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然那个可以照顾你的人来了，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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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于秋说的，魔族中人向来随心而行，偶尔做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他们那儿反倒是常理，他们怎么会在乎这些呢？或者，就算他们在乎，但以花兮的性格，怎么想，她也不该想这么多的。
“嗯……我知道的，你说了，你会一直在……”
他弯身，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抄过她的膝弯，就这样将她抱了起来。
“你不知道？”
他是人，他的年纪太小，他也没有办法，陪她一起走到她的未来。
嗯，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颜色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好。
——我已经将你绑上了，这是记号，你可不能自己摘下来。知道了吗？
“唔……很开心……”
她似乎听见有人说什么“你再不放开我，我可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还有“你真的要这样继续扯着我吗”，再是“既然如此，我便当你是默认了”之类奇奇怪怪的话。这些话的意思，她一句也想不明白。
哎，他……他是谁来着……
花兮并不知道他的挣扎，只是一直重复着：“真好看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花兮吸吸鼻子，“我只知道，于秋从不会骗我，而她说我喜欢他…和*图*书…”她停了一会儿，“但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吧……”
问题就在于，药效太重，也有些不好。
她只是看着那红绳：“真好看……”
安心到即便上一刻还在因为自己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感到着急，这一刻也能放松下来，靠在身边人的胸膛上，这样睡过去。
花兮笑得傻乎乎的，有些可爱，可爱到让燕绥之一个没忍住，狠狠揉了揉她的脸颊。
果然解愁。
花兮刚刚因此迟疑，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有些模糊，花兮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其中最为清晰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人的发上缠着的一根红绳，颜色十分鲜明，鲜明到一下子映进她的眼睛。
燕绥之轻叹。
若能早些发现，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好可惜……
那么，自己之前是一直担心什么来着？啊，对了，是生命的长度……
“什么问题？”花兮不满地挣脱开，继续掐他的脸，“嗷……你是谁？我……我心里好像有很多话，不然，我说给你听吧……”
“自然是不会的。”
燕绥之的眸色幽深。
“你和讨厌和*图*书的人在一起，会开心吗？”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醒来之后，不要怪我……”燕绥之有些无奈。在认清自己心意之后，他的自制力便如同被滚滚洪涝冲毁，偏偏她还扯着他的衣服，扯得这样紧，不让他走。
“算了，睡吧。”
花兮像是听见了，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梦呓似的唤了一声：“小燕燕啊……”
也许她什么也不曾听清楚，什么都无法弄明白。
她的声音，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慢慢也就这么轻下去，直到最后低成了谁也听不见的气声。
他微微轻叹。
“嗯，你说不会摘，就真的没有摘过，真是说话算话的好孩子……”花兮口齿模糊，“可……可我其实，当时是随便说的，你摘了也没有关系……”
他轻轻捉下她的手：“别闹，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睡梦之中，花兮迷迷糊糊地想着。
月下屋檐上边的两个人影终于交叠到了一处。
“我知道你是随便说的，也知道，很多时候，你说的话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自己都没有记住过。”那个声音停了停，“可我是认真的。不论是对这条发绳，还是对你的回应。我
hｅtｕsｈｕ•ｃｏm.ｃｏｍ一直都是认真的。”
燕绥之循循善诱：“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勾着嘴角，“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对他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他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对于脑子不清醒的花兮而言似乎太难了，于是换了一句，“你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如何、感觉如何？”
不过作为一只精魅，他离开生处的时候的确太早，因此，灵智不全，到现在才开完全了意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啧，酒这种东西，真是神奇啊！不止会叫你记不清烦忧，还能买一送一，让你连“烦忧”的本体究竟是什么都忘记了。更甚一些，便如现在，即便她努力睁开眼睛也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即便她用力去想，也什么都想不到了。
“是啊，我会一直在。”
燕绥之偏头，望着怀里熟睡的人，也就是这一望，他看见她湿润的眼睫，看着看着，好像心里也被染上了水汽。
念完之后，好像一下子又忘记自己之前说过些什么：“咦，你是谁？你不是小燕燕……”她掐着他的脸，“你这样抱着我，脸却一点儿都不红，你不是他……”
“真好看……”
但就算只是听见这么www.hetusｈu•ｃom•ｃｏm个声音，花兮也还是觉得很安心。
她皱着眉，跟着他念：“燕绥之……”
这红绳，自上垂下的时候，会落在她的身上。
花兮这时候似是有所感应，眼睛颤了一下，就要睁开。
“嗯，我在。”
原来他这样好啊……
唔，小燕燕这样好，怎么她从前都没有发现呢？
可她好像没有感觉，只是迷迷糊糊想着，这根红绳子，在最开始的时候……似乎是她的来着，但现在出现在他身上，搭着他的墨色长发和蓝白色衣衫……
虽然魔族向来崇尚强大，这种动不动害羞还怕高的存在，根本只能被欺负。又或者说，人类而已，魔族大多都不太瞧得上……但那又怎么样？花兮想，她已经足够强大了，没有必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人，过日子又不是每天切磋打架的，她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比从前刀枪血雨时时操心的日子开心多了，而且逗他还能解乏。多好啊。
花兮揉揉耳朵，觉得有些耳鸣。她只能隐约看见眼前的人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什么，她努力想听，也只听见些零散的字词，拼凑不成句子，也没法儿去弄懂意思。
分明是梦话，这一句，讲得却是意外清晰，只稍稍带了些鼻https://www.hetushu.com.com音。
只是很可惜，他的认真，在最开始，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睡吧，没什么。”他轻声开口。
她说着，眼前的人似是一愣，他低了低身子，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你看，人只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再加上，你和于秋的关系那样好，你也晓得，她不会骗你。”恰时，酒壶被大风刮得滚了一下，燕绥之瞥见它，“还有，你今日为什么会喝得这样醉？是不是因为……燕绥之？”
说罢，身前似是有人轻叹。
他微顿，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花兮撇撇嘴，她又不是受虐狂，和讨厌的人在一起怎么会开心？
——嗯，我记住了，这是记号，我不会摘。
花兮的脑子转不过来，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东西，反而顺着这个思路，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花兮潜意识就是认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也很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必担心那样的平静。
挣扎了许久，她终于放弃了，只是握住那发绳，手指也顺势穿过他的发……
“不过还好，现在知道，也不迟。”
即便知道她听不见，记不住，燕绥之还是认真回答了她。而在他这一句之后，花兮终于安心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