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日近长安无惧远
我对于沈泊舟的解释非常满意，吃了一口酸菜鱼，坚定地说：“你放心，我周灵子，素来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段最短。我是不会走弯路的。”
笼子里的墩墩懒洋洋地趴着，体重少说有十八斤。它伸了个懒腰，却翻不过身，只好摇了摇尾巴。
收工的时候，唐敏已经等候我多时。
“恭喜。”我发自真心地说：“她们不配你花任何时间和精力去处理。”
我本以为沈泊舟会沉默不语，没想到他这么敞亮，顺道又把问题抛回了给我。
“所有你认识的人，我都要留下好印象。”我嘿嘿地笑。
沈修哲从车上提下来一个笼子，本来还在好奇唐敏和伍乐橙关系的我，看到笼子里的墩墩后，瞬间傻了眼。
“赵秉锐的老婆来了！”马克惊慌失措。
我接过合同：“里面有什么条款是非要等我点头才可以签的吗？”且不说是LM的全球代言人，就算是LM的品牌大使，只要带上LM两个字母，马克都会毫不犹豫地帮我签下这个合约。非要让我与施罗嘉面对面聊，那势必有我和施罗嘉不得不见面的理由。
“那不行。”我马上制止了沈泊舟：“有我的记忆都不能删除！我们之间本来记忆就不多，你还删了？怎么能删？不行。”
“没问题，都是你的。”沈泊舟一边帮我盛水煮鱼，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我：“你确定吗？”
王洛野大笑：“警官，我劝你，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孙奶奶有多年的老年痴呆，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马克他们呢？”我问唐敏。
沈泊舟送我回到酒店，考虑到不希望墩墩吵到我休息，沈泊舟把墩墩也抱了过去。
我和沈泊舟相对一笑。沈泊舟接着回应老奶奶：“这是周灵子。”
“姑奶奶，你要我说多少次，我真不是逃跑，我是工作需要所以走了。”伍乐橙没有顾及我们这些在场的人。
在唐敏的精彩描述下，我脑补了伍乐橙这个大忽悠的快乐场面。
马克接过合同，坐在一旁，仔细地看了起来。沈修哲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拿着黑色水笔，随时等待马克“传唤”。
“沈泊舟，你怎么想起来买车了？”唐敏问沈泊舟。
“你什么时候订的包间啊？”我问沈泊舟。
我有些紧张：“啊？怎么啦？我吧，也不是什么都爱吃，就……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女孩儿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沈泊舟。
“两年就好。”我只好回答了一个务实的答案：“我的合同上写明了，两年之后，我可以随时提解约。”
“和那个大反派？”施罗嘉问。
当时的我还未参加《少女时代》的选秀节目，还未认识沈泊舟，还觉得生活不过是一地鸡毛拼凑在一起成的歪歪扭扭的模样。是否世界末日，天空是否会黑压压塌下来，地面是否会出现巨大又丑陋的裂缝，都与我毫无关联。而此刻，我突然想问问我身边的这个人，在可能终结的时刻发生时，他会想要做什么。
马克想反驳我，我却跟着沈泊舟快乐地离开了饺子馆。
我点头如捣蒜：“可以！当然可以！”
我也赶忙起身，和大家挥了挥手。
“再抬头，看天空。”伍乐橙紧接着说，所有人的头便向 天空仰起。
“马克定了哪家餐厅？”我问沈泊舟。
沈泊舟没有笑话我，只问：“川菜馆可以吗？”
“减肥就减肥，还做什么体育锻炼……”我嘟囔着。
“知道的，大明星！”老奶奶笑。
看着我冥思苦想，悔恨不已的样子，沈泊舟笑得眼尾翘起，很欢乐的样子。
我不愿意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马克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代言的事情。”
“二十元优惠券？”我难以置信，每天搜刮我昂贵的化妆品，我的经纪人只给我提供人均消费不超过六十元的饺子馆。再准确一点来说，如果稍微利己主义一点，就算吃到极限，这张无门槛的优惠券还是可以让我的消费金额减少百分之三十。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登上福布斯财富榜的第一名，那一定和我的经纪人坚持不懈地让我“节衣缩食”有莫大的关系。
本以为这样就扮演了一个“小鸟胃”的标准名媛，谁知我的演技在沈泊舟面前完全没有用。
沈泊舟让我坐回座位：“你小声点。”
我哈哈大笑：“其实伍乐橙挺可爱的，只是有一些有钱人家小孩的那种超乎常人的天真。”
“哥，千雪帮忙把墩墩带过来了。”沈修哲双手提着笼子，递给沈泊舟。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我重复这句话：“编剧将这个故事演绎为戴天恩与陆明琛和王洛野的故事。戴天恩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散落在床边的日光，却不知道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陆明琛的处境。那种近情近怯，欲与还休的咫尺天涯，一眼便已万年。换个角度想，当戴天恩和王洛野在相处当中，逐渐爱上王洛野，发现之前自己爱着的不过是想象中的陆明琛，又要面临着二选一的抉择，不管是见日还是见长安，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这可都是给我哥省钱。”沈修哲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未嬉笑多久，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又进入了拍摄状态。
我回过头看到马克那张谄媚的脸，只好不再追究。
粉丝们反应热烈ｈｔtps://ｍ.hetushｕ.ｃoｍ•ｃｏm，眼中尽是期待，就连记者也目不转睛地期待着伍乐橙揭秘神秘大奖的真身。
我索性放开了，指着沈泊舟面前的那道水煮鱼说：“我要吃那个。我看它好久了，一直没好意思夹。”
王洛野带戴天恩来见这位照顾了自己多年的邻家老奶奶这场戏，是王洛野不堪其扰，不得已只能把戴天恩带来家中，证明自己与戴天恩心心念念的陆明琛毫无关联的做法。
“这就是我喜欢这个剧本的地方。”沈泊舟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剧本叫作‘日近长安远’吗？”
“日近长安远”出自《世说新语·夙惠》，说的是晋元帝曾问自己的儿子晋明帝：“你说长安远还是太阳远啊？”
“赵秉锐的老婆？！”我吃惊地捂住嘴巴：“就是那位LM的广告部老大？。”
现实生活中的故事，往往没有戏剧里跌宕起伏。我们在镜头前演绎其他人的人生，也抓紧着自己生命里的所有可能。
“这个人是谁？”奶奶想了想，将相片放在戴天恩面前：“他可真好看。我可以嫁给他吗？”
本在喝水的沈泊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哪样？”
我点头：“好。”
马克兴奋地蹦进来：“好叻！谢谢施总！”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煮鱼，顺口接话：“确定什么？”
“一直在练习。”沈泊舟回答。
“在为又要和沈泊舟分离感到悲伤呢。”我开玩笑。
我愉快地跟在沈泊舟的身后，一蹦一跳就像沈泊舟摆动的可爱的小尾巴。走了几步，我反应过来，询问沈泊舟：“可是你不是不能吃辣椒的吗？”
“施总您放心，马克我办事，非常靠谱的呢！”马克的脸上满是笑容。
唐敏来剧组探我的班，我们在休息室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聊天。一个多月前，伍乐橙在微博承认了唐敏的女友身份，在众多少女心碎之余，唐敏也结束了被母亲大人催婚的痛苦岁月。
“倒是有一点点股份……”马克心虚地说：“宝贝！我们到啦！”
“好啦！”伍乐橙拍了拍手。在所有人都疑惑着伍乐橙的神秘大奖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伍乐橙笑着说：“送给大家的神秘大奖就是！锻炼身体！大家都辛苦啦，扭动脖子，对颈椎好噢！”
为什么说陪呢，是因为沈修哲对于帮墩墩减肥这件事情乐此不疲。原因很简单，由于马克贴心地送给了墩墩一个有着小领结的套绳，千雪给墩墩做了卡通的衣服，因此沈修哲每天在溜墩墩的时候，都能吸引来剧组里所有女孩子们的目光。也因此，由于墩墩每走几步就会被不同的女生抱起来，四个多月过去，墩墩都没有瘦下去。
我们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不得不说，沈泊舟是一个非常好的对手演员。与他对戏，总视能够轻而易举地入戏，找准人物的定位。王洛野的心事重重在他的演绎之下，是显而易见的举重若轻。
沈泊舟看我入了神，用剧本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这就是演员这个职业的魅力。”
我好奇地问：“她来干吗啊？”
“我是施罗嘉。”她坐在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爱马仕包包被随意地放在地上。
“啊？哦。啊！你怎么会没成绩啊，你可是帮我还了三千多万呢。”我的语气词一次性蹦出了三个，准确地表达出了此时此景我的心理活动。
沈泊舟将水杯放下，正视我：“你放心，我一定奉陪到底。”
唐敏这么明目张胆地劝伍乐橙的粉丝脱粉，伍乐橙都不敢反驳，只好求助沈修哲：“我先溜，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粉丝啊。”
“不是放弃事业。”我坚定地说：“只是，我不想骗别人，也不想骗自己。”
“怎么？你才刚在起点，就想九曲十八弯了？”我故作生气地瞪着沈泊舟。
唐敏听到我要谈公事，便失去了听八卦的兴致：“我等伍乐橙来接我就行，你快去赚钱吧。”
万万没想到，马克所预订的这家叫作“香榭枫丹”实际上是一家东北饺子馆。
“哼，这段时间伍乐橙很少来烦我，我可得多感谢你的拔刀相助。”我故意拿唐敏开涮。
沈泊舟拿起一个小碗，正准备帮我盛水煮鱼，我连忙递过去一个大碗：“拿这个，你那个碗太小了，用这个碗，可以装多一点。”
“你也知道？”我惊讶地看着沈泊舟。
老奶奶牵过我的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沈的钱包里啊，有你的照片。”
沈泊舟特别惊讶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目光最终落回我身上：“马克和我说过你的战斗力。”
戴天恩一时语塞，只好抬起头眼巴巴看着王洛野。
“没事，支持一下你的经纪人。”沈泊舟反倒来劝我。
哎呀，他说着耳朵都红了。
沈泊舟不知何意，看了我一眼。
“亲爱的粉丝宝宝们，我今天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哦！”伍乐橙夸张的语气配上他帅气的外表，居然有几分迷人。
“好哦。”我走了几步，发现唐敏并没有跟上，只好哄着她：“你放心，那个叫‘千雪’的打架肯定打不过你。”
“给墩墩做减肥训练。”沈泊舟说。
“沈泊舟，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唐敏没有回答我，转而问沈泊舟。
“那我得先看戏m.ｈetusｈｕ.com.cｏｍ！”唐敏立刻表态。
沈泊舟接过笼子，看着我：“墩墩吃太胖，被我爸妈扫地出门来横店做体育锻炼了。”
可是这个时候，晋明帝却说：“是太阳近。”
“我在想……”我咬了咬牙：“不，不能说。”
“宝贝，我欣赏你这种果断出卖男朋友的行为。”马克推着我向前走：“但是，赵秉锐的老婆这次来，是来和你谈代言的。”
“你真是抠门抠到家了。”我接过口红，迅速补好口红：“不就是听八卦嘛，还需要补妆。”
“谢谢老板！”我抢先沈泊舟回答。
“你不是逃跑？一大早起来人影都不见了！伍乐橙，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让我对你负责任，你就完蛋了！”唐敏指着姜千雪说：“还敢把你的小粉丝带到横店来见面，你是以为我没办法追杀你是吗？”
我和唐敏正说着，马克如离弦的箭般向我和唐敏冲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施罗嘉从包里拿出另外两份合同：“签这份，这一份没有恋爱条款。”
沈泊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俩有事，小孩别管。”
施罗嘉顺着我的目光，发现原来是我注意到她没有戴戒指这个细节：“观察力也很好。是的，我离婚了，昨天的事情。”
马克抱着LM的合同喜上眉梢：“不行不行，我得去联系媒体，看什么时候把你成为LM全球代言人的消息正式发出去。我还得告诉郑总！让郑总好好表扬我！”
“你叮嘱马克省钱了？”我问沈泊舟。
尴尬万分的伍乐橙，后悔不迭的唐敏，面无表情的沈泊舟，不知所措的沈修哲，只顾着吃的马克和左右为难的我。
沈泊舟想了想：“我尽力。”
“某人惊讶于我没有车，只好赶快买一辆，以免让她觉得我过得不好。”沈泊舟露出笑容。
“自己养自己？”沈泊舟重复我的话。
“我是问你，有没有准备好，去见赵秉锐的老婆。”马克指了指休息室：“他老婆在休息室等着你呢。”
沈修哲点点头：“对，能用就别浪费了。”
墩墩在此时发出了呼噜噜的打呼声。
我强调：“是沈泊舟。”
“怎么了？”沈泊舟注意到我的神情，询问道。
“施罗嘉……”我话刚出口，便被施罗嘉打断：“我只是在做生意。签你，我们能有一位合适的代言人，不管你谈不谈恋爱，签下你，是我的工作。但是，如果有任何负面新闻，你可能就要面临解约赔款的律师通知函。”
“你们认识？”我疑惑地看向沈泊舟。
老奶奶坐在床边，戴着老花眼镜，用手抚摸着照片。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唐敏恰到好处地抓住了重点。
沈泊舟看了眼手机：“香榭枫丹。”
与我一样目瞪口呆的沈泊舟摇摇头：“马克和我说，这家店什么都有。”
“是幼稚。”唐敏耸耸肩：“我当时也是晕了，才会给他拍完照，和他去比酒量，再把自己搭上去了。”
“很好，大家再向右看。”所有人的动作都被伍乐橙所控制。
伍乐橙不情不愿地从车上下来：“当着我粉丝的面，给我点面子吧。”
“你最近怎么样呀？”唐敏问我。
于是，晋元帝脸上挂不住了，便赶忙追问：“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啊？”
“沈泊舟，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你会做什么？”我问。
“我知道。”施罗嘉挑了挑眉。
我对沈修哲说：“你看过菜单吗？一盘饺子三百块，马克也就贡献了一张二十元的优惠券，马克这还是省钱？”
“其实太阳和长安，哪个离我们更远一些呢？当然是太阳，因为它距离我们1.471亿千米。可是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太阳，却看不到长安。因此也就有了‘举目见日，不见长安’的说法。”沈泊舟向我解释道。
“上一部戏，她演我杀害的其中一个女生的奶奶。”沈泊舟解释道。
“小周！”伍乐橙向我求助。
接下来的四个多月，郑楚望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和沈泊舟除了对戏和拍戏，就是在陪着墩墩减肥。
奶奶想了想，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回照片上：“是薰悟空的薰啊。”
我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曾用这个问题问过马克，马克说，他一定要在世界末日前在脸上敷上十片最贵的面膜，让自己的柔嫩肌肤为这个世界贡献最后的美好。而且，那十片面膜还一定要是我的。”
沈泊舟开着车，车内放着八十年代的老歌，旋律欢快得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我不会唱也跟着哼。到达“香榭枫丹”后，我却彻底傻了眼。名字乍听之下优雅至极，想来我和沈泊舟的第一次正式吃饭，就算不是优雅的西餐，也该是正宗的中餐。
“什么？”我问。
“对！你知道植物吧，就是可以自己光合作用。我也可以，你看，我可以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鬼使神差般，我居然开始胡说八道。
唐敏却不吃我这一套：“得了吧，伍乐橙就是一个小孩。他前两天打球，问我能不能给他送水。我说当然可以，只要钱给够，桶装水我都能帮他送过去。他还说我是他进球以后，看向的第一个人。我当时还在想，我又不是裁判，看我干吗？”
“支持他干吗？他就是个奸商，我要去举报你。”我对沈泊舟说。
我一直沉默着直到所www.hetushu.com.com有的菜都摆在了我和沈泊舟的面前。面对着这么多我喜欢的食物，我反复告诫自己“忍耐，是爱情成功的第一步”。因此不管我有多么想大快朵颐，我都强迫自己忍住了欲望，只拿着筷子吃了摆放在我面前的那一道青菜。因为担心吃相不好看，把我的妆容弄花，我只吃了三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的。”我今天是下定了决心要表忠心。
我庆幸，唐敏询问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沈泊舟。
还没有等沈泊舟回答，唐敏自问自答起来：“好吧，很显然，你不是。”
何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请看沈修哲。一个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就这样，被一个老奸巨猾、专门利己的社会人收入麾下。
马克等我补完口红，这才说：“准备好了吗？”
“听她的。”沈泊舟豁达地说：“大不了，再来一次五年。”
施罗嘉想了想，对我说：“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进入LM，一路摸爬滚打才坐到高管的位置。外人看到的英姿勃勃，都是我们这些人咬碎了牙齿，加班饿坏了胃，气走了几个朋友，高跟鞋踩青了同事的脚背换来的。那些睡上去的凤毛麟角，甚至是没有。我常说，装着一肚子清宫戏码来混职场真的很老土，但是没想到，这一套，在你们这个圈子却很实用。”
施罗嘉接过其中一份合同：“你的邮箱里应该已经收到了接下来需要配合拍摄的宣传照的日程和场地安排。带着你的艺人，不见不散。”
我连忙制止施罗嘉：“那个条款……”
“不如换个角度想，她们是在道德最低处窃取了你本就摇摇欲坠的爱情果实。”我本想安慰，又觉得所有的话语在这个极为通透的女人面前都太过苍白，只好转换语气说：“就像在工作中碰到不靠谱的同事不要生气，任由他混下去。你要相信，在你往上走的过程中，遇见差劲的人的几率会越来越小，因为他们一直会停在那里。而你，会越来越好。至少我这么认为。”
施罗嘉点点头，回过头看我：“走了。”
“你确实聪明。”施罗嘉回答：“LM的全球代言人，代言期间不能谈恋爱。我原本以为你做这一行，不该为这样的条款感到犹豫。”
“什么？”沈泊舟疑惑着。
晋元帝对自己儿子的回答惊叹不已，于是第二天宴请群臣的时候又问了一遍。
“嗯。”我乖巧地笑，画蛇添足地说：“这五年，我平时吃得也不多的。之前，在你家吃的饭……也是意外。”
“我是周灵子。”我说。马克和沈修哲并没有跟着我进入休息室，我也给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以免看起来像是在被施罗嘉“审问”。
“带口红了吗？”马克问唐敏。
“你确定？”施罗嘉仍提醒我：“爱情到最后可能是一场虚无，但是事业不会背叛你。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施罗嘉走出去很远，马克才在原地一蹦三尺高：“LM！是LM！我们的人生从此攀上了另一高峰！”
我发誓，在那个当下，如果我有瞬间转移的超能力，我一定出现在马克身旁，让他知道什么叫作“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又或者，假如上天能赐予我隐身术，再或者就算是遁地术也行。只要能消失在沈泊舟面前，我愿意做一个可爱的土行孙。总而言之，只要能消失，连成为土拨鼠打洞的活儿我也愿意干。
“嗯……”我挣扎着说出心中所想：“我在想啊，你点的每道菜，我几乎都喜欢。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菜吧。”
“我不是你的粉丝吗？让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出去玩，合适吗？”唐敏当着我们这群老朋友的面如此彪悍倒是没什么，只是把姜千雪吓了一跳。
“我说了，你不准笑。”我与沈泊舟四目相对。
戴天恩蹲在奶奶面前，乖巧地询问道：“奶奶，您姓什么呀？”
“对。”施罗嘉弯下腰，一只手拿起爱马仕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合同：“LM的全球代言人，一年。”
唐敏向前跑了过去，冲着车上喊：“伍乐橙，你给我下来！”
“世界末日？”沈泊舟奇怪地看着我，提醒我：“接下来拍的戏份没有这个关键词呀。”
“没有所以！可以！没问题！我愿意！”我突然站了起来。还好我和沈泊舟所处的地方是包间，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不然，一定又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看向沈泊舟，沈泊舟连忙解释：“剧情需要，你别乱想。”
马克看完合同后，迅速签上了字，还从口袋里拿出印泥，摁了手印。我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慨马克的专业，对于马克来说，口袋里可以没有钱包，但不能没有用来签合同的印泥。
沈泊舟止不住笑：“小心走弯路。”
晋明帝解释说：“因为我抬起头就能看见太阳，却看不见长安。”
我说着咯咯得笑起来。沈泊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并不知道我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准备好了，说吧。”我回答。
我彻底愣住：“她来剧组，是想找我麻烦？不对，打赵秉锐的人是沈泊舟，她应该去找沈泊舟啊！我是无辜的！”
戴天恩又问：“好特别呀，是薰衣草的薰吗？”
眼看着《日近长安远》就要杀青，沈泊舟要准备进下一个组，hｔtｐs://ｗｗｗ•hｅtｕshｕ.ｃoｍ•com去饰演他一直非常想要出演的特种兵，我的巡回演唱会也要提上日程，马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放心吧。如果不是闻到了钱的味道，我能自己打个车跑回片场？”马克美滋滋地拉着我去往了休息室。
不再需要任何解释和说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知道，在唐敏没有回家的那个晚上，她和伍乐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泊舟小声地凑近我：“有个词叫作‘拉拢’。”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我依旧爱你。”我小声说。
“不喜欢吃饺子？”沈泊舟问。
沈泊舟憋着笑：“这句台词不该是戴天恩的，应该由王洛野说。”
“你看我，像是用口红的人吗？”唐敏看着马克：“拿出来吧，你明明自己有，就别不舍得了。”
当时，不过几岁的晋明帝回答说：“当然是太阳远啦。因为，我只听说过有人从长安来，但是，从未听说过有人从太阳来。”
我嘻嘻地笑着，坐在了沈泊舟的身边：“能有一个这么帅的‘大反派’做我男朋友，多么快乐啊！你想啊，全国观众都以为你又凶狠又冷血，可是只有我知道你那么那么好。那么你的好就是全天下我独一份，我就拥有你百分之一百的好了。”
走了没多远，沈泊舟停止了步伐。
“我姓薰。”奶奶回答。
沉溺在与沈泊舟的甜蜜当中的我，顾不上询问唐敏什么时候和伍乐橙走得那么近，碍于时间紧迫，尽快和沈泊舟一起回到了拍摄现场。
“这何止是什么都有，这是什么馅都有。”我感慨道，拨通了马克的电话。
“是个君子。”沈泊舟低声说了句。
沈泊舟的脸上浮现笑意。
“没什么，回去吧。要准备开拍了。”沈泊舟转而对唐敏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伍乐橙也在。”
“你们是？”姜千雪疑惑地问。
沈泊舟给我夹了些菜，放进我的碗里：“好好吃饭吧。和我在一起，不能饿着你。”
王洛野也蹲下来，对奶奶说：“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宝贝呀，你们是不是到啦？你们等等我们啊，我这里还有一张无门槛的二十元优惠券，得一起用掉的。”马克兴致极高。
又是一阵平静。
“怎么了？跑得花容失色的。”我疑惑地问。
“我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不太清楚女孩子喜欢什么，也不懂得浪漫。入行这些年，也不算有什么成绩。我只是单纯地喜欢演戏。”沈泊舟将盛好的酸菜鱼放在我的面前：“我经常自己会想，为什么我可以这么好运气被你喜欢。”
伍乐橙快速跑到了我和沈泊舟面前：“麻烦沈夫人和沈先生保我一命，大恩不言谢！”
在包间落座，沈泊舟将菜单递给我，我立刻推了回去：“你决定。你选什么，我吃什么。”
戴天恩凑上前，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中是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妻，照片是黑白的，不用细想也能知道，照片中的人便是孙奶奶和她的先生。
我点头：“戴天恩太惨了。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学长意外身亡。本来以为自己快忘了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一个和学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偏偏，这个人没有学长一丝一毫的斯文气质，只是一个地痞无赖。而更惨的是，之后，她会和这个地痞无赖一起穿越去救学长。在面对无赖舍身救学长的时候，她还需要做出是否要‘一命换一命’的决定。”
日近长安远，那一声叹息就让它留在荧幕里好了。看着沈泊舟在一旁看剧本的神情，我忽然想到在二零一二年，“世界末日”的谣言盛传。每个人都在想，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那我们该去做些什么，让遗憾不再那么遗憾，让快乐可以维持得稍微长久一点。
“你吃饱了？”沈泊舟问。
几个回合后，连沈修哲都忍不住问伍乐橙：“乐橙哥，你和唐敏姐怎么了？”
我在施罗嘉刚刚坐过的木椅子上坐下来：“我的妈啊，我都快吓死了。我特别怕施罗嘉一个不高兴，像拎着赵秉锐那样把我拎出去。”
唐敏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你请客，不去白不去。”
“来，请大家向左看。”伍乐橙指挥着，粉丝们和记者便顺从地将头向左转去。
我被马克推着前进，回过头问：“你确定，只是代言，不用打架？如果真打起来，我要请最好的律师。学姐，你得保护我。”
“哟呵，你这自我调整得可真快。”唐敏笑。
“哎呀，宝贝，小本生意，难得有客人，多不容易呀。”马克又想用撒娇蒙混过关。
我回过头，沈修哲将车停了下来。马克先跳下了车，将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扶了下来。
施罗嘉笑着将合同推回来：“周灵子，我刚刚才夸你聪明。成为LM的全球代言人，相当于你拿到了国际舞台的入场券。你现在，在谈恋爱？”
“噢……”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泊舟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那倒是。伍乐橙是那种家里来了客人就会主动展现技能的孩子。必须掀起艺术的惊涛骇浪，如果哪位不夸他，他就把谁拍在沙滩上。”唐敏意犹未尽地说：“之前有一些粉丝给他应援，你知道他去忽悠人家粉丝什么吗？”
“去接千雪妹妹了。”唐敏没好气地说：“小学妹，我觉得你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你的经纪人了。他去接也就算了，怎么好端端拉上其他艺人？”
王
和*图*书洛野吊儿郎当地靠在门口：“警官，你看看我的居住环境，像是能认识陆律师那种阶层的人吗？”
“对。”我坦白。
我震惊不已：“马克，你坦白说，这家饺子馆是不是你开的？”
走进川菜馆，老板立刻熟稔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泊舟，你要的包间准备好了，在楼上。”
马克这才依依不舍地拿出口红，递给我：“宝贝，这可是我刚刚买的口红，你补的时候少用一点哦。”
“哈哈哈哈哈，伍乐橙这也太无聊了吧！”我大笑。
我与沈泊舟走入临时搭建的一个老旧房屋内。扮演一直照顾着王洛野的那一位邻家奶奶此时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我与沈泊舟向她礼貌地问了声好，老奶奶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这个女娃娃，长得蛮好叻！”
“没问题。”沈泊舟回答。
见到赵秉锐的妻子的前一刻，我还在担心她对我的印象。毕竟，只有匆匆一面的我们，对彼此的印象可能都算不上好。我对于她来说，是所有人眼中想攀上有钱人的“小明星”，她对我而言，是可以踩着恨天高一只手把赵秉锐拖出酒店大堂的人。不管是“居心叵测”还是“力拔山兮”，都不会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该有的形象。
我愉快地补充，对一直在吃东西的马克说：“马克！等我学会了怎么锻炼墩墩，我就来锻炼你哟！”
导演喊“卡”后，沈泊舟把我扶了起来。
施罗嘉从我手里拿过合同：“真的要为了男人放弃事业？”
沈泊舟就像能洞悉我所有的心理活动一般，对我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删除记忆。”
“其他艺人？”我反应过来，哦，是伍乐橙，连忙说：“沈修哲给他们开车去了，那咱们这边让沈泊舟给我们开车。”
然而，唐敏却没有打算在姜千雪的面前放过伍乐橙。几大盘的饺子上了桌，不管伍乐橙要夹哪个饺子，唐敏都要用筷子和伍乐橙抢上一番。
“太明显了。”沈泊舟小声说。
“没关系，你随意。”我深深地感觉不妙。对于沈泊舟这种拥有着令人挪不开眼球的外表的人来说，我就算不能是学富五车的窈窕淑女，至少也要是一个正常人吧。现在算什么？饭桶？或者说……菜桶？
沈泊舟只好将菜单收回自己面前，叫来服务员，开始点餐。一个个菜名听下来，我惊讶地发现沈泊舟点了许多我爱吃的菜。
我挥挥手：“下次见。”
沈泊舟站在原地等我：“看到马克入资的饺子店的时候。快点上楼。”
伍乐橙说完，就拉着马克进了店里。
“百度过一下，没太看明白。”我回答。起初听到郑楚望帮我接下的《日近长安远》这部电视剧的名字时，我全然无法理解，只知道是一部受关注颇多的电视剧。之后，看了剧本，觉得很感人，却也没有去深究名字的来源。
姜千雪打破了僵局：“就……其实吧……我也算不上是伍乐橙的粉丝……我就是顺便退个粉丝群……我和沈泊舟也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家里催婚催得比较烦，出来躲清静……”
可当我真正见到赵秉锐的老婆，我才发现，她比我想象的对我要和善许多。
在等下一场戏的时候，沈泊舟问我：“看你刚刚愣住了，是入戏了？”
我们七人一猫在饺子店落座，马克招呼着店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优惠券：“虽说是被洗衣机洗过了，但是我认认真真熨过了，能用，别浪费。”
“自求多福。”我向伍乐橙使了个眼色。
“你们能去干吗？”伍乐橙还在挣扎。
“郑楚望这下子碰到了强劲的对手。”施罗嘉笑了笑，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打开门，对一直在外等待的马克和沈修哲说：“进来签合同吧。”
我深吸一口气，蹦出两个字：“能吃。”
我将合同递回给施罗嘉：“做不到。”
马克一蹦一跳地出去了。我回想着施罗嘉的神情，那种专属于四十余岁女人的冷静和睿智明明是闪着光的，却因为爱情的乍然粉碎而有所黯淡。就算感情已经画上句点，不甘心如她，还是想来看看旁人口中对自己的丈夫有着绝对杀伤力的年轻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能连她也不知道，即使见到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伍乐橙头号黑粉，唐敏。”唐敏对姜千雪并无恶意：“妹妹，姐姐劝你，伍乐橙这个家伙真的不值得喜欢，你要不要考虑粉个其他爱豆？”
“我和灵子还有点事，你们先吃着。”沈泊舟站起身来，拿起了装着墩墩的笼子。
一直到服务员离开，我都在思考其中的原因。在几乎内心确认沈泊舟这样点菜深得我心的根本原因后，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由晴转雨，还是瓢泼大雨那种。
沈泊舟有些犹豫：“所以……”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我想坦坦荡荡地喜欢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让他活在阴影之下，我也不想去欺骗任何一个观众，甚至是我的粉丝。”我注意到施罗嘉的手指：“你和赵秉锐离婚了？”
“我改变就好了。”沈泊舟回答。
我的心似乎在那个刹那漏了半拍。即使是早就知道的台词，被面前的人说出来，仍然分毫不差地触动了我。
“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吃。我很好养的。”我开启自我推荐模式，自觉不妥，又赶快补充了一句：“我还可以自己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