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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上的雪化了吗

作者:野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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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里住着的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第八章 心里住着的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挺自大的,柯小想。
天很热,柯小手扇成扇,口干舌燥,脑子里被晒得嗡嗡的。她从包里拿过一瓶,扭开瓶盖,瓶口就要对上嘴唇。
她说:“练了一学期的毛笔字,一横一竖总是写不好。”
音色苍凉,像戈壁滩上刮来的漫天风沙,嗓子不清亮,刻意压低成烟嗓。
他用另一只手把孔明灯放在柯小的膝盖上:“柯老师,教教我呗,我求知若渴。”
他一视同仁:“小小也有。”
齐璐猛点头。
“你不去准备准备啊?”麦克风的声音大,柯小扯了扯他的袖子。
柯小挣扎着想下来,可是洛明朗双手抓着她两条小腿,就是不肯松手。
人群涌动起来的时候,齐璐坚持着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拉裂开了,身后的人撞在她身上,一个不稳,人就跌倒在地。柯小伸手捞她,她委屈得开始掉泪珠子。
他没有放下柯小的意思。
听说那人是冠军热门人选康一鸣的经纪人,现在耳提面命,听着数落。
哭到最后没了声,她揉着眼睛看着门口处站着一个影子,高高的,一动不动,正盯着她看。
这样的人,是皑皑雪地里初升的太阳,灿烂又温暖。
柯小摇摇头:“你去吧,我还得回家给奶奶倒茶呢。”
他一开口,柯小就觉得温暖。
所以,她自然没认出打她面前经过的陈双朵和于康乐。
戈晓露嘴一撇:“不嫁呗,家里什么都有,我就赖着你了。”
青石板路被映照成一片红色,她走过成录家,步子轻飘虚浮,裹着棉服的身体像只企鹅,一路摇摇晃晃。
在后台等待上场的选手纷纷掩额擦汗,这场比赛,真不是虚的。
洛青拧他耳朵:“你少胡说,明天的比赛你压根儿用不上吉他。”
可你偏爱深谷里的荆棘啊
成录往旁边院门走了两步:“年初时候蟹不肥,你想吃我带几个回来尝尝鲜。”
他一边调试着,一边指腹摁拨在琴弦上,几个简单的音符,也轻轻柔柔地飘进柯小心里。
他伸手握住柯小拿笔的手,掌心贴合着她的手背,很冰。
“混球。”
学会走路的小儿子跟在柯小身后,胖嘟嘟的小手扯着她的衣服,龇着牙:“姐姐……姐姐……”
成录点头接过,轻抿一口,不是合心意的味道,放回去,一手撑在吧台上。
站在点餐台前,洛明朗手指指来指去,问她:“够吗?”
柯小带力把墨黑色笔尖落在黄色纸上,被握着的手却被另一股力带着走,墨迹晕染开来。
说着,柯小就打了个喷嚏。
“呵,”成录轻笑一声,“洛明朗,不要太自负了。”
当红综艺主持人,一手握着台本,一手举着麦克风,逗得台下的观众笑声不停。
胡同里静寂无声,两个人并肩而走。
她这么想着,手攀上他的肩,左右探索过后,终于泄气了。
回解巷的时候,已经是近凌晨的时间了。
肩上被人轻轻一拍,洛明朗站在她身后,背着吉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柯小埋着头,心里一半觉得他说得在理,一半幻想如果洛明朗答应,她肯定也会巴巴地跟着去的。
挂断电话之后,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洛青说:“晚上回家吃饭,爷爷说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
洛明朗蹲身坐在她旁边,在衣服兜里摸了摸,摸出只碳水笔,咬掉笔盖,在孔明灯上面写着字。
再不走,学校就要关门了。
霓虹灯光四处摇曳,人群轻轻晃动。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随风经过,情侣相拥。
她没有想过,那些在她生命里留下各色印记的人,在别处又是什么样的颜色。原来,暖色调和冷色调真的是同时存在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将它们消灭摒除,这些颜色,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在你的生命里画下厚重的一笔。
点餐员被逗笑,心想这漂亮男孩子吃瘪的时候也真帅。
齐璐说:“这是我给洛明朗的,你别抢。”
康一鸣长得是真的好看,一张脸太有欺骗性,穿得酷帅王子风,却生了张娃娃脸,一双桃花眼,弯弯月牙,勾魂夺魄。
“不知道。”
洛明朗转过身,往咖啡厅里走:“成录,你第一我第二,我们谁也不要谦虚。”停在吧台前,要了一杯美式,等待的时间,背靠在吧台。
柯小诧异:“坏了买一根就是了,特地跑一趟多麻烦啊!”
没了哭声,柯小反而不放心,往后看了眼,她背后,已经没人了。
可是一年见面不过四五天的男人,永远跟在柯亮的屁股后面打转。
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白色路斯特停在他面前时,已经近零点了。
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成录从裤兜里掏出一方丝帕,墨绿色的条格纹,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柯小蹲下身子,把小棉袄后的帽子给他戴上,肉呼呼的脸上手指一戳,就见一个小坑。
可是她只迈出了一步,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地跌在地上。手心的皮肤被擦破,瞬间,她抑制不住地号啕大哭,泪珠子和汗珠子混在一起,揉进眼睛里涩得生疼。
吧台前的小妹见了成录,脸有些红。刚刚她就一直注意着靠在门上的洛明朗,想着这人生得好看,这下见了成录,多了成熟和岁月沉淀,气质更优。
“我有神通。”
他大抵是一缕光吧,微弱着,却足够驱散迷雾,点亮她的人生了。
对她来说,那个夜晚宛如噩梦。
“没人背过我,我、我不知道怎么上去。”
他转过头,心里怅然。
柯小放下包,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齐璐给洛明朗准备的水。她握在手里晃着,眼神里意思明了——我是为了谁受的这份累?
早上出门前,他特意跑去柯小家门口,想提醒她,一想,觉得自己矫情,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洛青来接他,才转身走开。
嗞嗞响的麦克风在工作人员的调试下见好,洛明朗站如青松,看见台下的柯小,莫名地红了耳根。
“怎么?咖啡都给你点好了,还不肯现身?”
www.hetushu.com.com小时候写田字格,她的字永远被老师当作范本。后来学校美术课添了书法练习,她临摹行楷,学不像,却另有风格。
“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发脾气了?”
她推开门,漆黑的院子里她信步而走,堆放瓶子的墙壁后有个崭新没有开封的孔明灯,是前一年春节时候剩下的。
洛青皱着眉,电话一直打不通。手机熄屏被摔回桌上,闷响一声,旁边的林清乐补完口红,好奇地问:“怎么?急事?”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心里发酸。
城市的边郊山上,两人前后往上攀登,一路虫鸣声像是节拍为两人高声唱着。
她不知道,身后不远的距离,是和她重叠的脚步。
输什么也不输气势,她挤到舞台最前面,一双白色的板鞋从踏上红色的表演台开始,她的双手就拍合不停。
突然,他就想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就算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了,她也还是爱拉着陈双朵玩跳房子的游戏,粉笔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学校对艺术报考生有多条开明的通路。于是,刘月香跟学校批过假,到统考前,都在外学画。
评委中,五十出头的李伟平,头发泛白,连续五届金曲奖的最佳制作人,经他手做出的专辑最少不下三十万张的销量。梳着五十年代大上海复古发型的林清乐,捧出来的歌手艺人,红遍亚洲,票房大卖,演唱会加场。就连辈分比较低的洛青,在圈子里也有“金牌经纪人”的好名号。
那天晚上,柯小腹部绞痛。
怎么面对?好像,还不能面对。
柯亮每天躲在房间里,可是柯小知道,那扇没有关紧的房门后面,有双眼睛一直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洛青更火:“死了!”
摸不着头脑,没有办法,柯小索性背向着她席地而坐。
陈双朵手指灵活,作的画说不上气势磅礴,也是惟妙惟肖。
“琴弦坏了,回来拿。”
洛明朗手揣在上衣兜里,骨节交错。
更何况,这场比赛由昌河娱乐全权负责,连海选的评委都是拿得出作品的制作人,怎么着,都是赚了。
远在沿海的成录,正想跟思念的人问候,手机就亮了起来。
洛明朗摇头:“中午等着拿签,没心思。”
柯小脚踩在栏杆上,身体晃啊晃,晃进洛明朗的心里,沉稳安定。
齐璐愤懑扭头,柯小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那个软软糯糯,逗她两句脸准红的女孩子,发生了某些惊人的变化。
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柯小的心啊,也跟着晃。
他说:“就这样,很暖和。”
于康乐坐不住,跟于金宝说报艺考的事。于金宝大手一挥,放手让他去了。
洛明朗,洛明朗……
意思明了,他想背她。
听出语气里恨得牙痒痒的意思,林清乐和李伟平都不说话,两人摇摇头,各做各的事。
相框里的女人长发过肩,眼睛看着远处弹着吉他的男人。他笑:“你儿子可真是个臭小子。”
百公里的距离,连续两天的比赛,一晚在路上奔波,心累身乏。
这下人群更加涌动。洛青手里转着笔,心里有气咽不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康一鸣被三四个黑衣男人护送上台。
“我姐在解巷呢……没,她自己不愿意过来……劝不动……”
“你不也没吃嘛。”
“如果这次比赛成绩好,那你是不是就要离开解巷了?”
小小的解巷里,人群涌动的校园里,那些她们走过无数次、留下那么多印记的地方,一下子变成陌生的别境,广袤无限,不能遇见。
他刚跟洛青通完电话,没有末班车,连去邻市的火车也停了。比赛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始,他只能等洛青来接。
她把手指送进嘴里,指尖的水珠子带着甜。
一曲唱罢,台下的观众卖力鼓掌,评委席上的三人手里写个不停。
就是这两个人,让她做了一个可怕得天塌地陷的梦。
“不去。”
“来啦!来啦!康一鸣来啦!”
齐璐扯她:“哎,你丢不丢人啊?人都看着呢!”
直到洛明朗比赛,柯小再没有见过陈双朵。
柯小握笔短,力重。
洛明朗反问:“不是说好跟你一起吃吗?”
陈双朵也看着他们,柯小不自在,跟在洛明朗身后,拉开玻璃门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他叫你吃饭你怎么不去啊?”
“你哭什么?”柯小觉得不可思议。
洛明朗彻底没了脾气,左右看了看,指着旁边小径的台阶。
旁边的男生拿手肘轻轻撞他:“喂?哥们儿,你笑啥?”
柯小觉得他莫名其妙,每天放学在外面晃荡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的人可不就是他嘛。
经她一说,柯小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解巷里的孩子都凑在于康乐家,烟花声此起彼伏,在天空中绽放出青春的颜色。
于康乐从来被人拉着扯着,柯亮永远被人推着往前走。这条巷子里,只有洛明朗一个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并且全力以赴。
她们两个人像是势均力敌的相扑选手,因为力量等衡,谁也不愿意先认输。
田美合在电话里冷笑,那你就跟那破房子过一辈子吧。柯和平想劝劝她,可是柯小态度坚决,就是不肯走。
柯小张大嘴“哦”了一声,一只手抬上头顶。本来阴着的天现在露出了太阳,光不强,就是有些晃眼。她站起身,眼前瞬间被密密麻麻的人头晃得认不出三四五来。
柯小收回目光,突然笑了。齐璐站得离她更远了,连她的包也被齐璐背走了。她觉得,够莫名其妙。
比赛进行得很快,经验丰富的评委,只用听上一句,有没有本事,心里就明了了。手里唰唰过两笔,洛青撇头看过旁边两位老师,心领神会之下,埋下头:“下一个。”
洛明朗抬手扣住她的脑袋:“好看吗?”
“到你没?”
不能跳,柯小想。她身上还有他最喜欢的吉他,要是碰坏了,她可能会更心疼。
两人并肩站着,于康乐笑得眼睛虚眯,时不时转头跟和_图_书陈双朵说着什么。
他的字不算好看,但中规中矩,扁圆体,写着——答案,不过是场好觉睡醒。
洛明朗蹲在马路边上,数着正落下的第十七片枯黄叶子。
“就这儿了!”
她心烦气躁,手指在洛青面前的桌面叩了叩:“带化妆包了没?”
她说,以前每一年都是奶奶陪着她的,就算现在奶奶走了,可是奶奶的房子还在,她想陪着奶奶。
洛明朗轻轻笑着,静静听着她瞎掰。
戈晓露最近报了作文班,得了两次奖,于二婶别提有多高兴,见人就爱跟人朗诵她女儿的文章。朗诵完之后,还带动着别人拍手的节奏。自然的,平日里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文绉绉的了。
中间不乏一些网络上有些名气和粉丝的小歌手,大多翻唱过两首歌或者自己录过demo(样本唱片),反响不错,可是粉丝年龄偏小,也不多。想着,参加场比赛,露露脸,也许就会有唱片公司来谈合作的事了。
“我想去。”带着乞求的声音。
突然离开地面,她心里惊了一下,更加搂紧了洛明朗。
洛明朗侧头,凑近她的耳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她突然更懂得洛明朗了。
成录大概是感冒了,哑着嗓子:“明朗的祖宅就在那里,到时候跟他姐一起回去。”
她随口一问,齐璐两眼飘忽,左右为难,本来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一眼柯小。
嘴里茶味苦涩回甜,他扭了扭脖子。江山才子,又来一朝。
成录说:“不麻烦了,过年我回沿海。”
洛明朗低下头,手腕的地方覆上一层细汗,他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就一分钟的样子,柯小出门,望着隐隐模糊的背影,信步往前。
她觉得安心,奶奶真有本事,都有鬼小弟了。
柯小踮脚四处打量着看,这里,应该是视野最好的地方了。她点点头,埋头冲地上吹了吹,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对。”柯小摇头,“手往上一些。”
“接你回家。”
那一天,她们没有告别。
若是以前,她虽然不敢往成录面前一站,温柔体贴地递上一碗姜茶,至少也会偷偷躲在门口,看着他一皱眉,心里就翻江倒海。
洛明朗回头,柯小正弯着腰喘气,汗珠子沿着眉骨边滚到下巴。
心情有一点点变好,不知道是因为这漫天的星火,还是因为本来孤独的夜里,有个人,陪着她许下了新一年的愿望。
她本来满腹的委屈,却在齐璐夺回她还没来得及送到唇边的水瓶后咽了回去。
从她到广场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她,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吃饭更谈不上。
洛明朗撑着头看她写字,她握笔的姿势不对,提出来,柯小说:“从小就这样,改不过来了。”
洛明朗等得有些不耐烦:“快点,蹲着很累。”
他的后背上,他双手抓着的,是他眼睛一直看着的姑娘。没有距离,没有隔阂,紧紧依靠着。
这种事,她从无经历却又觉得熟悉。
她依然抽泣着,擦破的手挥在半空中,问影子:“是奶奶让你来找我的吗?”
搬来解巷的时候,他毫不在意。以前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住宿在学校里,跟同学来往不深,后来他那个以歌为命的爸爸走了,他跟着成录,再也没有安定了。
“不疼。”他抬头,已经到山顶了。
“对眼睛不好,到时候你的脸得贴在桌面上写字。”
成录办事效率高,当天晚上就请了人来,听说当年也在元老爷子门下学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开了间画廊,取姓命名,逯氏画廊。
这个人,不该在隔壁城市比赛吗?
齐璐听她语气不好,屁股动着挪转身子,换个方向,继续哭。
后来柯小想,成录这个人,永远点到即止。他从不对谁特意好,戈晓露是,她也是。
“是这样吗?”食指扣在笔杆上,洛明朗问她。
柯小紧了紧下滑的吉他,手上没注意,一个反肘打在他的背上。
透明的包装袋上积了灰,她伸手掸掉,衣服蹭在上面,脏了一角。
影子点点头。
“我不会。”
柯小眼睛追着舞步,重力压着她,点点头,无声赞美。
成录还以为是心灵相通,接起之后听见的是暴怒的声音。
那个晚上,歌唱比赛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洛明朗抬胳膊,把她颈后乱糟糟的头发捋直。
齐璐不知所终,本来说好的啦啦队二人组,现在变成她一个人。
戈晓露挽着她妈的胳膊,心里高兴,踮着脚跟成录道谢。
再回广场,刚刚的一场喧嚣已经平静,后面的参赛选手一个接着一个上台。齐璐不知道去了哪里,柯小左右找不着,倒是洛明朗一直站在她旁边。
赶上最后一班车,洛明朗坐在靠窗的位置,探出头跟她挥手,她看着车灯亮起,转身就走。
……
那个时候的柯小,眼里含着泪花。
那个本来坐上去往火车站的男生,在公交车起步的瞬间跳下了车,跟在她的身后。
好不容易把洛青哄好,他伸手拿起旁边桌面上的相框。
洛明朗摁开电台,清扬的音乐声后是快讯报道,正播下午的比赛结果。
“疼啊?”柯小不好意思。
宣传册也被摔回桌上,换了角度,封面上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嚣张。
手机在裤兜里作响,他掏出来,是成录。
“饿了。”轻飘飘的声音在柯小头顶响起。
现场一片混乱,台上的选手呆若木鸡,台下的观众欢声奔走,往广场外对面街上的那辆保姆车去。
洛明朗抱起吉他,一路上松松垮垮,琴弦岔了音。
“看风景,我还没见过这座城市的夜晚。”
齐璐站得脚脖子发疼,柯小依然屹立,安静得让齐璐不甘示弱,跺跺脚,继续看比赛。
不是有话说,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当时他坐在化妆镜前,洛青站在他背后训人。
“不是,你哭什么啊你?”刚刚被人撞了好几下,柯小心里有火。
电话那头的洛青在比赛场地里暴走,康一m.hetushu.com.com鸣和经纪人坐在台下,瑟瑟发抖。
我是骑马而来的白衫少年啊
最近的一趟车是六点半的,他跳下车,一路跑到火车站。
可是她现在想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奔跑、去追逐,抓住流萤的尾巴,全数献给洛明朗。
可是更莫名其妙的,是她自己。
洛明朗看了眼侯台的选手,七十九。
洛明朗正了正脸色,瞥过一眼,摇头。
她假装看不见,漠视而过。
于康乐先看见的洛明朗,然后是旁边的柯小。也许是看出了最近陈双朵和柯小的不对头,他话音突转,生疏客套。
主持人张大了嘴,又故意不说话,观众里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春心正萌动,受不了这样的大喘气。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猫着身子跑进咖啡厅,正巧碰上康一鸣从二楼下来,又咋咋呼呼地跑回广场。
于康乐和陈双朵等在台下,看着洛明朗的排名一直靠前,想着怎么给洛明朗庆祝。
他真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走,他跟柯小,是不是就隔岸而走。
这样的变化对柯小身边的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至少,在齐璐眼里,柯小有些让人讨厌了。
戈晓露从屋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仙女棒:“小小姐,咱们去外婆家,院子大。”
那不是暖和,是身体本能地发烫。
他第一次发现,为人父母,对待两个孩子,他从未对等相待过。
他逢人就说:“我儿子学习好,画也得过奖,走哪条路,都走得到底。”
“还早呢。”
于二婶推了她一把:“女孩子嘴这么馋,小心嫁不出去。”
她拧干衣服的水,往晾衣绳上一搭,日出东方,成片的阳光投了下来,心情却不见好。
“对了,这么早就走,你不等结果啊?”
女生说:“你看,当年你参加校园歌唱比赛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卖命鼓掌的。”
洛明朗将她抓得更紧,身子微微后仰,两个人的身体前后依偎着。
所以,她从小就害怕这些灵啊鬼的,一直都跟奶奶睡在一张床上,直到上中学。也许是因为最疼爱她的奶奶走了,她变得不再害怕这些东西,她想,万一哪天奶奶的灵魂回来了,连声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她就被吓晕了过去,那多辜负奶奶千里迢迢跑一趟啊。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她不时发出的阵痛声。
洛青拿出一张demo(样本唱片),冷着脸说:“这是叔叔录过的歌,你想让它们就这样躺在杂物间的最底层,再也无人问津吗?”
李伟平见两个女人这样子,想着多半又得聊到化妆文化了,晃着身子站在二楼的拐角,放眼而去,一楼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年,好辛苦啊。
昌河娱乐在商场里包下了一整间的咖啡厅做休息室,两层,一层大厅里挤满了参赛的选手,架琴的架琴,拿鼓棒的正满房间里找橄榄油,往棒头上擦一点,声音更脆更动人。
二婶站在小儿子身后:“这么早回去,你一个人多无聊啊。要不跟晓露去放烟花吧?”
她抬起头,看着洛明朗皱着的眉头,不合时宜的,觉得别样好看。
“等着呗。”
洛明朗说:“要你管呢?”
比赛在市中心举行,商场外的空地上搭起一米高的表演台,横长十米。音响设备堆放在台下一角,几个黑衣的男人站在一旁清点,看起来,比赛规模特大特严肃。
柯小忍住不耐烦,回头:“那你去啊。”
下午比赛开始前,柯亮打电话给洛明朗打气。
陈双朵家熄着灯。期末考后,刘月香就收拾行李带着陈双朵去了逯氏画廊。
想着时,台上的主持人换了声调,捉迷藏似的跟台下的观众卖着关子。聪明的观众猜到些不同,扯着嗓子问,康一鸣是不是也来参加比赛。
他的头发依然很长,从耳边的地方扎起一半,垂在半空中,风经过,摇摇晃晃。
洛明朗的水,真的甜。
他咧开嘴:“姐,我错了。”
我路过这里
“你点这么多啊?吃得下吗?”
挂断电话之后,柯和平坐在沙发上抽烟,层层烟雾之下的一张脸有了岁月的痕迹,一条条皱纹爬上眼角和额间,是他衰老的印迹,也是孩子们成长的见证。
康一鸣?柯小皱着眉,问:“谁啊?”
“你现在在做什么?”
柯小写在下面,笑他:“讲究。”
旁边站着一对小情侣,女生往男生怀里靠了靠,凑近耳边说着什么,男生看着柯小,笑得不好意思。
洛明朗再次蹲下,教她:“跳上来就好了,我接得住。”
她晃着身子走出院子,左右看了一眼,却往巷尾走了去。
洛青起身回头,白色的羊毛领子似雪白一片,唇上红色一点,星眸淡淡瞥转,开口着:“浑蛋。”
她站起身四处寻找着,人群大多还簇拥在街对面,有人伸长了双手挥舞着,安保人员挡在车身前,车门迟迟没开。转头在另一拨人群中,她看见了陈双朵和于康乐。
灯光打在男生的身上,层层的光束包裹着他。
流萤岁月里成长的男生女生,永远秉持最美好的想法对待世界。可是解巷里出生的孩子们,谁都没能抓住那些美好,也不敢企图。
洛明朗把孔明灯拿回来,上下对比:“是好看。”
一往上,姿势就不对。柯小拿过笔,握给他看。
我想带你去看山野里的花
新年愿望,一整年的愿望。
宿舍熄灯的声音响起,老旧的广播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刺人耳膜,她挣扎着站起身来。
走出院子才有灯,她坐在台阶上,一下笔,才发现一点儿都不好使。
姑娘 你跟他走吧
山上风大,柯小低头看着面前单薄的身体,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意。她穿得不少,刚刚徒步登山甚至身体有些发热。
难得的是他没有顶嘴,轻轻应了声:“是。”
排在后面的女生不满:“旁边桌子大,够你们谈谈情说说爱和-图-书,能不能劳驾去那边?”
洛明朗排一百五十三号,他站得笔直,更像是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一直仰着头,这下有些酸了,晃眼间,看见人群里没精打采的柯小,浅浅的笑浮在嘴边。
“你往上多站两阶,我在下面,搂住我的脖子,双脚腾空,明白了吗?”
车灯打在沥青路上,碑碣一闪而过。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她问:“中午没吃饭啊?”
齐璐哭得眼泪哗哗而下,全然没了平日里清冷仙子的味道,手里攥着柯小的包,死也不撒手。
“可是我字写得比你好看。”
齐璐一脸震惊:“康一鸣你都不知道啊?新晋小生,上个月刚播完的偶像剧就是他主演,圈了不少粉呢!”
“那你呢?一个人要是无趣了来我家,家里人多小孩子也闹,有人烟味儿。”
齐璐说,水是给洛明朗的。
“成录在那儿呢,让他等就好了。”他微微侧头。
放完孔明灯后,柯小送他去胡同外的公交车站等车。
“哎,柯小。”
“弦断了,回来拿。”
“比赛都快开始了,根本联系不上人。”
三十的晚上,解巷里换上了朱红色的灯笼,灯穗摇曳在风中,每家每户都是欢声笑语。
柯小站在院子里,听着院门口于二婶跟成录说起这事儿。
就此作罢
寻票找到座位后,他掩着面,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了。
她的根,和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盘根交错,不可分割。
“洛明朗,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把吉他递给她,脱下外套扔在她头上。
下课半小时后,教学楼将会统一熄灯。柯小隐匿在黑暗之中,幽幽的月光在窗台边上轻轻晃动,她转过头,看见渐渐变化的月影。肚子里翻滚得更难受,豆大的汗滴从额头顺流而下,她随手拿着的一本书已经被她抓得发皱。
洛明朗学着,手里没东西,感觉不到。
心里一烦,孔明灯被她索性丢在一边,呆呆坐着。
齐璐的手搭上她的肩,笑呵呵地说:“肯定是康一鸣啊,洛明朗?嗯……还是差了些。”
于二婶气得扬手想打她,可是女儿念家,为人母亲,心里听着乐滋滋的。
齐璐理亏,只得哑言,站得离柯小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洛明朗没有异议。
影子往她的方向靠近。
可是早在洛明朗下台之后,他挤进人群里,牵着柯小的手就离开了现场。
她赌气不去送陈双朵,陈双朵也没有来找她。
“先生,好了。”
娟秀的字体有隐隐的笔锋,一笔一画,单个拎出来字散还乱,可是放在一起,就是好看。
成录身子一侧,柯小站在院子里。
洛明朗吃痛:“你好好开车,前面前面!”
可是这个静籁无声的夜里,旁边脚步轻慢的女生,让他的心一点点沉淀下来。
乌泱泱的人群跑过来,柯小侧头看了一眼,指着身后的快餐店:“去那边?”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评委席上的洛青。淡妆,长裙外裹着羊毛领,活得细致又讲究的女人,在他心里是上天赐来的礼物。
等她回教室的时候,已经下了晚自习,教室里只亮着最后一排的灯,方便保卫处巡逻。
“你干吗!”柯小感觉全身已经动弹不得。
柯小嗤笑一声:“不要脸。”
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唯独洛明朗一人靠在咖啡厅门前,背后倚着冰凉的玻璃门,视线里,一直在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
她们站的位置离表演台十米远,正对着,两边还有匆匆的人流。
柯小双腿灌铅,动也不是,不动,又不舒坦。

梦里的姑娘你见过我吗
端着茶杯的李伟平凑过来:“经纪人呢?联系没?”

而柯亮,她确实讨厌过他,可是身体里流动着相同的血液,一次又一次推动着她去靠近柯亮一些。
她无声地摇摇头。
二楼的房间里,洛青坐在最边上的位置,手里的宣传册两厘米厚,封面上的男人双眸凌厉,脸却太有欺骗性,勾着嘴角,却更显得可爱。
他说得肯定又坦荡,柯小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风景真不错。”柯小深吸一口气,一只脚蹬上旁边的石台,终于从背上下来了。
于二婶说:“也好,那里不像咱这里这么冷,你身子骨也弱,回去待几天也好。”
齐璐拉着柯小满广场跑了一圈,额头上生了细汗,手一抹脚一站,终于歇了口气。
比赛下场之后,他连招呼都没有跟洛青打,直奔火车站。正是归家的时候,路上堵车,他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那一年寒假,柯小没有跟着柯亮去爸妈工作的城市。
手机来电被他摁断。
“大晚上的,你拉着我来这上面干吗啊?腿怪疼的。”走了两步,她不讲道理地抱怨起来。
柯小点点头,看着低她两阶的洛明朗,扎起的头发周围有些细碎短发,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无声翘立着。
补完口红,林清乐对着镜子点了点睫毛,脱了点妆,一翻包,没带睫毛膏,想算了,再一看,眼线也散开了些。
两个人,从熟悉到陌生,大概就是如此吧。
梦里烟雾迷蒙,她孤身一人在林中拨雾往前,号叫声让她心生退缩,手背被利草割破,她跌下山谷,好在有人接住了她。
就此别过
柯小头一次见诱惑性这么强的表演,也有些期待。
在二婶家吃完年夜饭,不等春晚开播,柯小就准备回家。
逯老师对她称赞有加,答应了下来。
有歌词纷至沓来,他弹着旋律,闷声唱着:“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让我心碎却如此着迷,就算世界动荡,再绝望也有微笑的勇气……”
洛青曾经跟他提过,如果这次反响不错,那签约的事铁定跑不了,那这个人,也会是他的经纪人。
山顶风更劲,本来就是寒冬,吹过来,冷意像嵌进骨子里一样。
姑娘 我们去流浪https://m•hetushu•com.com
她一直以为她跟她最好的朋友之间是永远没有秘密的,她从来与陈双朵坦诚相对,甚至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可是,在陈双朵的心里,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仅有的一个能够倾听她内心的人。
出了些汗,贴在皮肤上,细碎的头发搔着她的耳郭,痒痒的。
姑娘 我们说说话
“跟洛明朗比呢?”
“小祖宗,好玩吗?一家二十几口人等着你吃团圆饭,你发哪门子疯又跑回来?爷爷脸都气绿了,扬言要打断你的腿。”
洛明朗上台的时候,已经是近傍晚六点的时候。柯小站了整整一个下午,脚发酸,整个人恹恹的。
跟他本人,完全挂不上边。
洛明朗抬眼,点头就走。
洛青不吃他这一套,车开在高速路上,揪着他问:“说,回来干什么?”
她站在院子前,转弯的胡同口有小孩子在放孔明灯,黄色的灯衣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怎么啦?”
“你不去看看啊?”渐渐平稳的声音。
他笑,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
真折磨人。
“站得高看得远是不是?洛明朗你别信那些,站得高摔得惨才是真的。”
月色与星融合,那一刻,她双眸里的潮湿被逼退。
来——日——方——长。
洛青弯腰从脚边提起化妆盒,推到林清乐面前。
想写东西,可是身上没有揣笔,柯小在地面上摸着,一根细长的粉笔就摸到了手里。
洛明朗诧异回头:“不会什么?”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不知道。可是心里住着的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柯小……
柯小看她:“帅吗?”
脚下是万家灯火,水桥之上嵌着灯,荧荧光亮,好似万丈光芒。
比赛结果当晚就出来了,洛明朗排名理想,复赛在一个月后的隔壁城市,连续两天,不凑巧的是,正是腊月三十和大年初一两天。
窗外夜色降临,玻璃窗上起了雾。他抬手,“柯小”两个字映出来。
比赛在下午一点半准时开始,海选,报名人数超过两百。
林清乐是洛青的前辈。当初洛青刚入行,跟的师傅还得管林清乐叫声姐。洛青会处事,打那以后人前人后管林清乐叫得又勤又甜。后来师傅转去文化圈,林清乐提携她进昌河,两个都是精明的人,大清小青,不稍时就叫出了名。后来林清乐嫁了人,出来得少,可是洛青打心眼里,还是敬重她。
赶在期末考前,刘月香拜托成录给陈双朵介绍了位国画老师,想趁着过年放假的时间,补补基础课。
小时候,她看过一部侦探类型的港剧,里面有个场景是林中骑马的人瞬间被割掉了头颅,给她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阴影。后来,于康乐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隔壁胡同的黄瞎婆子整日神神叨叨的,就是魂魄附身啊。
她坐在位置上。齐璐把书堆得乱糟糟的,她毫不介意地直接枕在上面,浅浅的睡意向她袭来。
清清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不可思议。
于二婶的声音不见小:“本来团圆的日子,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柯小蜷缩着身体,微微侧头,蒙蒙月光下的脸有些苍白。她缩着身子往前挪了两步,抓着影子的手腕,终于看清了来人。
“你先放我下来,这么冷,你把衣服穿上。”
洛明朗毫不在意,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就算奇迹发生,也跑不过他。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还有比赛吗?”
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膝盖窝的地方被他冰凉的手握住,双脚不自然地腾空。
柯小好不容易站稳,就看见了洛明朗眼睛里流转的点点星光。
一声轻笑又来,不过这次不仅仅来自于听筒,而是更加清晰地响在耳边。
字写好了,他递给柯小:“别的用不惯。”
怎么知道的?
她觉得很梦幻,跟她在一条巷子里生活了近三年的人,某一天,上了电视,也许,还会做歌手出专辑,变成荧幕里的大众情人。
他像听不见,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柯亮说的话。
听说成录要回沿海,戈晓露连蹦带跳地跑出院子:“成叔叔,你们那儿的大螃蟹好吃吗?”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爵士音乐一起,热情活泼的舞步就已经绽放开来。他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互动,女生们被他征服得嗷嗷直叫。
柯小坐地圈位,齐璐凑到她面前,对刚刚的事情全无印象一般,问柯小:“我听旁边的人说,康一鸣也会来参加比赛?疯了吗?他粉丝上千万哎,会看得上这种比赛?”
只剩下一件单衣,她的下巴落在肩上,只一眼,就能看见他细长白净的颈窝。
她手里攥着吉他背带,外套披在背上,看起来负重很重,可是心里确实空荡荡的。
力气也不重,就是他穿得单薄,突然来的力量让他哼出声儿。
洛明朗鼻子哼气。有些时候,柯小脑袋真的不灵光。
寒风中的人被汗浸湿了整个后背,堪堪赶上。
柯小往前挪了一小步,想着怎么爬上去。
齐璐大喊着冲过来,直接跪倒在柯小旁边,想要抢过水瓶,一用劲儿,液体从瓶身里倒出,湿了柯小整张脸和整个胸口。
小时候,她经常看见戈晓露在她爸爸身上骑脖子,那时候她羡慕得不得了,总是幻想哪一天爸爸回来的时候也能背背她。
洛明朗半蹲在她身前,拍拍肩膀:“上来。”
成录就坐在咖啡厅里,修长的身姿往吧台前一站,颇有古道仙风的意思。
柯小伸手擦掉下巴上的水,晶莹的珠子覆在指尖上。她看了一眼,余光里齐璐正拧紧瓶盖,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穿着白色T恤的洛明朗正弯着腰跟表演台旁边负责伴奏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下午一点半,比赛正式开始,开场就引起雷鸣掌声,欢叫不断。
烟花炸开的声音嗡嗡响在耳边,她抬头,黑色的天幕里,五颜六色的星火转瞬即逝。
“康一鸣哎。”抽抽搭搭的声音。
空荡无人的街上,孤独的影子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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