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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乘风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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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你是陆九卿

番外二 你是陆九卿

屋外狂风急啸,屋内阿景含笑烹茶,他道:“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被你发现,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忍动手杀了你。”
这世间大抵只有陆九卿一人知道阿景嗜甜如命,一天不吃糖几乎就要活不下去。
平稳的语气,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张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一切的一切,犹如被一把业火烧得通红,再深深烙印在脑子里。
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阿景隐藏得再好,到头来还是被陆九卿发现了端倪。
他不知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心神抽出,转而对那少年道:“你是谁?”
然后,陆九卿便在想,他与阿景究竟因何闹成了如今的模样。
话音才落,便听那少年轻轻笑出了声,那少年天生一副风流骨,明明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少年郎,眼角眉梢却有股子挥之不去的倜傥,一颦一笑皆风情,倘若是个女儿身,长大后只怕会是个引起天下动荡的祸水红颜。
“这又岂能怪我?”陆九卿似笑非笑,满脸无奈,“是你自己馋,不听劝,又能怪谁?”
陆九卿不知此时该与他说些什么,只沉默点头,却又听他道:“小霜把我关进来的时候说,可满足我一个心愿,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竟是想要再见你一面,可我知道即便我不说,你也会想尽办法来见我的,只是你不一定会给我带糖,于是,我和图书便告诉他,我要一天吃一袋糖豆。”
听闻那一年该名士统共收了五十名弟子,其中每两名弟子同住一间房,然而陆九卿却是一连五六日都未见着与自个同住的舍友,一时间还叫他误会了自家老爹,以为他花钱买通了该名士,故而给他特例,让他一人享拥独间。
“对呀,死性不改。”阿景弯了弯眼角,一阵脆响过后,陆九卿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直至如今,他都不知阿景当年所说之话究竟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无心之言,只知,自那以后他便多了个同父异母的胞弟。
那一刻,陆九卿仿佛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他以为他爹乃是一代忠良,到头来竟是个勾结外党的大奸臣,甚至与南诏女皇有染,生下了阿景。
陆九卿温吞,阿景闹腾,二人一动一静,倒是相处和睦。即便时隔多年再去回想,陆九卿方才恍然发觉,那些年里他竟几乎未与阿景闹过脸红,即便偶有争执,也是因为阿景日夜不停歇吃糖的事。
陆九卿见到阿景的时候,他正倚在窗前吃糖豆,一口一颗,嘎嘣嘎嘣脆。
这一见面,倒是两个人都蒙住了,还是阿景率先反应过来,一拍陆九卿的肩,颤声道了句:“你没死?”
“我知道的。”阿景眉眼弯弯,笑容舒展,“从前你也总这般说,几乎见一次说一次,害得我都不和*图*书敢光明正大的吃,只能到了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吃,结果隔三岔五就闹牙疼。”
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暮家人乃是圣上派暗部剿杀,缘由是以权谋私勾结外党。
阿景与陆九卿再度相遇,是在有凤来仪开业后的第三个月,彼时的阿景尚不知大名鼎鼎的有凤来仪客栈掌柜正是陆九卿,二人之所以能再遇,不过是一碗红烧肉引发的纠纷。
随着少年话音的落下,好不容易才抽回心神的陆九卿又一次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
……
时隔那么多年,发生在陆九卿身上的事一两句话又岂说得完,更何况,那些事又岂能尽数说给阿景听。
陆九卿第一次见到阿景是在他十岁那年,那时的他尚未改名换姓,犹自姓暮,乃是当朝太傅之子。彼时的楚地明月山上也有个不得了的名士,帝都权贵们挤破了脑袋都想将自个儿子送给那名士做弟子,身为当朝太傅的陆九卿他爹亦如此,于是乎,年仅十岁的陆九卿就这般被他爹连夜打包,送去名士府上做弟子。
不知可是被阿景的话扯动了心事,陆九卿静默无语地盯着阿景手中糖袋望了许久,方才掀唇道:“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我是谁?呵,当然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了。”
然而,他们之间的缘分又岂仅限于此,当两个少年皆满脸蒙逼地抬起头时,仿https://m.hetushu.com.com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余一树繁花在头顶摇曳,长风卷着落花簌簌飘零,花与花的间隙里,陆九卿听到了他的声音,他道:“你是陆九卿。”
再两年后,也正是阿茕五岁那年,芸娘香消玉殒,楚地开始频发吸血案,消失几年的陆九卿以游商之名在楚地扎根,开了间名唤有凤来仪的客栈。
“也对。”阿景勉力一笑,“即便咱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终究也是不同人家的看门狗,道不同不相为谋,情谊这种东西又怎敢奢求。”
陆九卿此番回楚地一是为了替圣上彻查吸血案,二则是为了暗中观察阿景,阿景是暮家人的身份并未公开,而今知道这件事的人仅有一个陆九卿,他不知阿景被接来大周究竟是南诏女皇刻意而为之还是无意之举,总之,不论如何,都不可掉以轻心。
八年前苦苦追寻真相的陆九卿被迫加入圣上一手创建的暗部,整整八年都在替圣上办事,却也凭借这八年的时间抽丝剥茧,一点一点让真相浮出水面。
再往后陆九卿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是如何摆脱那少年的,只记得当日晚上,许久不见的父亲突然出现,而那少年则真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名唤阿景。
他之所以会被少年砸中,不过是因为他在墙角下纳凉,而那少年恰恰好又在翻墙,然后他俩又好死不死特此选中了和图书同一面墙……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啊。
那是在阿茕与白为霜发现了明月山上尸坑的那年,陆九卿将昏迷不醒的阿茕带回了杏花天。
陆九卿又何尝不是,即便已知晓阿景的全部罪行,也无法对自己存留在世的最后一个亲人动手,于是他掀唇一笑,目光落在依旧陷入昏迷的阿茕身上。
“后悔?”陆九卿弯了弯嘴角,温润一笑,“绝不后悔。”
“说到底,你还是死性不改。”
谁都不曾预料,本如日中天的暮家竟在一夜间倾倒,还无端遭受灭顶之灾,整个暮府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全家上下四百口人统统化成了劫灰,唯有在楚地求学的陆九卿与阿景逃过了一劫。
酝酿许久,他也只告诉了阿景,暮府之事并非偶然,至于那幕后的真凶,陆九卿并未透露。
楚地人爱吃辣子,即便是红烧肉都喜欢往死里加辣,不似别的地方,以糖和黄酒烹饪而成,故而有凤来仪的红烧肉乃是遵循楚地人的口味所烹,偏生那日又混进了个嗜甜如命的阿景,成了名士的他这些年来越发任性,不过一碗没加糖的红烧肉罢了,非要闹着见有凤来仪的陆掌柜。
“是呀,我谁都不怪,既不怪你,也不怪自己,不怪任何人。”说到此处,他又往嘴中丢了一颗糖豆,“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若能重来一次,我依旧如此。”
听闻此恶讯的陆九卿连和*图*书夜赶回帝都,想要彻查真相,一走便是六年,此后再无音讯,而阿景则一直留在明月山等待,最终继承那名士衣钵,成了大周有史以来最年少的名士,从此名噪大周。
“我明白了。”阿景仰头倒下袋中所有糖豆,不同滋味的糖豆混淆在一起,一同融化在他口腔里,缤纷复杂,一如他而今的心情,而后,他笑着道,“我又岂会不明白,你从来都是最无情的那个。”
“既然如此,不若咱们来赌一局,就赌这个孩子,将来会把你推入地狱。”
于是他不断地在阿景身边插入眼线,先是那个矮墩墩的胖童子,再是那个名唤阿茕的孩子……
阿景眼睫微微一颤:“好呀。”
陆九卿面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不曾发生变化:“阿景,你错了,自知你替南诏女皇效命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情谊。”
直至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陆九卿坐在杏花树下纳凉时不慎被一从天而降的少年给砸中,方才绝了他这荒谬至极的念头。
也不知究竟是陆九卿呆滞的表情太好玩,还是少年过于兴奋,总之在陆九卿看来,就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笑,是仰天狂笑,状若癫狂的那种。
直至陆九卿停下步伐,站在牢门前,阿景方才抬起眼帘,笑盈盈与他道:“你来啦。”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切皆在意料中的陈述句。
“那你呢?你又可曾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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