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瞄浪漫的时钟
第三件事是花开你却赞我无与伦比，
我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北京飞宁波，中午12点40分。”
“真没意思。”没有耐心听完，我赌气着把电话挂断。
“这次又是多少钱？”化妆师帮我补着妆，我只好小声问林伟森。
磨耗了十分钟后，我终于按捺不住摘下墨镜，把面膜纸胡乱地塞进垃圾纸袋放好，向马克伸出了手：“把我手机给我。”
“导演，我也想再来一条。”我连忙说。
见马克不回应我，我更起了兴致：“马克，你觉得沈泊舟怎么样啊？”
“事实上，你就是看了我的台词。”我的话语里倒也全无漏洞。
在发生我拒绝穿着暴露登台的事件后，凭借林伟森的媒体关系，铺天盖地的通稿将我打造成了一个特立独行、不畏娱乐圈潜规则的真实偶像。人气不跌反涨，不可谓不是娱乐圈的弄潮儿。
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伍乐橙，我们之前曾在某个音乐节目里见过。他是恒宇地产的少东家，嬉笑打闹，总是没个正经。今日再见，伍乐橙无疑是帅气的，他着实有某个记者笔下迷惑众生的魅力。伍乐橙向我伸出手，在舞台上，我们牵着手，演唱着我熬了一个通宵写下的歌曲：
沈泊舟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抢先：“沈泊舟，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允许有任何疹子留在你身上。要快点好起来哟！”
“我怕你死掉，师兄知道了以后会责备我见死不救。”我用两只手指夹住沈泊舟的剑，用巧劲推开。
待我整理好妆发，在马克的陪同下回到片场，如愿见到了沈泊舟。
马克立刻从包里拿出一袋药膏：“我已经把所有可以治疗荨麻疹的药膏都买下来了。”
我把林伟森的号码从黑名单里删除，摁下拨打键，顺便清了清嗓子。
十八岁的女孩子，对着比自己年长五岁的男生表达心迹，毫无章法。我想，这是老周给我最好的影响，敢于表达，善于表达，从不等待。
马克夸张地吹捧着林伟森：“伟森哥亲自把关的，哪能有错？”
“这个小伙子……”老周犹豫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回到车上，马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口中一直碎碎念着：“完了完了，这要是让伟森哥知道，你就完了。”
“这是还没有后期处理过的照片，你看看。”林伟森将手机递过来给我。
老周哈哈大笑：“丫头，你这叫‘见色起意’。”
“我不知道。”马克迅速撇清关系。
“我听场务说，沈泊舟的手臂上长满了荨麻疹。但是这一个多月来，从没有听过他抱怨。”马克积极地帮我补充有关于沈泊舟的信息。
毫无疑问，导演对我和沈泊舟的表演是满意的，不然在发现我们没有按照剧本出演的时候，就会喊停止。
在衣着休闲的路人的对比下，手拿晚宴包被工作人员簇拥的我显得格外起眼。待我在机场拍完一整套“机场路人随手拍”的照片后，林伟森安排我上了保姆车。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因为刚上车就换上了今晚参加真人秀综艺节目时用于歌唱表演的那条紧身公主裙，只能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了一小口。
我满不在乎地拿出气垫粉饼补妆：“我家老周都不管我，林伟森哪来那么多废话。”
“当然。”我迫不及待地回答。
“喏，送给你的。”我将装满了药膏的袋子递给沈泊舟。
“记得用。我会检查喔。”我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到保姆车上，丝毫不理会沈泊舟的拒绝。
如果说非要为这段感情的开始找一个理由，那就是贺衷寒碰到了一个脱离他掌控能力内的人。他习惯了众人臣服且听命于自己，习惯了高高在上和咬紧牙关，习惯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疼痛与沉重。这样的他，在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可能死死地保护自己，对外界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心，是不可能轻易就对陌生人温柔的。
沈泊舟握紧剑柄：“救我，不然……”
就这样想着，飞机在一小阵颠簸后安全落地。
“不然什么？不然你就流血而死？”我有些不耐烦：“你说你这个人，真是没礼貌。求人还凶巴巴的。”
沈泊舟把手中的水杯塞给孔令宇：“我也是这一趟航班，勉强可以做一次你的司机。”
“林伟森去谈我的广告合约了，才没有空骂我呢。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完全没有把马克的劝诫放在心上。
“你还好吗？”我轻声询问。
我连忙打断他：“林伟森，我才十九岁！”
“那你加油。”老周不置可否。
“哎，我已经十个小时没见到沈泊舟了。马克，你看我，像不像一棵空心菜？”回到化妆间，马克帮我整理发型时，我哭丧着脸对他说。
这一场戏，讲述的是在终南山上成长至十六岁的唐门掌门之女唐芷妍，因为不舍师兄唐风澈带领师兄弟们前去中原，平息蛊毒，因此独自偷溜下山，一路追随，无意中救下了一位隐匿在草丛中，气息奄奄的少年，也就是沈泊舟扮演的大反派贺衷寒的情节。
“你只要站在那里，就算不说话，也是收视率的保证。”导演回看镜头m.ｈeｔusｈu.coｍ•ｃom，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和沈泊舟的配合还算不错。”
沈泊舟还是不说话，只是依旧紧紧地握着剑。
“是谁教你的，疼也不说？”我扶着沈泊舟慢慢往前走。
第五件事是环球旅行我都是你行李，
我在心里对于马克的行为翻了个白眼，行为上也做出了和马克一样的选择。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佯装困惑地说：“是啊，好奇怪啊，沈泊舟怎么在这里……”
沈泊舟挣扎着欲用随身佩戴的剑自卫，却因失血过多，根本举不动剑。
微信的电话铃声紧接着响起，我打开微信一看，林伟森的大头照片持续闪烁。我迅速按下拒绝键，发送一个白眼的表情，并且把林伟森拉入黑名单。整体动作，一气呵成，马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我意识到，沈泊舟其实是一杯烈酒，即使外表看起来温和淡然，实质上他只是一杯看起来像白开水的高粱酒，在我毫无防备的一饮而尽之后，马上就醉得分不清方向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沈泊舟更好。我就说伟森哥不会这么没眼光。”没有听明白林伟森意思的马克居然美滋滋地回应道。
导演导了一场好戏，心情愉悦：“没问题，等她下个月有空了，我让你见见她。”
“凡事啊……不是所有事情的意思吗？”马克立刻认怂。
导演拗于我的女主角的身份，只好同意。
在保姆车上休息了一小会儿后，马克撑着伞，陪伴我回到了片场。
“周灵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伟森哥的声音振聋发聩，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说这话时跺脚而引起的震动。
我的头脑瞬间清醒，看着马克：“快！我们去买药膏！”
“要么乖乖求我让我救你，要么死在这里，你选吧？”我站起身。
“回头再和你算账。”林伟森的气仍然未消。我暗自庆幸，还好他不知道我是和沈泊舟乘坐同一班飞机回来的，不然我只怕要熬夜写下三千句“我错了”，他才可能稍微原谅我。
我与马克进入头等舱，稀稀拉拉的座位，十分宽敞。一想到林伟森已经提前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雇了一支专业的摄影修图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为我的“机场路人随手拍”做准备，我就忍不住地犯困。
听到素来只能保证“完成”，不追求完美的我提出这个要求，导演明显愣了一秒。旋即询问我：“你确定？”
导演认真看了看我与沈泊舟：“你们两个私下排练了多少次？对剧本有想法，下次可以直接和我提。”
这种罗生门的剧情，毋庸置疑是为整部电视剧增添色彩的片段。
“嗯？”我回应：“怎么啦？”
我俏皮地笑。在我身旁的沈泊舟狐疑地看着我。
“我已经查过沈泊舟了，和灵子一样，都是苏北人。父母都是苏北医院的医生，从小品学兼优。因为喜欢表演，才不顾家人反对一直读到了中央戏剧学院的研究生。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秉承着‘凡事都要争第一’的原则，我们灵子可以努力一番。”马克饶有兴致地说着：“反而是伟森哥你推荐的孔令宇，花|花|公|子，小女朋友一大箩筐。如果我们灵子和他在一起，只怕我们的花边新闻会络绎不绝……”
“加工资！必须让林伟森给你加工资！”我赶忙接过药膏，跳下了保姆车。
马克口中的“伟森哥”是我当时的经纪人，林伟森。在我刚入选《少女时代》前十强的时候，就迅速把我签了下来。他混迹娱乐圈数十年，眼光精准，如果不是他的人脉，以选秀歌手身份初出茅庐的我，不可能拿到《无人像你》中女一号的角色。
我懵懂地将剑鞘合上，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疼？你别担心，我会帮助你。”
马克见林伟森没有再强硬地反对，补充了一个对我来说当时十分必要的细节。
“送温暖。”我似乎全然不知“矜持”的重要性。
沈泊舟对此时微博热搜上讨论得如火如荼的话题似乎全不知晓，只是着实被我刚刚送了一大袋药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和我保持距离。
马克帮我整理头发，把我的一缕头发放在耳后：“周小姐真是光彩照人！”
“我爸爸喜欢他，我相信我爸爸的眼光。”我虔诚地回答。
我蓦然看向他，讶异溢于言表。在那个刹那，我忽然彻底进入了唐芷妍的身份，联想到自己的唐门背景，自幼看师兄唐风澈练剑的我脱口而出：“哼，吓唬谁呢。你这剑法，绝对没有我师兄厉害。”
马克如临大敌般提醒我：“周小姐，这话可不能让伟森哥听到。你昨天闹着让编剧减少你的戏份，伟森哥气得骂了你半小时，你忘了吗？”
“是真的，我是因为看到你要参演这部电视剧，我才同意来的。”我以一种大无畏的心态坦诚以告。马克在我身后，疯狂地小声祈祷我们的对白不要被任何外人听见。
“不高兴？你的搭档可是伍乐橙。他刚从韩国回来，和你一样，都是选秀冠军。我还在琢磨是不是帮你们接一个恋爱综艺。”林伟森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和你一起去。”沈和_图_书泊舟居然主动提了要求。
那一年，沈泊舟刚刚从中央戏剧学院研究生毕业进入《无人像你》剧组。
我拦住他，匆忙询问：“你也是回北京吗？”话刚出口，我便立即后悔这强行搭话实在不高明。明明沈泊舟已经告知过我他与我一趟航班，不回北京，还能去哪里呢？
“周小姐，其实我觉得你真的足够‘脆’了。昨天开始，你就抱着手机给沈泊舟发送‘早安’、‘午安’和‘晚安’，一句不差。今天一大早醒来就让我去打听沈泊舟这几天的戏份安排，隔空点外卖送了八种早餐过去。豆浆、油条、肠粉、三明治、寿司……你这哪是对心上人的态度啊，简直是……”马克欲言又止。
沈泊舟的手轻轻松开我的胳膊，斥责孔令宇：“小丫头说的话，别当真。”
“甜心公主居然也会花痴……”孔令宇摇摇头：“周灵子，你这样很危险。见一个爱一个，不太稳定呀。”
“哎呀，不要钱。我周灵子不靠卖药膏发家致富。”不顾旁边人探究的眼神，我强行把袋子塞给了沈泊舟。
我坐在片场的椅子上，打着哈欠痴痴地看着在我面前急得团团转的马克给林伟森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我立刻站起身来，给沈泊舟递上纸巾。沈泊舟迅速摇摇手，见到这个场景乐不可支的孔令宇不忘对我抱拳以示敬佩。
我不知其意，也不打算和孔令宇开玩笑：“本人目标明确，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擅长从一而终。”
可惜好景不长，拉黑林伟森的恶果很快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伟森的分贝瞬间拔高八度：“那你至少和孔令宇炒绯闻吧！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沈泊舟能有什么舆论关注度？”
我不肯放弃：“那你哪一趟飞机回来？”
马克在我身后紧张地在大夏天直冒冷汗。我偏转过头看马克：“你放心，林伟森不敢开除你。”
我们的对话，因为副导演喊我们进入拍摄而停止。沈泊舟的脸上被化妆师迅速添上了诸多血痕，并换上了人工做旧的衣服。
老周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自幼和他嘻嘻哈哈惯了，对于老周而言，只要我不违法不违规，开心就是第一要义。
我见好就收，立刻夸赞起编剧来：“还是编剧在后面补充的那些话给了我们启发。导演，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一下编剧，她真的太厉害了。”
并非恃宠而骄，只是比起我的歌唱事业，我更喜欢和老周在一起的时光。
彼时，老周特意休了假，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热汤，招呼着我一起吃饭。
“关心同事嘛。”我嘟囔着嘴。
因为马克只是我的助理，手里没有我下一步通告安排的他，无法帮我提供即将回北京录制真人秀综艺节目的航班飞机号。
“周小姐，可别再说了……”马克的求生欲瞬间爆棚。
那一年，我在倒追沈泊舟。
我接着说：“不过呢，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沈泊舟，我告诉你喔，在剧组混，人脉关系是很重要的。就比如说我们的场记吧，他可是管我们盒饭的张阿姨的儿子。如果你要是对他不礼貌，你绝对会少一个鸡腿。不过这件事情你别告诉孔令宇，他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我们一共两个鸡腿哈哈哈。”
我鬼使神差地问：“沈泊舟比我大五岁，更好！我和他去恋爱综艺怎么样？”
可是，我知道，“暖日晴风初破冻，已觉春心动”，说的就是我。
“伟森哥。”我主动打招呼。
“好叻。”我挂断电话，把手机丢给马克。
“夏淑儿点名要和他搭档。”林伟森意味深长地说。
我接过手机。当看到穿着白衬衣和牛仔短裙，手中拿着一个晚宴包的我的照片时，忍不住笑出声：“是不错，比上次在运动场戴渔夫帽的照片更显白一些。”
第七件事是你在耳边轻声说，
“爸，你看这个男生，额头上是不是刻着我‘周灵子’三个大字。”我自信满满地说。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又连连摇头：“沈泊舟才不是猪。”
马克接过我的手机，念出了我的航班号：“还有时间，周小姐，咱们现在得出发了。哎呀，惨了，司机师傅现在赶过来，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大感不悦：“夏淑儿？那个京城公主？”夏淑儿出身于演艺世家，父辈都是演艺圈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四岁开始参演戏剧。其他人奋斗十年都不一定能得来的机会，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收入囊中。
我却愈战愈勇：“走着瞧，还不知道谁降伏谁呢。”
“为什么？”林伟森问。
“我暂时不打算中途背上降落伞，从飞机上跳下去。”沈泊舟快速回答我。
“三张照片，五位数酬劳，六月发。”林伟森说这话的神情，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沈泊舟刚从沙坑中爬出来，正在用手拍落身上的沙子。我凑上前，竟然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林伟森把我的手袋换成广告商指定的最新款晚宴包，塞回我手里。
镜头拉近，沈泊舟的双眼亮光闪烁，一秒后，他挤出一丝笑容：“不疼。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吓到你。”
表演结束，我换下表演服。手机铃声恰时响起。
沈泊舟盯住我，微微https://www.hetushu.com.com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他想了想：“台词里没有这一句。好好背台词吧。”
林伟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航班号我现在发给你，你和马克迅速回北京。落地和我联系，机场还有一组照片要拍摄。”
“想知道答案？”我炫耀地说：“告诉你吧，编剧是导演的老婆。”
只要是你，我都甘之如饴。
沈泊舟狐疑地打量了袋子几秒，连连摇头：“不用。”
我的话音刚落，林伟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我刚刚的举动被剧组里的好事者拍下来告诉了他。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对沈泊舟的第一次主动示好，就是以上热搜的形式昭告天下。
“这有什么？我有驾照。”我说。
马克的慌乱难以隐藏，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你才刚拿到驾照三周。”
可是，你啊你啊，
“你才不清楚！我太清楚了！”我瞪了一眼马克，马克随即放手。
我看了一眼马克，马克立刻识趣闭嘴。
我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泊舟。导演喊下“卡”。这场于我而言不算困难，于沈泊舟而言却需要丰沛情感的戏，顺利一次通过。
我向角落走了几步，回过头，沈泊舟果然跟了上来。
重回原来的位置，沈泊舟躺下前，将他的配剑从腰间取下，死死地握在手心里。
我努力忍住笑容，旁观着马克和林伟森的交锋。平心而论，林伟森不是一个对我苛刻的经纪人。更多时候，他像一个思维保守的长辈，全凭经验对我提诸多要求，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走路回来。”沈泊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掐指算来，拍摄完《无人像你》后，我与林伟森的合同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到期了。
沈泊舟有些虚弱：“你不怕我？”
确定完全等不到沈泊舟后，我才独自走向了贵宾通道。走一次贵宾通道要三万五千元人民币，而要求走贵宾通道且全额报销，是林伟森在帮我接所有通告时的硬性条件。“身价的体现方式之一就是看赞助商、活动方或是剧组愿意为你花多少钱”这样的谬论从林伟森口中说出来，居然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别说话，我在仔细回味。”我的心情就如掉入了蜜罐子。
林伟森回头向化妆师招手。打光师也立刻将打光板准备好，摄影师调整着角度，随时准备按下快门。
我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救你，你拒绝也没用。”
如果此时的场景可以有动漫效果，那么一定有三只乌鸦从沈泊舟的头顶飞过。
我呆住：“等等，你在夸我？”
因为伍乐橙的存在，这首原本属于“少女心事”的歌曲被演绎成了“恋爱宣言”。舞台上粉红色的泡泡制造着浪漫的氛围，大屏幕里放映着我与伍乐橙各自的照片，数台摄像机对准我们，记录八卦素材。
“想清楚了，我们都要以事业为重。我要先立业，再成家。没有事业的女人，没有竞争力。”我一本正经地说，行走江湖，要的就是能屈能伸。
初看这一段文字的时候，我尚不理解背负家族使命，势必要夺回江湖霸主地位，苦心经营许久又杀人如麻的大反派怎么会甘心为了一个小丫头放下屠刀。但是秉承着尊重剧本的原则，我在背下台词后，便配合出演了。
“看样子，喜欢我们沈公子？”难以置信，这个口中含着棒棒糖吊儿郎当的孔令开玩笑宇，居然在《无人像你》里扮演我出身名门、一身正气的师兄唐风澈。
为什么美好都幻化成你的样子。
第一件事是你微笑点头喊我的名字，
正如今天接下的真人秀综艺节目，原本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我只需要和我的搭档一起完成运动闯关的任务，没有任何表演机会。但是由于我本意是希望更多人可以听到我的最新原创单曲《我最爱你的七件事》，林伟森才和节目组以及我的搭档团队反复沟通，帮我争取了和伍乐橙合作表演，从而引爆关注度的机会。
马克小碎步跑向我：“周小姐……”
成为所谓的艺人之后，我基本就没有好好睡过觉。我第一次看到沈泊舟照片的那一天，是我参加《少女时代》选秀节目后，第一次在家里完整休息了一天。
“你懂什么？这叫爱情的代价。”我戴上墨镜。
“没有。只是客观陈述。”沈泊舟说完后，走回了片场，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喜欢他多没意思啊，不如考虑考虑我？”孔令宇说着一只手正要搭上我的肩膀，沈泊舟眼疾手快将我扯在了一旁。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孔令宇炒绯闻，你会同意？”我抓住漏洞。
“你又要干吗？”沈泊舟的眼睛睁得很大。
“谁啊？”我把头探到演员档案前，被沈泊舟的外表所吸引。
多等一秒，就是浪费一秒，而我不愿意浪费我的好运气。
我从不相信谁能不声不响地活成一道光，站在黑暗中的人就应该大声呼喊，让和-图-书心爱的人找到自己的坐标。
看着勃然大怒的林伟森，我因为本就志不在娱乐圈，显得无所担忧。我的人生至今为止，十八年来都过于顺遂，不知道挫折为何物。拿下《少女时代》冠军的次日，我就得知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并成功被全国排名前二的高校化学系录取。如果不是和林伟森的合同签了两年，违约金过高，老周也建议我勇于尝试，我不会休学来拍《无人像你》。
我把演员档案随意地摊在了桌面上，老周顺手拿起，一眼就看到了沈泊舟。
去往机场的车上，不管我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绞尽脑汁和沈泊舟说话，沈泊舟一路上始终沉默无言。我顿觉无趣，只好接过马克递给我的面膜，把面膜敷好后，在动荡的车厢中睡了过去。
“没什么，确认一下身份。”沈泊舟将视线回转到手中的剧本上，不再看我。
“沈泊舟，你记录我的台词做什么？”我好奇地问。
到了登机口，沈泊舟主动去往了经济舱的位置。
“嗯。”我重重点头，却口是心非：“我觉得我可以表现得更好一些。”
我把沈泊舟扶起来，沈泊舟苍白的嘴唇紧闭。
“伍乐橙比你大三岁，挺好。”林伟森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林伟森确认好照片和通稿，待他上车，已经过了十分钟。
我拍了拍沈泊舟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对沈泊舟说：“我回北京赚钱了，不要太想念我。”
“真是胆小鬼。”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做人要是可以像苏打小饼干一样干干脆脆就好啦。喜欢便大大方方说，不喜欢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藏住感受。爱得坦荡，恨也潇洒。”
不远处的孔令宇走向我们：“哟，周大小姐，半小时不见，又送什么来了？”
我欢呼雀跃，迅速回复短信：“你在哪，可以来找你吗？”
而唐芷妍，并非毫无大脑的娇气大小姐。她出身唐门，早已经见惯了刀枪剑戟，也因为一直以来居住在与世隔绝的终南山，她有着与寻常人家姑娘不同的天真。面对着需要她救助的贺衷寒，她绝不会露出小女生的胆怯。
林伟森一愣，赶忙改口：“和谁都不行。周灵子，你不要仗着你现在人气……”
“周小姐，这可是伟森哥……”马克心有余悸地提醒我，以免我一气之下把他也放入黑名单。
“哦对，那个灯光师……”我话还没有说完，沈泊舟打断了我。
“知道又怎么样？我已经成年了。”我丝毫不在意。
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回归大学校园，坐在老周的自行车后背，和他一起上下班，再督促他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用林伟森的话来说，就是老天爷给我喂饭吃，我非说肚子饱了。
第六件事是你抱紧我在交替四季里，
换而言之，唐芷妍救助贺衷寒，是因为受到了正直善良的师兄唐风澈的影响。而贺衷寒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唐芷妍，是因为她完全不惧怕自己。那种亲切又真实的亲密距离，他渴望许久。
仔细想来，就连杀戮在大反派贺衷寒看来也不过是平常事，怎么会一眼就爱上偶然搭救自己的小丫头呢？
“还有啊，扮演你的侍卫的夏启明，是投资这部电视剧的金主的侄子。不过你放心，如果他抢你的戏，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合同也没说我不能喜欢人嘛……”我反驳。
林伟森早已在出口处等待，摄影团队亦万事俱备。
“小丫头，刚刚演得很不错。”沈泊舟居然会夸我。
此时，沈泊舟的个人戏份已经拍完，正站在一旁等待场务布置他和我的第一场对手戏场景。
“我是刚刚下飞机，拿晚宴包也太夸张了吧！”我惊呼。
只是我的小助理的马克低眉顺目，完全不敢搭话。
照片里面的沈泊舟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理着寸头，手里抱着一个足球，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草地上的青翠与天空中的湛蓝相对称，似乎美好的场景只是因为这个明朗的少年。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泊舟已经进了检票口。
“简直是《盲目养猪》杂志主编的社会实践。”马克试探着回答，眼睛一直在偷瞄我的表情。
那一年，全民选秀节目《少女时代》的冠军周灵子成为大街小巷最热衷的话题。
“放心，我就是回北京录制一个真人秀综艺节目，顺道宣传一下新单曲，明天中午就飞回来了。”我小女生姿态，嘴角笑得快咧到耳后根：“怎么？你怕我被别人拐走吗？”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很多事情不仅仅是同事，还是并肩而立的战友。我们彼此信任，彼此体谅，也彼此支撑。
导演喊完“卡”后，沈泊舟主动避开了我。
坐在我身旁拿着手持电风扇对着自己的刘海一阵狂吹的孔令宇凑过来问我：“怎么？得罪经纪人了？”
马克如获大赦，立刻把我的手机双手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毫不避讳，当着沈泊舟的面欣然承认：“喜欢。”
正式开始后，我一如之前，略带些惊恐情绪，轻轻触碰沈泊舟的肩膀。
我非常明白，我在爱，已经无暇顾及姿态。
导演喊“开始”后，按照剧本所写，事先已经蹲在沈泊舟身边的我，轻轻拍打沈泊舟的肩膀：“嘿，你……还好和图书吗？”
沙漠之中，六月酷暑，正午时分，我躲在保姆车里，远远看着为了测试深度是否足够拍掩埋戏，坚持不用替身，主动要求跳进沙坑的沈泊舟。
林伟森可能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设想了无数种回答与劝解我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只好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那你和你爸爸再商量商量？这两年，咱们还是先努力努力事业？”
林伟森谈的价格从不让我失望。用他的话来说，他不要把我打造成摇钱树，而是要让我成为“永动机”，在娱乐圈所向披靡。
“简直是什么？”我追问。
“当然不是啊！还有，谁告诉你我推荐孔令宇？”林伟森因为马克的曲解而感到无奈。
“呵，有生之年，还可以听到你周灵子的声音，我可真是荣幸。”林伟森似是等待了我这个电话许久，预备一股脑发泄所有不满：“现在想清楚了？”
我一蹦一跳到监视器后，询问导演：“导演，你觉得怎么样？”
反正啊，人生本就不如诗，
孔令宇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沈泊舟，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起来：“沈泊舟，你也有今天。”
“他很帅。”两个字，我几乎可以脑补沈泊舟的语气。
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成为演员最真切的快乐。
时间倒回六年以前。
“真的？他也参加？”我惊讶不已。
“没什么奇怪的，他也参加这档综艺。”林伟森无奈地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我与马克。
“伟森哥怎么还不接电话呢？”因为着急，马克的声音居然有几丝哭腔。
剧本里写“唐芷妍的出现，是贺衷寒一生最大的劫数。从那一刻开始，贺衷寒就知道，他的江湖梦，终将败给这个女孩子。而他，心甘情愿”。
“关心同事？关心到两分钟内视频点击量过十万的女艺人也只有你了吧。周灵子，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人气和地位是谁给你的？是我一手把你打造成甜心公主，你不要自毁前途。我们是有合同的。”林伟森被气到极致，我的肆意而为想必是影响到了他正在帮我谈的广告代言。
第二件事是你摇摇头说我像个孩子，
无意间，林伟森看向了窗外：“沈泊舟？”
不等马克回答，我便自己给出了答案：“我觉得他特别好。长得好看，做事情也认真，就是话少了点儿，还喜欢板着脸。”
导演对沈泊舟的表演很是满意，频频点头：“真的进步很大。”
沈泊舟似是条件反射般，剑瞬间出鞘，横在了我的脖颈处。
“唉！”马克还没有来得及拦住我，我就一溜烟跑到了沈泊舟身旁。
林伟森还没有听完马克的话，立刻打断：“谁告诉你‘凡事都要争第一’的原则适用于谈恋爱啊？”
身为男二号也就是大反派的他，一身黑色长袍，腰间一把镶嵌了玉石的宝剑，头发高高地挽起，剑眉星目，显得格外帅气。沈泊舟的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被他用笔圈画且注释颇多的剧本。我凑近一看，竟还包含了我的台词。
马克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我的杀气令他明白了“悬崖勒马”的重要性。
“才不是，我这是情窦初开。”我丝毫不害羞：“老周，你要是觉得不错，我就把他拐回家给你当女婿。”
“周灵子，你认真的？”林伟森问。
“导演，我想再来一条。”沈泊舟思索着。
沈泊舟没有再与我斗嘴，他看向我：“周灵子？”
沈泊舟别过头去，咬着嘴唇，看起来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疼痛。
被沈泊舟看过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后，我再没有任何顾忌。
沈泊舟猛烈的咳嗽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回过头去，才知道原来正在喝水的他突然呛住。
沈泊舟往后面稍稍退了一步：“我并不只看你的台词。”
沈泊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回应。
“疼吗？”我问。
“已经很好了。”导演有点不耐烦：“沈泊舟，你不能总是觉得下一条一定会更好，我们的时间很有限，不能纵容你的‘完美主义’。”
马克在此时强行把我拉走，一边走一边连连向沈泊舟道歉：“沈先生，对不起，我们家周小姐吧，这几天脑子不是很清楚……”
第四件事是你总能一眼看穿我心事，
贺衷寒的出现，是全剧剧情走向转变的重要节点。少女唐芷妍的天真无邪与大反派贺衷寒的帅气狼狈都是为后期二人的命运转变埋下伏笔。因此，这场戏在情绪的酝酿下尤为重要。扮演女主角的我，只需要呈现烂漫笑容，而沈泊舟，则需要体现真实身份为令江湖上哀鸿遍野因此被追杀至此的蛊毒教少庄主初见心上人的心动。
镜头聚焦于沈泊舟的脸部，沈泊舟深情地看着我，一如看见他黑暗生命中乍现的光芒。
“不不不不不不，你最帅！”连同我的喜悦，我飞快地将讯息发送了出去。
我嬉笑着问导演：“那我呢？”
“伟森哥，我错了。”我开门见山。
马克看了林伟森的脸色，连忙哄着我：“周小姐，市场经济嘛。反正你拿什么都好看。”
在我气愤的同时，马克居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