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有天使懂得我的觞•下
01
我不便打扰他们，所以便乖乖站在不远处，静等他们结束交谈，只不过我很好奇为何爷爷和西爵都懂得日语，圭二是西爵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偏偏圭二是典型的日本人，试想想，圭二的国语不佳，他们必定有很长一段时间用日语交流。可是，西爵那种自大狂，绝不会因为圭二而去学日语，除非他们有BL的潜质。
爷爷的寿宴开在自个的别墅里，因我们是爷爷的长孙长孙媳，所以早到了两个小时，以前没察觉，直到今时今日才知晓爷爷的影响力颇大，离开宴还要两个小时，已经三三两两有客人达到会场，有些竟还是我能够叫得上名的大腕，什么人气明星啊，沽名钓誉的作家啊，还只算是普通群众。
我的身体虚晃，竟似被千斤巨石直捣胸膛，瞬间溃散支离破碎。
“左七夜，你给我下来，闹够了没有！”
“可是……小静阿姨说，男人容许自己的儿子脚踏两只船却不容许女儿给她丈夫戴绿帽，妈妈！我不会是你们的绿帽子吗？”
“咦，他不是日本人。”
物体相撞的声响也刺|激得很……
我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声，也不顾脚下玻璃碎片多么刺人，也跟着跳下了窗户，这里人烟稀少，他就算再聪明绝顶，也不过六岁。
“好好好！只不过，现在如果你不下去见爷爷的话，就真的要被你老豆打屁屁了。”
“啊——七夜，你快醒醒啊，妈妈在这里，你别睡了，妈妈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啊！”
他确实算是个奇迹，能被他相中的人，将来梦里都能舔着嘴大笑。可惜，迄今为止，他相中的人甚少，大部分都只是受人之托，帮些大牌明星策划MV或者访谈节目什么的。
后来，我才从女星们的交谈中，知晓那个小日本，可是日本超级有人气的王牌经纪人，只要经过他的手包装出来的明星，最不济的，也就是红遍www.hetushu.com.com小日本，基本由他手中带出来的就是新手最多十天，新上榜的歌曲便畅销东南亚。
之前，他还是鲜活肉呼呼的小家伙，蹦跳着嚷嚷着，岁月逼人老啊；他的身体不可以冰凉的，我发疯似的努力搓着他的全身，努力喝着气，想要捂热他的苍白小脸，最末摸到温热的不是他的体温，却是他的血。
那一夜，夜风很凉，凉得每个见证这场事故的人都忍不住为其掬一把酸楚地泪，那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失去知觉的儿子，每一声竭斯底里的吼叫，每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唤，都……久久地在人心中，难以消散。
“你不要过来！”
最终，七夜在老人的喝斥下停住脚步，他正对着我，眦目欲裂，那背叛的仇视，生生刮进心口，勺出一瓢瓢鲜血淋漓。
“我都说了，我的大寿哪里可能冒出孩子，要寿星公或许还有可能。”
“好啊，我们一块再生个就不会急了，看到七夜，我真的真的很好奇，我和你的孩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死这个字，让我的恐惧加剧，身体也没来由的发抖，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天马行空地遐想，这次我却拼命想压抑住因他的话而造成的联想。
老人沉喝一声，音量如洪钟般底气十足，看来老人果然保养得好。
车子停了下来，车灯忽闪忽闪，时而幽暗时而昏黄，我跌跌撞撞的来到七夜的身边，现在他是乖乖地躺在我的怀中，却动弹不得。眼睛肿胀涩疼却怎么也落不下一颗泪，拼命拼命揉，揉不出一颗沙，却揉出粘稠的血泪。
楼梯才刚行至转角，楼下爷爷的拐杖声咚咚作响，楼底层安静得诡异，我和七夜同时矗立在转角处，俯视着楼下的情形。
七夜或许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但这无心的话却真正撩拨起我心中的不安。啃食着，https://www.hetushu.com.com恐惧无限放大。
简单的三个字，我从未想过，实现它，竟这般困难，即便蹉跎了大段时光也奢侈不来。
“七夜！”
“没有！”
“圭二，你的全名叫什么来着？”
暧昧温存的情话摩挲入耳，热气喷薄在我耳畔，我面上原本娇红无比，却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吓得瞬间跌入冰窖中。
西爵低头对我耳朵道：“时间差不多了，你把七夜带下来吧，我跟爷爷说了有个特大的惊喜，会让他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的礼物，那礼物大大软软圆圆的还会动，现在他正拼命较劲脑汁猜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爷爷再次气愤地重击着拐杖，而这两股势力同样锐不可当且互不相让，一时难分胜负。宾客们虽好奇，却碍于两边都不容易得罪，一时也帮不上手来。
我伸手循循善诱，七夜低头迟疑，似乎被我的建议打动，就在他考虑要伸手的时刻，背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并砍断了我与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
见西爵的眼睛危险眯起，圭二焦急辩解道，并且很识相地闪人。
其实，在光束出现的那一刻我或许来得及救他，至少我可以选择推开他，可是……就在那一瞬，记忆中的匣子被强迫打开，眼前的一切景象早就泛空，只剩下脑海中的影片不停不停地播放着。
“不是啊，哦！我明白了，你误会了，西家在中日战争时，为了避祸全家便迁居到了日本，直至西爵十一岁后，才正式拿到永居权，回了国。当年，我和西爵为了尽快学好中文吃了不少苦头，台剧影碟堆满整个柜子！”
我慌张地急切摇头，心莫名慌乱起来，极力想要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过来，你说过不离开妈妈的。”
“嗞——”
“那好，我们不回去。我们刚才不是约定好了，我们私奔，就我和你，好吗？”
无法承受www.hetushu.com.com的心悸，跳脱出理智，一下下的重戳着那颗逐渐麻痹的心脏，我抱紧昏迷中的七夜，他的全身好冰，但……他的全身怎么可以冷呢？
他对七夜的形容，令我扑哧一笑：“若七夜知道你这样形容他，他非跟你急不可。”
我抬头苦着这脸，问着毫无根据性的问题。
最终，我在马路边上瞅见那道娇小的黑影，我的欣喜欲狂却对上他的沉若死水的表情，狂躁的夜风吹得七夜的衣抉翻飞，暗沉的夜里他的身姿仿若秋叶，窸窸窣窣的瑟缩着、发抖着……
“松本圭二，怎么了？”
“有！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所以你才故意讨好我，让我疏于防备，这样你们就可以通风报信，他们给你多少钱？两千万还是已经超亿了？”
手上的力量被甩开，七夜却开始咚咚地往回跑，听到楼上动静的人一致抬头。
“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去找我妈妈，我现在要去天堂找我的妈妈！”
我的心揪得生疼，快步朝他走去，他却一步步后退，最后我们两人距离一尺。
紧皱的眉终于舒张开了，他笑若春花，重重点了下头：“好！不准骗我！”
“放心，小七夜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应该是，一进门就给爷爷和西爵一个大大拥抱的日本人，他叽里呱啦的说着日语，只知晓旁边的一些女明星们忍不住对那个日本人露出欣羡的目光，大有跃跃欲试上前搭讪的欲望，我打量过那个小日本，长得绝对的平凡，就两撇小胡子格外有吸引力。
我背对着楼下的众人，视线追随七夜脱兔般矫捷的动作，到达楼梯的窗口。双手不自禁的捂着胸口，生怕一不小心它便随着七夜惊险的动作而摔个粉碎。
“没有，我……”
“天地良心，我可是专拣你的好话来说的。”
“啊，七夜，你真的别吓妈妈，好不好！你答heｔｕshｕ.ｃｏm•com应妈妈，再做一次酒酿丸子的。”
我半跪在七夜的面前，手掌贴着他的脸颊，大拇指轻柔地摩擦着，如果，真的要在他们两人之中选择的话……
我慌张地跑着，四处呼喊他的名字，脚底板早就刺痛无比，每一步都是尖锐无比，每一步都搅拌着血液而粘稠无比，却抵不上那腐化在骨髓深处的恐惧，时间就像野兽，啃食的每一秒都在挑战我的每一根几近崩溃的神经。
他快速地缩回手后一脸怨恨地控诉：“你果然还是骗我，你把他们带来了。”
上了楼，我牵起七夜，才刚要下楼，却没想七夜却捏紧了我的掌心，停住不前，他蹙着两条浅浅的眉峰，问：“要是爷爷不喜欢我怎么办？”
楼下涌进一波人群，却大部分是壮硕的黑人和白人，他们站在中央格外的显眼，甚至鹤立独行，他们恭敬的守在一名老人的身后，或是散光的关系老人的面容融进光环内，不甚模糊，只是看出他的衣着颇为考究，显然势头不小，且他能够和爷爷同时对持而立，必定不简单。
我终于释然一笑，西爵这时走进，一脸狐疑的扫视我和金头发两人的表情：“你们两个谈什么？”
“哎，估计野泽又要劝西爵加入娱乐圈了。”圭二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失笑的摇头道，“那家伙总是不死心。”
“没什么，谈你的小时候！”
一条可怕的讯息蓦地擒住我的胸口，就在我才要冲出去时。
“我等你！”
西爵说得对，许静要和七夜隔离起来。
“七夜，怎么看也不像绿帽子不是吗？如果爷爷真的不喜欢你，你就跟妈妈私奔好了！”
“跟你回去，哼！回去被太爷爷带走，然后继续呆在都是摄像头的房间里，那比死还难受。”
“彭！”
“七夜！”西爵率先呼喊出声。
轮胎摩擦粗粝地面的声响刺耳的很……
我倒退一步，焦急地掩饰着慌张：“我上去看看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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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操起窗边的铜像摆设，举手猛力敲碎高大的玻璃窗，纵身一跃，消失在茫然的夜空中。
“呵呵，卡布！有时候，我的智商还真的没办法跟上你的神经，西爵就叫西爵啊，他姓西名爵，或许是古国哪个名家的传人也不定。”
“你骗我！”他控诉，嘶哑的嗓音埋藏著大片大片浓稠的伤口。
其二，西爵的国语是好，但发音却不是很标准，若说他出过国的话，偏偏英语书里的“Nice to meet you,”也能回复成：“nice to meet you ,two！”
我编了个还算勉强称得上实话的假话，嘴角却忍不住轻扬，为过去他那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敢情他那些想象力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他不再听我任何的解释，步步后退，最后头也不回的穿过马路，一束亮光照来，明晃刺眼地让人睁不开眼，随之哔哔急促地喇叭声断续着传入我的耳中。
离开的手被拉住，回头，西爵拉住我的手，目盛柔情浅波望着我，眼底光彩流觞，水晶灯下，一轮静默而流转不定的光影勾勒在他的身边，美轮美奂。
“七夜，你听我说，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没有要把你交给他们的，这里很危险，跟我回去。”
“左老先生，我尊重你并不代表，你能够倚老卖老，今天可是我的七十寿宴！”
“妈妈？呵呵——我的妈妈早就死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爱我的人，早就死了。你只不过是假的！假的！”
“是这样啊！”
“西老弟，我并不是不尊重你，你也该体谅下我这个做太爷爷的心情，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把孩子交出来，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
“七夜！”
“七夜，你醒醒啊，妈妈不能没有你啊，你是妈妈的宝贝，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唔，你就老实告诉我西爵的全名吧，他是不是叫什么西爵第一君，或者小六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