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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

作者:楠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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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路 有种幸福,和爱情无关

03 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路

有种幸福,和爱情无关

还好每一次,她都能收到一句淡淡的感谢,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她常常希望听见子平好转的消息,她也许会遗憾当初的自己为何不懂坚持,在危机的面前胆怯退步,没有如小说或电影一般等待奇迹来临。
他直接而冷淡地说:“我们分手吧。”
在子平依然昏迷的时候,他的妈妈把她拖到旁边,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虽然你们才谈了不久,但我知道你是个多好的姑娘呢。其实我们家子平要是能有你这个媳妇,是他的福气啊。但是现在……该怎么说呢。小杭啊,要是有空,就多来看看他吧。”
他晃动她的身体:“答应我,分手。”
很突然,她便想起来,今天是子平的生日。
于是,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两个人决意生命从此不再交集,其实也不算很难的事。
她兴冲冲地打电话给妈妈:“我找到好男人啦,只是可能不是很有钱,要让你失望啦。”
已经四年了,她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年。
子平妈妈说:“好姑娘,子平跟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呢。”
凌晨四点的时候,小杭睡意蒙眬地接到电话:子平自杀了。
一周的时间,足够她在七个不眠的夜晚一次次挣扎地哭醒,足够他一次次从梦魇中醒来,看见空荡荡的病房中并没有她。七天的时间,足以养成一种新习惯。那就是,她没有他,他的生活也从此不再有她。
小杭走的时候,他竟然起身送她。小杭吃力地拿着两个大包,他陪她走着。
小杭想,也许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吧。早慧而羞涩,并不十分优秀但是通透练达。
许久,他很虚弱地说了一句话:“我深爱着你,可我无能为力。”和图书
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以给她的踏实和安定,是此生此世的子平无法给予她的。
小杭再去看他,已是一周之后。
小杭喜欢这种小小的惊喜,这种波澜不惊的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承担,抑或抽身?她从不了解蜜罐之外的生活会有多么辛苦。两难的选择,任何一边都是残忍。
小杭只是赌不起。她只是一个期待庭院静好,现世安稳的平凡女子。她只想要一个和她的命运线吻合重叠的男子,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在冬夜的街头哭泣。
打开手机,显示:二〇一七年一月九日,很平常的日子。
班车上依旧气味混杂,人声喧嚷。一些习惯早睡早起的同事早已兴致勃勃地开始一天的拉家常。可小杭很难抖擞精神,多少年她习惯自由散漫的夜生活,纵然结婚三个多月还是很难改变原来的习惯。谁说七天就可以养成一个新习惯?小杭觉得早睡早起比重新爱上一个人还要困难。
看着他骑自行车飞快离去,身形竟然是踉跄的。她知道,他的心底也是有不舍的。
子平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在她的推推搡搡之下,小杭离开病房。回头看子平,依然静默从容,仿佛一开始的平淡少年。
那一夜,她一个人在几乎快冻结的长乐路上,哭得脸颊冰冰凉的。
只有子平是不一样的,非常不一样。他比谁都显得深沉,他习惯用大人的方式想问题。他对人义气而且周全,叽叽喳喳时他也会时不时蹦出一句让人笑得前仰后合的话。
小杭失声痛哭,不明白幸福为什么刚刚开始就宣告死亡。是自己太任性,还是他变心?
很漫长的一刻之后,他终于回复:“谢谢!我很好,你多多休息。”和图书
在这个本不熟悉的异乡,她再次遇到了一个肯许诺她幸福的男人。也许没有少年时惺惺相惜的默契,也许不懂耍浪漫让她感觉惊喜。但在极深极暗的夜里,她伸手可以抱得到一个温暖的身体,那是一个鲜活健康的男人的身体。
决意生命从此不再交集,其实也不算很难吧?
子平没有任何征兆地要和她分手。
快分开时,他调侃着:“哎呀,我不能替你拿包了。我拿不动了,以后你要靠自己了。”
很多日子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医院里的同学告诉小杭他在复查。
第一个情人节,像任何一个沉坠爱河的男人一样,子平把一束玫瑰花送到了小杭的公司。然后斜斜地歪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等她下班。小杭还没看见他,先看见自行车的篮架上那盒甜美的费列罗。
于是,当子平给她写求爱的小纸条时,她欣然接受。

他是她,第一次爱的人

老公已经在厨房为她煎荷包蛋,浓郁的香气穿越悠长的客厅,弥漫在幸福的婚房中。小杭便在这样明媚轻快的早晨起身、洗漱、用餐、化妆、出门。她把一堆零乱留给丈夫,然后赶七点三十五分到达弄堂口的班车去上班。
他不高,也不好看,很黑很瘦,没人说他有什么好的。
坐在病床前,小杭小心翼翼,客气又生疏。
小杭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要说谎,他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他很好,让她安静地生活。
从他们分手开始,从子平生病开始。
当他们真正开始相爱的时候,离学生时代的朦胧闪躲已经很久。小杭已经成熟绰约,子平也是一副男人样子。没有多大改变,沉默依然,睿智狡黠仍在。但他开始懂得关心https://m.hetushu.com.com女人,极细心、体贴,也不失浪漫。
也许是性格的原因,他显得早熟,但并不独树一帜。他不缺朋友,但他总是很孤独。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小杭觉得自己就能懂。因为双眸偶尔的相遇,小杭总能瞧见他眼中美丽的宇宙。
发病的那段日子,小杭每天都会发信息给他,而他是从来不回复的。小杭有时半夜梦见他撒手离去,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还在吗?我,还在……
断断续续地从他妈妈口中了解到这些消息,小杭的脑中竟然瞬间空白。
子平永远是孤独的,一如十几岁时那个早熟而自闭的少年。

每年这一天,投递进虚空的那条短信……

听见旁边的人手机不停地响,小杭想起自己还未开机。
他回:“我还在。”
这句话让她无法坚持,慌乱地逃走了。
小杭被迫点头,很有骨气地点头。
再见面时,他们都已安静地从心底认定。他是她的前男友,她是他的前女友,仿佛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这是他希望给她的,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未来。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残忍还是他太残忍。
他吞了整瓶的安定,依然被救了回来。
走出病房的时候,忍耐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没有丝毫犹疑,小杭发了短信:“生日快乐!你还好吗?”
后来他们达成一种默契。每次她发短信之后,只期待得到一些他仍平安的只言片语。而她的新生活,她的新恋情,他的病情,他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沟通交流。
子平还是这么病着,只要维持着不复发就是成功的。
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直到消失在医院的走廊里,都没有回过头。
小杭笑着告诉他:“我https://m.hetushu.com•com很行的。”
她戴上iPod扭头看向车窗外,上海冬季的早晨。
小杭想,如果他可以一直这样认定自己、在意自己,那么带泳池的大别墅啊,拉风的汽车啊,华丽的衣服啊,能有就有,没有就算啦。
那时他们是一群如此青涩的少年,思想单纯热烈,言语欢快响亮。
小杭打了电话,请他允许她去看望他。子平搪塞着小杭,但她还是去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纵然是这样一种客气礼貌的氛围,小杭仍能感觉放心。直到来年的同样一天,她再次面临同样的忐忑。
她害怕他幽幽转醒的时候,看见守在床边的她。他一定会无法控制地紧紧抓住她的手。同样地,她也会紧紧抓住他苍白虚弱的手,从此不愿放开。
看着床上形容苍白双目紧闭的他,小杭哭不出来,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发抖,不知道将会面对何种命运的降临。
每年这一天,小杭都会给子平发一条祝福短信。可是,这条短信仿佛被投递进一条未知的通道,小杭完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收到回音。
一月九日的清晨七点,熟睡中的小杭被楼下小贩的叫卖声吵醒。
他一定也是心怀怨恨的,怨恨她连虚情假意都没留给他。可她不敢表现出一点儿温情脉脉。一旦反悔,就是天崩地裂的眼泪。
甚至她还嗔怪地碎碎念:“憋到现在才来向我表白啊,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走吗?”
他看见她,匆匆地戴上帽子。她只有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看着他。
可以不用担忧天明就会消失,从此不离不弃。
于是,小杭知道,子平患上了淋巴癌,前几日刚刚确诊。子平不想拖累她,因此坚定选择分手,也不想拖累家人,于是选择自杀。
但她真和-图-书的很后悔当时的莽撞。化疗使他的头发全掉光了,激素的刺|激使他的整个脸浮肿着,小杭已经无法认出躺在病床上的他。
开始的日子里还时常有朋友的看望,电话的挂念。日子久了,大家都要应付自己的生活,也就忽略了。谁又会总是惦记着他。他也继续封闭着自己,渐渐地谁都不愿意见了,沉溺在自己等待希望的生活中。
子平笃定地微笑:“不着急啊,这辈子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小杭知道从此以后他不会再主动联系自己了。
寒冷深夜,他用大衣把她裹成个粽子,在阳台上为她放起了烟花,绚烂又美好。小杭看着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他让她惊讶,他原来还可以是另一种样子。也许爱情中的男人惯用的把戏总是那几样,可是爱情中的女人想要的,也无非就是海市蜃楼的美丽景致。
子平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
熬到天亮,她颤抖地发短信给他:“你还在吗?”
四年的时间过去,所有的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和习惯。大家都各自忙碌,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后代的延续,但他什么都不能有了。
然后,她在电话里咯咯地笑。
可小杭喜欢他,喜欢他的沉默。喜欢他总是在人群中,在角落里捕捉自己的身影,透亮清澈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四年后的初冬时节,小杭终于完婚,在她三十一岁时。

现世或许安好。只是,那已和爱情无关

而子平也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是微笑着说他很好,没有他们说的这么严重。
离别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指掐得乌紫。
小杭以为这个男人学会了开玩笑,笑嘻嘻地说:“哦?你是想结束这段关系开始另一段关系吗?这样的求婚有点儿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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