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离别的终板
04 他和她的舞台
讨论很快结束了。
……
他出场靠后,要等很久,却未在休息室等候,原因?他还幻想,那人会如往昔般,带坏笑,悄声到来,让自己吓一跳。
箫落在流鼻血。
“你早就知道?”
望那远去的人,应恒起身,来到染血的琴前,很平淡,很冷漠的自语,“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哪怕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也要走到这里,让他看到,你……真傻。”
维纳斯音乐广场门前,早有工作人员等候,与两人核对信息后,开口:“参赛人秦祈,请你跟我来吧。”
“我叫南岚,最喜欢钢琴了,你呢?”
自箫落摔倒地的一刻,场间人都呆了。
那人将挽在他臂膀上的手收回,慢慢退后,于雨中微笑。“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句话,要是不还,我会缠你一辈子。”
“哦,知道了。”
桐雨要说什么,却被秦祈打断了,“瞒我?可以呀,只要她能好好在我面前,永远不倒下,那骗我一万次也好,可她倒下了,我还是要面对,一切都没改变,你们真的好残忍!”
犹如置身冰海之上,那强烈的不安,像彻骨的寒意包裹全身,让秦祈战栗,以至于他未发现,一个人,悄悄到了他身边。
“值得。”
“我答应过她,会保密,所以,对不起。”
箫落的状况,让秦祈有些暴躁。
“小祈,谢谢你,谢谢你在她最后的时光,陪伴她,让她感觉快乐。”
秦祈唇部颤抖,“什么骨髓?不是HB2R体质综合症吗?医生,你在说什么?”
若秋没离去,任由雨滴落在发间,遥望远去的他,于风中低语,“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吧,再见,我曾深爱的人。”
同样的话,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给了秦祈不同的感觉,好似海面,晨曦落日间,皆是不一样的景色。
南岚歪头,“没来?难道是生病了?”
怎能想到这样的答案。
曲名,离别。
期望实现了,秦祈却未觉得高兴,原因?或许是与想象中有些不同吧,印象中,箫落是朵向日葵,调皮、阳光,浑身充满活力。
第23号选手下台,终于,轮到了她。
时间好似永恒。
徐娅却在这时出现,“比赛要开始了,跟我来吧。”
这时,门忽然开了。
“师妹吗?我想,她不会来了。”
最终,在两人将插肩而过时,他开口了。
也就是说,自她奏起这旋律,就失去了资格。
这一声质问,让杨松无言。
最终,秦祈还是留下了。
她还是那样,一www.hetushu.com.com头长发,面带灿烂的笑,脸却苍白了很多。
广播重复三遍,响于维纳斯音乐广场,那本该走向舞台的人,却没出现。
只是于幕后低语,“希望这都是错觉,她还是她,那个爱笑,爱闹,爱作弄人的她。”
一滴,两滴,红血止不住的流淌,将琴键染红,在灯下非常显眼。
好一会,他才在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泪,止不住流。
“哦。”
他眉间轻皱,“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听他讲,“这样做,值得吗?”
期待渐渐泯灭,他只剩下麻木与那一丝丝的偏执。
她却没有停下。
肖涵雅来到他身边,握住他颤抖的手,擦干他流下的泪,最终,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这时,医生从抢救室走来,将文件递给萧父萧母,表情遗憾,“病人最多撑三天,要是还没有匹配骨髓的话,哎……你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她的指尖无力摁下。
箫落在台上,应恒在评委席,两人的视线交错,像是都在坚持什么?
杨松与桐雨来了,两人安慰秦祈几句,却未得到回应,只能担忧的对视一眼,然后退下。
只见应恒幽然的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那句话吗?”
箫父还未说话,箫母却哭了。
万般风景浮现在应恒脸上,像红火的愤怒,蓝水的怜悯,黄土的责备,最终……都化成了青风的叹息。
泪水,忍不住的流下。
倚在角落的墙边,他没了声音,好似世界都以远离,眼中只有那扇门扉。
最终,却还是没坚持到最后……
行于长廊,来到后台,箫落远远就看到了徐娅。
“别这样……”
肖涵雅摇摇头,“是应恒要我来的。”
“箫落,她怎么还没来?”
“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
“第一,是你为我们报名的,第二,你是她师兄,第三,她喜欢你。”
好似听见天大的笑话,应恒几欲大笑,却又有泪光闪烁,矛盾如夜中的极光。
只有个小朋友例外,他对秦祈格外好奇,跟在身后,不停讲。
“箫落?哦,就是与你合奏的那人。”思索一番后,徐娅摇摇头。“我没见到她,可能是错过了。”
时间好似停顿下来。
杨松到他身边,接过话,“因为她怕你伤心。”
他最终确认,箫落还没来。
无力倚在墙角,好似被抽空,他眼中没了颜色,就像人站在这里,魂却坠入无尽深渊。
“秦祈,这是我们的舞台,我不https://m.hetushu.com.com会缺席。”
是秦祈。
错觉只是一瞬间,因为……
“刚到。”
十九岁的少年,爱上一名为‘葛拉柯?芙丝卡’的美丽少女,她亭亭玉立,有声乐方面天赋。
箫父到他身边,眼中含泪,“小祈,是箫落那孩子骗了你,她得的是白血病,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在接受化疗,还有,与你通电话的时候,她很开心。”
这是怎样的画面。
医生带着不解,走回了病房。
应答后,箫落坐于琴前,被唯一的光照耀,于万众目光中深深吸口气,十指拂过琴键,音律亦于此响起。
其实秦祈有话想问,却不知怎么问,应恒也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
“恩。”
那人终究没宣布出来,原因?一个人打断了评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好命的小子,我真的很羡慕你。”
鲜血仍在,染红了白裙,她躺在琴前,闭上双眼,好似一幅凄美的画卷。
那是个幻美的晨曦,箫落立于讲台,黑发被清风吹拂,眯着眼,露着笑,对班中的所有人讲,‘我叫箫落,我喜欢钢琴,以后要成为伟大的钢琴家。’
在风的吹拂下,他回答。“会的。”
就这样,秦祈坐到了医院长椅上,很久很久,因为他要等她出来。
只见一评委站起,焦急喊道,“快,快叫救护车。”
肖涵雅出现了。
自嘲一笑,他轻语,“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应恒与肖涵雅来了,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到长椅上。
她身穿白色礼服,一头长发,立于琴前,对双眼犹如黑幕的评委,这样开口,“评委老师好,我叫王思涵,我演奏的是肖邦C大调,Op.10No.1”
秦祈平复下来,望身畔那伤心,却又倔强的人,“你喜欢应恒?”
箫落的父母来了,他们到秦祈身前。
“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帮忙。”
评委们察觉到了,想出声,却被应恒阻止。
“这首曲,就作为我对你的道别吧!”
晨曦交替黑夜,次日到来,幻美的光洒在秦祈无神的脸上。
自旋律奏响的一刻,秦祈就呆了。
时间如水样流逝,他像与世界脱节,不跟人交流,不与人搭话,只是望着门扉,渴望那身影的出现。
秦祈呆了,双眼迷茫,世界好似都成了灰色,一切皆暗淡无彩。
应恒的声音淡淡,像海平面的风,让人琢磨不透。
如黑夜的闪电。
立于幕后的秦祈,终究没动,只是立于原地hetushu.com.com,泪忍不住从眼角流下。
秦祈看到,评委团很不满,他们正在商量什么,应恒也没反对,只见位于中心的人举起话筒,想要宣布……
此刻,灯下的少女,在琴前,奏着这首‘述说离别的钢琴曲’,每个节拍,都充满优美的伤感,好似在传递一份不舍。
应恒停下了脚步,“为什么问我?”
两人于此分别。
下一瞬间,人们才意识到什么。
那是唯一能来到这里的门。
“放开我,没看到吗?箫落在流血,快让她停下来。”
却被一个人拉住了。
少年的名字是,肖邦。
肖涵雅,她没回答。
“看老师很认真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打搅。”
那时,他以为是玩笑,因为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有指定曲目的。
“大哥哥,你的眼神好可怕,就像没有星月的黑夜,这样不好,会让你的钢琴也觉得悲伤。”
应恒,这如星辰般耀眼的男人,终于学会了放下。
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想。
“喂,大哥哥,为什么不说话。”
“你还是来了。”
音律在飘荡,仿佛在讲述一个故事。
点点头,他望向若秋。
旋律停在了倒数第三个节拍上。
她像应恒的影子,站在一旁,言语如寒冬的冰雪,“应恒先生还有工作,请不要打搅,还有,箫落小姐能不能来,请你问她本人。”
“是他?”
应恒很耀眼,吸引众多目光,却恍若未觉,走到他身前,说:“你来了。”
……
“多希望,听见你指尖奏出的旋律,那样,我也算完成了约定,可以安心离开,可惜……”
观众们沉浸在旋律中,没有发觉。
少年说过,‘我从未写过这样优美的旋律,想来,以后也不会了。’
徐娅抿嘴一笑,“好了,不闹了,这次你能来,老师很高兴,不论弹得如何,你都是成功的。”
幕帘后,秦祈的脸苍白,那仍流淌的红血,验证了之前的猜测,却也是这样,让他感到阵阵刺痛。
秦祈悟了,一幅幅片段出现,是她昏迷、脱发、发烧、咳嗽的场景。
他声音颤抖,“你,你终于来了。”
一种冲动盘旋心头,他想冲出去,找到她。
最后的时光?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到秦祈倚在墙上,静望自己。
‘碰!’
“谢谢。”应一声,他问出了最关心的话题,“老师,你看到箫落没?”
秦祈跟徐娅走了,只留南岚在原地,看他背影。
他们再迈步伐,却又停下来。
……
箫落却是一笑,“没错,我来了,因为有过约定。”https://m.hetushu.com.com
环顾四周,每人的表情都映入秦祈眼帘,有伤心的,有难过的,有平淡的,也有满含关怀的,唯独没有意外的。
喜欢我?
秦祈告别徐娅,于后台寻觅箫落的足迹。
手,止不住颤。
属于她的演奏,开始了。
那五字如利剑般,刺透了秦祈的心,让他脸色苍白,不断后退。
双手忍不住发颤,他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察觉,那时就该想到的?”
先是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到秦祈身前。“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
聆听乐曲,望台上那白色背影,秦祈略有恍惚,好似箫落在那里,一边奏琴,一边微笑。
然后转身,背影被晨曦拉长,好似轮廓被地平线淹没。
摆动逐渐无力的手指,箫落伤神,她知道,自己无法完成演奏了。
伸伸手,秦祈想抓住她,却还是放下了。
就像幽灵,秦祈游荡于走廊,他不与人搭话,也不回答问题,因为世界没了她,也就没了颜色。
“怎么不叫我。”
她的世界,迎来了黑夜。
一切毫无意义。
秦祈呆了,怔怔望眼前人。
他是与季若秋一起来的。
‘自己拼劲一切,走到这里,可那唯一的观众,竟然缺席。’
“HB2R体质综合症?我从未听过这种病。”
他眼望台上,陌生却熟悉的风景,低语呢喃,“梦就是梦,梦是要醒的。”
望幕后,秦祈所在之处,本是灰暗的目光开始绽放色彩,五年前的约定,犹如黑夜中的天使,指引自己,一路走到这里。
就如索溪峪的那场风雨,第一个背起箫落的,还是他。
这是肖邦的《离别曲》。
秦立于幕后,眼望一切就绪的舞台。
“知道了。”
声音像失了魂魄,他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是,评委老师。”
似曾相识的话语。
她的眼被盖上。
如今?脸色苍白的她,像即将迎来凋零的樱花。
秦祈想甩开这人的手,却因她执着的目光,放弃了,只问,“你为什么回来这里?”
他抹干眼泪,转身,看那满是不解的少年,“小弟弟,哥哥问你,若是有个人,她与你约好在这里相见,却没有来,这是为什么?”
……
这样期待,直到第一位选手上场。
现在,他知道不是。
很多人都向台上冲去,想要帮忙,却有个身影越过他们,一把抄起箫落,向台下狂奔而去。
立于长廊,倚在墙上,秦祈觉得很无力,那被医生推进抢救室时的风景,也在脑海挥之不去。
第一位选手的演奏结束了。
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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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就要冲出去。“是他。”
时光如水,剪不断,理不乱,只得向前。
他没吃过饭,水也仅喝两口,目光更是从未离开过抢救室,对此,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阻止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毫无意外,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开始了。
秦祈知道了她的选择。
雨后晨光透过脸颊,她长发微湿,立于那里,笑中包含离别。
因为他们知道,阻止,只会让秦祈更伤心。
四目相交,时间好似成为永恒。
直到应恒说,“第24号,开始你的演奏吧。”
“恩,好的。”
白色的医院,如世界的两端(天堂与地狱),绽放着死与新生。
秦祈站起身子,视线与那人交错。
“请第24号选手箫落上台。”
“开始吧!”
直至一个人的到来,情况,才有所改变。
至于比赛?以因这染血的舞台而终止。
选择吗?
他终于有了反应,张口,略显沙哑的问,“叔叔,阿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陆续续,很多选手的演奏结束了。
“嘴贫……”
他去了很多地方,休息室,试衣间。见到了很多人,天才少年,钢琴新星。可唯独没有她。
……
……
箫落还是没来。
……
“什么话?”
“忘了?我是这次比赛的评委。”
“秦祈……”
她站于一角,与人讨论工作,作为全国闻名的钢琴家,这次有幸受邀,成为比赛的评委。
一片寂静,世界没了声音,只有目光在交错。
……
秦祈自远处走来,面迎细雨,好似一展画卷。
可为什么要选《离别曲》?
骨髓?
鲜红的血,滴到那跳跃的指尖上,碎成花瓣。
正如在张家界的咖啡店中,箫落望那正弹奏《离别曲》的少女,迎清风说‘它是我要在比赛上演奏的曲目’。
原因?他想到一种可能,就是一切都猜错了,箫落很好,正向这里赶来,或许下一刹那,就会到自己身边。
肖涵雅却未放手,反而拉得更紧了,只见她说,“应恒说过,这是箫落的选择,谁也没有权利阻止。”
曾有这样一个故事。
“别管我,让我冷静一下吧。”
这是最后一句,随后,她于众评委注目下,走向舞台。
秦祈停下来,忆起一幅久远的画卷。
得到回应,她坐下来,开始属于自己的演奏。
没人打搅他们,包括评委与观众。
少年从小怯懦,不敢表达,当他决定远离祖国前往巴黎时,在‘葛拉柯?芙斯卡’的面前,弹奏了首缠绵、幽怨的钢琴曲,向这位美丽少女告别。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