白。”小壹说，“我都明白。其实我倒不全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我生气主要是因为，大飞最近对家里的事情特别不上心，老说自己忙，忙，加班啊，出差啊，各种事儿，回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感觉肚子里藏着什么。以前他也没那么忙啊，忙的时候也会给我打电话，问长问短啊。”

冬瓜很聪明。它似乎知道这五天里小壹不会来，每天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高兴的时候还冲我撒娇。我也高兴，就买了排骨和牛肉，白水炖熟端出来。

“五十一天！”我起价。

冬瓜愣了愣，一转头，还是冲着房门摇尾巴。

不好意思，临时遇上点儿事情，我晚几天去你那儿接冬瓜可以吗？她在微信里写。

“大飞人呢？”我问。

我扔了铲子跑过去，跑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很用力地敲门。

我抿了抿嘴。“这也没有办法吧，他们公司的安排……”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

我坐在沙发上发愣。冬瓜不是第一次来我家，已经显得轻车熟路。它目送小壹出门，也不叫，自己吃了会儿饭，跑到茶几旁边，老老实实趴下。

www.hetushu.com.com“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小壹继续说，“我很想和他大吵一架，像以前我们吵架那样，说很多狠话，面对面大喊，想指着他鼻子问，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我们……分开了。”小壹把头埋在冬瓜的毛里，说。

有一天我早晨起来，发现两个混蛋还抱着睡在一起。

“日本。”小壹视线锁定在冬瓜身上，蹲着说，“不过这次就我自己去。”

冬瓜也轻轻叫了一声。

……你给我长点儿脸！

我叹口气，捡起小壹的包，放在她旁边。

“是啊是啊。”小壹笑得很灿烂，“就这样吧，让它们两个磨合一下，是不是？”

……等等，你们回来啊！为什么我要和两个打手一起过日子？给我站住！信不信我咬死你们！

哈哈哈真舒服。

“吵架了？”我问她。

“好吃的也不去。”我挺直腰板，“我不饿！”

“真是，到手的就不珍惜了。”她又说。

客厅很安静。海带觉出了气氛紧张，没出声。冬瓜还在轻声哼哼。

……嗯，你真厉害。

我和小壹、大飞面面相觑。

我在海带和冬瓜的厮打声中度过了一个星期。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我说。

小壹长出了一口气。“真傻啊。”她说，“我还以为我五天就回来，直接去上海，可以给大飞一个惊喜。结果先收到‘惊喜’的，是我自己。”

“你妈明天才来呢，你兴奋什么？”我说。

是微信聊天记录，太多了，我没看清，只看到一句：我和大飞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我比你更了解他，你放过他，好吗？

……你叫什么，又没和你说话。

“大飞说让我等他回来，”小壹喃喃地说，“等他给我一个解释。我不想等。”

“我给你钱。”小壹目光炯炯。

“对不起，”她又对我说，“我早该来接冬瓜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敢来。我觉得我很失败。我想挽回这件事，想继续和大飞在一起，可是他……一直在犹豫。”

“大飞说，他忘不了她。”小壹接着说，“他说他们在一起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说当初他们分开，只是大飞没能考过托福，不然他是要和她去国外的。他还说……说这个女孩比我更懂他，说我很强势，什么事情都想做主，连养冬瓜的事，都是我决定的，他一开始并不想养，只是为了顺从我的意思。”

没有回复。等十分钟，没有，等一个小时，没有，等一下午，还是没有。

“吃肉啦！”我喊。

“哎呀我管你反不反悔！”小壹推他，“赶快发誓！不许耍赖啊。”

海带嗷嗷叫着扑上来。冬瓜转头看看我，起身换了个地方，还是趴着。

冬瓜在门口一直等到晚上。

“你看吧，”小壹很高兴，“我就说——”

“你骗人！”小壹说，“上次你也是这么说，都三个月了！”

大飞笑着，向后躲开小壹的靠枕。小壹跟上去打。眼瞅着冬瓜的位置越来越小，它向前一拱，整只狗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收买我！我要的价你出得起吗？

送小壹进电梯，我进家门。海带绕着门转了一会儿，好像确认冬瓜真的走了，才转身去找它的饭碗。

“成功了！”我们三个人击掌。

“自己过呗。”小壹笑笑，说，“我又不heｔusｈu.ｃom.ｃom是没有工作。我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

我觉得有点儿尴尬，等小壹冷静下来，才问她：“大飞呢？”

第三次，冬瓜长大了，脾气变得风雨不惊。海带这混蛋再去挑衅，冬瓜只是吓唬一下它，并不动手。

“我当时，还在日本。”小壹低声说，“我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大飞，大飞给我发了三个字：对不起。”

小壹眼睛通红，还挂着黑眼圈，不停地摸冬瓜的脑袋。“冬瓜，你瘦了，你瘦了。”她说。

这次也是一样。海带激动地饭都不吃，躲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有机会就冲出来偷袭冬瓜。冬瓜都懒得看它，慢吞吞走来走去，随便找地方坐下。

“就算原谅了他，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都会存在。”她又说，“早晚，它都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吧。”

我看看它，叹了口气。

我差点儿吓傻了。我发誓我没有看错，它的确是带着感情地、杀气腾腾地瞪了我一眼。

“是昨天剩的！”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干嘛？”我问。

“啊，这儿呢。”小壹好像刚想起来，把背上的包放在地上，拉链拉开，一个狗头露出来。

小壹白我一眼。“你可给我好好养啊。”她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狗粮、一个饭碗、一个喂水器。“要是让我发现它瘦了……”

冬瓜轻轻叫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去找饭碗了。

那时候，看上去多好。

小壹眼睛一亮。“海带！”她顾不上坐沙发，跑过来逗海带玩儿。海带瞥她一眼，把头转过去。

“说好了一辈子啊！”小壹含着泪喊。

她一边说，一边在饭碗里倒了些狗粮。冬瓜乐颠颠儿地跑过去。我在后头傻呵呵地看它吃饭。

但是你，还记得吗？

我握住手机看了很久，最后默默把手机关掉。

“我错了，冬瓜，我应该早点儿来的。”她又说，“我应该早点儿来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不会又去上海了吧？”我张大嘴巴。

我傻在原地。

……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冬瓜绑架了。

“哎呀，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亲呢？”小壹转头招呼海带，海带躲在卧室门口，露半张脸给我们，一动也不动。小壹只好先把冬瓜抱到外头。冬瓜一声不吭，低头一寸一寸地闻地板，慢慢走到我跟前。我伸一只手给它，它就开始舔我手心。

……嗯，你真聪明。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小壹又写。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艰难地问。

“嗯？”我一愣。“大飞呢？”

“吃好吃的。”小壹说。

“但是大飞那么冷静，他那么冷静。”她说，“打着电话，我忽然意识到，就算吵架，我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小壹带着冬瓜走了，还是装在以前那个包里。我把新买的一袋狗粮放在包底下，摸摸冬瓜露出来的脑袋。

“它们俩不会打架吧……”我说。

没办法，穷啊，这顿不吃，可能下顿就没有了。

这两天她又找我，我如临大敌，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打电话，我给手机设静音，不接。发微信，假装没看见，不回。她在QQ上喊我，我把她单独设置了一个分组，一律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不在，以后也不一定在，你就当我死了。

“他前女友……”我拼命搜寻脑www.hetushu.com.com子里的记忆，“不是说定居国外了吗？”

冬瓜已经开始绝食了。它整日整日地趴在客厅地上，脸对着大门的方向，动也不动。海带围着它上蹿下跳，趁我不注意，狂扇冬瓜耳光，冬瓜也没有反应。

我能说什么？我只好回复，好的。

像我这样的穷逼，别人请我吃饭，我是肯定会去的，刮风下雨，雷打不动。有次朋友说请我吃自助，我刚吃完午饭，还是屁滚尿流地跑去了，回来撑得不行，肚子疼了好几天。

后来直到晚上九点，小壹才回我。

“不。”小壹摇头。“他去了，但是就没回来过。他不是公司派去的，他请了半个月的假。”

“这次放几天？”我问小壹。

“你当你是在结婚吗？！”小壹在旁边用靠枕敲打他，“还有，什么叫两只？什么叫两只？”

“我……我一直都没修！”我绝望地争辩。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她又说，“什么加班、出差，什么工作特别忙，顾不上家里，都是假的。那女的半年前回的国，那段时间，大飞一直偷偷和她联系。”

“一辈子一辈子！”大飞也含着泪说，“小壹你头是什么做的？好硬啊……”

“吵架，也是需要感情的吧？”小壹说。

哈哈哈我看你还怎么办！

……人不如狗啊！想想都觉得伤心。

“对了，我去五天的事儿，你可别和他说啊。”小壹想想，又说，“我们本来定的行程是七天，我和他说的也是七天，但我偷偷改了机票，五天就回来，到时候直接飞上海，吓唬吓唬他。”

小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一阵，举到我面前。

选中，播放。

我有一分钟没敢动。冬瓜不理我，起身慢慢跑到门口，在门边卧下。

第七天，小壹还是没来。

“进来吧。”我满脸堆笑，松开门把手。

“忙呗……”小壹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公司安排他出差，明天去上海。”

门口死寂。小壹还是眯着眼看我。“我……我家里有吃的。”我说。

看来是真的遇上什么事儿了吧。我心想。

“你把门关上！”我也喊。

“你们又要去哪儿玩儿？”我继续问小壹。

……靠，狗也可以这样啊！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冬瓜。”她说。

我迅速伸手关门，关到一半，小壹劈手把门撑住。

我看它可怜，就给小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那可能……是真的挺忙吧。”我只好安慰她。

我再也看不下去，把视频关掉。

她把冬瓜抱起来，举在脸前面，头抵着头，晃来晃去。

“我……我手机坏了！”我说。

“还在上海。”小壹说。

“没拿到绿卡，又回来了。”小壹说，“大飞去上海，是去见她的。”

第二天小壹没来。第三天也没来。第四天、第五天……又是一个星期过去，小壹一直都没出现。

我看着手机，说不出话。

小壹和大飞每年都会出去旅行一两次，出门的时候，就把冬瓜放到我这儿来。第一次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很开心，心想，老子终于要过上有狗看门的日子了！

海带一愣，撒腿就跑。

小壹眼都不眨。“一百一天。”她说。

“对不对呀，冬瓜？”她轻声问。

……靠，自己孩子都不管了！

冬瓜忽然瞪了我一眼。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义正言辞。放一个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