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控制
徐菁关注着他们的争吵，张一杨却听得百无聊赖，回身拿起了刚才放回到蓝胡子身边的遥控器。
“臭小子，你说什么！”邹和平暴怒站起。
这姑娘此刻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老妈子样，要不要这么圣母的？
徐菁微笑道：“今天谢谢你了，机器人比赛很有意思。”
邹和平看着徐菁，徐菁也点着头，道：“这是真的，您现在就可以和学校咨询下。”
邹和平则皱眉道：“比赛就是比赛，输了就不需要再多说。”
邹叶纹反驳：“不对！你是说机械技术达到要求我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不行的话就得继续学习。”
邹叶纹立刻拿过遥控器。在她的操作下，蓝胡子的动作毫无停滞，完全不像是出了故障的样子。
“你们是谁？我和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邹叶纹抗拒着，死活就是不动。
徐菁、张一杨两人不约而同也看向邹和平。为了让邹叶纹顺他的心意，他竟然做出这么不光彩的事？
随着夜色的降临，它们始终保持着这个亮度，夜越黑它们便越显得明亮，暖色的灯光散发着温暖，是徐菁站在门口就能看到的光。
邹和平“嗯”了一声。
徐菁拉拉他，然后对邹和平道：“不知道邹叔叔有没有时间，一会儿我们一起聊聊？”
他的副本，他的宝箱，他的团队活动，这周难道就只能靠看剧度日了吗？
徐菁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回想着张一杨刚说的话。
邹叶纹道：“我喜欢设计专业，已经想好要报考A市的学校了。但是我爸想让我在H市读机械，我吵不过他，就答应来参加这次大赛，赢了听我的，输了则听他的。”邹叶纹又叹了口气。
谁知几个操作下去，蓝胡子竟然一下蹿出去好远。张一杨目瞪口呆，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另外三人也被吓了一跳。
张一杨问：“怎么，想去看看？”
徐菁一笑，又送他出门，她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你其实是站在邹叶纹一边的对吗？她彻底抛弃机械，去A市学设计，你心里是很赞成的。”
邹和平怒视张一杨：“你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邹和平气势很盛，皱着眉，一副生气的样子。
邹和平开始发火：“别跟我提什么设计，咱们家就没人有艺术细胞，那是你能做的行当？”
“机械和设计怎么会是两回事？难道你不知道有个专业就叫机械设计吗？而且现在的大学专业早就不是找工作的唯一方向了，工作和专业才是两回事！”
“我再有天赋不也没赢？况且我本来就想学设计，机械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决赛的录像里，蓝胡子一直领先，邹和平前倾的身体也一直没怎么动，但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蓝胡子出故障前，他突然靠在了椅背上。
咖啡正洒在张一杨的右手上，张一杨被烫得“嗷”一声嚎。坐在旁边的邹和平也“沾了光”，一件白衬衫上星星点点。
徐菁对她道：“你先看着机器，我们去通知你队友，再去帮你看看有没有人接近过蓝胡子。”她也不愿意相信是邹和平做的手脚。
徐菁不要，张一杨却道：“你先拿着，给我会弄丢。”
邹叶纹冷笑一声，道：“早就猜到了，不然他还会说什么？”
张一杨道：“邹和平是在什么位置，有观众席的录像吗？”
他们往回走，看到蓝胡子周围又围了许多人。
“叶纹，你爸爸来了。”一个姑娘对邹叶纹道。
徐菁说：“可是她把自己的设计用在蓝胡子身上，把它做得那么完美，真的是不喜欢机械吗？”
“邹叶纹现在显然还没过叛逆期，这说明什么？说明邹和平一直是高压育儿，但邹叶纹一直很乖，所以直到现在才出现这样的问题，不然叛逆期早在初中就过去了。而邹和平从来意识不到这一点，还以自我为中心，企图把控一切，根本没注意到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一直不懂得放手，邹叶纹缚手缚脚，感觉不到尊重，这一点不改变，他们之间迟早还会出问题。”
张一杨却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他们父女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吗？”
“什么意思你知道。”张一杨也盯着他。
张一杨却懒懒地说：“那你等着吧，你参加多少次比赛也得不了第一。”
众人皆惊。这姑娘之前一直淡淡的，眼下却情绪激烈得就如换了一个人。
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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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我喜欢设计，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张一杨还没说话，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他们这桌。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似乎是小时工，脚上竟然踩了一双将近七厘米的高跟鞋，她一个没站稳朝张一杨扑倒下来，张一杨赶忙将人托住。
徐菁道：“那你觉得问题在哪儿？”
毕竟是个少女，而且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淡漠，现在她表现出的那种情绪应该叫失落，仔细看去还有一些迷茫。
徐菁说得半真半假，她不希望暴露他们也拥有超能力，只希望邹和平能开诚布公。
几个姑娘有些尴尬，似乎不太适应，纷纷道：“谢谢叔叔。”
“爸爸了不起吗？你有本事管她一辈子啊。”
损失最惨重的张一杨也做不出借机勒索的事儿，而且他也不差钱，而且看经理的态度十分好，便接过那两张消费卡，一张放到邹和平面前，一张递给了徐菁。
张一杨走到蓝胡子边儿上看它。
徐菁一愣，道：“当然，不然呢？”
“是的，不过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输了。”
徐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店员怎么回事啊，路都走不稳的。”张一杨不看徐菁，急吼吼地对经理发火。
徐菁也道：“邹叔叔，和我们谈一下你就知道了。”
“喂，我们也没老好吗？”张一杨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和邹叶纹也没差几岁的好不，“别想这么多了，这种题是无解的，谁选的路谁去走，况且现在天赋和爱好算是两全了。你不是要了邹和平的电话吗？这两条路到底怎么样，到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
张一杨突然开口道：“为什么非要用这次比赛当赌注呢？听你们之前的话，似乎只要邹叶纹获得比赛冠军就可以了？现在机器没问题，那说明她只是运气不好才输掉比赛，而她的真实水平已经达到冠军，对吧？”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徐菁还抓着他的手。
“不去了，我队友去也是一样。”邹叶纹道。
“你不和我们聊，我们就只好和你女儿聊聊了，你说呢，叶纹？”张一杨对邹叶纹状似亲昵地眨眨眼。
邹和平没有借此发挥，他挥挥手表示没有关系，还说衣服本来就不值钱，不用赔偿。
如徐菁所料，邹叶纹只是静静地看着蓝胡子，脸上一点儿要哭的迹象都没有。
徐菁摇摇头，没有说话。
徐菁控制住踹他的冲动，瞪了他一眼，对邹和平肯定地说：“邹叔叔，是你让蓝胡子比赛失利的对吧？”
他们俩帮了邹和平这么大的忙，邹和平对他还没好脸色，良药苦口利于病都不懂吗？邹和平也不想想，在误打误撞得出方法之前，因为他的直言不讳，两人差点儿在咖啡厅打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徐菁本来对机器人之类的没那么大兴趣，此刻已是准备回出租屋。
邹和平满脸怒色，见邹叶纹皱着眉，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徐菁笑道：“太好了。邹叔叔，快喝水，一会儿去告诉邹叶纹这个好消息。”
徐菁没有开灯，她家里只有一个吊悬着的灯泡，但前几日也坏掉了。夜色还很浅，过一会儿她会去书桌前拧亮台灯，在日记本上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骄傲？我是个人，不是他的所有物，我的机械知识是从他那儿学的，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做出评价，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邹和平也变了脸色，一个“你”字出了口，话却没往下说。
张一杨手上只有痛感，此刻低头一看，见徐菁纤细的手正抓着自己的手，立刻有些不自在地道：“哦，行了，可以了，别冲了。”
看着她嘴角努力挤出的笑容，徐菁突然很难过，想上去抱抱她。
如果没有看到邹和平的神情，邹叶纹也许会相信，但她看到了。
徐菁皱皱眉，她不太爱听这种话。
这桌刚闹出不小动静，现在又吵了起来，服务生犹豫着要不要再将值班经理喊过来。
眼见张一杨的手迅速红了起来，徐菁反应极快，一把抓过他就要往洗手间冲去。
她的队友摇了摇头，邹叶纹失望地低下头，眼里满是不甘。
几个姑娘回头看她，一人接过话头，邹叶纹却还是不言不动。
张一杨看着蓝胡子部件上花体的Z字，那一和_图_书定也是邹叶纹自己设计的。她很有天赋，无论是机械还是设计。
把徐菁送到家，张一杨捧住手，道：“我走了，咱们下周见。”
“你为什么就非要我走机械的路，我现在喜欢的是设计。”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平时老是用呢。”
徐菁领着张一杨闯进男厕所，打开水龙头，揪着的他手就冲起来，张一杨疼得倒吸了口气。
邹和平却又平静了下来，好像大局已定，对邹叶纹道：“我现在不逼你，不过你已经输了，你这么大的人，应该知道言而有信。”
“果然是这样对吧？这样就算是解决了吗？”张一杨捧着手说风凉话。
张一杨道：“是啊，是啊，就只是不通情理而已。”
张一杨目瞪口呆，这姑娘，又开始找人要电话号码了。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当初信誓旦旦一定能拿第一名，现在却因为短路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输掉比赛，也不知道是该气谁。”
两人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筒子楼附近，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徐菁进去买了烫伤用的喷雾，嘱咐张一杨装进口袋。
她的队友也有些难过，却都没怎么表现出来，只围在邹叶纹身边，对她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边上几个队伍包括赵阳他们探头探脑想上去求个联系方式，却始终不敢靠近。
徐菁一阵惊讶，怪不得她情绪会有些失控，原来这场大赛的胜负竟然关系重大。
他身子很少靠在椅背上，每次蓝胡子打击对手取得胜利，他都分外高兴，手舞足蹈。蓝胡子比较被动的时候也能看到他的紧张。不过最后决赛那一场，他却显得平静很多，没有那么兴高采烈。
定论当然不能就这样下，两人又四处转悠了一番，排除了别的可能——确实没人再接近过蓝胡子。
工作人员又调了观众席的录像出来，几人使劲瞅，终于看到了邹和平的身影：他坐在很靠前的中间位，这个位置非常好，是看比赛的黄金座位，同时也被对准观众席的摄影机全程拍摄了下来。
邹和平对徐菁印象很好，没有拒绝，得知她是医科大的高材生后，态度更是温和了许多。张一杨看得一个劲地在心里翻白眼。
张一杨却在旁边突然插道：“你爸和别人说得起劲儿，说你是机械神童。”
张一杨心想这大叔搞什么啊，也太没眼力了吧？难道是经纪人？
“对不起，对不起！”值班经理跑了过来，顾不上数落服务生，连声道歉，指挥人去拿烫伤药膏，也朝洗手间走去。
张一杨说：“你爸爸确实讨厌，一口官腔，我听着还以为是做演讲呢。”
张一杨问徐菁：“要不你再给他演示下？”
“为什么？”
这人叫邹和平，样貌和邹叶纹十分相像，此刻他微微皱着眉头，急匆匆地赶来。
“纹纹，干吗呢，该领奖了。”邹和平的声音传来。众人一看，他正一脸喜色地走过来。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天地，她的光亮。
张一杨看她那副迟疑又仔细思索的表情，心里略有些得意，又道：“邹叶纹之前说自己要报考A市的学校，但邹和平却想让她在H市上学，专业问题解决了，邹和平会放手让女儿自己一个人去大老远的A市吗？他会不会时刻想看看女儿的机械水平怎么样？或者继续用自己的经验给女儿开小灶？到时候只怕又会像今天比赛这样，心里挣扎半天，最后还是会忍不住去控制、干涉。”
她觉得这件事肯定和邹和平有关系，可机器没问题，录像也没有问题，难道真是偶然？还是说，其实是她看错了？
他在单位是技术能手，徒弟众多，从来颐指气使，性格脾气也是急躁火爆的。而邹叶纹从小乖巧听话，天赋出众，虽然是个女孩子，他却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
张一杨洋洋洒洒一通分析，徐菁完全没有对叛逆期和青少年父女关系的经验，听得半信半疑。
“一会儿她要是哭，你可得上去劝啊。”张一杨冲徐菁道。
“机器是怎么了？”张一杨问。
蓝胡子的外壳已经被拆开放在地上，一些零件也被拿了出来。周围围着的都是选手，他们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还当是在维护，其间不禁对蓝胡子的精美发出惊叹。
邹和平看起来又要发火的样子：“你以后就要走机械这条路了，这个道理需要我告诉你吗？你有天赋有水平，这次这么好htｔps://wｗw•ｈeｔｕsｈｕ.ｃｏｍ.ｃｏｍ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抓住？”
邹叶纹翻了个白眼，看都不想看他：“那我应该怎么说话？说谢谢你的夸奖？我们打比赛又不是给你看的，你凭什么为我们骄傲。”
邹叶纹又冷了脸：“我已经让队友去领了。”
身体不舒服的人心情也总是不好的，他没了耐心，索性对邹和平说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话：“你不要再阻挠你女儿的选择了，你没资格干涉她的人生。”
姑娘们互相看看，也没隐瞒，直言是电源短路导致机器无法动弹，语气中也觉得不可思议。
张一杨冷笑：“哼，那你走吧，你就等着后悔吧，依邹叶纹的性格，她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你。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边学设计边做机械，以后是再也不会有集设计和机械为一体的艺术品喽。”
他扭脸一看徐菁，却见她脸有担忧。
邹和平说：“那好，如果这次只是巧合，那你就再去参加别的比赛，下次如果赢了，我就答应你。”
邹和平眉头皱得更深，道：“纹纹，怎么这样说话。”
张一杨和徐菁越众而出，很自然地走上去。
徐菁笑得温和：“看录像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您并不是真的不顾您女儿的感受，您最后十秒才出手破坏比赛，心里也一定很挣扎，其实看到邹叶纹这么棒，我就觉得您不会是坏人。”
“我没法冷静，我家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别让我再看见他。”邹和平说着就要走。
这东西和游戏手柄有些像，他一看就知道按钮是怎么回事，也早想试试手了。
多少年来，邹和平习惯了当个说一不二的大家长，第一次发现邹叶纹不务正业搞什么设计的时候，怒得骂了女儿一顿。他以为她会乖乖听话，谁知过了一阵子竟然又无意中发现女儿的设计图稿，他一怒之下将图稿撕了个粉碎，和女儿的隔阂也是在那次之后越来越深。
邹叶纹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徐菁说：“邹叔叔，看得出你女儿很信任你，也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信任是弥补不回来的。我们知道你用的是别人都不知道的，也很不正常的方法，但是这种方式不是万能的，我建议您不要再去使用。”
徐菁也没再劝，有些遗憾似的道：“到最后也还是没能确定那是不是超能力。”
邹和平面无表情：“你可以查看机器，看我动没动过手脚。”
张一杨又道：“那也没什么，你马上要上大学了不是吗？到时候离开家，过自己的生活去。”
“呵，才多大就一辈子了，你知道什么？少废话，跟我走，我绝对不会让你走机械之外的路。”
张一杨说：“好消息告诉完要不要再认个错，坦个白什么的？”
周围人见气氛被徐菁他们缓和，正要围上来，一个中年男人却走了过来，喊了一声“纹纹”。
他们先看了比赛时的录像，没什么异常。
邹叶纹咬着牙没再说话。
邹叶纹看向邹和平，他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转瞬即逝。
徐菁紧盯着屏幕，邹和平一直没再换过坐姿，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比赛结束，连周围开始欢呼，他都没有动一下。
两人不是邹叶纹，看不出他隐藏着的一丝慌乱。
这当然是因为这场比赛的结局事关两人的约定。
几句话一出，邹叶纹眼中又亮起了光彩。
回应徐菁的是邹和平的沉默，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不信。
看着邹和平愣住的表情，徐菁也呆住了，她才发现，原来邹和平阻挠女儿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身的误解，而他们之前说来说去，也根本没有说到这件事的症结！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比赛打得已经很好了，你们几个太优秀了，我为你们骄傲。”邹和平一走到她们面前便道。
张一杨闻言看了她一眼。
在工商学院颇有情调的咖啡厅里，邹和平制止了张一杨给他点一杯饮料的举动，开门见山道：“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邹和平收起了笑容，盯着张一杨，末了却是叹了口气：“你说的有些道理，要是我一开始就耐心打听下，说不定也就知道有双学位这个事儿了。”
邹叶纹有些不可置信：“是你动的手脚？”
徐菁点点头：“不过不太熟，她是不是想一个人待着？”
“嘿，一会儿就要颁奖了，你不去吗？”徐菁问道。
徐菁没好气：“你以为他是和*图*书你？”
徐菁点点头：“我只是怕有别的可能。顺从天赋？还是选择爱好？顺从天赋会很轻松，但如果走爱好这条路是艰难的，她会不会回过头来怨恨自己丢掉了天赋呢？”
能达到一定技术水平的人都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行事风格的，也只有自己这种不入流的小医生才总是想要投机取巧。徐菁想到此，心里不自觉又泛起苦意。
“有查到什么吗？”邹叶纹问队友。
徐菁心念一动，不由得向张一杨看去。张一杨看了她一眼，抠了抠下巴上的胡茬。
即便再有争吵，邹叶纹也没怀疑到自己父亲头上。
每到这个时候，徐菁就显得很是专业，带有不容置疑的气势。张一杨把喷雾装好，不由得想起咖啡厅里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认真给自己冲凉水、上药的情形，手好像更火辣辣了。
邹叶纹显然没查出什么来，蓝胡子的机器内部没有任何问题。
张一杨道：“那也是她的人生，就让她自己去选呗。”
张一杨点头，道：“当然，我骗你干什么。而且就算邹叶纹喜欢的是其他设计类专业，只要学分够，大学里也是可以修两门专业的，无非是累一些，但我觉得以邹叶纹的能力，选修双学位对她完全不是负担。”
邹叶纹却摇了摇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不可能。”
张一杨的手还是一阵令人焦躁的疼痛，他从小到大很少受伤，他感觉自己有十几年没这么疼过了。
徐菁看她情绪很平和，道：“你和你爸爸……能和我们说说吗？不想说也没事，我们随便聊点儿别的。第一场被你打败的对手很崇拜你呢。”
感谢先进的摄像技术，放大后竟然还比较清晰。从录像里能看得出来他很融入气氛，十分激动，对比赛也很投入。
张一杨想了下：“这个我下不了结论，但她现在表现出的强烈意愿是设计，谁也没资格去扼杀。”
徐菁拉她坐下：“他应该是真的觉得很骄傲。”
张一杨却没理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也看到蓝胡子里面有多精细了吧，她有没有艺术天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给每个部件上都刻了自己设计的Z字Logo，蓝胡子从里到外，每个细节都是她的心血，你真忍心破坏她的作品，打击她的自信心？她生在你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张一杨一愣，反应过来后惊讶地看着他。
邹和平对着徐菁也绽开了一个笑容。
“因为我输掉了比赛。”
“管她呢，咱们就当是去看蓝胡子的。”两人拾起地上的遥控器跟了上去。
言罢，张一杨抓着烫伤的手晃了晃，扭头下了楼。
徐菁和张一杨去外面找到邹叶纹的队友，她们已然领完了奖。如此这般一说，她们也兵分两路，当即派出两人去找工作人员调录像。
天啦，为什么他要挑这家店啊，也太倒霉了吧！
邹和平已经走出几步，此刻却回了头，怒气冲冲道：“你知道什么？大学学了设计，以后还怎么找机械类的工作？机械和设计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此刻她站在门口扶着栏杆，筒子楼四周被稀薄的夜色包裹着，几盏老旧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黄色的灯光，没什么人去注意他们，它们也毫不起眼，可却是一种温暖。
邹叶纹没想到事情还有余地，惊讶地看着邹和平。
到后来，只要一提设计这个词，邹和平就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火气，几句话就要和女儿吵起来，他甚至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和女儿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事情峰回路转，他才觉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不可理喻。
几个姑娘赶忙招呼邹和平坐，企图岔开话题。
服务生有惊无险，人没摔倒，只是手中的托盘落了地，两杯热咖啡也洒了。
邹叶纹的表情十分难看，带着自嘲和苦笑。
经理闻言又是一通道歉，随后引着两人回到座位，问邹和平的衬衫要不要拿去清洗，然后递上两张店里的消费卡赔罪。
“你说的是真的？”邹和平回到桌前，看着张一杨道。
邹和平也在盯着那些零件，张一杨顺着对的他目光看去，视线尽头是花体的Z字Logo。
看到这样的气氛，部分围观者犹豫着还要不要上去，一部分人则受不了打算离开，邹和平却换了表情招呼起来：“几支队伍的表现都太精彩了，我是邹叶纹的爸爸，我叫邹和平……”
“这么点儿路程而已，你不用送我和-图-书，回去休息吧。”徐菁对跟在身边没有返回意思的张一杨道。
徐菁依旧思索着。张一杨越说越起劲儿，继续道：“如果不是今天我们掺和进去，给他弄出了解决方法，他们父女俩就会有一辈子的隔阂，现在的冲突只是表象，我刚才说的思想问题才是内在症结。总之这个父亲在这事儿上不合格，欠教训。”张一杨说着，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你的机器很漂亮，也是自己设计的，对吗？”徐菁道。
邹和平拉她：“说什么呢，你身为队长怎么能不去？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人拍照的。”
“我没资格？我是她爸爸！你又是谁，轮得到你说我？”
邹叶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
“可是她还没成年呢，她真的能选对吗？”
是啊，到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不过幸好找到了两全的办法，幸好。
在这老旧的、破败的筒子楼里，它们最终照亮徐菁站立着的一片漆黑。
张一杨接口道：“你以为我们不说，你女儿就不会发现了吗？她如果甘心受你摆布，今天也不会那么大反应。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如果再参赛后又一次莫名其妙落败，你觉得她不会起疑心？”
徐菁道：“恭喜你们，刚才打得很精彩。”
“当然，快乐最重要。她喜欢的是设计，谁也不该阻挡。”
“看到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骚扰我女儿。”邹和平道。
徐菁拦在两人中间，心里骂着张一杨这个坏事精，尽量冷静地道：“邹叔叔，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
张一杨想扬手，但因为疼痛作罢，只道：“没事，没事，以后有好玩儿的都叫你。”
徐菁奔去前台，要了工商学院教务处的电话号码给邹和平。邹和平一通询问后，神情缓和了下来，突然如释重负地跌下来。徐菁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邹叶纹没有再说话，上前拆卸起蓝胡子。
“嗯。等之后有机会再问他吧。现在事情解决，他应该不会再用这超能力了。”
他和参赛者攀谈，似乎很热络的样子，有记者过来访问，他还迎上去大吹自己女儿的机械才能。邹叶纹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遥控器摔在地上，扭头走了。邹和平脸色又有些难看，不过也只看了一眼女儿就又继续回答记者的提问。
邹叶纹看看她，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我可能很像个神经病吧，我爸说他为我们骄傲，我就气得想杀人。”
邹和平这种做技术的平时应该很踏实，徐菁想到医院里的一线大夫，他们如果有了超能力，大概是不会依赖的。
“呵呵，我就知道。”张一杨倒是一副猜到了的表情，“你原本是想报什么专业的？”
“回去干什么呀，手这个样子，我回去也没事做。”张一杨捧着依旧发红的手，心中十分难过。
邹和平一脸认真，不像是在耍心机的样子。
“这，蓝胡子怎么又能动了？”徐菁道。
徐菁保持着笑容：“邹叔叔，我能不能留个您的联系方式？”
“她是我女儿，我就是能管她一辈子。”
徐菁放开他，值班经理赶忙递上烫伤药膏。徐菁挤出药膏，把张一杨的手平铺在自己手掌上，细细涂抹着。
张一杨一摇着头叹息道：“天真，你太天真了。双学位只是上大学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你不会真以为他们父女之间的问题只有这一方面吧？”
徐菁劝道：“好了，别说了，张一杨！邹叔叔，我们是真的觉得邹叶纹很优秀，不忍心看到你们闹成这样，没有别的意思。”
后来三人又聊了几句才互相道别。邹和平回去找女儿，张一杨和徐菁则朝着校门口走去。
因着意外插曲折腾了半天，场面再次平静下来后，饮料也凉了，三人也有些接不上话题。
邹叶纹终于抬起了眼睛。
“我一厢情愿？那你为什么做这个机器人出来？你难道不喜欢？没赢正说明你的能力还没达到顶尖，应该继续学习。你有天赋，学一学不就能赢了？你能力达到我就让你去学别的。”
徐菁说：“邹叔叔，我们已经从录像里看到了，如果我们跟邹叶纹说这件事，她会很伤心的，你一定不想让她伤心的，对吗？”
“邹和平啊，八九不离十，他那就是集中注意力施展能力的样子。”张一杨说的是录像里那十秒，“不过肯定不是破坏类，不然蓝胡子也不会再重新启动。大概是控制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